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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城之恋』【原创】环宇行星 (奇幻架空,all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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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真人无关,不妨看作是真人扮演角色演绎的奇幻故事。
一、结局
炎亚纶不耐烦地等在行列里。战争已经接近尾声,战俘,特别是身份显赫的战俘日益稀少,这个由战败被俘的、退位、逊位其中不少还曾经篡位的各国王室成员组成的队列总共才十几个人,由于每个人都罩在单独的结界里,虽然能够看见彼此却无法对话。炎亚纶打量着这些曾经嚣张一时的家伙作为消遣,他们和他自己一样穿着整洁舒适式样简单但颇有品味的衣服,大多数面无表情,有几个还试图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但颓丧灰败之色却愈加明显,炎亚纶冷笑着,心中涌起恶意的快感,甚至有点期待轮到自己的那一刻。
队伍移动得不疾不徐但速度稳定,终于轮到炎亚纶的时候四个身材高大金盔金甲的士兵肃静威严地围着他向前走去,结界并未打开。炎亚纶的心砰砰直跳,整个人都亢奋起来,甚至饶有兴致地赞叹了一下卫兵的铠甲奢华而高雅,威武而别致,联想到犯人们的着装,他不仅暗笑,在一个画画出身又超级爱美的帝王统治之下果然还是有些好处的。
辰亦儒早就知道下一个犯人是炎亚纶,但却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只觉得麻木和漠然。炎亚纶被带进来了,他气色不错,甚至还长胖了一点,和几个月前他在流亡数年之后终于落网的时候那种面黄肌瘦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样子天差地别。辰亦儒清楚地看见炎亚纶脸上和别的犯人迥然不同的兴奋之色在进门之后迅速消退,而坐在下手的书记官已经开始用机械冷漠的声音宣布犯人的姓名、罪名、认罪表现和宣判结果。
炎亚纶四处张望,士兵、侍从、杂七杂八的官员,所有陌生的面孔看起来都一样,只有辰亦儒的脸是熟悉的,但他并不想见他,“他在哪儿?!你们的皇帝在哪儿?!我要见他!让他出来见我!”炎亚纶气得大喊大叫,又蹦又跳,但是有结界的制约,看上去只是滑稽的哑剧,不但影响不了别人,反而让他自己听不清书记官平稳的声音,“……永久监禁。”他只听清楚了最后这四个字。


1楼2013-11-18 10:15回复
    次日,辰亦儒奉旨觐见的时候先在候见的偏殿见到了吴尊,对方穿着军队的常服而不是元帅礼服,可见这是内部性质的御前会议而非重大的正式场合。“你见过他了?”吴尊连招呼都没打直接问辰亦儒,“见过了。”“他怎么样?”“还是老样子。”吴尊皱了皱眉,没有继续谈下去。辰亦儒理解吴尊的心情,抛开其他种种,作为丰华大陆的统治者,紫薇帝君,或者按照其他大陆的叫法,紫薇大帝甚至紫薇星君的合法的唯一的伴侣,帝国元帅吴尊有充分的理由厌恶用卑鄙手段夺走皇帝陛下第一次的炎亚纶。
    辰亦儒在偏殿里转了一圈,信步踱到通往正殿的门前,透过雕花的水晶玻璃向内窥视。汪东城坐在高高的皇座上,为了尊重到访的西狄使团,呈现出金发碧眼的形态,由于使团早已举行过正式的觐见仪式,此刻皇帝陛下的手边并没有代表丰华大陆统治者的权杖和沉重的帝国金球,他只戴了一顶小巧雅致的皇冠,但这丝毫无损他皇帝的威仪,著名的“西域晴空”,一整套十二颗完美无瑕的极品钻石在他华丽的金发上闪烁着幽兰的宝光,和他碧蓝的凤眼交相辉映。同样出于尊重西狄尚武的传统,皇帝陛下穿着白色绣金的西狄式样的军服,包括精钢制作的胸甲,但并没有像真实临阵一样穿戴胫甲,取而代之的是一双精巧的白色的长靴。
