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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转载 《探虚陵(GL盗墓)古代篇》君sol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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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之后,长生依旧缠着洛神,继续说午间那个还未说完的故事,洛神抱着她,语调轻缓,竟真的如雨霖婞所说,在同她说鬼故事。
长生窝在洛神腿上,随着故事进展,一张小脸上表情各异,有时惊恐,有时兴奋,听到精彩处,她便瑟瑟缩作一团,双手紧紧揽着洛神的脖颈,将洛神当做能保护她的盾牌,而她自己当真变成了一个糯米团子。明明她这么怕,却又听得津津有味,令人忍俊不禁。
洛神说故事期间,偶尔会抬起眉眼,朝我望过来,眼眸深邃,内里的神情不可捉摸。我的目光与她触碰,立刻又紧张地偏离开去。
她太过聪明,我又是个心里有事藏不住,不自觉地便会在脸上表现出来的人,很多事情,总是会被她看穿。我想到这,连忙绷紧了脸,好让自己不要显得那么不自然。
时辰过得格外缓慢,仿佛凌迟的酷刑。我看着门外的日光,惨白黯淡,却晃得我眼睛生疼。我最终再也坐不住,便对洛神随口编了个幌子,也不管她面上作何表情,偷偷溜到了后院,跟着再次朝竹林走去。
一路上我脚步虚浮,几乎和踩在棉花上一般感觉,终于,我踏在了竹林洞口前面那条小径上。小径上堆积了一层极厚的竹叶,脚踩上去,发出有规律的嘎吱嘎吱声响,僵冷而生硬。
我走到洞口的那扇石门前,便见石门已然被机关暗销封死了,我看到那个机关排布,紧张感微微松了一松,因着眼前这个刚巧是昆仑教过我的一种机关,拆解方法并不复杂。
昆仑以往教授我机关拆解之术,如今,我竟要用她教我的方法,来破除她设置的机关么?
我伸手摸上了石门机关所在,轻轻地扣了扣,仿佛做贼一般,心里涌起的忐忑之感几乎难以形容。
下墓倒斗的人,本就是贼。我以往几次探墓,最终目的虽不似寻常倒斗的手艺人那般,为聚敛墓中各种宝贝财物而下斗,但是对那沉睡的墓主人来说纯属不请自来,其性质说回来也还是个贼。如今我站在这石门机关前,俨然将自己定位成了贼,贼心贼胆,乃至开机关的技巧,我竟一样不缺,心里不觉有些苦涩。
思绪混杂间,我便轻松将那个机关拆解掉了,石门压藏的暗销立时便缩了回去。石门有些沉,我运力去推,跟着,石门便缓缓地显出一条不宽的缝隙来。我见到那条缝隙,一阵口干舌燥,深吸一口气,终于侧着身子,小心地走了进去。
只是甫一进去,我便被迎面而来的凛冽寒气激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忍不住缩起身子,打了个寒战。
由于蜀地这地方本就是地势低洼之处,在中原地图上来看,便像是一个凹陷下去的盆地,湿气久积,是中原少有的纳寒纳阴之处。而萱华轩附近一年四季日光暗淡,风水走向为北,北方五行属水,水为寒,而竹林又属阴,也是个阴冷之地。加之这个洞倾斜往地下延伸,寒气久聚不散,使得这处地方俨然成为了一个天然形成的寒地。
但是就算是这种天然形成,不可多得的寒地,断也不会寒冷如斯,昆仑当年在准备这个洞里的事宜时,应当还在里面动了其它手脚。
洞里如我小时候所见,是通过一条小道往下延伸。我沿着小道走得几步,便发现四周墙壁呈现出一种格外特别的颜色,用手摸了摸,格外僵硬,居然是用糯米汁浇灌的。两面墙壁上则断续地悬挂着几盏灯,灯火摇曳,灯油竟还是差不多满的,看样子是有人按时往里添加灯油一般,好使它不会干涸。
走着走着,空气里渐渐开始弥漫着一股很淡的菊花香气,越往里面走,眼前的景象也越发亮堂清晰起来。
拐得几个弯,我便看见前面小道尽头,出现了一间石室。这间石室很大,准确的来说更像是一个山洞,上修圆顶,平地为方。
而石室靠里头,放着一个通体乳白色,形状并不规矩的石台。石台寒气四溢,刚一靠近,我便觉得冷得牙关打颤,眼前这石台,居然是一块极为罕见的寒玉所铸。整个石室因着这块寒玉的存在,温度低得可怕,冻得人浑身直打哆嗦。
寒玉台前面地上,摆着一簇白菊花,因着温度极低,菊花的花瓣几乎都被冻得透明,叶子也蔫得厉害,但是香气还是有的。白菊花旁边则摆着一只剔透的酒盏,里面斟满了清澈的液体,散发出清冽的酒香,我嗅了嗅,识得这是昆仑最喜欢的玉液青的香味。
而在这白色菊花与冷酒环绕的寒玉台上,安静地平躺着一名女子。那女子穿着一身雪白的衫子,容颜温婉秀美,极为熟悉的眉眼之间,细细地敛着清浅的温柔。
我见到寒玉台上这名女子,再也忍不住,眼中一酸,眼泪立时便涌出来了。
虽然我听了长生的话,早先就知道这里面躺着的人具体是谁,也是做好心理准备进来的,但是现在亲眼瞧见之下,心里积堵的那份酸楚之感,根本无法用言语形容。
我不顾那寒玉散发的冷冽寒气,走近前去,伸手手,想去摸摸那寒玉台上女子的脸,但还是在半空中停住,缩回了手。
我定定地瞧着眼前安眠的女子,想起当年,我亲眼看着她不知因着什么原因,甘愿饮下毒酒,被那恶毒的皇后生生逼死。她死的时候,嘴角噙着殷红的一缕血,眼神虽是绝望,脸上的笑容依旧是温暖的。
现在,她还是似往常一般,唇角微微朝上抿着,挂着静谧而温柔的神情。她依旧保持着过去的容貌,从来没有改变过,岁月在她脸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她和昆仑同岁,如今昆仑老了,鬓角边上生了许多白发,而她,依旧年轻如昨。
“娘……”我擦了擦眼睛,望向她,低声呢喃:“昆仑竟将你藏在这里,为什么不叫我瞧见……为什么……?”
说完,我听到身后有轻缓的脚步声响起,猛然回头,便见一个白色人影从小道处拐了出来。
洛神就在我身后默默站着,安静地看着我。
“我就知道,有些人,惯常喜欢不听话。”她声音压得很低,有着几分责怪的意味在里面:“自个偷偷跑过来做贼,也不会叫我。”
  


309楼2013-12-21 2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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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昆仑  “洛神……”我很是尴尬,站在原地怔了半晌,才将将憋出一句话来:“长生呢?”
    “别担心,我哄得她睡下了。”洛神走到我面前,垂着眼眸看向一旁的寒玉台,忽地撩起□衣摆,双膝跪倒在地上。
    我一愣,随即也随着她,朝着我娘亲遗体方向跪了下去。
    洛神就并排跪在我旁边,身量笔直,即便是跪着,她的身上却始终透着几丝高贵静谧的气息来,而她眉眼间的神色,又极是严肃认真。
    两人对着寒玉台方向轻轻磕了三个头后,洛神这才抬起头来,低声道:“她既然是你的娘亲,也便是我的娘亲,为什么不叫我一起来?按照礼法,我也该来祭拜才是。”
    我闻言,心中感动之下,又多出几分愧疚来,嗫嚅道:“我不是不愿意叫你来,只是这件事,牵扯到昆仑和我娘亲以往的许多事,我自己也烦恼得厉害,更不好怎么和你说,就自己先过来瞧瞧了。”
    她微微蹙起眉,有些不满道:“清漪,你竟将我当做外人么?”
    我见她误会了,脸涨得通红,轻声急道:“你可别胡说!你……你是我什么人,你自己还不清楚么?”我顿了顿,强调道:“我保证,以后不管做什么事,我一定会叫上你,再也不会一个人贸然先行动了。”
    洛神淡淡地笑了笑,说道:“倘若做坏事么,就别叫上我了。”她复看了一眼寒玉台上平躺的女子,又道:“昆仑前辈将……伯母的遗体安放在这寒洞,是想做什么?”
    因着我娘亲去世得早,遗体不腐,容貌同她一般年轻,她似是不好如何称呼我娘,忖了半响,才说出伯母这个有些别扭的称呼来。
    我答她道:“昆仑将我娘亲遗体封至这寒洞里,保存得如此完好……无非是想让我娘亲有朝一日能活过来罢了。”
    洛神听后,眸光微闪,脸上的表情却没甚变化,只是略略抿了抿唇。
    我明白她的意思,她这毫无波澜的平静,恰恰预示着她对这复活一事的不赞同,只得苦笑一番,道:“不可能,是么?”
