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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 作者开开5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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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山路,村子静静躺在和熙的日光中,远远看去,蜿蜒小溪穿村而过,一座石桥横跨水上。那男生在颠簸中醒来,朦胧的问我些什么,我都答了。油腻的车窗外是耀眼的白,将层层林木铺满午后的味道。他深色外套的纹路都被映了出来,细密而粗糙。在村口的梧桐树下了车,举目望去,是有些年头了,枝木繁繁攀上了天,挂满了紫色的花,落下阵阵清香。路的两旁载满了油菜花,约莫齐膝高,更显得路长而窄。好在走得不远,便入了村。一如远远所见,村子静得极了,没有鸡鸣狗吠,也不见人言细碎。似乎风都不在,可以听得阳光流淌下来的声音。屋与屋之间的挨得很近,砖瓦层层叠在一起,缓缓挑起小的飞拱。男生细瘦的背影在狭长的过道中,外套的颜色又暗了些。路过一处空地,见到一群老人拍集体照似的坐成高低三排,其乐融融的笑着。阳光从他们深壑的皱纹里漏出来,把黝黑的脸抹得精亮。老人们后面是一条古风走廊,颇有园林味道。我们上前跟老人搭话,老人只和善的笑,并不应声。男生索然,也不叫我,便去了后面走廊。我想去追他时,却见走廊转角处陡然出来一人,穿红色清宫服侍,离男生很远,却鬼魅般冲到他身旁,他应声而倒。我也吓得醒来。车子进站,我还有些晕沉。下来时,青青早已等在那边,穿一袭翠绿的衣裙,远远看去好似一朵合花。 “没看过电影吗?”我笑着问她,她一愣。我戏谑她,“来这么早干嘛?”她反应过来,笑了,“约好的时间嘛。”我拢起胳膊,她便顺从的挽着,长发丝丝落在我的手臂上,柔痒的很,像是被猫在舔。 “今天带了些什么?”放映后不久,我就觉得无聊,开始打青青小零食的主意。 “嗯……”她拉开包包,翻了一下,“桔子,还有一个苹果。”“苹果要怎么吃啊?”“削皮呀。” “在这儿啊?” “你要吃吗?”我扫一下周围的人,莹白的光照得他们的脸很像复活岛的石像,各个庄严肃穆的。 “要!” 青青就从包里拿出一只塑料袋和一把小刀,咔哧咔哧削起苹果来。片刻好了,她削下一块薄片,用刀叉着,自己碎碎的吃了,把那大半个都给了我。 “跟你在一起总让我想起我过世多年的外祖母。” 青青就笑,鼻梁上是细细的皱纹,“那你喜欢吗?” 我把苹果核放进她腿上的塑料袋里,和那些削掉的皮再次骨肉相连。 “非常喜欢!”


1楼2013-11-20 17:24回复
    散场后天色尚早,我就哄骗青青去我家吃饭,青青以为要见家长,吓一跳,“我们才认识多久呀!”
    “好几个月了啊。”
    “那多不好呀! ”
    “没事儿,我家没人,就咱俩。”
    “那也不好啊,孤男寡女的。”
    我看她一脸认真,加上那身衣服,颇似路边的邮筒,每天收发时间一丝不苟,固执的一窍不通。
    “你又不喜欢去外面吃!”我没好气。
    “那就各自回家呀。”
    “我家没人!”
    “也是哦,”青青沉吟一会儿,做了个艰难的决定,“那我请你吧!”
    “你拉倒吧!就你那点儿工资,办个公交月卡都得是预付费的!”
    “哪儿有啊——?!”青青惊惶失措,我就喜欢她这种缺心眼的风格。
    她着急辩解,“我都是走着上班的!”
    她以理据争,强烈要求请我吃饭,我推辞不过,也就从了。
    开始她说请我吃饭前的犹豫,我还以为是心疼钱,后来我才发现我错了,而且错的离谱。
    她带着我从蔡东街横穿解放大道,继而翻山越岭,斜刺刺杀进光辉街,后七晕八拐,似乎走过万千小店,我们终于在一处大排档落了脚。
    天色恰好沉沉掩来,一如我酸痛的膝盖。
    “你是如何做到在几秒钟时间里规划出这么完美的路线的?”
    “蛤?”
    “我们刚刚逛了大概多少间店?”
    “呀!不提那个了,开开想吃什么,尽管点好了!姐请客!”
    “我好像比你大吧?”
    “那妹请客!”
