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是芦花白]
倒了三段车,我们终于手牵手站在初冬的海风里。涨潮了,没有记忆里细软的沙滩,于是我们朝向下午太阳的方向,沿着铁轨一直走一直走。海岸上有大片大片的芦苇,柔软的芦花随风摇曳,小水洼结了冰,层层叠叠。泥土松软,可脚步声还是惊飞了两只野鸭,天上是大朵大朵的云,太阳离我们很近。
那个男人拉着我,我在他眼睛里看见了初冬的海洋。
宁静淡泊,偶尔翻腾起浪花。像是欢愉了一夏的疲惫慵懒,像是深沉的热情与爱。
像我面前的男人。
他侧对着我,面向大海。
海浪拍打礁石,礁石在他脚下寂寂不语,寂寂不语的还有这个男人。他坐在人工堆砌的陡坡上,像那个等待鱼来实现愿望的老人,那个善良的人。
他也是善良的人,不过有点点苦闷。
他总是那么温和宽厚,又诚如他自己所说,悲天悯人。如北方的土地宽广慈悲,生,厚土养育她怀抱中的人民,死,厚土埋葬她怀抱中的人民。
他开始咳嗽,他生病了。
我们一起躺在芦苇丛里。
我透过一人多高的芦苇,看见并不算蓝的天空,像极了身后的海。阳光透过芦苇的缝隙,漏了我们满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