    辰亦儒盯着皇帝俊美标致的侧脸出神,皇帝陛下永远如同美少年一样的外貌,与多年战火洗礼出来的刚毅和统治万邦的威严形成奇妙的反差,难怪在遥远的其他大陆,甚至丰华的偏远地方,紫薇星君被看做神明一样的存在。
    辰亦儒出神的时候会议已经结束了,和外交大臣、国务大臣围坐在皇座下方的西狄使团肃然起立,鱼贯来到皇座面前敬礼道别。他们依次单膝跪下,虔敬地捧起汪东城伸出的左手,亲吻那修长秀美的手指上璀璨夺目的丰华之星和晶莹剔透的紫薇瑰宝,最后又亲吻皇帝斗篷的一角,才躬身退后完成整个仪式。使团之中最年长的两位甚至像古人一样试图亲吻皇帝的靴尖,汪东城微微抬手,无形的结界阻止了对方,两位长者中的一位恭顺地服从了,另一位却退后一步亲吻了皇帝脚前的地面。辰亦儒端详着汪东城脸上不易觉察的无奈,想起他曾经私下抱怨这些繁文缛节,说自己为了不让别人为难只好永远穿着斗篷或袍子,当时吴尊在边上插了一句:“你也可以穿晚装礼服和裙子。”皇帝的回答是抬手给了元帅一巴掌,只不过这一巴掌与其说是惩罚,不如说是撒娇,让元帅颇为得意。
    宰相和元帅并肩走进大殿的时候,皇帝陛下已经离开皇座坐在桌边。辰亦儒行了礼正在考虑是否提一下炎亚纶的事情,却立刻感到了紫薇瑰宝强大的灵力波动,他心知皇帝洞悉发生的一切,于是避而不谈这个并不愉快的话题。“我们来谈谈西狄的人员安置和战后重建问题吧,这是他们提出的方案。”汪东城泰然自若地说道,他的声音绵软甜美的出奇,与他的身份地位毫不相称,却又与他的外貌异常吻合,往往让第一次听见他说话的人吃惊发愣,以至于没听清楚,然后又因为惧怕失礼的恐慌,连第二句也没听清。对此皇帝陛下非常无奈,只好自我安慰:“好歹我比吴尊吐字清楚吧。”于是辰亦儒有机会洋洋自得,在丰华大陆的三巨头之中,至少宰相大人的声音是最有男子气概的。


    7楼2013-11-19 09: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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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炎亚纶的永久监禁生活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他的牢房宽敞舒适,布置得也很合乎他的口味,一日三餐还有下午茶和宵夜,每天都有好几种菜色以供选择,饮料不限还有定量的美酒。娱乐方面,书籍和音像制品都有长长的清单供他挑选,还可以额外提出要求由狱方酌情考虑,就连衣着也不仅有若干款式可以替换,而且显然考虑了他的品味和喜好,炎亚纶的牢房外面是个小院子,有花草树木和一个养着几尾游鱼的小喷泉。生活中必需的一切一无所缺。
      虽然看守牢房的卫兵沉默寡言,但每过一段时间会有医生来给他检查身体,还有心理医生来和他聊天。每星期一次,炎亚纶被带到一个更大的院子里,那里有几位和他身份情况差不多的犯人,如果他愿意,他可以和这些人一起散散步、聊聊天、下下棋、谈谈音乐。
      经过这么多年的颠沛流离,饱尝这多人世艰辛之后,这种世外桃源一样的生涯似乎并不难熬,有一阵子,炎亚纶颇为享受,甚至有种甘之如饴的错觉。然而,几个月后他就开始厌烦了,他讨厌这种不断重复,每天都和另一天完全一样的乏味刻板的生活,尤其讨厌身边不多的这些人。狱卒永远沉默刻板,如同机器,心理医生自作聪明夸夸其谈,就连那几个一星期见一次面的狱友,也越来越语言乏味面目可憎。
      炎亚纶开始努力改变这一切,让单调的生活变得有趣一些,他的方法是激怒他能接触到的每一个人,不能不说他在这一方面确实很有天分,很快,除了心理医生之外,差不多整个监狱的人,无论看守还是囚犯都对他恨之入骨。这一点不难,有时候简直容易得荒谬可笑,就比如那个铁塔一样的士兵,虽然看上去像巨人一样坚不可摧,但是炎亚纶仅仅对着他骂了汪东城几句脏话,那个家伙就悍然违反狱规冲上来给了炎亚纶一个嘴巴,虽然打掉他两颗牙,但这个讨厌的士兵也从炎亚纶面前彻底消失了。
      然而这种整治别人的快感很快又变得索然乏味,而且炎亚纶也付出了不少代价。到了永久监禁的第一年年底,他几乎被剥夺了去大院子散步的权利,能见到的人也越来越少,他自己小院子里的树木和金鱼被他一连几次用热水烫死之后没有再补充,越来越茂盛的杂草夺走了花朵们的生存空间,这个小院子看上去越来越荒凉,炎亚纶也越来越长时间地待在屋子里。
