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万理自然不会想到，他的父亲其实来自数百年之后，知识、见地都远远超越时代，只是后来，他父亲遭遇到一场巨大的打击，这才心灰意冷，黯然退隐。但是他的见识，却成为了万理日后行走江湖的有力臂助，这些都是后话。
话毋絮烦，父亲去世后，虽然泪水是免不了的，但是万理素来自律，一个月之后，他还是带着大包小包到达了华山，没费多大劲就见到了岳不群，将父亲的书信呈上。岳不群见到一个素不相识的少年像来投奔亲戚似的来到华山派，心中本来很是奇怪，但一见到万理递上的书信，心中猛地一震，已明白了几分。只见信封上写道：华山岳师兄亲启。笔势轻灵飘逸，竟是师弟万灿的手笔。信中写道：“掌门师兄，自玉女峰上大变，我二人不通音信久矣，剑宗虽已不属门内，然于华山之存亡安危，逾时难忘。至于剑气两宗之无谓争端，如今思之，诚可笑也！而为此无谓之争端，竟致本派大伤，余每念及，实是痛心疾首之极矣。今余身中大阴阳劲，自知命不久长，望师兄念昔日同门之谊，允犬子重入门墙，即令余于天上地下得长安矣。另：嵩山左冷禅狡诈阴鹜，实存号令天下之野心，不可不察。病中昏乱，所言若有不敬者，万望恕罪。”岳不群心中一痛，随即克制。万理跪在地上，却时时注意岳不群的神色，但岳不群脸色自始至终平静如水。良久，岳不群叹了一口气，道：“好，理儿，今天起，你就是华山派的人了，是我门下第七弟子，华山派的规矩，你父亲有没有和你讲过？”万理答道：“本派七戒，弟子已牢记在心。”岳不群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很好，看来你父亲将一切都安排好了，你去安顿一下，参拜本派先祖排位，回头我就考察一下你的功夫底子。”接着唤来五弟子高根明：“根明，你先带七师弟去卧房，然后来就后

后堂。”
在去房间的路上，高根明饶有兴致地对万理问东问西：“师弟呀，你家和我华山派到底有什么关系？你学过华山的功夫吗？”万理微微一笑，并不答话，他觉得这种事情高根明听完自己与岳不群的对话之后应该都知道得差不多了，自己没有必要再费力气解释。高根明见问不出什么，便摆起了师兄的架子：“七师弟，我们份属同门，你的事情，做师兄的多少总得知道些吧？你这样不认真回答师兄的问话，大有不敬之嫌。”万理听了，轻轻摇了摇头，突然身形猛地一晃，已窜到高根明身后，高根明正诧异间，万理已一掌拍向高根明背心，高根明吃了一惊，身体急转，左掌斜切而下，试图护住身后，突然感觉右腕右臂一麻，已经被万理拿住了穴道。万理笑了笑，对高根明说道：“师兄，你要知道我的底细，这不就是我的底细了么？”高根明输了一招，又羞又恼，道：“臭师弟，竟敢暗算我！”万理笑道：“我与师父的对话，不是等于已经告诉你了么，我多少还是有点功夫的。”高根明无可奈何地瞪了他一眼，加速往卧房走去。
安排好生活起居等琐事，经过大段繁杂的拜师之礼后，岳不群开始考察万理的武功。岳不群抓住万理的手，一股醇厚的内家真气透入万理体内，万理内功已有根基，被这样一股外来的真气灌注实在是不舒服，体内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团真气与之相抗，但两股内劲只是相互一撞，便合二为一。岳不群心中暗自吃了一惊，这孩子所练内功竟是华山派失传已久的混元功，这混元功是由混元掌练出，走的是由外到内的路子，极为艰深难练，几乎无人能够大成，且没有自己的导气法门，习练者往往要借助别的内功心法才能使之完全为己所用，岳不群也只是听师祖讲过而从没见过有人练习这门内功。惊异归惊异，岳不群仍不动声色地让万理展示外功。万理这一动手，岳不群更是大吃一惊：拳脚功夫倒还罢了，万理使用的兵刃竟然是一对判官笔！华山派自有独门的点穴手法，只是气宗未能继承，有前辈将之化在笔上也不怎么奇怪，最让岳不群感到诧异的是这门手法竟然在一个号称“剑重于气”的剑宗弟子手下使了出来。岳不群心中隐隐升起了一个念头，但这个念头实在有损先师威名，他立即将此念压了下去。
万理被岳不群安排由三师兄梁发指导本门剑术，拳脚功夫万理的父亲已大多传给了他，倒还省了不少事。这梁发资质最多算是中上，但他为人忠义且稳重，内功剑法的根基都相当扎实，决不会将这小师弟引入“魔道”。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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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比剑
在这几日里，万理按照梁发的指点，以华山心法中的运气法门修习内功，同时仍然没有停止练习混元掌，他惊奇地发现二者的内力竟然丝毫不冲突，而且完美地融为一体。梁发却惊讶于这个小师弟居然这么快就找到了气感，还已经能够运动真气于全身各处经脉了。他却不知万理自六岁起修炼混元掌，至今已有十年，虽然开始时年龄尚小，又心有旁鹜，难以领会其中奥妙，但体内混元功少说也有六成火候，若非剑宗不善内功一道的锻炼之法，他如今的内力已经可以与师娘宁中则比肩了，现在要他运动真气，自然十分容易。
这几天中，岳不群趁着门中无事，常常来看万理练武，却只见万理练习拳脚内功，并不练剑，心中讶异，询问万理时，万理答道：“我爹常说，习武讲究内外兼修，万万不能只学招式却不练内功。弟子现在初习华山内功，自然要多花点时间，至于剑术，那简单得很，几个月就追回来了。”岳不群听了这番话，心中接连被惊了两次，第一次是因为一个剑宗弟子竟然说出“内外兼修”这样偏入魔道（当然是对剑宗来说）的话语，第二次是由于万理的口气之大，如此繁复的华山剑法他竟然说用几个月就可以赶上同门师兄弟，但岳不群表面上只是一笑，微微摇头，但心中已泛起波澜：华山剑宗，真的如师父所说的一样，只练剑不练气吗？

