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是铭跑进校门的时候，背后是隐隐的炮声和此起彼伏的防空警报，他没当一回事。
虽然是战争时期，而且是在接近前线的沿海地区，但战争双方已经对峙数年了，小摩擦不断，指望战争爆发，真是比等到火影结局还难。何况与其担心被炸弹炸死，还不如担心班主任的好——李胖子才发短信说刘老师点名发现他没在班上。
一想到这里，赖是铭就觉得跑向教室的自己，就像飞蛾扑火夸父逐日肉包子打狗共工怒触不周山，反正是活不成了。
然后他就看到了教室前面站着几个大盖帽。
“我擦，报警了？不至于吧！”
“赖同学！”刘老师喊住转身想跑的赖是铭，“军方...嗯，有任务需要你的配合...”

刘老师的办公室。
赖是铭打量对面站得笔直的几个人，才发现他们不是片警交警那种废柴，这几个家伙腰里别的可以真家伙，隐隐以坐着的这个家伙为首。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广州军区武汉分区参谋部作战室的，具体部队番号设计机密，就不介绍了。我叫林澜。”
是的，这家伙是个女的。
“这次找你是希望你配合我们这次的作战计划。”
“林...”赖是铭偷瞄了一下林澜的肩章，试图识别她的军衔。
“少将！”
赖是铭摸了摸鼻子：”林少将，你们的作战计划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个高中生。“
林澜不理会赖是铭满脸”你特么在逗我“的表情，面无表情地说：”你是不是在玩一款叫做星际二的游戏？“
赖是铭差点咬掉舌头，他缩着脖子问：”玩游戏...叛国？“

”我简要介绍一下这次作战计划。敌方的技术和实力都超过我们不止一个级别，而且各个兵种在数量上也远胜我军，这不是一场公平的战争。“
赖是铭撇了撇嘴，说：”战争从来都不是公平的。“
林澜深深地看了赖是铭一眼，继续说道：“之前几年对峙是因为敌方没有完全做好开战的准备，而且...”她骄傲地挺了挺胸，“现在也没有!"
"可是..."赖是铭站了起来，对面两个站着的马上拔了手枪，赖是铭差点尿了，“这些跟我有半毛钱关系？”

“不管是从兵种分配也好，还是作战风格来看，现在的战争和那款叫做...星际二的游戏差不多，科技总是让人分不清现实和虚幻的差别。我们调查过星际二的玩家，最后选择了你。”
“可是我不玩这游戏的啊...”赖是铭一脸的无辜。
林澜嘲讽地看着他冷笑：“赖是铭，ID：Scropio钐，星际二玩家，擅长人族，龟缩打法，非常擅长防御，曾经和BWC冠军韩国神族选手 PartinG对抗两个小时之久，获得过一些线上比赛的名次，但从没进过前三强，也从来没参加过线下比赛。当然，偶尔还玩一下别的网络游戏，比如QQ三国，英雄联盟，要我把你LOL所有的账号名说出来吗？”
“不用了，不用了。”赖是铭讪讪地说，“那我怎么配合你们，我只是个高中生，我还没成年呢..."
”早点拿出这态度不就好了。“少将的坐姿从头到尾都没变过，一本正经端正笔直，”你只需要通过军方客户端软件操作，对战一个小时就好。这对你来说，再简单不过了。”
赖是铭差点滑倒桌底去，他接过一个军官递过来的水，猛喝了一口，被水的高温烫得喊出声来，从舌头，喉咙到食道的深处都烫得生痛。
”你是说，战争要开始了？“
林澜点点头。
”然后靠我玩一把游戏来打这场战争？“
林澜点点头。
赖是铭终于不满足于用表情来表达情绪：”你特么是在逗我！！“
军官们丝毫不在意他的态度。”这不是商量，这是命令少年，国家需要你贡献自己的力量。“林澜说，”当然，我们尽量争取你自愿。“
”屁，孙子才自愿！“赖是铭毫无顾忌军官又举起来的枪，”那么多职业玩家你们怎么不去找，怎么也轮不到我来拯救世界！“
看着黑黑的枪口，他把后面一句”打死我也不去“咽回了肚子。
林澜拦下军官们的枪，看着赖是铭。赖是铭掐着手上的肉和她对视，直到几乎流泪，不知道是眼睛生疼，还是掐痛了。终于对方叹了口气：“随你吧。这是我的名片，如果你改变主意了，请联系我。”
她打断还想说什么的赖是铭：“今天的事情是军事秘密，请保密。”
然后不管赖是铭就走出狭小的办公室，一大帮军官也跟着走出去，每个人都瞪了赖是铭一眼。办公室瞬间空下来，但是赖是铭一点都不觉得轻松，他听到已经走出去的林澜说了一句：“妈蛋，老娘迟早整死你。”