      看书、听音乐、演奏乐器这样的消遣早已被他唾弃,他又尝试了画画和下棋,后来又开始研究宗教和玄学,他自己折腾的时候进展微乎其微,令人不耐烦,经过向狱方申请前来指导的教师又成为被他取笑和捉弄的对象,涵养不佳的被他气得半死,涵养出众的又把他气得半死,终于不了了之。监狱提供的酒相对于他的海量杯水车薪,他开始抽烟,瘾头越来越大,可惜烟草的刺激根本满足不了他,他需要更强烈的东西满足日益空虚的心灵。
      炎亚纶开始研究魔法。最开始他以为身处重犯监狱强大的结界之中不可能使用魔法,后来他发现只要没有攻击性和实用性,仅供消遣取乐的魔法还是可行的。他反复尝试终于用幻术制造出了一个小玩偶,有着尖尖的下颌和细细的腰身,他让这个小家伙以汪东城的名义对自己大唱赞歌,很乐了一阵。然后他又开始教这个小东西说挑逗的话,做挑逗的表情和动作,虽然这一切都粗劣幼稚得可笑,炎亚纶还是渐渐着了迷,他被他自己制造的用来取乐的东西诱惑了。他开始频繁地对着那个小人偶自渎,经常做春梦,只是汪东城从未出现在他的梦境之中。深感遗憾之后他又开始做白日梦,经常想着汪东城傻笑,有时候甚至流出了口水却不自知。然而,欲壑难平说的就是炎亚纶这种人,他越是试图满足自己的欲望,就越是无法满足。
      炎亚纶的监禁生活变得一团糟,他的作息越来越没有规律,有时候几天都不吃东西,只是喝酒抽烟,有时候又一连几天暴饮暴食。他越来越喜怒无常,经常没来由地歇斯底里大发作,狱方派来的医生让他更加怒不可遏,只好强行给他注射镇定药。于是他的生活经常在不清醒的安静和清醒的暴走之间左右摇摆,最后连他自己也越来越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清醒还是不清醒了。到了被监禁的第二年年底,炎亚纶开始相信辰亦儒的话,他觉得自己很快也会不安祥地死在这里,不过他毫不在乎,他的生活早已完结,即使活到高年,等待他的不过是被监禁的日子,他一辈子贪生怕死,追求享乐,到了这时候反而看淡了一切,毕竟他已经尝遍了生活的滋味,包括汪东城,他这一辈子活得不冤枉了。
      辰亦儒冷眼旁观炎亚纶身上正在发生的一切,他深知此人的本性,早已不抱任何希望,只是由于往昔兄弟情义的残留,他也不可能置之不理。狱方的种种努力宣告无效之后,辰亦儒和炎亚纶面谈了一次。
      两年多无所事事衣食无忧的日子,仅仅让炎亚纶体重飙升,他的气色反而比之前刚被判决的时候更坏了。他像酒色过度的人一样皮肤松弛晦暗,一张天生的娃娃脸呈现出标准的烟容,由于整天不见人越来越不修边幅,整个人都显得邋遢而颓废。
      “你到底想怎样?”辰亦儒开门见山,“我没想怎样。”炎亚纶放肆而嘲笑地上下打量着帝国宰相考究的发型、整洁的袍服和光亮的可以当镜子照的皮鞋,仿佛两人之中可悲可笑的不是胡子拉碴蓬头垢面的他自己而是位高权重的对方。“你就打算这样度过剩下的日子?你还很年轻。”辰亦儒皱了皱眉头,见到炎亚纶之后,他心中原本更多出于道义上的同情一下子转化为真实具体的痛心。“我过得很好,自由自在,用不着你操心!”炎亚纶挑衅地冲辰亦儒翻白眼,“你要是让汪东城来给我暖床,我就过得更开心了!”他语气轻佻地说,还做了个下流猥亵的鬼脸。辰亦儒并没有像他预想的那样动怒,甚至抽他耳光,他只是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你就不能给自己留点尊严?难道你直到老死都拒绝长大吗?”辰亦儒语气中的悲伤和怜悯彻底激怒了炎亚纶,他开始口不择言地大骂汪东城,措辞鄙俗下流不堪入耳,辰亦儒冷冷地看了他一会儿,转身离开了。


      12楼2013-11-19 2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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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镜像魔法像一座本来就很贫瘠又被过度开采的矿山,很快就被炎亚纶废弃了,他后来在一些研究评论冷僻法术的文献里发现镜像魔法始终都被当做游戏和消遣,从未被严肃对待过,说到底,窥视也罢,幻影也罢,一种完全没有任何现实意义的魔法是毫无价值的。
