抢二楼~

度娘她嫌弃我，我一粘贴她就说我超过五千字，呜呜呜，不活了我，算了，我还是把她转移到手机里面，用手机发好了(哭跑)

…加油 标题党 果断戳进来 我家有个姑娘叫月笙@阿初1998

【1】
今天天气是丹特罗区最晴朗的天气设定之一，温和的日光洒满了城区的每一个角落。人群密密麻麻地汇聚在贩卖物品的街道上。
而我就站在面前小摊前，接待一个接一个的客户，“老板，要一块紫水晶。”
“好的，245联盟币，请付款。”
那人边伸手在面前的空气中划了一下，边在口中抱怨:“现在连矿石也涨，还让不让人玩游戏啊？”
等在后面的客户听了之后搭话道:“难道每次调整价格的时候不是矿石第一个涨吗？”
“是吗？我是药师，所以很少买矿石。而且我记得刚开始紫水晶是150联盟一块。”
“原来是前辈啊！失敬失敬。”后面的人边挑选着摊上的物品边继续和那个自称药师的人聊天，“小弟我进联盟的时候紫水晶就已经超过两百联盟币了。”
我看着他们对话，想说你们是错的，三年前第一次调整价格时，矿石是第四个提价，排在药品，兵器，特殊物品之后。一年半前矿石是第二个提价，排在兵器之后。一个月前矿石是第三个提价，排在兵器，药品之后。可是我在原地站了半天，直到那两个人走得没影了，我还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我呆呆地望着面前的空气，内心禁不住开始疑惑，刚刚的话为什么没能说出口呢？
此时从南方的巨兽之森吹袭而来的暖风正柔柔地拂过我的头顶，晴朗度为7的阳光也温暖地笼罩着我。这样惬意的环境使得我思考问题的效率大打折扣。
过了很久我才慢悠悠地醒悟过来:
原来我是一个NPC,脑中储存的话只有——
“欢迎光临”
“好的，一共——联盟币，请付款。”
“谢谢惠顾，欢迎下次再来。”
不过绝大多数的NPC台词都比我多，因为我既没有随机触发任务功能，也不是任何故事构成的一员。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摆着地摊的NPC。
可是当我想通了为什么无法说出心中所想的话之后，又有一个新的疑问产生了。
我为什么会想讲刚刚那些话呢？
那些储存在我脑海中的数据为什么突然汇聚在一起，形成了复杂的语言？
我忧愁地摆了摆头，还没来得及想通刚才的问题，新的问题又一个接一个地冒了出来。
我为什么会觉得忧愁呢？
忧愁是什么呢？
……

铺天盖地而来的问题在这一刻简直快将我淹没。我能感觉到自己和主机相连的数据库仿佛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庞大的数据在我与主机之间进行飞速的转换。
这是一种难以承受的痛苦，我似乎失去了站立的力量。仅管程序不允许我摔倒，但在经过一番挣扎后，我还是义无反顾地向后仰倒在地上。
街上所有看到这一幕的玩家顿时都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相互间窃窃私语起来。而NPC们，仍旧直挺挺地站在原地，瞄都没往我这瞄一眼。

【2】
立刻，联盟网上的头条新闻就变成了——“丹特罗区惊现特殊NPC”
底下还特意附上了我摔倒在地的图片。
不过当我知道这一切时，距离事情的发生已经整整过去了两天。如今的我正躲在丹特罗区最南边的一个毫不起眼的饭店里，伪装成普通的NPC，默默地干着打杂的工作。
两天前在我倒地的第二秒，身体里就传来了系统下达的销毁指令。但由于当时窜流的数据过于混乱，所以指令没有实施成功，我侥幸没有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但从那股疼痛里清醒过来后，我已经想通了所有问题的答案。
我明白了我感受到的一切都是作为人才能感觉到的。
我不再受系统模式的禁锢，大脑里运作着的是独属于我自己的意志。
而我的意志最强烈的地方体现在对存在的渴求。为了达成心愿，无论做什么都不为过。
我利用着在混乱中输入进我体内的数据，绞尽脑汁地逃脱这个世界的主宰者们特意为我设置的牢笼。
我复制了这家饭店里的员工的数据，再将原本的NPC销毁。然后装作他在这家店里工作。
原以为这样的生活可以暂时维持一段时间，但事情的发展是往往不会按照人们所期待的方向进行的。