    我接过那油腻的塑封菜单,斑驳的泥垢愁云不展的糊在字面上,零零散散也就那么几个菜。
    “一个锅仔,一份口味虾,一碟毛豆。”
    青青谨慎询问,“吃的掉吗?”
    我瞪她一眼,“我请——!”
    青青唯唯诺诺退了下去,趁我不注意溜去跟老板偷偷吩咐,远了依稀听得“就我们两个人,不用太大份……”
    回来后见我不爽,谄媚问道,“吃桔子不?”
    “谢了。”
    “那,喝瓶啤酒吧?”
    “你别给我那三块的那种!”
    “嗯嗯!再烤两个鸡爪吃好不?”
    “去吧。”
    青青便欢天喜地的去了。


    2楼2013-11-20 17: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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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28 10:0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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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超市买了些菜,青青执意要做晚饭。
      “这是啥,可以吃么?”
      “茭瓜啊。”
      “我记得不是要切片的么?”
      “去皮切丝也很好吃的。”
      “姑娘当真不曾诓我?”
      “滚滚,去看电视吧,这儿烟熏火燎的。”
      “图样,我犯烟瘾的时候,常在厨房扮吸油烟机。”
      “啥?”
      “炒你的菜!”
      青青总是一副娇憨相,唯独做饭的时候除外。那神情从容不迫,手腕锅铲游刃有余,颇像武林高手。
      有时翻炒的弧度大了,从后面看,屁股也跟着一抖一抖的。
      “突然很想吃带皮五花。”
      “那你不早说!”
      “现在也不晚。”
      “超市好远啊。”
      “先吃饭吧。”我把炒好的菜端出去。
      “那你的五花肉怎么办?”青青拿毛巾卷了卷湿辘的手。
      “先吃饭吧!”我笑得猥琐极了。
      茭瓜炒蛋,番茄炒青豆角,白米饭
      。吃过后,我衷心的赞美,“所谓眼瞎耳聪,脚瘸手健,还真是有道理啊!”
      青青在收拾,一愣,“手贱?”
      “我是在夸你烧菜好吃!”
      青青疑神疑鬼的端起碗筷,嘟囔着进厨房了,“手贱……?!”
      半晌刷洗完回来,坐我对面,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
      “我手咋贱了?”
      青青一脸诚恳的样子,希望得到忠恳的意见,否则她可能会跟我同归于尽。
      “我是说,盲人一般听觉都好,腿脚不好的人胳膊都比较有力气——缺短补长嘛!”
      “那和我啥关系?”
      “就是脑袋笨的人烧菜比较好吃啊。”
      青青又揣摩了一会儿,才似懂非懂的装出要发怒的样子来。
      我昂然不惧,怒喝,“想干嘛?!”
      青青吓得一惊,便又被我扑倒在沙发上。
      我们吻一阵,要继续,又被青青下意识挡住,我问她,“看过圣斗士星矢没?”
      青青乖巧,便去寻思,“小时候看过吧。”
      “同样的招式,第二次对我不管用的!”
      青青没来得及招架,便被我从下摆探进手去。
      接触到皮肤的瞬间,原本跳的很快的心突然平静了,犹如SY过后的感觉。
      我俩就不动了。
      青青的脸上也看不出喜怒,我不说话,她也就不言语。
      隔着细滑的皮肤,青青的体温逐渐流过掌心,蔓延进来。
      想起小时候,很热的天,买来可乐,在很渴的时候,也非得放冰箱里冻透了才喝。
      “青青我们结婚吧。”
      青青撅嘴,“感觉很像小学生啊。”
      “什么意思?”
      “你骗女孩子做那个,手段太幼稚了啊。”
      “**认真的!”
      青青一愣,“那你再说一遍。”
      “我们结婚……”
      “好啊!”青青抢答道。
      那天起我们约定,不谈过去,只问将来。
      虽然我不知道青青是不是处女,但我想我不是很在乎这个。我只想,把彼此的第一次,留到结婚那天才是圆满。
      青青开心极了。
      有了约定,便肆无忌惮往我家闯,像唐僧一样,也不管人家受得了受不了。
      穿稀薄的棉质衣物,在我面前横冲直撞。
      “我说,你敢穿的再少点吗?”
      青青低头思量一番,“也还好啊!”
      “好你个头啊!”
      “你不喜欢啊?” 红烧五花肉谁和尚都喜欢,可是他吃不了。
      “你单位不忙啊,老往我这儿跑。”
      “我是人事代理嘛,我自重。”
      “小琳呢?”
      青青闻言,喜不自胜,“交男朋友啦!”
      我也挺感兴趣,“干嘛的?”