    她轻叹口气,只是低声道:“清漪你该明白,人有三魂七魄,死后这三魂七魄便会离体,剩下的遗体虽然如这般不会损毁,也……也只不过是个没有灵魂的空壳罢了。”
    她这话一击便中要害,我不由得咬紧了嘴唇。
    她目光深邃地望着我,续道:“在楚王妃墓里我便讲过,相传这玉梭录统共分为三卷,上卷记载长生之术,中卷记载降术蚩蛊,下卷记载活人秘法,而这活人秘法,便是可使人消除百病,甚至起死回生。退一万步想,就算这玉梭录上所载是真的,故去的人能被救活,因着失了魂魄,即便是那人活过来,也不过是个……”
    “是个没有任何感情的人偶,是么?”我听了,眼里一酸,虽然心里明白最终会是这么一个结果,泪花还是不由自主地涌了出来。
    洛神脸色微微一变,伸出手指擦了擦我的眼泪,终是轻轻点了点头。
    我跪在地上,看着面前枯败的白色菊花和玉液青佳酿,颤抖道:“我娘她死了……彻底死了,什么法子也救不了她。即便是救得活了,也不过是个假的,没有灵魂的空壳子罢了,这我都明白。昆仑她聪明一世,却在这处糊涂了,仍是心心念念抓着那金箔不放手,想要我娘活过来……”
      洛神眼眸垂了垂,敛着眉,并没有接话。
    “以前有的时候,我一个人待着发呆,心里便会怨怪昆仑,怪她当初丢下我和娘亲走掉。我想着我娘如今早已死了,昆仑便千方百计地要她活过来,为什么最初我娘进宫的时候,她不去将我娘抢回来,反而要一个人丢下我们离开呢?如果我娘不进宫,根本就不会落得这个凄惨下场,而最终昆仑抢回的,也不会只是她的尸体而已。”
    我望着洛神,凄然一笑:“我以往的这些个事情,并没有跟你说过,今日看到我娘亲,我才想说说罢了。”不知为何,现在我突然很想将心里压藏的烦恼,一股脑地都告诉她。
    有时候,我实在是太过依赖于她了,我虽知道这样不好,令她总是需要分神顾虑与我,但是我总是不由自主地,想去依靠着她。
    洛神依旧保持着跪地的姿势,侧过脸安静地看着我,似是在等待着我接下来的话。
    我接道:“你也知道我是……昆仑和娘亲从姑苏公主墓里捡回来的。我被捡回来后,受了很重的伤,生了一场大病,醒过来之后,以往的事便什么也记不得了,所以我现在的记忆还是残缺得厉害。我和娘,昆仑三个人住在一起,倒是过了一段很快活的日子,只是后来昆仑不知为什么,突然和我娘吵了一架,吵完后便头也不回地走了,我盼了她许久,她都没有再回来。”
      “前辈她和你娘亲吵架……?”
    我点点头,道:“嗯,其实也不算吵架,我娘亲性子温婉,从来不与人吵,只是那时候昆仑非常生气,连桌子都敲碎了,我娘便在一旁掉眼泪。再后来我和我娘便被接进了宫,那时候我才知道那个男人……也就是先皇,很久以前便非常喜欢我娘亲,收了她去做了妃子。”
    听到这,洛神略略露出了惊讶的神色,我便解释道:“我娘跟我说过,那男人先前微服出巡的时候,因着遇到危险,被她和昆仑,还有谢大哥,阿絮救下,从此五个人成了朋友,发生了许多事情。那时候我还不明白娘口中的“谢大哥”和“阿絮”是谁,现在才知道原来是指的尊王谢子元和王妃叶紫絮。”
    我说到这,叹了口气:“这些都是他们上一辈的纠葛了,其中牵涉了太多人,太多事,娘和昆仑没怎么和我提过,我也不是如何明白。进了宫后,因着我娘出身平民,而且………而且不知道被哪个宫人爆出来她的身份,竟是发丘天官师朗的女儿。洛神你也知道,倒斗自古便是重罪,很是轻贱,是以宫里的人都很看不起我和我娘,不过那个男人非常宠她,什么都护着她,这一来二去,倒惹了那皇后的嫉妒。再后来……我娘便被皇后赐毒酒害死了,我不知道那个坏女人跟她说了什么,我娘当时没犹豫,端起毒酒就喝了下去。”


    310楼2013-12-21 2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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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到这,一阵哽咽:“我娘头七的时候,她的尸体便停在凌云阁发丧。那男人虽然护我娘亲不周,叫她生生被坏人害死,但是他对我娘当真是好极了。那时他不顾群臣反对,执意要将她葬入皇陵,并在她口中放了衔龙珠,衔龙珠是无上至宝,可以保持她的遗体永远不被毁坏。他们啊,一个个都是这样,明明都欢喜着我娘,无论多么宝贝贵重的东西,都舍得给她。可是这又有什么用,还不是没能够保住她的命,那个男人是这样,昆仑也是这样……”
      说到这,我心里一酸,下意识便要去擦眼泪,洛神倾身过来,紧紧握住了我的手。
      我看着她,道:“我那时在凌云阁跪了一天,不吃也不喝,不料当天晚上那皇后便来宣我……”
      我冷笑一声,想起那晚血腥的场面,心里却又瑟瑟发起抖来。
      “那女人以为我只是个小孩子,好欺负,害死我娘,又想着拿毒酒来骗我。哼,别个不知道她的丑事,我却是知道的,她想毒死我,却是做梦。我那时不知道怎么了,发了狂似的,抽出我娘留给我的那把雕花短剑,一剑便将她结果了。”
      我看向她,眼眶一红,颤抖道:“你要我不要杀人,殊不知我已经破了杀戒了……我觉得我……我有时候就像是个怪物一样……根本就不是个正常人,如果有一天……”
      她攥紧我的手,指尖也微微抖了起来:“是那女人不好,她要杀你,怨不得你。”
      我苦笑道:“杀便是杀了,永远也改变不了。我娘死了,皇后也死了,宫里一下子殁了一后一妃,上上下下乱作一团。那男人原本就不喜欢我,下旨要将我处斩时,连眉头也没皱一下。只是临到处斩的时候,我跪在地上,便听到有侍卫过来传话,说我娘亲停放在凌云阁的遗体被人给抢走了。”
      “是前辈么……?”洛神皱眉。
      “对,是昆仑,她最终还是来了,可惜她来得太晚。我记得她那时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手里抱着我娘亲的遗体,浑身都是血,肩头也被射穿了好几箭。和她一起来的还有五个男人,形貌各异,个个武艺超群,厉害得可怕。因着宫里接连出了两件丧事,本就乱的很,根本料不到会有人胆大包天敢闯皇宫,而那男人又派了一部分卫兵去皇陵准备我娘和那女人下葬的事宜,皇宫几成空城,剩余留守的那些卫兵,在他们面前根本不堪一击。那五个男人中,年岁最大的约四十几岁,最小的那个才不过二十出头,和昆仑一般年纪。我被那个年岁最小的叔叔抱了,随昆仑他们一起逃出了宫去。昆仑管那个小叔叔叫老七……后来我才知道那五个都是她的师兄弟。”
      我说到这,洛神忽地插嘴道:“我知道,那个老七是宁江淮。前辈是风水老生聂乌影的徒儿,聂乌影座下收有五男两女七名弟子,我记得前辈是排行第五,尊王妃叶紫絮排行第六,那宁江淮排行第七,人称宁七。”
      我这下吃了一惊:“你……你怎么什么都知道,连我都不明白。”
      “他们都是当年倒斗界很有名望的人物,你那时小,不知道也不稀奇。”
      “你说你二十岁,我十九岁,我那时小,你那时不也小么?”我奇道。
      有很多事洛神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仿佛她都瞧见过一样,许多事情,即使被尘封在历史里,她也总能看得透透彻彻。她知道的东西太多,通古博今,仿佛从来不会受到时间的束缚似的。
      洛神微微一笑:“嗯,我那时也小,我是听大人说的。我不打岔了,清漪你接着说。”
      我收起疑惑,才接道:“那天对我来说简直是个噩梦……昆仑受了很重的伤,我当时几乎以为她死定了,她怀里却一直死死地抱着我娘,血都将我娘身上白色的殓服染红了,可她根本不松手。而我的情况也很不好,因着杀了人,惊恐得厉害,之后便发起烧来,一路被那个宁七叔叔抱着,什么也不知道,醒过来才发现自己到了蜀地的萱华轩。昆仑被宁七叔叔搀着,过来床榻边上看我,我问她我娘去哪里了,她只是说叫那几个叔叔帮忙火化了。她将我娘遗体火化,连最后一面也不给我瞧,连个墓碑都不给我娘立,我听了,伤心得哭了好半天,不想她其实是将我娘亲的遗体藏起来,安放在了这处寒洞里。过了一些时日,那五个叔叔便走了,那个宁七叔叔对昆仑很好,临走时,他告诉我,昆仑已经被逐出了师门,这次是他们师兄弟最后一次帮她,从此两不相干。宁七叔叔走的时候还掉了眼泪,结果被那个年岁最大的大师兄给喝住了,而自那以后,我和昆仑便一直在这里隐居,一晃十年过去,再也没有出过蜀地。”
      我第一次对人说起这些旧事,说了这么多,有些口干舌燥起来,顿了顿才道:“昆仑就将我娘藏在这……如果不是今日,我还会被她蒙在鼓里。其实是我鲁钝,之前有一次昆仑曾对我说过想要我娘活过来,如果她的尸身化成了飞灰,又怎么可能会有复活的希望。”
      “前辈对你娘……”洛神听完,说到这,只剩一声叹息。
      我道:“她喜欢她,只是一切都晚了。”
        


      311楼2013-12-21 2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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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银谷(上)  一切都晚了,我娘她永远地走了,该哭的都早已哭完,该流的眼泪也早已流干。
        往事尘埃落定,再也无法改变。
        说了那么久的话,我的双腿早已跪得麻木,只得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洛神也站了起来,伸出手过来扶住我。
        我看了眼寒玉台上永远沉睡的雪衣女子,心里一痛,当下不忍再看,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使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低声道:“洛神,你说得对。我娘就算是活了,也不过只是具没有灵魂的空壳,变成一个什么也不是的怪物,那比死去更可怕。还不如让她永远待在这里安息……再也没有人能够打扰她。”
        “你能这般豁达地想,便是最好了。”洛神凝望着我,淡道。
        “我能这般想,昆仑却不会。”我叹口气,道:“这里实在太冷了,我们暂且出去罢。关于我娘的这件事,只是我们两人的秘密,不要被第三人知道。要是昆仑晓得了,勾起她的旧事,她心里定是又要难过的。”
        洛神点点头,两个人又对着寒玉床拜了三拜,最终走出洞口。
        我将洞口石门的机关暗销重新布置好,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路走回轩子,就见雨霖婞已经醒了,抱着双臂靠在厅堂门口站着,一袭乌黑长发披在肩头,从远处看,竟有几分慵懒迷离的味道。
        这时风骏上前给她递过来一盏热茶,她随手接了,有一口没一口地抿着,也没多说话,好像有心事似的,风骏送完茶,便很识趣地退下了。
        雨霖婞说话和不说话的时候,根本就是两个人。她容貌生得妩媚,不说话的时候,静谧中透着几分妖娆高傲,可是她一旦开口调侃你,你就会特别想跳起来揍她。
        不过我也就发现她只喜欢在我面前开玩笑,在风骏和阿却这些墨银谷弟子面前,倒是很有作为一谷之主的威严气势。
        我不由得想,难道是我好欺负不成?