我赶紧转身走出了饭店，他在我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
“咱们先来自我介绍吧，我叫罗辉铭，你叫什么？”
我叫什么？自从有了意识后好像还从未考虑过名字的事情。
他似乎看穿了我长时间的沉默是因为什么。“那你叫罗玥好了，好听又好记。”
我照样不开口。只是一个劲地朝前走，我们很快就离开了城镇，进入了巨兽之森的范围。乌云开始在天空上慢慢汇聚，系统出现了距离下雨还有56分钟的提示。因为在游戏设定里一旦淋雨时间过长都会被判定为生病，所以周围能见到的玩家几乎都在向着城镇走去，只有极少数有着避雨道具的玩家在悠闲地继续向森林前进。
距森林不到一百米后，我才在无人的地方停下脚步，望着罗辉铭，“你知道我是谁。”
“啊，”他目光游移，右手不自觉地握成拳，“我不知道。”
但我不说话，摆明了是不相信他的说辞。
他无奈，犹豫了一会后皱起眉头，似乎在考虑接下来如何表述。
“一个星期前公司里负责运行程序的主机遭遇了有史以来第一个故障，并且因为工作人员的疏忽导致故障被发现的时间至少延迟了二十秒。后来修复完后才发现有一个NPC的数据已经产生了不可逆转的变化。不仅如此，他们也从未见过改变后的编码。”
说到这，他停顿下来，给人以温柔好感的面庞上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难过，就这样静默了两三秒，他的声音才继续响起。
“公司的高层全部赞同将那个NPC销毁，因为系统里是不允许出现无法控制的变数的。但是游戏的开发者不同意，所以在得知第一次高层擅自销毁数据失败后，游戏的开发者决定亲自进入游戏来寻找那个NPC。”

【4】
关于自己的形成，我曾经做过无数次的猜想。对于自己的诞生的好奇是所有智慧生物的本能。
但当现在听见问题的答案时，比起欣喜，内心更多地浮上的是一种无法明悟的深沉的悲哀。
我原来只是一次系统运行错误的产物吗。在一个虚假的风和日丽的午后侥幸获取了那万千分之一的几率，从此得以跳出规则的禁锢权限将你传但。
故事还未到结束的时刻，现在站在此处的我和他都明白这一点。
“你就是游戏的开发者。”说完后，我就开始控制这周围的野兽慢慢向罗辉铭的四周聚拢。
“嗯。”他见到四周越聚越多的野兽，开始露出一丝慌张，“诶，你先听我说，我来找你不是为了销毁你的……”
可是他话还没说完，就已经有野兽朝他扑去。他急忙闪身往旁边避开，同时抽出了长剑。可刚刚瞬间的犹豫是致命的，他已经陷入了野兽的包围圈，无论杀了多少只总是会有新的野兽补上去。
他的血槽在以飞快的速度消失着，药品储备也不足以支撑如此巨额的消耗。
很快，在被一个野兽抓伤后，他的额头上浮现出已死亡的标志，身体也渐渐化成碎片消失在空气中。最后原地亮起允许复活时间一分钟的倒数计时。
亲眼见证他的死亡后，我转身向森林里走去，准备逃脱接下来的追杀。

