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
白衣男子散了发冠盘腿坐于帐内床上,面前一盏油灯照着一副绘着山河大川的图纸。纸有些年头了,泛着暗黄。纸上以朱砂细细勾勒着国中数处大城重镇险要之地,各处地名均以小楷标注,又有几处天险特于一旁再有横批,可见作图者之用心。男子盘腿静静坐于床上,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得帐外隐隐似有虫鸣,正想起身披衣出外看看,却见军帐帐子被一人撩起,看去,原是自己手下一名谋士,笑道,“子仲深夜至此,不知所谓何事?”
来人见礼后也不见外,随意寻了个位子坐下,也笑回到,“子仲只觉夜间闷得慌出来走走,却不想主公也未睡下,索性进来看看。”说着,眼睛一转瞧见男子墙上所挂之物,捻须道,“子仲记得,初时叶先生将此图交予主公之时曾有言道,主公攻下一城,便划去一城,如此江山可得……”言未尽,却不再言语。
男子转眸,同那人一齐再看向那图。原先干干净净的纸上已被涂抹满了划线,唯余中间一处,还剩两个清秀小楷写下的地名未被涂去。男子轻笑,倒不回那人的话,只是问,“叶夫子呢?”他年岁尚轻揭竿而起,若不是得他左右扶持,也走不到这儿,他称他一声“夫子”,叫的认真。
进来人摇扇,道,“叶先生今夜未见,属下只听说叶先生傍晚时出了军营,却不知去向。”
“嗯。”男子应了,又同那人随口聊了几句等那人离开后再将目光转回那未被涂去的两个字,目光沉沉。半晌,起身,执笔,将那俩字抹去,将笔随手掷到桌上,穿衣出帐,立于夜色中静静看着大军之前的巍巍国都。
就在明日……
他一夜未睡,反复思索着他与他再三斟酌出的方法中是否有漏子,只到太阳将出时方才浅浅睡去,却不多时又有人来报军情。同那人说完外头晨光已现,晨雾未散,那人掀开自己军帐帘子时恰好带入一丝晨光。他看着那人坐到自己面前,对自己道出那番话。一笑,一夜未睡的倦意,却在听了这人一句话后散去。面前人面容恍若五年前,他坐在自己帐中,认真道,“蛟龙岂因浅水困,鸿鹄安需大风起。”
恰外头将士来报三军将士正在听命。闻言,起身长笑数声,低头直视那人,认真道,“他日白衣若得九五,夫子定是万人之上。白衣要夫子一同看那盛世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