        我正想着,雨霖婞见我们进了院子,立刻便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狐狸笑容来:“哟,怎么你们两个这么晚才回来,去哪里逛了?”
        她笑得有些贼,我揉了揉眉心,无奈道:“我带洛神去竹林里转了转,透透气,你之前睡下了,我便没有叫你。”
        雨霖婞嘻嘻笑:“别叫我,可千万别叫我……你只管带死鬼她去,我这人最识趣了,不爱凑这个热闹。”
        洛神一听,眉头微微蹙起,表情寡淡地瞧着雨霖婞,而我听出雨霖婞话里有话,头越发地疼了,心道妖女你这心里都装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尽不靠谱。
        因着我先前因为我娘亲的事,心情压抑之下流了些眼泪,眼睛有些浮肿,雨霖婞细细看了我一眼,转而作痛心疾首状:“师师,你眼睛怎么有些红,被死鬼她这坏东西欺负了么?她欺负你哪里了?你告诉我,我好帮你讨回来。”
        她说话间,我正在过那厅堂门槛,闻言,脚下一个趔趄,差点被门槛绊了一跤,幸而被随后的洛神给稳住了。
        我绷紧了脸,却遮不住脸上的一抹微烫,只得自鼻中哼了一声:“你只管胡说。她欺负我什么了?她又能欺负些我什么?”
        雨霖婞不答,就着手中茶盏喝了一口热茶,笑得甚是欢畅,甚是……讨厌。
        洛神将我轻轻推了一把,示意让我往前走,转而盯着雨霖婞手中的茶盏,顿了半晌,用一种极为平淡平静的声音道:“我刚瞧见,你的茶水里混了脏东西,可不巧,已经被你喝下肚里去了。”
        她摇了摇头,似是有些惋惜和同情。
        雨霖婞脸上的笑容立时僵住,看了眼茶盏,复又死死盯着洛神,表情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洛神淡淡续道:“当心喝坏肚子,你这么大个人,也该注意些才是。”
        说完抬脚便走,只是走得几步,我就听到身后的雨霖婞气急败坏地跺起脚来,对着洛神的背影大声道:“你这死骗子,这茶水是风骏刚给我倒上的,有没有脏东西他会不告诉我么?我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你这坏东西,死骗子,这世上就你心肝最黑!”
        只是雨霖婞骂归骂,她口中这黑心肝的主,却对她的话充耳不闻,早已非常淡然地走进里屋去了。
        而我摸着下巴看着一脸愤愤的雨霖婞,心中则甚是快慰。风水轮流转,这妖女一总喜欢消遣我,今儿个终于被人给消遣了一道。
        等到了晚饭时分,一行人依旧是围坐一桌吃着晚饭,我和洛神两个人对下午寒洞之事只字未提,神情装作自然,半分异样也没叫昆仑瞧出来。
        昆仑因着睡了许久,精神很好,同我们随意地说了些家常琐事,席间脸上也一直挂着几分舒朗的笑意。我鲜少见她这般开怀,也由衷地替她感到欢喜和安心,可是转而又想到她对我娘亲那份无法放下的执念,不免怅惘,只得在心里暗暗叹一口气。
        就如洛神所说,我娘亲复活一事根本就不可能,昆仑不过是妄想痴梦罢了。
        可是即便这样,我也不能阻止她为这么一个无法实现的痴梦而努力。我甚至有时会觉得,她这剩下的生命,不过只是为了我娘亲这个奔头而燃烧着。这是她的一个梦,梦里她只想再见到我娘亲鲜活的模样,倘若我当真点醒了她,她一朝梦醒,也许就会因此崩溃。
        她在尊王手里吃了不少苦头,早先才重获自由,如今好不容易能过上几天平静祥和的生活,我不忍见她失望,只得默默顺着她的意,不去点破她。
          


        312楼2013-12-21 2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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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银谷(下)  我只觉得这事听来越发的蹊跷了,心里莫名地有些不安。雨霖婞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轻声对我耳语道:“师师,我怎么觉得这个陈玲姑娘,根本就像个人偶一般?”
          我看了雨霖婞一眼,没接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的确,按照陈复的说法,这样一个不会说话,既无需喝水,也无需吃饭的人,根本就不能称之为人,不过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空洞人偶罢了。这样的人偶,纵然披着陈玲的外貌,也算不得真正
            的陈玲。
          我正凝眉苦思,而那边陈复对刚才洛神问他的那些问题很是疑惑,又问道:“这位姑娘,你为什么要问我家阿玲是否有指甲暴长,嘴唇乌紫之类的问题……我不大明白姑娘你的意思。”
          洛神道:“我方才只是想借这些问题,来确认你女儿是否有尸变的迹象罢了。照你方才的那些描述,你的女儿既不是沾染了邪气,也不是发生尸变,如此一来……”她说到这,突然顿了顿,沉吟片刻,才终究沉声道:“如此一来,这驱邪的黑狗血对她是没有效用的。”
          “黑狗血对阿玲没用?!”陈复闻言,大惊失色。
          洛神没有说话,看着陈复,眸子里沉淀着几丝复杂的神色。
          我只得对这可怜的男人解释道:“陈叔,如果你女儿陈玲并未故去,而是因着沾染了尸气污秽,才变成这般模样的话,那她的身体就会渐渐发生诸如长指甲,皮肤发紫之类的变化,这时若是在她身上泼上黑狗血,的确可以为她祛除邪气。倘若你女儿她…… 她当真是故去,此番醒来只是因为尸变的话,黑狗血同样也可以阻止她的继续尸变,令她安息……但是你女儿明显不是这些个症状,说明你女儿她……”
          我说到这,不再说下去,陈复显是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茫然地盯着地上脏污成一片的黑狗血,盯了许久,才又抬起头来,眼里绝望地看着洛神:“姑娘,你是说我家… …阿玲再也没法子可救了么?”
          洛神蹙了蹙眉,好似有些伤神。我鲜少见她露出这样烦恼的表情,以往许多事她都能冷静地想出对策来,但是现在,她面对这件诡异复活之事,却是束手无策的。
          许是洛神不答话,陈复越发急了,扑通一声跪倒在洛神面前,面色惨白地哽咽道: “姑娘……我知道你们都是厉害人物,你们说的那些个事,我一个乡野汉子……以往都没听说过,什么也不懂。现在我实在是没法子了,求姑娘可怜可怜我的阿玲,救她一救!”
          洛神见陈复突然给她下跪,略略吃了一惊,弯下腰,想将他扶起来,哪知陈复执拗跪着,根本不愿意起身。
          洛神抿了抿唇,对陈复淡淡说道:“你是长辈,我是晚辈,你若是跪我,岂不是折损了我么。”
          陈复一愣,这才在洛神搀扶下,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陈复惨然向洛神道:“姑娘,对不住……我也不愿这样的,只是我实在是撑不住了。我家阿玲她自小就身子弱,我女人生下她后,便再也不能生养,她是我们唯一……的孩子。打她小时候起,我和我女人便百般护着她,盼着她能健健康康长大,将来再嫁个好夫家。哪知道……哪知道她如今变成了这样……她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陈复说着,眼里又落下泪来。我见他鬓发风霜,形容枯槁,俨然是一副疼惜女儿的慈父模样,心里一酸,连忙偷偷扯了扯洛神的衣袖,示意她应承下来。
          洛神回过头,凝望着我,轻声道:“清漪,若是我能做到的事,我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可是这次我实在……”
          我咬了咬嘴唇,而她脸上显出几分无奈来,道:“我今次应了他,倘若等下我救不得,便会更加叫他伤心失落。”
          那边陈复听见了她的话,连连急道:“不会!不会的!好歹请姑娘随我回家去看看,即便是……即便是救不得,那也是我家阿玲的命……我也认了……”
          洛神闻言,蹙起的眉头渐渐松开,神色微缓,最终点了点头,便算是应承下来了。
          陈复大喜,连连激动地道了好几声谢,随即领着我们朝他家走去。一路上寒风凛冽,陈复顾不得地上滑,一个人在最前头走得飞快,看得出他心里着实是非常紧张和焦躁。
          我们跟在他后面,走了许久,四周的房屋渐渐变少了,脚下狭窄的土路被冻得僵硬,土路两旁则是被积雪覆盖的杂草。估计是到了郊区,人烟稀少,雪景并未遭到多少破坏,放眼望去,天地之间白茫茫一片,显得格外安宁静谧。
          因着陈玲这事太过蹊跷诡异,我根本就无心欣赏这种自然宁静的雪景,心里压抑得紧,洛神和雨霖婞,风骏他们估计也都是如此。一路上大家都没如何说话,长生许是也感受到了身边气氛的凝重,竟也乖乖地由我抱在怀里,乖巧地一声不吭。
          最后我们在一处破旧的院子前停住,但见眼前院落木门半掩,门前的积雪已被清除,扫出了一条狭窄的通道来。
          陈复回头,对我们说了声:“几位,到了。”转而对着门里面喊了个女人的名字,领着我们推门而入。进了院落走得几步,便从前面一间屋子里迎出来一个憔悴的中年女人,听陈复介绍,这中年女人正是他的妻子,王氏。
          王氏面色比陈复更加难看,头发也没如何打理,蓬乱得很,由此可见陈玲的此番遭遇,对她打击当真是极其之大。她甫一看见我们,似是有些紧张,拉过陈复走到一旁,甚谨慎地望着我们,陈复对她低低说了几句话,道明前因后果,她的脸色才缓了下来,向我们福了福,便依照陈复的意思前去泡茶待客。


          316楼2013-12-21 2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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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随陈复走进厅堂,跟着掀开蓝底子绣白花的布帘,走进了一间屋子。这间屋子收拾得很是简洁,木桌上搁着一个篮子,里面堆了些做女红用的布头和针线。
            而我抬眼看去,就见一个瘦削的少女坐在床榻边上,一动也不动,仿佛一座雕像似的。
            我们这么多人走进房间,照理说响动颇大,可是那名少女依旧端坐床沿,保持着一个僵硬的动作,看向一旁敞开的窗子方向,根本就不打算转过头瞧我们一眼。
            陈复看着那名少女,偷偷拿衣袖抹了抹眼泪,之后走过去摸了摸那少女的头,温言说道:“阿玲,你看,爹爹今天带了些好心人过来瞧你。别担心,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陈复这般说着,陈玲仍是僵着脑袋看着窗外,并不理他。陈复眉头紧紧锁了起来,面色苦痛,对着这样一个永远不会开口说话的躯体,他将永远也得不到期望中的回应。
            待到我们走到离陈玲不远处,我这才得以看清楚这名少女的容貌。
            她的脸色异常惨白,仿佛是扑了一层极厚的面粉似的,嘴唇亦是白得吓人。我看得心里一寒,而长生不知为何,在我怀里有些不安地动来动去,我感到她小小的身子微微发抖,忙贴着她的面颊,轻声安抚她:“长生别怕,一会就好了。”
            长生点点头,将脸埋在了我的胸口,不敢再看。
            洛神凝眉瞧了陈玲半晌,才对陈复道:“我能瞧瞧她的手臂么?”