        这一天炎亚纶又是百无聊赖,躺在床上看闲书消磨时光,他伸手想去床边桌上拿另一本书时,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酒杯,一本有关镜像魔法的古书整个泡在了酒里,炎亚纶倒不心疼这本古书,但是酒洒了让他有点懊恼,毕竟一天供应的酒是有限的。他站起来想把湿了的书拿到窗边晾晒一下,却惊讶地发现被酒浸泡过的书页上原有的字迹消失了,新的古奥的字迹逐渐显示出来。为了怕这些字迹也消失不见,他飞快地抓起纸笔,照葫芦画瓢把这神秘的文字先记录下来。他抄完不久,湿了的纸张已经模糊一片什么也看不出来了,后来这本书晾干之后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炎亚纶再把同样的酒洒上去,纸张只是湿了,神秘的字迹再也没出现。
        经过几天的研究,炎亚纶大致读出了这些文字的含义。
        警告:这是危险的尝试,你将目睹生活的真相,在你内心深处,你本人也不曾察觉,渴望知道的有关你生命的秘密。你的灵力,可能还包括你的生命将被大量消耗。魔法只能使用一次,持续十二小时,无法中断和停止。魔法开始后你将处于独立的时间点,没人能打扰和干涉你的一切。
        下面是法术的具体操作方法。
        炎亚纶觉得这又是镜像魔法的一个故弄玄虚的噱头,但是不知为什么,他心里有点毛毛的不托底的感觉。放佛脑海里有个声音在劝说在怂恿,让他去尝试一下。他有点心慌和害怕,随即又嘲笑自己,说到底不就是“目睹”什么东西嘛,不管那是什么,看一看有什么关系,又不会有任何损失。不对,警告中提到了灵力和生命的消耗,难道会死?炎亚纶自问,可是对于被永久监禁的人来说,死也算不上多大的损失。毕竟能持续十二小时的镜像魔法太有吸引力了,他以前尝试的那些有的才持续几分钟。
        炎亚纶犹豫了几天终于还是决定尝试,虽然警告中声称“魔法开始后你将处于独立的时间点,没人能打扰和干涉你的一切。”,他还是觉得在夜间进行比较稳妥,毕竟在白天进行持续十二小时的魔法尝试而不被打扰,似乎不太可能。为了稳妥,炎亚纶提前几天开始调整作息,白天看书,晚上睡觉,一副不想再惹是生非的模样,终于,这一天到了。
        吃了晚饭,又像前几天一样让狱卒把宵夜的点心先放在桌上,炎亚纶拿着本书歪在床上,努力掩饰抑制不住的兴奋之情。好在狱方对于永久监禁的犯人一向优待,甚至有些放任,狱卒离开,关上门,这个小天地属于他一个人了。
        炎亚纶像他在心中演练无数次那样照着那本古书上的指点实施法术。他感到强大的灵力波动,巨大的能量被召唤和集结,他仿佛处于风暴中心,发梢衣襟隐约有电流通过,幸而预先知道施法的时候不会被外界打扰,否则他还真是担心这样的大动作会不会惊扰什么人。
        法术施行了好一阵,炎亚纶的灵力消耗巨大,但却丝毫不感疲累,只是也没有任何效果,他正自惊疑,突然双耳轰鸣,眼前一阵昏黑,然后一下子又清醒了,他定了定神,打量了一下四周,他依然盘腿坐在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牢房之中,床上被褥凌乱,宵夜摆在桌上,这是怎么回事?他纳闷地收回目光,汪东城,就站在他眼前。


        20楼2013-11-21 16: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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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能看清汪东城的每一根眉毛,能看清他右眼下方那针尖儿大的泪痣,能闻到他身上清爽宜人的体香,甚至能感受到他平稳熟悉的呼吸,过了这么多年,经过这么多坎坎坷坷起起落落恩恩怨怨,他朝思暮想了一生的人,就在眼前,触手可及。