      “也是上班的啊。”
      “条件怎么样?”
      “挺好的呀。”
      “那就好。”
      我打着游戏,青青就跟猫似的趴在我腿边,“我和小琳说好了,谁先结婚,谁就做谁伴娘。”
      我带队过索奇亚,小心翼翼的躲着热砂,“那不惨了。”
      “惨什么?”
      “传说常给人当伴娘会嫁不出去的。”
      “怎么可能——”
      “别人说的。”
      “不可能啦!”
      “但愿如此。”
      青青把头一侧,贴在我腿上,我登时就有了反应,谨慎的看她,却见她若有所思。
      “想毛呢?”
      “想小琳啊。”
      “有什么好想的。”
      “万一……”青青把头侧到我这边,“你不要不娶我啊!”
      说得怪可怜的。
      近来又做那梦,断断续续的,在那个祥和的村子里。
      阳光依然温和如水,静静的汇入村里的小溪。
      我遍寻不着与我同来的男生,便漫无目的的在村里走。寻人问路,也没人答我,都笑眯眯的摆摆手,毫无声息。
      在一片高阔处,村容尽收眼底。来时的梧桐,像株小草般插在村口。
      老人们依旧齐坐在空地处,他们身后不远,便是那男生消失的回廊。
      我猜男生应该在那里面,可我心里充满了恐惧,想那小道,竟似毒蛇般蜿蜒在眼前,令我动弹不得。
      犹豫了好久,下定决心去了。
      一路走得飞快,日光从耳畔掠过,温暖的有些虚假。在那路口,才发现这回廊竟高的离谱,比之前看到的要高出几倍不止。
      我回头去看,老人们入定般的望着远方,未曾有人注意我。
      踏了进去,便好像进了另一个世界。外面原本橙黄的阳光立时收得没了,这漆黑的回廊内陡变成了夜晚,栏外的景色也成了青山蓝黛,一副夜深人静的模样。
      走了些许,也不觉得怕了。放开了走到尽头,居然是一片折下去的石阶山路,过道旁是高耸的石壁,月色不知从何处漏下,轻轻的铺满前路。
      去留之间,梦便断了。


      5楼2013-11-20 17: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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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想到青青,心情更加不好。
        “过了年再说吧。”我起身要走。
        “给人家家里也带四样礼过去吧。”将要出门,听到我妈在后面叮嘱。
        中午叫了青青回家吃饭,她犹豫一下,便答应了。
        开门时,见她脸色难看,吓我一跳,“怎么了这是?”
        青青苦笑着摇了摇头,放下蔬菜,洗了洗手,便换了衣服上了床。
        我坐到床边,摸她额头,清凉如冰,“感冒了?”
        “没事,天太冷的缘故。”青青在被窝里缩成一团,使劲捂着肚子。“开开先撑一会儿吧,我过去这阵,就去做饭。”
        我这才恍然大悟,竟把她的月事给忘了。
        “都这样了,你就别逞能了!”我把蔬菜拿去了厨房,发现自己对此一无所知,便又回到卧室,“叫外卖好了。”
        青青“嗯”了一下,又强撑着说,“小祥叫自己的就好了呀,姐不饿。”
        我没听清,“什么?”
        “我不饿……”青青把头埋到被子里,声音沉闷传来,“你先吃吧。”
        臃肿的棉被厚实的把青青包裹起来,像幼虫的蛹,不知蜕变还要历经几何。
        小祥?
        外卖迟迟未到,我在电脑前玩魔力,青青继续蜷缩在被窝里。
        平时她总是跟个小动物似的在一旁看我玩,那时不觉,今天就特别没意思。我肚子已经很饿了,便去厨房洗了个苹果吃。
        青青听到声音,艰难的侧过身,看了我便皱眉头,“那么冷还吃。”
        “很饿了啊。”
        青青挣扎着起身,被我按住了。
        “干嘛你?”
        “去弄点东西吃啊,天这么凉,吃这个怎么行。” 青青说话有气无力的,好像刚刚手术过的病人。
        “你省省吧,又吃不死人——倒是你,半死不活的,好好歇着吧!”
        我把她放回被窝,只觉她周身滚烫,盖好被子,摸她额头,又是冰冷。
        “给你沏杯水吧?” 青青摇摇头,蹭的枕巾沙沙作响。
        “睡会儿吧。”
        我把音响关了。
        “可以放点音乐的。”
        青青没有回头,申请道。
        “听什么?”