            陈复点头应允,随即将陈玲的衣袖挽起,露出一截苍白无力的手臂来。
            那手臂上的肌肤白得有些通透,给人一种皮肤很薄的感觉,我甚至能清晰瞧见上面显出来几条的青色血管。而在这陈玲的手臂上,我还发现了另外一个不同寻常的地方,那就是,在她的手臂上,居然分散地排布着几枚淡淡的褐色印记。
            这种褐色印记很不规则,有点像是下笔着墨的时候,不小心滴下墨汁,从而在白色宣纸上扩散开来的那种墨水印渍。
            我盯了一会子,突然反应过来,背上骤然冒出一层冷汗。
            这些褐色的印记,居然是尸斑!
            尸斑是新死不久的人才会有的,一般人死了,若是碰上天气炎热,不出一天便会出现尸斑,甚至尸体会隐隐散发出尸臭,而若是天气寒冷,尸体得以保存得长久些,尸斑便会出现得比较晚。
            可是……怎么……怎么陈玲她身上会有尸斑这种东西?
            这根本不合常理。
            倘若陈玲她当真死了,变成一具尸体,一动也不动,出现尸斑那是情理之中的事。可是她现在保持这种姿势坐着,睁着眼睛,虽然不说话,但是好歹还算个活人。我现在纵使没见她动过,但是照陈复所说,陈玲这几天还是能走能动的-------虽然这样的时间算起来其实并不多。
            我边盯着陈玲看,脑海里同时闪过去一堆的疑问,心里觉得极为不舒服,甚至有些发毛。再次定神细看,就见那个阿玲的脖子,突然之间抽搐了一下。
            这种抽搐来得格外突兀,就像民间的那种牵线木偶,被人扯住线拉扯了下,才让她动起来似的。
            我被着实吓了个狠的,跟着就见陈玲缓缓地转过头来,脸色惨白,睁着一双黝黑无神的眼睛,虚无地盯着我看。
            她的目光格外空洞,仿佛一个无底的黑洞似的,内里寒气四溢,我看得浑身直直打了哆嗦。而那边陈复先是吃了一惊,转而面有喜色,走过去,手搭在她肩头,道:“阿玲,你……你想做什么……告诉爹爹,爹爹帮你。”
            陈玲没理陈复,就保持着望向我们的动作,一动也不动,整个人死气沉沉。
            我不敢看她那张脸,只是视线下移,紧紧盯着她手上那几枚尸斑,盯了许久,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异常可怕的想法来。
            这想法便是……眼前的陈玲,会不会只是一具死去已久的尸体而已?


            317楼2013-12-21 2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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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尸斑是死去的尸体才会有的,这样一个明显的证据,绝对不会对我说谎。但是倘若陈玲当真……死了,这样想来,又和陈玲的身体能活动这个诡异迹象产生了矛盾冲突。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忖到这,一手将长生抱着,将洛神和雨霖婞拉到一旁,对她们耳语了几句刚才的疑问想法。
              我说得声音极低,生怕被陈复听见,雨霖婞脸上露出一个难以置信的惊讶表情,瞥了一眼床沿边上的陈玲,悄声道:“不是吧……是……是死的,怎么还能动?我刚还瞧见她转了下脖子的。”
              我摇摇头,同样表示不解。洛神眼眸深邃地望着我,缓声道:“我也瞧见了。眼前这个,的确不过只是个空壳子罢了……她已经出现了尸斑,算是彻底死绝了。”
              我见洛神肯定了我的想法,心里恐惧更甚,不由得扭头去看陈复。陈复立在床头,正眼睛一眨不眨地凝望着他心爱的女儿,内里无限慈爱。
              这下事情就棘手了。眼前这名少女根本就不是陈玲,不过是一具死去多时的尸体罢了,虽然现在这具诡异的尸体还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的行为来,但是这并不代表,她没有危险攻击性。
              而最重要的是,若是陈复知道了真相,他的爱女早已死去,只是因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原因而能勉强活动,不晓得他会崩溃成什么模样。
              我们等下该如何对他言明真相才好?
              雨霖婞蹙眉道:“这可如何是好,这么说大叔家的这个女儿,便是个怪物了?只是她身上半分尸变的迹象也无,分明就不是粽子。既然不是粽子……怎么还能动?”
              雨霖婞话音刚落,缩在我怀里的长生身子突然颤了颤,伸手揽紧了我的脖子,低声嗫嚅道:“姐姐……”
              我凑过去,轻声问她:“怎么了?”
              长生嘴巴扁了扁,瑟缩说道:“我……我刚刚看见,那个坐着的姐姐,手里面有个大虫子……”
              洛神和雨霖婞脸色立时一变。
              长生从进来后便有些不对劲,看她模样,她好似非常惧怕这个陈玲似的。小孩子的眼睛没有沾染世间污秽,清透澄净,堪比琉璃,是以能看清楚许多大人看不见的东西,那长生此番看到的那个虫子……
              我不敢再想,急忙运起炫瞳之技,目光朝陈玲露出的那半截手臂扫去。这细瞧之下,我便看见陈玲那白得近若透明的手臂肌肤里,赫然有一条两寸多长的黑影,缩在肌肤里面,正一动也不动。
              这东西形状非常奇怪,头大,身子小,确实有几分像虫,又有几分像蛇。如果不是我炫瞳之后,目力比寻常人要好上十几倍有余,加上陈玲肌肤薄得蹊跷,断也不会瞧见这东西所在。
              我深吸一口冷气,将看到的景象告诉洛神和雨霖婞,洛神面色变得非常寒冷,突然出声道:“大家都尽快离开这间屋子。”
              陈复大惊,探过头来,哆嗦问道:“姑娘,怎……怎么了?!”
              洛神走过去,像躲避恶鬼似的,将陈复从陈玲身边拉了回来,敛着眉,对陈复严肃道:“你女儿她……如今已经不是你的女儿了,再这样下去,她将会害死你和你妻子。 ”
              陈复显是一头雾水,洛神顿了半晌,似是在琢磨如何跟陈复解释清楚,续道:“你女儿其实早就死了,你们将她纳入棺中时,便注定她再也活不过来。她现在体内有一种东西,也许是一种蛊,而她本身作为那东西的容器,正在为那东西提供养料。”
              她眼中含着几抹苦涩,最终叹了口气:“虽然我说的这些话,很难令你接受,但是你若是还蒙在鼓里,便会有性命之忧。这些日子里,那东西估计快要将她的内脏掏空了,而等到那东西长大,就会破体而出……”
              陈复这下终于明白过来,当下骇得浑身发抖,说话都不利索起来:“姑娘,你是说 ……有东西在阿玲身体里做窝?”
              洛神点头,道:“就是这个意思。”
              陈复哭着大
                叫起来,抓着洛神身上的银色狐裘,几近癫狂道:“我家阿玲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她打小起就很乖,很听话,如今她都死了,为什么还要这么折磨她……她身体里的东西从哪里来的,为什么还要折磨她!”