这天下午，小师妹岳灵珊跑到万理身旁，笑嘻嘻地说：“万师弟呀，我听五师兄说你武功不错，你演给我瞧瞧好不好？”万理此时正打算去后山寻找药草，不太想搭理人，听到岳灵珊的话，只是淡淡地回答道：“师姐，你就别拿我寻开心了，我还有事要做呢。”万理自从拜入华山，每日就想着习武学医，天天不是练功就是跑到后山找药，平时也只有吃饭时与师兄们闲聊，却对每天缠在父母身边无所事事的岳灵珊没什么好感。不料岳灵珊听到万理称了她一声“师姐”，竟然大为兴奋，硬是要拉着这位新认的师弟去展示武功。万理心中微微苦笑：自己只不过随口叫了一声“师姐”，便弄得岳灵珊如此兴奋，竟好像捡到什么了宝贝似的，要去炫耀一番。不过碍于岳灵珊是师父的女儿，不能得罪，也只好由得她胡闹了。

却说岳灵珊连拖带拽地把万理拉回了练武场，要他练几手剑法瞧瞧，在场的师兄们也很想知道这位平时从未拔过剑的师弟的底细，都围了过来。万理站在中间，颇为尴尬。这时，五师兄高根明走了出来，笑道：“师弟，我瞧你在这里对着空气练也没什么意思，不如我陪你练练吧？”说到这里，高根明一脸坏笑地拔出剑来。万理应变奇特，竟连剑带鞘地把剑取了下来，微一躬身，道：“请师兄手下留情。”这时，岳灵珊却不满地叫了起来：“不行不行！人是我拉过来的，要比试也是我先来。”华山门下人人都让着宠着这位岳家小姐，高根明也不例外，只得退了下来，但他心知这师弟武艺不错，怕他出手不知轻重，便加了一句：“小师妹，你要小心些，别伤着了。”岳灵珊嘴一撅：“行，行，我保证伤不了小师弟。”万理心中暗笑，这位师姐真是被宠坏了，还不知自己底细就口出大言。但仍旧平平淡淡地回了一句：“向师姐请教。”岳灵珊见这师弟对自己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心中颇为有气，也不答话，长剑出鞘，一招“白云出岫”，急速向万理逼过来，万理举起剑鞘一封，接着就将岳灵珊长剑向外拨去，长剑却仍不出鞘。岳灵珊见万理如此托大，心中更气，剑身一转，一招“金玉满堂”，长剑直刺万理胸前，这一招使上了内力，凌厉无比，眼见万理就要利剑穿胸，旁边的师兄都叫了起来：“小师妹！”“万师弟小心！”不料这一招到了万理面前，竟被万理一挂一圈，轻描淡写地破了，岳灵珊手中长剑一下便拿不稳，万理一招占先，立即抢上一步，剑镖直指岳灵珊右肩，紧接着，万理招数又变，沿着岳灵珊右臂手阙阴心包经自上而下虚点数下，然后退到数丈之外，摇头一笑。