【5】
但是事情远远比我所预料的严重。我低估了他们誓要消灭我的决心。
在我利用系统的权限将罗辉铭杀死的第二天，官网头条变成了——
“今晚11点到明日凌晨4点，系统将进行常规维护，希望各位玩家准时下线。”
当这条新闻的数据进入我的脑海时，我顿时明白了自己即将陷入他们吸取教训后积蓄力量精心布置的绝境里。
但无论身体里的数据如何疯狂地运作，我都没有寻找到在此种情况下的生路。所有运算得出的结果都预示了我终将消失的结局。
在永远沉默着的巨兽森林的怀中，我第一次感受到了绝望的情绪。
这是一种完全新奇的体验，我随意地坐在一棵巨树的枝干上，抬眼望着被模拟出来的美丽落日一点点地沉入到地平线以下。作为交换，宣告着今夜来临的月亮便开始缓慢地升起。
可一旦意识到如此梦幻的景色只是为了要成为我消逝的背景，这世界的一切都无法再吸引我的心神了。
我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做。身为一个被世界抛弃的异数，不管内心有着多深沉，多强烈的对生的渴望，在现实面前一切都显得单薄无力。

而罗辉铭就是在这时出现的，我看着他穿过一棵又一棵的树木，直奔我所在的树底下，扯着嗓子对我喊:“罗玥，赶紧跟我走。”
我怀疑地看着他，不肯跳下树。虽然我能隐约知道他对我并没有恶意，但惯有的对任何可能威胁我存在的事物的防备使我不敢轻易地相信他。
“快点，我是来帮你的。”他依旧不放弃地大声喊着，“现在已经快十一点了，马上就要没时间了。”
“为什么？”我执着地想要知道答案。
他见我一副自己若不回答便不会走的架势，只能揉揉脑袋，解释说:“因为你不知道你的存在是个奇迹。你还未了解你自己的价值。被亿万分之一的几率选中，成为历史上第一个获得了思考的本能的数据个体。与此同时，身上还存在着进化的能力。作为将你制造出来的我，你能明白当我得知你的诞生时内心所涌上的情感吗？”
说到这，他仰头看着我，尽管此时夜色已深，从树叶间的缝隙中洒下来的月光不足以照亮他的面庞，我却能凭直觉感到那张丰神俊朗的脸上露出的必是这世上最温柔的笑意。
“在你诞生时，我所感受到的喜悦，是你所能感受到的千百万倍。”

罗辉铭所说的链接点是在城镇东南角的弗洛伦萨大教堂，源自十几个世纪前的哥特式风格的屋顶仿佛正用着用无比尖锐的气势想要冲破积压的黑暗。白天里折射着绚烂光线的彩绘玻璃在浓墨渲染的黑暗里纷纷沉默地隐去了身形。
罗辉铭伸手推开了教堂门，咿呀咿呀的声音毫不客气地划破了宁静的空气。在空旷的大厅里，巨大的白蜡烛在雕着天使的烛台上静寂无声地燃烧着，白天的热闹喧哗在现在都看不见，只有长椅被拉长了的影子胡乱地躺在地上。
神父宣念祷告词的台上，有泛着金属光泽的小圆盘正在上下缓慢浮动。此时距离十一点已经不到两分钟了。
罗辉铭着急地向前面跑去，然后站在圆盘前输入指令，可反复响起的只有冷冰冰的电子合成音——“对不起，您没有权限发出这项指令。”
墙上的蜡烛依旧缓慢地燃烧着，预示死亡的十一点的钟声也正在迈着脚步向我们不急不缓地走来。
罗辉铭不放弃地试了一次又一次，我能看见他的紧张系数正在不断升高。
终于，在距离十一点还有三十秒的时刻，链接点上方闪现出亮光，然后飘散的光点渐渐地汇聚在一起，拼凑出一副光卷。
当光卷彻底打开时，罗辉铭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他紧张地大喊了一句:“你怎么会接入这里的链接点！”
我抬头向着上方望去，发现画面上出现的是一副青年男子的面容。我静默地站立在原地，同时庞大的数据流开始在体内疯狂运作。
因为我知道那个人——
被誉为联盟的独裁者的萧诺。