              洛神任由陈复抓着,咬了咬唇,也说不出如何宽慰他的话来。我看得眼里发酸,将长生交给雨霖婞抱着,走过去对陈复道:“大叔……你快点跟我们出去罢。你女儿现在非常危险……我知道你舍不得,但是倘若任由她继续这样下去,过阵子体内那东西出来了,便要酿成大祸。唯一的办法,就是要将她的遗体烧掉,那东西失了寄主,应当不会再为害了。”
              “烧……烧掉……?”陈复呢喃一声,受不住打击,身子一瘫,几乎就要软倒在地上,我连忙上前将扶住。
              而就在这时,我听见一阵极其轻微的声音在屋子外面响了起来,下意识望向窗外,就见一片白茫茫的雪中,一个人影飞快地掠了过去。
              那人速度快得骇人,只看见模糊的一个影子,连他穿什么颜色的衣服我都看不清。
              我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哪个人的轻功,能登峰造极至这种地步。照这种速度来看,如果拿我的移花步同他去比,估计就算跑断腿,我也追他不上。
              人影晃过,屋中众人顿时一阵骚乱,而洛神早已足尖一点,闪电般跃出窗子外,竟是追了上去。


              318楼2013-12-21 2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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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诡蛊  短短一段时间内,事情连珠串似地突兀发生着,远远超乎我的意料。我见洛神突然追了出去,根本就来不及阻拦,只得道:“我们先离开这里,到外面去,再作打算。”
                雨霖婞皱着眉点了点头,将长生妥帖抱在怀里,我则扶住软成一滩烂泥的陈复,几个人急急便要朝屋外走去。而就在这时,原本那在床沿静坐的陈玲,身体突然又重重地抽搐了一下,并且这次抽搐的幅度远比之前要大得多,就像被人猛抽了一鞭子似的,模样格外苦痛。
                长生几乎吓哭了,抱紧雨霖婞的脖子,叫道:“姐姐,那条大虫子它……它在动! ”
                雨霖婞“啧”了一声,伸出手去,将长生的眼睛捂住了,哄她道:“长生乖,别看。”
                陈玲经过方才抽搐之后,再次僵在床沿。我忍着心中恐惧,目力扫去,想看个究竟,便见陈玲手臂深处掩藏的那个东西,并不似长生所说那般在动,而是整个凝固了一般,缩在苍白而略显透明的肌肤里,宛若一个诡异的黑色梦魇,幽深而沉静。
                只是过了片刻,她身体里的那东西忽地又像蛇一般扭了□子,与此同时,陈玲的身体又再次诡异的颤抖起来。
                “不好。”我浑身冒冷汗,这下子完全明白了过来。陈玲这副早已死去多时的身体,完全是由那东西操纵的,那东西动,她便动,那东西静,她便静。陈玲就是它的傀儡,完全依照它的指示来行动,平常陈玲像木偶一般僵坐的时候,实际上刚好是适逢那东西在休养生息而已。
                我想通这点,正冷汗涔涔,这时床榻边上忽地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竟是那陈玲从床沿滚在了地上,像蛇一般抽搐了片刻,跟着又颤颤巍巍地站起来。炫瞳看下,她手臂上的那个黑色影子陡然变大了许多,并且不知为何,变得格外狂躁起来,开始沿着陈玲手臂方向朝上游去。
                而随着我一眨眼,那东西在陈玲体内飞速游曳,居然就此消失在了我的视野里。除了手臂,陈玲的身上被厚实的衣衫遮挡,我根本就不知道那东西钻到何处去了。
                这时,陈玲身子晃了晃,一只手朝前伸出,手掌微微蜷缩,整个人仿佛是一具牵线木偶,被人操纵着。而下一瞬,她脖子僵硬地扭了扭,随即朝我们猛冲过来。
                先前她动作那么僵硬,这会子突然变得如此迅猛,宛若出笼猎豹,我们一下子都适应不过来,呆了片刻。好在陈玲的身体好似还不是如何协调,冲过来后,并不知道拐弯,迎头便撞到了中央的桌子上,重击之下,桌子被她掀翻了,上面篮子里的布头针线等物数都滚落在地。
                趁这空当,雨霖婞低低骂了一声,催促道:“快走!”
                之前进来的时候,门不知被谁带上了,此时十万火急,雨霖婞顾不得那么多,飞起一脚,便狠狠地踢了下去,那木门原本就不是如何牢靠,雨霖婞这一抬脚,转瞬便将那木门踢脱了去。
                只是这时刚巧碰上那王氏前来送茶,那门被雨霖婞踢脱了,门板子朝前一扑,就直直地倒在了王氏前面,带起阵阵灰尘。王氏吓得大惊失色,手里一个哆嗦,托盘上的茶盏都尽数跌在了地上,发出尖利刺耳的碎落声。
                王氏面色惨白,并不清楚状况,看见陈复似烂泥一般被我搀着,当下眼睛通红道: “当家的……你怎么了?阿玲……阿玲呢?”
                陈复受不住打击,精神恍恍惚惚,哪顾得上答她,而我见那王氏愣在原地不动,眼看着屋子里陈玲就要追出来了,只得大叫一声:“风骏,快把大婶她带出去!”
                我说话间,风骏早已冲了过去,将那王氏一抓,带她轻跃几步,跳开身去。而紧随这时,我感到身后一股阴寒劲风扫将过来,跟着,却是我裹着的毛袍子被身后一双手给死死抓住了。
                那手迅若鹰爪,一下便将我袍子上的系带给扯松了,我急忙一矮身,来个金蝉脱壳,自袍子下面脱出,转而御起移花步,带着陈复飞快跑到屋外的院子里。
                只是跑到院子后,回头一看,我的一颗心几乎都要跳出了嗓子眼,回想方才情景,不禁连连后怕。就见陈玲立在门口,双手发力,几下便将我的袍子扯烂了,而先前那条躲起来的黑色东西,竟又出现在了她手臂里,正不停狂躁地扭动着身体。
                我的袍子是锦貂皮毛所缝,柔中带韧,若非气力极大之人,根本就不能扯动它分毫,不想现在的陈玲臂力竟大至如斯,一举便可将我的袍子扯成粉碎。
                我看着地上外袍残体,深深吸了一口冷气。估计再差上一点,我整个就要和那袍子一般,囫囵被她给撕了。
                陈玲现在变成这种可怕的怪物,全拜身体那个潜藏的东西所赐,估计我得用个法子,将那东西逼出来,才能将其一举斩杀。
                这般想着,我将陈复放到一旁地上,手上终于得了空闲,蹲□,一边谨慎地盯着不远处的陈玲,一边从我避雪靴侧面的皮革夹层里,摸出一把匕首来。
                先前在姑苏公主墓里,我那把用惯了的锦瑟在和尹墨寒对峙之时,被尹墨寒一剑斩断了。洛神原是打算再送我一柄剑,只是这一路上也寻不到如何称心如意的,最终遇上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她便将这把匕首送了我,说让我暂且先用着防身。这匕首极是锋利,也轻巧称手,携带方便,我倒是很中意,不想这么快便要派上用场了。
                一旁王氏见我摸出匕首来,挣开风骏的手,眼睛死死瞪着我的匕首,大惊道:“你要对我女儿做什么,你要……你要杀了她!”说着,就要扑过来夺我的匕首,我大窘,连连急道:“大婶,你误会了!你听我说,你女儿她……”


                319楼2013-12-21 2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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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话还没完,王氏便哭道:“你跟我说什么!谁要听你说!你刀子都摸出来了,你就是想害她!我不许你动我闺女!你敢动她,我就跟你拼了!”
                  我这下几乎闷到要吐出肝血来,明明是陈玲她要撕我,怎么倒换成我要害她了,难道我还要自捆双手双脚,白兔一般送上去给她撕成碎片?!
                  而且她分明早已死了……
                  王氏根本不明白事态的严峻性,也不知道她女儿早已变成一具攻击性极强的傀儡,我现在就算有十张嘴,也根本没法和她说清楚,只得将匕首尖端朝后握住,生怕伤了她,谁料她使劲一推,那
                    匕首锋利尖端朝后一掠,倒是将我手臂划了道口子,现出一道细细的血痕来。
                  我痛呼一声,雨霖婞这下也火了,叫道:“大叔你告诉她,你女儿现在是个什么东西!再这样下去,我们都得撂在这里!”
                  陈复瘫在地上,眼圈一红,朝王氏招手道:“别疯了!孩子她娘你……你过来,别瞎搅和!”
                  而陈复说话间,陈玲竟已经奔到王氏身后,微蜷的手伸出,欲要直取王氏背心。
                  我心道这感情是弑母啊,忒大逆不道了点,急忙将王氏使劲往陈复方向一推,躲开了陈玲的攻击。陈玲扑了个空,我早先就发现她不能平稳控制身体平衡,此番扑空之下,她脚下又是一个踉跄,而我趁机抄起匕首,滑个转,在她手臂上划了一刀。
                  她的肌皮肤非常薄,刀口居然不流血,并且自那切开的口子里,探出一个黑色的三角脑袋来。我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只见这东西的脑袋混沌,分不出五官界限,没有眼睛,也看不见嘴,应当是尚未成型。而它头顶上则纵横分布着几缕血红色的纹理脉络,煞是诡异,对着我这边僵了片刻,又哧溜缩了回去。
                  王氏见她女儿受了伤,竟一滴血也不流,而且从身体里面冒出一条黑色虫子,一下子承受不住,两眼一黑,却是晕了过去。
                  雨霖婞将长生交给风骏,要他带着长生先去外面暂避,跟着便跑过来帮我。
                  只是那黑虫一直躲在陈玲体内,陈玲只是个死去多时的尸身傀儡,一个可怜的容器而已,死者为大,我们也不好将她遗体毁了,只得绕着陈玲周旋,却毫无应对之策。
                  雨霖婞捏着剑,刺也不是,不刺也不是,眼睛都急得瞪红了,这时那陈玲趁我显出破绽,猛地绞住了我的手,我疼得一哆嗦,连忙卯足劲抽了出来。之前我的手被匕首划了一刀,出了些血,那陈玲的手臂肌肤上就沾染了我些许血液。
                  那东西估计闻到血腥味,突然又探了出来,只是这次它几乎探出了半个身子,差不多和我手指一般粗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血对它诱惑力极大,它陡然自陈玲身体里跃出,竟灵蛇一般缠上我的手,而它甫一出来,陈玲便像似那断了线的木偶般,委顿在地上。
                  跟着它头一昂,作势就要朝我伤口处扎去。
                  我爆出一身白毛汗,这畜生居然……居然想钻到我的伤口里!