岳灵珊自幼便很受宠溺，今天竟然败在一个新入门的小师弟的手上，对方还并未出剑，这种屈辱以前哪里受过，呆立片刻，就提着剑哭着跑向父母的住处。岳灵珊一走，几位师兄都围上来，埋怨万理不该如此，连剑也不拔，不给小师妹留半点面子。万理却突然发话：“几位师兄都不知道么，我从小练的就是判官笔法，剑术一道虽也得传授，但练习实在不多，因此是没有习惯用剑的。”几个师兄面面相觑。万理心中大奇：原来师父并没有把我的武功来历告诉几位师兄，这又是为什么？其实岳不群这一举动实有深意，他不想让万理把剑宗的观念传达出来，因而既没有让万理当众展示武功，也没有让万理跟大家一起练剑，只是让梁发从旁指导，自己时常查看而已，所以万理进入华山门下十日有余，师兄却都不知道万理的武功水平。
正说着，岳灵珊拉着宁中则走了过来，指着万理道：“娘，就是他。”宁中则此前一直在思过崖指导令狐冲武功，虽知自己师兄新收了个小徒弟，却还没来得及见面。宁中则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小弟子，见他白面红唇，身形瘦削，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心中大奇，这样的孩子则么会有如此好的功夫，出手既快，认穴又准，不禁好奇。万理上前深一鞠躬：“弟子参见师娘。”宁中则笑了笑，道：“好了，不必如此多礼，华山派没那么多规矩，倒是你的功夫似乎不错，跟我过几招好不好？”说着便拔出剑来。万理又是连剑带鞘握在手上：“请师娘指点。”岳灵珊见万理与师娘过招都不拔剑，刚刚平息下去的怒火又被点燃，指着万理对宁中则说：“娘，你瞧他……”宁中则常年行走江湖，见识何等广博，一眼就看出万理的剑鞘被做成了判官笔的形状，知道他原先练的是判官笔，就打断了女儿的话：“行了珊儿，别说了，”脸上仍旧带着微笑：“理儿，你入我华山剑派门下，就应该以剑为主，这就拔剑吧。”

万理无奈，只好慢慢拔出剑来，摆出了“诗剑会友”的架子。但这一拔剑，在场师兄们都议论纷纷，连宁中则都微微有气：万理竟然是左手持剑！左手做任何事在当时都会被认为是不尊敬的表现。当下宁中则脸一沉：“理儿，用右手！”万理神色颇为尴尬，本想说自己惯用左手，但心想师娘命令已出，不好收回，反正自己右手剑术与左手差距不大，便换到了右手。宁中则点点头：“进招吧！”万理当下长剑一竖，剑尖颤动，缓缓向宁中则推过去。宁中则不禁赞了声：“好！这招‘古柏森森’招式精严，也颇得剑意。”说着长剑急进，以简御繁，还了一招。万理手肘一缩，应以“截剑式”。数招下来，万理已毫无还手余地，便使出华山轻功，脱出宁中则剑圈，一转身，剑交左手，“唰”地一剑，“白虹贯日”直指宁中则面门，这一剑使上了五六分内力，长剑已隐隐有破空之声。再拆数招，万理的局面已渐渐稳定下来，只是万理所学剑法只有剑气二宗共计十五式入门剑法，精妙招数甚少，过不了几招攻势就难以为继，但全力守御一时尚露不出多大破绽。到此时，旁观者中即便再愚鲁的也该知道万理是左撇子了。

宁中则自觉对这个小弟子了解得已经差不多了，便道：“好，撤剑吧。”万理收剑又退到数丈之外，这是他对敌的习惯，不管结果怎么样，都先退到安全之处再说。宁中则问万理：“理儿，你修炼华山内功多久了？华山剑法又练了多久？”万理微微一躬身，道：“回师娘，弟子内功由六岁起开始修习，剑法么……”宁中则道：“不用顾忌什么，照实说吧。”旋即得到了答案：“弟子有五式剑法传自父亲，另外十式剑法是入门后学的。”宁中则暗自思量：“师哥当年练熟这十式入门剑法，也用了一个多月，理儿竟然只用了半个月？如果理儿所说是实，那他的资质在华山派二代弟子中除了冲儿外恐怕无人能高过他，哈哈，师哥收了个好弟子啊！”想到这里，宁中则脸上不禁浮现出笑意。忽然眼角余光一扫，见令狐冲正微笑着站在门槛上，心中一转，对万理说：“理儿，以后你跟着你大师兄学剑吧。”说着，手往令狐冲一指。万理顺着宁中则的手指方向看过去，见到一人正在走近，身材匀称，剑眉薄唇，万理微微一奇：“他就是大师兄？怎么怎么看怎么像一个循规蹈矩的乖孩子？”但那人的开口打消了万理的疑虑：“你就是师父新收的小师弟吧，这么好的剑法，一看就是了不起的英雄少年，这回华山上可有人陪我喝酒了，哈哈！”宁中则瞪了他一眼：“冲儿别胡闹，你以后可是要教师弟剑法的，别剑法没教好，先把人家带坏了。”令狐冲赶紧赔笑道：“是是，弟子知错了。”转头对万理说：“师弟，你以后跟着师兄我，包你剑法突飞猛进。”万理一笑，心想这个大师兄可平易近人多了，不禁对他多了几分好感。

