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 华
　　“磨刀磨剪子咯”、“磨刀磨剪子咯”……
　　礼拜六的中午，睡梦初醒，忽听窗外一阵吆喝声，在这个较为狭静的中午时分，一声声“磨刀磨剪子咯”的吆喝声似乎显得格外穿透、刺耳。
　　依窗循声望去，一看都很熟悉，在这个城市从事这个职业20多年的磨刀工老朱。斜挎着磨刀石，杵着拐杖，一路走一路吆喝：“磨刀磨剪子咯！”
　　提起老朱，很多人都认识他，双目失明，靠磨刀磨剪子维持生计。但并没有多少人知道老朱什么时候来到这个城市，人们只是从他那一声声“磨刀磨剪子咯”的吆喝声中，慢慢的开始接触他、了解他。
　　听人说，老朱是溪丘湾乡人，很早的时候双眼就失明，后来，大概在90年代初期，就经常看见老朱杵着拐杖一边探路，一边吆喝，行走在那一条条幽深的巷子里。
　　说起老城的巷子还真不少，鲁家巷、朱家巷、马鹿巷、范家巷、罗家巷、陈家巷、王家巷、邮政巷、木桥巷、黄桷树巷……都是比较有名的巷子，而从这些幽深的巷子里传出的吆喝声当然不只是“磨刀磨剪子咯”。
　　“卖瓜子，两角钱一杯”、“扣肉，扣肉是碗方便菜”、“冰棒、绿豆冰棒”……一声声吆喝声从那一条条狭长幽深的巷子里传出，或悠长，或低沉，或清脆。总之，那一声声吆喝声附和不同的职业弥漫在巷子里忽隐忽现，若即若离。
　　在我记忆深处，老城的吆喝声虽然多姿多彩，但有一种吆喝声仍然让我记忆犹新，特别是在炎炎夏日，更是让我回忆涟涟。
　　“冰棒、绿豆冰棒！”卖冰棒的是一个女孩。
　　那年夏日的一个中午，很热，烦躁。电扇拼命的摇头，汗珠仍然没有停歇的意思，一个劲儿的冒。
　　“冰棒、绿豆冰棒！”正在这时，听见窗外传来一个小女孩银铃般的吆喝声，清脆，很甜。推窗望去，在巷子的拐弯处，一个小女孩提着一个冰桶，戴着太阳帽，热的气喘吁吁，但仍然发出一声声悦耳的吆喝声。
　　“我买。”女孩停住，我匆忙下楼。女孩很小，很漂亮，看起来也很结实，汗水在脸上拉下了一道道印迹。
　　“叔叔，买几根？”“三根。”冰棒很甜，很绵，夏日的炎热似乎瞬间即逝。后来，听见小女孩在楼下吆喝卖冰棒，偶尔也会下去捧捧场，慢慢的，和小女孩熟悉了。
　　小女孩只有8岁，她随父母从乡下来到城里，住在老城头道桥旁的一处民房里，父母先前一直在宜昌一冰淇淋厂做工几年，手艺还不错，现在她要上学，父母便回来在城里租了一处坊间，做起冰淇淋来，每天上午9点开始提着一桶冰淇淋出门，沿巷吆喝，两角、三角、五角价格不等，最贵也只有五角。
　　小女孩很懂事，很可爱，也很有礼貌，至今，我也没有弄清楚当初她为什么要在大热天走巷穿行吆喝着卖冰棒，但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是为了生计或者学费什么的。后来忆起，只能概定这个小女孩确实很懂事，能吃苦；或者说在父母的熏陶下，从小就开始体验生活的艰辛罢了。
　　这个清脆悦耳的吆喝声一直响彻着整个炎炎夏日，并伴随着夏天的过去而逐渐消失在巷子里。第二年暑期到来时，我以为还能听到这个清脆的吆喝声，遗憾的是，再也没有听到，整个夏日过去了，各类穿肠的吆喝声此起彼伏，而这个小女孩的吆喝声却再也没有出现。因此，我再也没有吃到那种很甜、很绵的绿豆冰棒。
　　现在老城已不复存在，过去的许多喜怒哀乐渐渐不见踪影，但唯有那幽深的巷道和质朴而高亢的吆喝声仍深藏在我记忆深处，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