        “都好。”
        小年那天,气温突然好转。


        13楼2013-11-20 17: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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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青很开心,买了些物什,托我给家里带去。
          “不如你跟我一起去啊,让我妈也见见你。”
          “那怎么行,”青青惊道,“阿姨又不喜欢我,还是慢慢来吧。”
          “这也不好说,也就是吃顿饭而已,怕什么。”
          “怕的呢。”
          青青挽着我,另一只手提着东西,“要是喜欢,倒还好说——万一不喜欢,那就惨了!”
          “怕嫁不出去啊?”
          “是啊——” 我们就笑。
          路过街角,我要去买烟,青青抢着去了。
          我便给家里打电话,说等下带着青青回家送躺东西,但是不上楼,你们隔着窗户先看看。家里也很高兴的同意了。
          “怎么没买白沙啊?”青青递给我烟的时候,是红盒南京,方方正正在我手心。
          “这个好看呀。”
          “我又不吸这个。”
          “喔——”青青低头,继而又仰起脸,“那以后就都买白沙好啦。”
          “这才乖嘛。”
          我把烟拆了,吸起来有另一种香型,全然不习惯的味道。
          在离家不远的地方,青青找了借口,又去买了白沙,换了我手里的南京。她把那个小红盒塞进了自己的包包里,好似珍藏的物件。
          “你又不吸烟,留那个干嘛。”
          “等你没烟的时候拿给你呀。”
          “没了再买就是,再说,烟放久了就不好吸了。”
          “那就不吸,一直放着吧。”
          我瞥她一眼,说得格外认真的样子。
          晚上打电话问我妈,“怎么样啊?”
          “挺好啊,个子也不错,身材也挺好的。”
          “呦,这评价天翻地覆啊。”
          “是挺不错的。”
          我就笑,“早说了啊——要是不好,我会要她?”
          我妈挺冷静的,“我跟你讲,我们做大人的,态度是‘婚前劝散不劝合,婚后劝合不劝散’。”
          “哪儿跟哪儿啊,这么绕。”
          “你还小,以后就懂了。”
          “眼瞅着三十的人了,还小啊?”
          我妈也笑了,“自以为什么都知道,就是幼稚的表现。”
          “我幼稚?” “你说呢?”
          “怎么可能——”
          “看,又来了。”
          “是您老把我当小孩儿看——我这几年在社会上沉浮的,虽然没见过大风大浪,但为人处世也是几经锻炼的,怎么在您这儿就一点长进都没有啊!”
          “我也没这样说啊,现在不跟你争这个,从小到大说你,你哪件事服了?还不都是走过去以后自己回头悟出来的。当大人的总想传授些捷径给孩子,但是做晚辈的往往非要自己披荆斩棘才满意。”
          “话不投机——”
          “滚。”
          “道不相同——”
          “滚滚,下次带家来吃饭。”
          “好!”
          二十九下午,我去车站送青青。
          电子女声尖锐的报着各车次行程,错落在行人拥挤的脚下。候车厅里空气混浊,掺杂了古怪衣料与各类肌肤的味道,无意看去,仿佛每个人都是一样的表情,淡漠又麻木,惶然的行进在不同的进站口,踏上招牌各异的客车,去往他乡异县,与我毫不相干。
          “真是的,都什么年代了,过个年还要奔老家去。”我提着青青几包简单的行李,虽然不重,但依然不喜欢这里的气氛。
          “已经很努力的争取了好不好呀,家人都走了好几天了。”青青挽着我,四下寻着她的进站口。
          “诶?家里没人也不喊我去你那儿玩。”
          “有什么好玩的啊。那边,26号口。”
          我们跟进单行的队伍,迟迟等着检票。
          “什么时候回来啊?”
          “三五天就回来啦!”
          “平时在家要乖乖的啊,不要跟铁蛋儿狗剩儿出去玩!”
          “哪有啊?!”
          “除夕夜要记得给我请安!”
          “嗯嗯,我会一直给您请安的!”
          “那倒不必,打扰我玩游戏。”
          “那要是突然想你了怎么办啊?”
          “哪里想?”我笑着问她。青青开始没反应过来,后来恍然大悟,红着脸掐我,“坏死了你!”隔着厚重的衣物,觉得她的手指纤细纤细的。
          外面徐徐弯来一辆残破的客车,扎在月台外,前方开始检票,人群涌涌蠕动。
          把行李都放好,青青奋力拉开泥渍斑斑的车窗,对我笑。
          “关上吧,怪冷的。”
          “你也回去吧。”
          “没事就发短信吧。”
          “好。”
          青青又努力的拉上,轻快的对我挥了挥手。


          14楼2013-11-20 17: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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