第三章 后山
岳不群对宁中则的决定没有什么意见，于是令狐冲便成了万理实质上的师父，不出半年，万理不但将那一十五式入门剑法练得精熟，养吾希夷两路进阶剑法也颇具火候。万理表面上看性格冷漠沉静，与外人的交谈都极少涉及私人话题，但他骨子里的性格还是与令狐冲颇为接近，因此对熟悉的人他往往言谈无忌，言语间也颇不客气，几位师兄都是性格随意洒脱之人，对这些言语倒不太在意。不过，万理在岳不群和二师兄劳德诺面前却不大放得开：这两个人总是让万理觉得他们在隐藏什么。岳不群倒还罢了，他毕竟是一派掌门，心里打打算盘也是应当，可劳德诺真是让万理觉得不舒服：都份属同门，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呢？再加上师姐岳灵珊与自己有过节，每次见面都没有好脸色看，万理就经常拉着令狐冲跑到后山去养气练剑。一连数月如此，倒也悠然自得。

不过这可苦了令狐冲，他素来不喜修习内功，现在被万理逼着一起练气，实在是憋屈。万理见令狐冲这样每天痛苦万分，心中也颇过意不去，于是就找了一天空当，教了令狐冲混元掌的练习方法。令狐冲何等聪明，不到三天就已经掌握混元掌的精要，只觉这样由外而内修炼内功，可比一天到晚静坐练气要有趣多了。练了几天，令狐冲感觉体内原有的华山内力与新练的混元真气竟然融在一起，再也分不出彼此，那显然是二者系出同源，不由得惊奇，便去向万理打听这一路混元掌的来历，万理答道：“我爹说，这混元掌练出的混元功实际上是‘华山九功’之一，但因太过艰深难练，所以传承者极少。不过混元功法有一个大好处，它收发完全由心，从不用担心走火入魔。”令狐冲哈哈一笑：“什么艰深难练，我看这路功夫练起来可是省力气的很呐，连打坐的功夫都省了。再说了修炼时居然不会走火入魔，天下又有几样内功能做到？无愧是‘华山九功’之一。”万理点点头道：“嗯，说得是。”忽然突发奇想，对令狐冲说：“大师兄，我们在后山练了这么剑，不如在后山仔细瞧瞧吧，或许会有什么意外发现呢。”令狐冲在后山闷了许久，一听万理的提议，便忙不迭地赞同，于是二人简单收拾一下，提了剑便往后山密林中走去。

华山地处极阴之地，山中奇异之物本就极多，万理初在华山的半个月里，把华山后山的情况都摸得八九不离十，房中也搜集了不少珍贵药材，只是这些药材性偏阴寒，今天万理拉着令狐冲去后山闲逛，也正是想碰碰运气，找些性质偏阳的药材。二人在林中到处乱逛，却见万理总是不时停下来，这里翻翻，那里瞧瞧，令狐冲不懂医药之道，便总是问万理一些在万理看来幼稚之极的问题。万理哭笑不得，只好答一个是一个。突然，万理听到了身旁草丛中传来一阵“悉悉嗦嗦”的声音，令狐冲显然也听到了，停下脚步问：“师弟，那是什么声音？”万理心念电转，已有了答案，笑道：“大师兄，你有好酒喝了。”令狐冲听得莫名其妙，见万理已经蹑手蹑脚地靠拢过去，只好也跟了上去。只见万理突然跨上一步，剑鞘递上前，再向下一压，似乎逮住了什么东西。凑过去一看，心中一阵恶寒：原来万理抓住的是一条大蜈蚣。这条蜈蚣长逾五寸，被剑鞘压住之后仍然凶猛异常，竟想要挣脱束缚。万理笑笑，把这蜈蚣放进随身携带的小盒中，对令狐冲道：“大师兄，我说的没错吧？你有好酒喝了。”令狐冲吃了一惊：“什么？你要拿这玩意儿泡酒？”万理一愣：“当然了，这种上佳的蜈蚣，也只有地处至阴之地的华山才会有。”令狐冲摇摇头：“我虽然并不怕这些毒物，但要我吃它，毕竟接受不了。”万理微微失望：“好吧，那也没什么。”随即岔开话题：“大师兄，我们练了这么久的剑，陪我拆拆招吧。”说着，一剑刺向令狐冲。令狐冲微微一笑，侧身避过，拔出剑来，还了一招“无边落木”，万理见令狐冲来剑隐伏数种后着，不敢怠慢，应了一招“截剑式”，二人拆了十余招，令狐冲见久战不下，剑法一变，使出了“希夷剑法”，攻势增强，万理则是“养吾剑法”和“希夷剑法”交替使出，但已渐渐抵挡不住。