                  我一阵反胃,想到这玩意估计是想在我身体里做窝,那我岂不是要变作第二个陈玲?我吓得半死,急忙拼了命奋力一甩,一下就将那东西甩出老远。那东西被我甩在积雪上,地上白雪晶莹,它又浑身乌黑,两厢对比分外鲜明。
                  这时只听空中嗖嗖一声尖啸,裂空而来,就见不知从哪里飞来一枚暗器,刚好打在那东西身上,那东西转瞬被暗器分作了两截,抽搐一下,便再不动了。
                  我定睛看去,就见那东西哪里是暗器,分明就是一颗小小的石子罢了。
                  这时就听雨霖婞骂道:“死鬼,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站在墙上吹风很得瑟么?!”
                  我大喜,回过头,就见洛神轻盈自院落墙头跃了进来,她浑身裹了一层寒气,脸色有些白,呼出一口白气,好似有些疲惫似的,不知道是遇到了什么难缠的事。
                  我急忙迎过去,问她道:“那个人……追上了么?”
                  她脸上显出几分懊恼的神色,看着一片狼藉的院落,摇头道:“是我判断失误,原本不该追出去的,那人轻功卓绝,分明就是跟我在兜圈子……”她说话间,见我因着没了毛袍子,冻得瑟瑟发抖,连忙脱□上狐裘,披在我身上,又蹙眉道:“早知如此,我该留在这的。”
                  “别自责,现在不是没事了么,你回来得刚好。”我暗忖那人竟能有能耐和洛神周旋,此番躲在暗处,也不知道那人意欲何为,不由又揣测道:“那个人……会不会和这次这件事有关?
                  洛神道:“十有八九。”
                  说着,洛神脸色一变,身子一晃,就朝前面冲了过去,而与此同时,我就看见在她奔去的那个方向,那原本被她断成两截的黑虫,突然又动了动,最后居然分作两条虫身,只是比先前要短上许
                    多。
                  两条虫转眼就钻进积雪覆盖的杂草里,再也瞧不见踪影。
                  雨霖婞气得脸通红,对着那东西方向跺脚:“一条臭毛虫,还敢翻了天!下次看见了,我就将你串起来红烧!看你敢不敢诈死!”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minka姑娘关于西游记四人组的留言,我后知后觉,觉得剑侠情缘三的模式其实更适合这四个主角。
                  洛神就是天策御姐,开了80级后MT战斗力帅气到爆表,所向披靡,攻遍天下;师师就是体柔身娇的纯阳软妹子,一推就倒,黑化的时候DPS终极变态;雨霖婞是妖娆暴力的七秀,花惜颜么,自然是可奶可输出的万花了!
                  捂脸,其实我写的是探陵情缘么,作为剑三的玩家,我挺有压力。
                  探陵情缘三什么的,墨银谷副本就此开启,客官们,不去推妹纸……不,是推BOSS么?


                  320楼2013-12-21 2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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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噩梦  黑虫消失的那片草丛杂乱得很,上面盖了一层厚厚的白雪,加之那东西身体太小,我们根本就不可能截住它。
                    眼下让那东西逃了,无异于放虎归山,也不知道它会不会去找其他可怜的宿主做窝,又会再去祸害多少无辜的人。我想到这,和雨霖婞一样,心里也是恼恨非常,可是却又无能为力。
                    洛神盯了草丛半晌,回头看我和雨霖婞脸色都不大好,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平静道:“算了罢,将这里收拾下,再另作打算。”
                    我无奈地点点头,而雨霖婞打了个呼哨,叫在外面暂避风头的风骏带着长生进来。
                    长生走到院子里,第一眼看见躺在地上,已经了无生气的陈玲,眼睛里闪过几分惧怕的神色,快作几步跑过来,紧紧抱住了我的腰。我知道她被吓坏了,蹲□说了好些话哄她,她这才渐渐平静下来。
                    接下来,风骏先和雨霖婞将昏迷不醒的王氏抬进主人房间休息,我和洛神则搀着一蹶不振的陈复前去厅堂。洛神对陈复关照了一些关于之后如何安葬陈玲的注意事宜,因着陈玲的尸身之前一直作为那黑虫的宿主,此番那黑虫虽然逃了,但是陈玲的尸身还是沾染了一定程度的毒气,是以必须要用艾叶草熏气过毒,而且不宜停尸,最好速速下葬。
                    陈复听了洛神的话,面色苍白,不住地擦着冷汗。我给他递过去一杯热茶,他哆哆嗦嗦地接了,喝了一口,也不知道有没有真正喝下去,望着洛神道:“姑娘,现在……现在便要下葬么?”
                    洛神严肃地点点头,陈复怔了片刻,抬眼望着不远处地上的陈玲,忽地滚下两行浑浊的老泪来,哽咽道:“葬了好,葬了好啊,葬了我家阿玲就可早登极乐,不用再在这世上受苦了。”他痴了片刻,复又呢喃:“我原先以为阿玲她能活过来,当真是老天爷开眼的恩赐,心里不知道有多开心。现在我才明白,她还是似这般安静地躺着好,这般安静躺着,也好过她不人不鬼,去给那坏虫子做窝。”
                    我见他憔悴模样,心里有些发酸。今日之事对这个可怜的男人打击实在太大,毕竟面对自己至亲的人死而复生,不想真相却是因着被蛊虫操纵所致,这无疑是先给他编织一个美梦,临到最后,才发现那竟是一个残酷无比的噩梦。
                    我搜肠刮肚想了许久,也想不出安慰他的话来,只得轻声道:“放心吧大叔,你女儿下葬这件事,我们会帮忙善后的,你好好休息,不要过于操心。”
                    陈复拿衣袖抹了把泪,对我们千恩万谢。他现在情况很不好,的确如我所想,不能太过操劳,我便和风骏先去镇子上的医馆买了点风干的艾叶草,再将陈玲的尸身搬到一间清空杂物的杂屋安放。洛神在陈玲尸身周围搁了两个填满艾叶草的香炉,关上门,点燃艾叶草熏制,如此熏了两个时辰,才算妥帖。
                    陈玲前些日子才病去,因此棺材是陈复早先就备好了的,洛神在熏尸的中途又出去了一趟,回来时带了一包奇怪的药粉,味道格外刺鼻,我问过才知道那是由几味中药和石灰粉,硫磺混在一起的驱虫药粉,对蛊虫也有奇效,当陈玲尸身入棺的时候,她便将那包药粉放进了棺材里头。
                      诸事准备得差不多,那被唤作阿深的茶棚老板是陈复的好友,这下也过来帮忙,他叫来了四位相熟的壮汉过来帮忙抬棺,那些个壮汉收了葬钱,便将棺材抬去下葬。
                    这种丧事晦气,送葬时不能按照风俗来点乐礼丧,王氏一直昏迷不醒,只有陈复一个人扶着棺材,一边流泪一边走,我们则默默地跟在后面。
                    此时又下起大雪来,雪花纷纷扬扬,飘洒在白茫茫的天地之间,就像是在撒白色的纸钱,除了我们这支临时送葬队伍空寂的脚步声,根本就没有别的声音,气氛非常沉重压抑。
                    待到陈玲下葬后,这件诡异的事才算告一段落,虽然我明白这并不是真正的结束,也许只算个开始,但我却只能有心无力。这般忙前忙后地过了大半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劳累,且天都快黑了,看眼下情形定不能再上雪山,我们便在镇子上随意找个客栈住下,准备第二日再出发前去墨银谷。


                    321楼2013-12-21 2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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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的时候,我却做了一个噩梦。
                      这个噩梦非常可怕,可怕到骨子里。许是受着白日里陈玲一事的影响,我居然梦见我娘亲师锦念竟也死而复生,活了过来。我娘亲她面色苍白,浑身僵硬,就和那陈玲一个模样,可是昆仑见了,却好生欢喜,这是她做了十年的梦,如今成了真,怎能不令她喜极而泣。昆仑连唤了我娘亲几声“念儿”,便伸出手,紧紧地拥住了我娘亲。
                      岂料下一刻,我娘亲目光乍寒,突然抬起手,手指如钩,瞬间便穿过了昆仑的胸口。昆仑佝偻着背,浑身血淋淋的,就这样倒在了她面前,刺目的鲜血在地上缓缓地铺陈开来,倒映着我娘亲和昆仑的影子。
                      我看到这一幕,当下骇得浑身发抖,哭着大叫一声,阻止道:“不要!”
                      紧接着,我身下狠狠一痛,刺骨的冰凉霎时席卷而来,朦朦胧胧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居然从床榻上滚下来,躺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这时床上的洛神听到响动,弹起身来,叫了声:“清漪!”她连靴子也顾不得穿,就赤着脚踩在地上,蹲□扶我了起来,随即将我揽靠在她的胸口处。
                      我颤颤抬起头,看见她苍白秀美的脸,眼里一酸,忍不住掉下泪来,回想起梦中可怕的情形,仿佛跟真的一般,不由得惧意更甚,用手捂住脸,滚烫的眼泪便顺着指缝滴滴答答地淌了下来。
                      “做噩梦了?别怕……别怕,梦都是假的。”她在我耳边轻声低语,我蜷缩在她怀里,浑身都是冷汗,粘糊糊的极不舒服,而她见我抖得厉害,用手不停地轻抚着我的背,并呢喃着一些温柔细语。她安抚了我一会,我的心才渐渐平缓下来,
                      她蹙起眉,摸着我的脸道:“做梦都会哭,做的什么梦?”
                      我眼睛酸胀得厉害,咳嗽了一声,紧紧攥住她的手,颤抖道:“我梦见我娘她……她也和那陈玲一样,死而复生,而且她……她还……”我哽咽一声,见她深邃眼眸里晃过几丝异样的光,续道:“我娘她……她还将昆仑杀了!”
                      洛神脸色越发白了,凝望着我,忽地摇了摇头,叹气道:“傻姑娘,做梦罢了,当不得真,你只是受了今日之事影响罢了。”
                      我紧紧抱住她,哽咽道:“我知道是假的……可是我真的好害怕,害怕到想大哭一场……昆仑她疯了,人死了,怎么能活过来,就算活过来,下场估摸着也和陈玲一样,她怎么就不明白呢!”