          炎亚纶心跳得几乎蹦出胸膛,他知道,这是镜像魔法造成的,是真实折射出的影像,甚至可能仅仅是幻想,但是,他太逼真了,让人心潮澎湃恨不能一把揉进怀里,却又不敢轻举妄动,生怕只要抬起一根手指,眼前的美丽就灰飞烟灭。
          汪东城穿着一件式样简单的奶油色真丝袍子,做工考究花纹别致得巧夺天工,长长的黑发用一根更加别致的发带系在脑后,那是一条由无数细小的白玉环环环相扣形成的链子,每个玉环上隐现着精美的浮雕花纹。他的肌肤吹弹得破,白皙得近乎透明又微微现出红润的血色,饱满丰润的嘴唇红艳欲滴。这个比多年以前还要年轻美丽的汪东城,怡然自得地站在一面巨大的落地窗前,手里捧着一个玉质的茶杯,炎亚纶能看到那杯子氤氲出来的热气,能闻到沁人心脾的茶香,却看不到近在咫尺的窗子外面的景物,显然,镜像魔法只显现出施法人关注的对象。
          饱经忧患历经沧桑的汪东城,他的目光仍然像多年前一样清澈,一样带着点童稚的好奇和温柔的容忍,不,这种他独有的神情,也许从前是无奈的容忍,现在却是位高权重掌控生死的人居高临下的悲悯。
          炎亚纶正在胡思乱想,汪东城却突然转身,仿佛听到了什么声音,“进来。”他一边说,一边把杯子放在旁边的几案上,炎亚纶被这短短的两个字弄得更加心神恍惚,好一会才看清楚,吴尊在几个侍从的簇拥下已经来到面前。
          吴尊比多年前更壮也更加英俊而且平添了三军统帅的威严,他仪容整肃,穿着一件绣金的大红袍子。吴尊一本正经地单膝跪下,“臣吴尊觐见皇帝陛下,恭祝皇帝陛下圣体安泰,万事如意。”说完又恭敬地捧起皇帝的左手亲吻,身后的侍从们被他身影遮挡看不到他亲吻的不是皇帝手上的珠宝而是白皙细嫩的手背。皇帝并没有按常规礼仪说什么,而是看着他身后的侍从们,显然,他们已经恭敬地离开,因为皇帝突然把正被吴尊捧着亲吻的袍子下摆从吴尊手里扯开,“阿尊尊,你就不能自己一个人进来吗?”他本来就软糯甜蜜的声音,现在是彻头彻尾的娇嗔,炎亚纶腿都软了。
          吴尊起身抬手慢慢解开皇帝长袍上的纽扣,他把袍子解开,轻轻地脱下来放在边上,皇帝贴身穿着一件和外袍同样色泽绢纱质地轻飘飘却极尽繁复重叠的睡衣,长长的下摆拖在地上,宽广的衣袖仿佛要临风起舞,只有胸前露出的大片肌肤才显示出这件轻柔而华丽的衣服仅仅适用于卧房的实质,在常人眼里这衣服可能过于夸张,也曾有过宫廷生活的炎亚纶却看出来依据宫中旧制已经简化了许多略有神髓罢了。
          “臣必须先行君臣之礼,然后才能……”吴尊像从前一样讲话含混而且慢吞吞地,他停顿了一下,飞快地解开自己的袍子扔到一边,考究的袍服下面,他上半身赤裸着,只在下身穿了一条宽松的丝绸裤子,脚上是一双镂金的鞋,“……行周公之礼。”不等说完,吴尊抓起皇帝转身扔在了锦绣堆成的床上,随即自己合身扑上去,镂金的鞋子闪着金光从炎亚纶眼前飞过。


          22楼2013-11-21 18: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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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夜晚的皇帝
            乱世造就了许多千古之谜,对于辰亦儒来说,最大的谜团是——汪东城、吴尊究竟是怎么走到一起的?辰亦儒永远也忘不了他撞破他们秘密的那一天。
            那时候,被很多人不看好的紫薇郡王汪东城已经升级为紫薇亲王,手握重兵,名声显赫,俨然已经是称霸一方的乱世诸侯,早年称兄道弟的辰亦儒、吴尊归附旗下已久,不仅心悦诚服唯其马首是瞻而且成为得力的左膀右臂。在很多人心中,汪东城已经达到了他人生的顶点,在刚刚登基自称为炎皇的炎亚纶心中,汪东城已经不再是倾慕觊觎兼轻视憎恨的对象,而成了地地道道的眼中钉肉中刺,非除之不能后快。然而,辰亦儒、吴尊、特别是汪东城本人很清楚,他们正像攀附在悬崖绝壁的登山者一样,头上是一览众山小的巅峰,脚下是足以粉身碎骨的万丈深渊。