其实华山剑法并不适合万理的个性，万理的剑法走的是防守反击的路子，但希夷剑法太注重进攻，而养吾剑法长于防守，反击太过内敛，因而越打越不顺手，当下展开华山轻功，与令狐冲游斗，但是令狐冲的进攻实在太过凌厉，万理只得边打边退。令狐冲猛地“唰唰唰”三剑，一剑快过一剑，把万理逼到两丈开外，万理心中一凛：“太岳三青峰！没想到大师兄竟将师父的绝招学会了。”令狐冲凝剑不发，笑道：“师弟，打不过，还不跑？”万理一哂：“大师兄你那么有自信能追上我？”令狐冲还剑入鞘，道：“不信你就试试看。”“好。”万理这个“好”字刚出口，身形一晃，已向山上跑去，令狐冲反应极快，几乎与万理同时发力奔出。
追了摸约一里的路程，令狐冲想要戏耍这个师弟的念头逐渐消失，惊异取而代之，他发现这个师弟的轻功身法虽属本门，但奔行间转向极为灵活难测，暗自思忖度若是比剑时不使出“太岳三青峰”，要得胜只怕还很麻烦。正思索间，前面万理忽然停下，疑惑地望着前方，令狐冲走到他身旁，问道：“怎么回事？”话刚说了一半，眼睛已看到密林中隐隐约约藏着一座小屋。两人对视一眼，都拔出剑来，慢慢靠近那座小屋。一番探查之下，两人发现这座小屋不但空无一人，而且恐怕已荒废多年，可是屋内书架上还整整齐齐地摆着一排书，其中有华山长拳、华山入门剑法，也有华山派极高深的《紫霞秘籍》。万理和令狐冲面面相觑，都不知道为什么这屋子的主人会将这么重要的东西留在这里。半晌，万理开始翻动书架上的书籍，他想学全华山的基础剑法。华山派的剑法与别派不同，基础功夫扎实的练习者就可以自行领悟高深剑招，因此万理没有去找新的剑法典籍，而是认真看起了华山基础剑法。他发现华山基础剑法共有二十四式，变化繁复，与岳不群所教有所差异，但与自己父亲所传大致相同，看着看着，万理就摆开架子比划了起来，但觉每一招每一式都含义深远，心想：“我以前总觉入门剑法招式平庸，不值一晒，这可大错特错了。”

而另外一边，令狐冲拿着一本《铁针剑式》翻看，却越看越惊：自己学过的铁针剑式，在其中只占了莫约五分之三，另外还有数十变虽未曾见过，但从铁针剑式的剑意上推敲，可知必然不是假的，即便是自己所学的剑招，自己练得也是似是而非，如果这些剑法被别人学去对付自己，岂不是……令狐冲不敢再想，忽然想起一事：“师父自我入门起，便说道练武需得‘以气御剑’，这些招数，显然一味追求剑招精巧，却不重视内力运用，难道不是入了魔道？”
这时万理已将那二十四式入门剑法演过几遍，又凑过来看令狐冲手中的书。无意中见到令狐冲神不守舍的模样，便问了一句：“怎么回事？看到本门剑法典籍，就像吓掉了魂似的。”令狐冲拉住万理，说：“师弟，这里的许多剑法，都已入了魔道，咱们还是赶快回去告诉师父吧。”万理听到“入了魔道”几个字，不禁勃然变色，三十多年前华山剑气之争，令狐冲不知道，万理却从他父亲那里听得完完整整，又目睹父亲身上各式各样可怖的伤痕，当时玉女峰上同门相残的惨烈场景于他是宛若亲见，而这一幕的起因，便是争论可笑的所谓“正宗”与“魔道”，以是华山剑气之争，无形中已经成为万理心中的一块禁地，现在令狐冲提及，正是戳到了痛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