刘老师和班上的同学似乎都得到了警告，没有人询问这次交谈的细节，但是赖是铭明显感觉到大家看他的眼光有些异样。
“不就是去网吧被抓到了么。”赖是铭念念叨叨，“看个蛋！”
李胖子一脸坏笑，凑过来压低声音问：“小是，你和那美女教官什么关系？”
“我是你爸，她是你妈，孙子，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赖是铭没好气的说。
李胖子一个人傻在那儿，半天没弄明白辈分。

教室里的气场顿了一下。还是一样的喧嚣，同学们都在打闹，刘老师在讲台上批改试卷，李胖子腆着脸和女生搭讪，但是赖是铭觉得，自己已经不在这个教室里了，已经不是从前的生活了。
战争要来了。
虽然他和军官的交谈很短，他也没有问具体配合作战的细节，但是他已经知道了他们要自己做什么。
他死也不会做的。
或者，做了就会死。
没有人明白的，没有人明白。
赖是铭一瞬间被孤独击中，心脏狠狠地抽痛了一下。

一连几天，赖是铭都没什么精神，怏怏地，也没去打游戏，这下就连李胖子都看出他的不对劲了。
【你怎么了。】林小君的短信，估计又是李胖子告的密。
赖是铭不想回复。他想说的太多，所以什么都说不出来。李胖子和班上的女生聊着天，却没有往常那么兴奋，心不在焉地，不时地偷瞄一眼赖是铭。赖是铭实在受不了这家伙，扔下课本把胖子拉了过来，其实他一点都没看进去课本上写的是什么。
【胖子，我问你件事。】
李胖子吓得胆儿颤，一脸深情地说【别问了，爱过！】
【爱你妈蛋！】赖是铭说，【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能拯救世界...】
李胖子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笑声，笑得肥肉乱晃，笑得涕泗横流，【赖是铭，你还不如告诉我你其实是外星人】
赖是铭有生以来头一次被李胖子说得哑口无言，他想【我也不能拯救世界，就是，也许能拯救中国。。。】
【拯救世界管你屁事。】李胖子一把揽过赖是铭的肩膀，【就你这细胳膊细腿儿的。我也和你说件事，隔壁班林小君看你最近不大对头，之前发短信你也没回，问我好几回了。喊上她今晚一起出去吃饭去怎么样。】
对啊，关我屁事，我又没答应她，我也做不了什么，十几亿中国人怎么也轮不到我啊。赖是铭一推桌子站起来，【别晚上了，现在就去，牛排的走起】他看了一眼李胖子说【你请客。】
【为什么呀？】胖子都快哭了。

下午正是市区拥堵的时候，不仅仅是人流汹涌，早先由于军事布防，一些街道和桥梁、地铁站都被军方接管戒严，对峙期后，战争迟迟没有打响，双方一个月枪不打不响一回，倒是无人侦察机和近太空的卫星忙得打转，人们也就恢复了正常的生活，而众多驻扎部队的生活需要，反而使这个沿海小镇更加繁华起来，就是物价也跟着虚浮得厉害。
赖是铭几个人到达市中心步行街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了。这时候的教育已经没有和平时期那么要紧了，逃课这种事他们也没少干。赖是铭不说话，任由李胖子和西餐厅的服务员交涉，大家都是未成年人，但是李胖子每次都能带大家进去，似乎胖子家有军方背景，大家心知肚明，但从不说破。
看到餐厅经理出来打了招呼，服务员无奈放行，少年们异口同声雀跃欢呼了一声，挤开服务员进了餐厅，进了二楼的小包间。

虽然餐厅生意很忙，战时物资供应也很紧张，但是包间的菜依然上得很快，做得也精细，大家一边吃着牛排披萨，一边愉快地聊天。
大学生早就都应征入伍了，高中生倒是不用，但是毕业后就只能函授大学了，像原来那样脱产学习是完全不可能的，战争总是会加快整个民族的成长，虽然会有无穷的后患。
大家都在说着自己毕业后的安排，一张张青涩的脸上，看不到一丝对战争的忧虑和对命运的担忧。
赖是铭只是全力以赴对付面前那方牛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