                      作者有话要说:我暑期实习那边出了点问题,很麻烦,耽搁了几天,没有按时更新,不好意思……
                      现在我所在的地方上网不方便,暂时没有拉网线,这章还是在网吧发的,字数比较少,主要是不能再不更新了。
                      如果我更新不规律,肯定是有什么事耽误了,希望大家谅解下。
                      这次应该可以恢复更新了。


                      322楼2013-12-21 2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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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沾染杂质的白玉,格外纯净,只要看一眼,连心胸都随之变得清朗开阔许多。
                        再走了约摸半盏茶的功夫,我们便看见前面出现了一块高大的界碑,界碑被一只乌龟模样的动物驮着,上书触目惊心的四个大字:“擅入者死。”
                        我先前还在纳闷,自山脚往上的那一块区域,明显人的活动踪迹比较多,怎地这石碑附近根本瞧不见半个人影,连山道也断了,原来这里竟有这么一块禁令。
                        我呵出一口白气,望着雨霖婞道:“这不会就是你墨银谷的禁令吧。”
                        雨霖婞看了石碑一眼,点头道:“对,这界碑是我爹爹立的,我爹爹在世的时候,性子比较乖戾,见不得别人来扰他。”
                        我略略点点头,不再开口。爬山是个体力活,爬雪山更甚,这一路上,我们能不说的,便尽量不说话。洛神内力深厚,又很会保持体力,我一脚踩下去,积雪通常凹陷下去极深,几乎没了我腿肚子,但是洛神即便是在怀里抱着长生的时候,踏步亦是轻巧,身后的脚印很浅,却是她运起内力行走的缘故。
                        渐渐的我觉得身体有些吃不消起来,我除了恐高外,最是怕冷,在这种严寒的环境下,我的身体抵御和反应能力,比起平常来要逊色许多。我不由得懊悔起来,早知道就不该要傲月和九尾走远了,不然,还能让傲月背着我走一阵子。
                        我想到这,突然又觉得自己不争气,别人走得好好的,偏生我就生得娇气些么?
                        不成,不成。我搓了搓毛手套下僵硬的手,将这想法压制下去,抬眼一瞧,就见前面突然现出好几排脚印来。
                        我一摆手,示意大家停下,随即上前去看那些脚印。
                        这些脚印散乱,起码应当有几个人在这里踩过,并且脚印出现得格外突兀,虽然一直延伸上去,但是蹊跷的是,这脚印居然没有后续,四周围白雪光洁平整,也没有其它脚印痕迹,预示着起点就在此处,就像是这里突然凭空出现了许多人,然后这些人以这点为出发点,再往山上赶去一般。
                        雨霖婞走过来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我指着脚印道:“你看这脚印,不觉得很诡异么?脚印总该有个起点的,但是这地方明显就是起点,我实在想不通,这雪山上方圆百里了无人烟,脚印突兀出现在此,根本不符合常理。”
                        雨霖婞看了一眼,也变得迷惑起来,说道:“这肯定不是我谷里的人,除了出谷下地倒斗外,其它时候墨银谷都是按照规定上下山的。自初一起,每隔四日便有专门的精干弟子下得山去,用以采购必须的粮油蔬菜大米等生活必须品。今日是腊月二十六,并不是下山之日。”她摸着下巴,又道:“而且这脚印凭空出现,难道是这些人事先从山脚飞上来,落到这,再开始走路?这未免也太过荒诞了些。”
                        洛神将长生放下来,将她的袍子裹得严实,随即蹲□,拿手指丈量了下地上的脚印,片刻之后才道:“的确是飞上来的。”
                        “什么?”雨霖婞道:“死鬼你少扯,当我们三岁小孩么?”
                        洛神淡淡道:“我说的飞,是指的轻功。你们注意看我身后脚印------”她说到这,突然顿住,转而御起轻功,轻盈起跳,宛若翩舞的雪中白鹤,几步便跳出很远。
                        她在远处道:“看我脚印。”
                        此时一直在下鹅毛大雪,洛神使得这手踏雪轻功,足尖轻点,只在地上留下很浅的一排印记。大片的雪花飘落下来,很快便将这些浅浅痕迹遮盖了,没有留下丝毫痕迹,真的像是飞过去一般。
                          我们沿着洛神方向走了一阵,就见洛神的脚印突然又出现了,这次她改走路,地上便留下一排清晰的印记,雪花并不能盖住。洛神走过来道:“你现在看到这些脚印,是因为我刚刚是脚踩实地走的,而我先前轻功经过的地方,都被雪花覆盖了,遮掩了了我的踪迹。应当是开始上山时,这几个人一直在运用轻功,后来估计是体力不支,才改步行上山。”
                        的确,洛神这个推测是对的,这便很好的解释了脚印突兀地在这半山腰出现的原因。不过我还是有些吃惊:“从山脚到这里,脚程这么长,倘若一直用轻功赶路,那这些个人的内力,也忒深厚了些吧。”
                        我对雪山极为不适应,连步行都有些吃力,倘若也似这般是运用轻功上山,估计我会内力耗竭,晕倒在此。
                        洛神低声道:“他们都是个中高手,至少轻功造诣属于上乘。我刚用手粗略丈量过,脚印宽阔,估计都是男子。而且他们此番应当是赶急着上山,不然也不会一开始就运起踏雪轻功。”
                          


                        324楼2013-12-21 2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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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擒贼  雨霖婞闻言,蹙眉道:“谁这么大胆子,自这禁令界碑之后,便是我墨银谷的地盘了。自我爹爹死后这些年来,除了谷中弟子,还没有过哪个人敢上山越界的。”
                          我看了眼地上脚印,狐疑道:“看样子这些人的确是在着急赶路,只是他们上山来有何目的?”
                          不知怎地,我想到墨银谷在江湖上的名声,树敌颇多,不由有些莫名担忧道:“有没有可能……是有人上山寻仇来的?”
                          雨霖婞想了想,脸色有些凝重:“我爹爹性子狠怪乖戾,确是有许多仇家无疑,虽然那些个仇家都各自在江湖上放出狠话,说有朝一日,定要一举捣毁我莫银谷,但也只是空话,说说罢了。白马雪山是一处最好防御的壁垒,我爹爹在世的时候,是有过几个不怕死的领着人马上山来挑衅,但是下场非常凄惨。少有几个出去的人,将我们墨银谷传得和恶鬼一样恐怖,久而久之,除非是亡命之徒,否则谁还敢上山?”
                          我一哆嗦:“恶鬼,这么说来,你此番是欲要请我们上阎王殿?”
                          雨霖婞拍了一下我的肩头,啐道:“呸,净胡说。就算当真是阎王殿,有我这阎王在,那些个小鬼还敢拿你不成?!”言罢,一摆手,说道:“走罢 ,接着赶路,别管这劳什子脚印了,若这脚印的主人心怀不轨,谷里那么多弟兄,还怕这区区几个人么,谅他们也掀不起大风浪来。”
                          我想想也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关于眼前这些脚印,还有很大可能便是我们多心了,兴许这几个所谓的“高手”只是上山去寻些奇珍异兽,抑或是些药材,根本就没动过去墨银谷的半分心思,想到这,我倒也安心不少。只是洛神目光深邃地扫了地上脚印一眼,也不知道在忖着什么,不过看得出,她对这事还是颇有芥蒂,只是她不说出来,估摸着是没有把握,我也不好多问。
                          寒风卷着大雪刮过来,刮得人脸生疼,眼看此地不宜久留,我们不再踌躇,当下开始专心赶路。过了界碑,离墨银谷也不是很远,再走了一段距离,面前的针叶树木便变得密集许多,这些树被当地人称作“青针树”,树身笔直,木质坚硬,是打造家什器具的上好材料。
                          那些青针树分作两列,中间则出现了一条蜿蜒的青石台阶,台阶上铺着一层薄雪,看其厚度,应当是不久前才被人清扫过一遍。
                          雨霖婞见了那条石阶,面露喜色,回头道:“这便到了。”
                          我们沿着石阶,拾级而上,隔段距离便有两名着黑衣,绣红莲的墨银谷弟子静立两侧,雨霖婞早就传消息过来说她将于近几日内上山,是以那些个弟子见了我们,并不吃惊,而是早有准备,皆是单膝跪地相迎。
                          雨霖婞脸上敛着几分肃穆,从容自他们面前经过,我跟在后面,对这阵势倒是小小地惊讶一番。我们与雨霖婞相交至深,时常玩笑,若不是今日见到这相迎阵仗,竟忘了她贵为一谷之主的尊崇身份。
                          台阶走完,便见眼前耸立着一座巨门,巨门气势恢弘,与两旁笔直的青针树两厢映衬,直入云霄,在苍白的天空衬托下,显得分外威严。
                          巨门左右分立着两只面目狰狞的石狮,抬眼向上望去,两方门梁上悬着一幅青石雕刻的对联,上联书:“求人求财求命”;下联书:“问天问地问鬼。”
                          只是……横批居然是:“狗屁不通。”
                          我长这么大,几时见过这般意味的对联,不由得咂舌,好奇之下问过雨霖婞,才知道这竟是她爹爹雨幕声的大作。
                          我听了雨霖婞的回答,靠着门口的石狮,捂住肚子,笑得眼泪几乎都出来了,对雨霖婞说道:“你爹爹他……他当真是个有趣豁达之人,我恨不能早生几年,也好同他相识一场。”
                          雨霖婞拧我一眼,道:“你还敢取笑?等下看我不将你丢下山去,叫你在雪山上没吃没喝,活活冻死。”
                          我连连讨饶,直叫不敢:“哪里,我说的全是真话!”