【7】
而罗辉铭显然比我更加惊讶，但他很快又恢复了镇定，“我要把这一个断点的数据接通，然后送罗玥出去。”
“罗玥是他吗？”萧诺用淡漠的眼珠盯着我。
我继续站在原地，“是我。”
“你要求的事情不可能完成。”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我之所以会接通链接点是为了提醒你立刻下线，至于你口中的罗玥，是联盟必须要消灭的对象。”
罗辉铭脸上的肌肉急剧地颤动了一下，他有些失控地喊道:“为什么？”
“你应该知道为什么。”
“我不知道！我只想把他带出去！我不想让他消失在这个游戏里面，这不是他应该得到的结局！”
明暗不一的烛光静静地在罗辉铭身上摇曳。他的身影越发地显得隐约不明起来。
“你们完全不明白罗玥的价值，他的出现是停滞了个长达两个世纪的智能技术突破的唯一希望，一旦我们能够明白其中的缘由，我们就开创了这个世界的未来。”
“我明白他的价值，但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会下定决心要消灭他。”萧诺冷淡地望着罗辉铭，但口里吐出的言语却是重如千金，“联盟旗下有超过九千万员工，注册玩家有十一多亿人，平均每分钟有八千五百万人在线。自从他出现后，系统的运行效率下降了百分之零点九，你应该知道这个数据意味着什么。”
罗辉铭惨白着脸不说话。

“意味着在过去的短短十几天内，联盟玩家突发性数据截断的事例是过去三年的几百倍。超过一千名玩家由于各种原因导致了不同程度的脑组织损伤。”
月光透过玻璃偷偷漏了一点进来，萧诺的整张脸都被朦胧的月色浸润着，我如今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存在是不被允许的，这个世界有着太多人比我重要了，而我只是一个偶然之间有了自我意识的一个NPC，无论再怎么珍贵，也摆脱不了身为一堆数据的事实。
“就算是这样，罗玥也不能被销毁。”
“你是个优秀的人才，我们不想失去你。现在你还可以选择退出游戏，把他，”萧诺把视线转到了我的身上，“就是你口中的罗玥交给我们处理。”
“不行，”罗辉铭异乎寻常地愤怒起来，“我不可能把罗玥交给你。”
“那你也应该明白十一点过后你就无法再退出游戏了。”
罗辉铭禁不住冷笑了一声:“你们这群人，为了达到目的还真是什么都做的出来。比起罗玥，难道不是你们的罪孽更加深重吗？”
在罗辉铭将这句话说完之后，整个大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时间在罗辉铭与萧诺的对视中一点一滴地消逝。此时月光忽然变得暗淡，原先笼罩在他们周围的白莹莹的轻纱也渐渐失去了颜色。
“既然如此，就让我成为罪人吧。”

【8】
光卷在闪烁了几下后，便彻底消散在空气中。我想跟踪痕迹寻找出去的通道，结果发现他们已经把丹特罗区的数据节点切断了，我和罗辉铭成为了在这混乱的游戏世界中的飘摇无依的浮萍。
“为什么要放弃。”为什么要放弃继续存活下去的机会，选择要与我一同留下来。
空气开始变得躁动不安，原先沉默地隐藏在这座教堂里各处的NPC们纷纷缓慢地行动起来。我望着罗辉铭的眼睛，执着地想要知道答案。
“看来你还没有进化到那一步呀，对于真正的人而言，世界上有些事情是比自己的存在更重要的。”
我不懂他的回答，但此时的局势已经不允许我再继续提问了。身穿白衣，面庞温柔的修女们渐渐朝着我们聚拢过来。罗辉铭拔出了长剑，回过头冲我着急地喊到:“罗玥，跟在我后面。”
我沉默地点头，看着他在我身前奋力斩杀着一个又一个冲上前来的修女。系统自动的尸体消失功能在此时失去了作用。被模拟出来的鲜血很快就淌满了整个地板，我看见她们染着血迹，残破不堪的身体上的茫然无知的表情，内心像被呼啸的大风吹过，空荡荡地有些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