                          我说的确是真话,这对联虽然粗鄙,入不得雅韵,但是内里的道理其实通透非常,且非常贴切雨幕声这倒斗大家的身份。墨银谷历来便是倒斗门派,墓里来,斗里去,目的只有一个,便是为了那价值连城的陪葬宝贝,而此间又少不得同天相星理,地气风水,各路神鬼打交道,算起来这副对联也算是囊括倒斗所有了。
                          长生攥着洛神狐裘衣摆,天真问道:“姐姐笑得那么开心,是说雨伯伯的对联写得很好么?”


                          325楼2013-12-21 2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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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诊  端宴抬起头来,甫一瞧见我们,顿时大喜,急道:“三位姑娘……”
                            只是他话还未说完,其中一名墨银谷弟子便低喝一声:“贼人放肆!见了我家谷主,还不跪下!”
                            端宴双手被绳索缚在身后,抖了抖肩膀,侧目骂道:“我呸,大丈夫顶天立地,你要我跪,我便跪么,你当老子是做什么的!”
                            那弟子闻言大怒,正欲发作,雨霖婞出声喝住他,那弟子一愣,转而垂首躬身,径自退去一旁。
                              雨霖婞面上的震惊这时也淡了几分,只是表情还是颇为难看,头疼地捏了捏眉心,低声叹道:“他们二位皆是相熟之人,先替他们松绑。”
                            雨霖婞发了话,那几名墨银谷弟子不敢违抗,依言将花惜颜和端宴手上的绳结解了,端宴得意地对那几位捆他的谷中弟子扬了扬下巴,估摸着意思是在说:你们看,早说了是熟人吧,竟还敢捆老子我。
                            我见状,也连忙朝他二人走过去,端宴见我过来,面上嘻嘻一笑,俨然一副轻浮浪子皮相。
                            啧,这讨厌鬼多日未见,果然还是这副死德性,半点没变,也不知道他此番突兀撞进墨银谷里来,是所为何事。
                            我想到这,不由得拿眼风睨了端宴一眼,这厮没甚脸皮地拿手指蹭了蹭鼻子,笑眯眯地道了声:“师姑娘,我们好有缘分。”
                            我心里嘀咕,只要你这厮牛皮糖似地硬要贴着过来,这世上和你有缘分的姑娘当真是多了去了,躲都躲不掉。倒是花惜颜眉目含笑,温言道:“师师,我们又见面了。”
                            我虽是满腹疑惑,但是见到花惜颜,心里还是极其欢喜的。前阵子在姑苏分别时,她便说后会有期,想不到今日竟会在这墨银谷里再次重逢。我帮忙将她手上缠绕的几圈绳索拆下,低声问道:“惜颜姑娘,你怎么会到这来的?”
                            花惜颜深深望我一眼,轻声道:“我是来找你的。”
                            “啊?!你……你来找我的?”我对花惜颜的回答甚是吃惊,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回头一看,洛神静坐椅上,雨霖婞则立在她身旁,两人明显是听见了我和花惜颜之间的对话,神色都有些复杂,不过也没多说什么。
                            气氛突然有些尴尬起来,洛神和雨霖婞都不说话,而我听到花惜颜此番竟是过来找我,不由暗忖她不远万里追随到这雪山上,难道是有什么极为紧要的事要告诉我么?我考虑到这事的重要性,莫名地有几分紧张,摸了摸头发,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半晌,雨霖婞忽地冷哼一声,冷目扫向端宴,质问道:“姓端的,我先问你,你来我这墨银谷做什么?”
                            端宴耸肩道:“雨姑娘,大家伙都是熟人了,何必这么火气大呢。你这般责问我,倒将我当犯人对待了,我可不曾作奸犯科,做出什么恶事来。”
                            雨霖婞阴沉着脸,睨向他,一字一顿道:“少废话。我和你很熟么?”转而重复道:“说,你来做什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立刻丢下山去,这白马雪山上多吃人的雪豹子,想必你也很是受用。”
                            端宴面上霎时一白,转而望向一旁正安静淡然喝茶的洛神,似遇着救星一般,讪笑道:“洛姑娘,许久不见了,念在往日相识,患难一场,你竟不帮我说个话么?”
                            洛神将手中茶盏搁下,唇角勾着若有若无一丝淡笑,一双深邃眼眸将端宴自上而下打量了一番,也不知她是何意味,这才道:“我是此间客人,做不得主。”
                            端宴垂下头,很有几分沮丧,雨霖婞则继续扮黑脸,指节捏得格格作响,瞥了一眼洛神,复又说道:“这是我的地盘,求她也没用,我心里若不快活,连她也能丢下山去。你少岔开话题,我问你话呢。”
                            她对吓唬端宴颇有一套,端宴以往也最是怕她,只得皱眉,苦着脸道:“哎,说就说,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两个字,不过“凑巧”罢了。几位姑娘也知道我是个风水师,前一阵子闲着无聊,想起书上所说,观山川大泽,方成风水大势,觉得很是在理,便生出了四处游历的心思,也好借此长些见识。只是一路往西行去,直到滇东,路上刚巧遇到了惜颜,两人便结伴同行,来到此地。惜颜此番是来找师师姑娘,我听闻雨姑娘和洛姑娘也同在雪山,念着姑苏墓里曾经共过患难,跟过来,如今也好叙叙旧,指望着能被热情招待一二。不想却是我自作多情,雨姑娘你一总对我冷脸子,还将我当做贼人看待……”
                            他说到此处,细长的黑眼睛里耀出几分委屈的神情,真真哀怨,我猛地激出一身鸡皮疙瘩来,急忙喊停,不料这时花惜颜也点头,柔声附和道:“阿宴说得对极,事实便是这般,此事因我而起,是我硬要上山来的,他不过一路随我过来罢了。”
                            惜颜……?
                            阿宴……?
                            这两个人感情什么时候竟这么好了?!
                            我看着花惜颜温婉纯洁的脸容,心里一阵沉痛,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定是花惜颜被端宴这厮花言巧语给骗了去的,居然连“阿宴”都叫上了。


                            327楼2013-12-21 2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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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祭墓(上)  “不适?”我料不到她突然问出这般奇怪问题,摸了摸脸,道:“我身体康健,并没有什么伤痛之类的。”
                              转而我想了想,忽地想到了某些事,心里犹豫几分,最终还是道:“……以前我总是背疼,过了许久倒是好了,只是最近又有复发的迹象,背上疼得也比以往厉害些,有时竟似火烧。而且最近总是做噩梦……有时莫名其妙地便急火攻心起来,忍半天才能忍下去……我这算是病了么?”
                              我这些迹象,并没有对洛神说,怕她操心,说到底我自己也以为只是小毛病,加之做噩梦本就是我从小的坏习惯,我也并未如何放在心上。
                              花惜颜眼睛里流露出一种早已料到的神色,很是古怪,说道:“这便对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完全一头雾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花惜颜柔声道:“其实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身上气息不同常人,表面上虽然瞧不大出来,但是内里积着极重的戾气,长此以往,极是伤身。你方才说的那些细节,应当是你最近心气浮躁的缘故,我来给你开几贴方子,帮你调理一二,顺便施上几针,对你那夜晚爱做噩梦的毛病,应当也能有所缓解。”
                              我闻言,越发地迷茫起来:“惜颜姑娘,你此番辛苦前来寻我,就只是为了替我治病的么?”
                              花惜颜捋了捋垂下的几缕乌发,轻笑一声:“怎么,不可以么?”
                              “可以……自然是可以,你能帮我医病,我感激还来不及呢。”我尴尬地朝她笑了笑,忍不住又轻声道:“不过……就是有些奇怪。”
                              “你奇怪才是正常的。”她瞥我一眼,轻轻叹息一声,之后道:“这世上哪会有人千里迢迢跑过来,就为了给你医个病症的。好在你我早已相熟,不然换作陌生人,估计会被人说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了。”
                              我听她话里带着几分自嘲意味,心里一急,立时抢道:“我……我可决计不是这个意思!”
                              “呵,你急什么。”她掩唇轻笑,“我又没说你是这般想的。”
                              我见自己突然激动,失了矜持,不由得脸上微微一红,说道:“惜颜姑娘,你待我当真很好。我自小没什么朋友,就只有昆仑伴着我,这世上对我好的人就那么几个,洛神,昆仑,雨霖婞,长生,如今再加上你。我是真心当你是朋友,怎会有那般龌龊小人的思想。”
                              我说到这,伸出手,勾了冬青杜鹃上的些许积雪,捏在手心,顿了半晌才又道:“我的这些个毛病,以前都没甚在意,现在严重了许多,倒是有些怕了,刚巧你愿意帮我诊治,我自是感激不尽。”
                              我说话间,发现花惜颜凝望着我,目光有些出神。
                              她的目光很是复杂,甚至沉淀着几分悲悯之意。我怔了怔,不由得想起在姑苏时,她书房书架子里藏着的那个神秘匣子,以及里面埋藏的诸多不解秘密,心里蓦地涌起一种冲动来,突然就想开口问问她关于那些个事情的真相,但是转念一想,顿觉不妥,终究还是忍住了。
                              花惜颜,我隐隐感到她和我似乎有那么一星半点的联系,这个联系,由某个我不知道的东西串起来,许多事我想不通,也许她知道得比我要多得多,但是她却不愿意告诉我,就像洛神一样。
                              花惜颜盯了我半晌,眸中光泽稍纵即逝,忽地道:“师师,其实你不必谢我,我为你做的这些事,全都是因为一个人的嘱托罢了。”
                              我闻言,心里一个咯噔,下意识攥紧了她的裘衣袖口,喉咙有些发颤,道:“那人是……是谁?”
                              我这边心里快急死了,眼睛死死胶着她,格外期盼她的回答,这种感觉,就像是抓到了一个重要的突破口一般。因着这世上认得我的人不多,用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除了我身边这几人外,我实在想不出,这世上还会有哪个人这般记挂我,居然会嘱托花惜颜,帮了我这许多的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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