            辰亦儒很辛苦,也很振奋。他重任在肩,保障全军人马的后勤补给和运输线的畅通,不仅要在多年征战后民不聊生资源匮乏的乱世搜罗到尽可能多的钱粮、军械而且要把这一切及时有效地供应到最前线,对于一个头脑精明,行动务实的财经专家来说既是十足的挑战也是十足的享受。辰亦儒钦佩汪东城统御三军的能力和勇毅果敢的高瞻远瞩,也欣赏吴尊驰骋沙场冲锋陷阵的勇武和坚定不移的赤诚,与此同时汪东城、吴尊乃至辰亦儒自己都深知,前线将士每挺进一步战线,每征服一寸领土,都凝聚着辰亦儒和他手下兵卒仆役官员随从的汗水乃至鲜血,对此,辰亦儒深感荣幸和自豪。
            他清楚地记得,那是一个激烈战事中短暂的间歇,几十万紫薇大军驻扎在一个被战火蹂躏得不那么惨烈的地区,稍作调整,辰亦儒自己带着他手下人马前往周边地区了解地理状况同时搜集粮草,已经出去了十多天。他收获颇丰,不仅募集到了相当可观的物资辎重还搞到了一大笔真金白银的硬通货,兴高采烈地提前回到了营地。
            辰亦儒兴冲冲地去见汪东城,到了中军大帐,亲王的近侍上前迎接并问他是否需要通传,“不用,我直接去见他,给殿下一个惊喜!”辰亦儒事后回想,自己当时一定是兴奋过了头才有这样冒昧唐突的举动。自从国破家亡,只身一人赤手空拳地来投奔汪东城,辰亦儒早就对如何与对方相处反复思考了许多。他和汪东城是好朋友,尽管曾经有唐禹哲、炎亚纶、甚至郭品超这些曾经荣登汪东城好友榜榜首的“最好的朋友”,辰亦儒始终占据着汪东城好友榜的第二、三名的位置。然而,既然诚心投奔,如果真的被收留,辰亦儒甘愿做紫薇王麾下的马前卒,他愿意俯首称臣,也不介意低三下四,只要紫薇王能够看在往昔情分上,给他一个机会,一个手刃仇人,给自己的父母、亲人、家国报仇雪恨的机会。
            他受到非凡的礼遇,当时的紫薇郡王不仅降阶相迎,而且让他平起平坐,不是以郡王的身份,而是以兄弟的身份对待他。感激涕零之余,辰亦儒在心里对自己说:“辰亦儒,你要知道好歹,不能得意忘形,更不能恩将仇报,紫薇郡王殿下永远是你的恩人和主上,他可以依然把你当做兄弟,佣兵营里睡一间营房的儒儒,而你永远永远永远不要再像对待小东东那样对待他。”
            辰亦儒蹑手蹑脚地进了中军大帐,里面空无一人。他稍微犹豫了一下,虽然郡王有过钧旨,紫薇军的前军统帅吴尊和后军统帅辰亦儒有特权,可以在任何时候不经通传面见郡王,甚至可以直接出入郡王的寝帐,但是辰亦儒本人从未行使过此项特权,他坚信吴尊也和自己一样。那天,辰亦儒突然心血来潮起了淘气的念头,像从前在佣兵营干过许多次那样,他踮起脚尖,穿过大帐,向后面紫薇郡王的寝帐溜过去。
            穿过一个小小的隔间,转过一个屏风,黯淡的光线让辰亦儒有一会儿什么也没看见,他一定在睡觉,辰亦儒心中暗想,抓住一切时机,永远可以随时随地入睡的汪东城,辰亦儒正在窃笑,却听见了不同寻常的声音,他愣了一下,同时眼睛也适应了室内的光线,笑容凝结在他脸上——统帅千军万马的紫薇郡王,正像个孩子似的,被他的麾下大将前军统帅吴尊抱在怀里,热吻。


            46楼2013-11-30 06: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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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谢加精!一定努力更文以谢盛情!


              47楼2013-11-30 06: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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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了很多,也想了很久,写文的时候脑子里充斥着和文有关的种种内容,战争的场景,人物的性格,宫室的结构,服饰的色调和风格搭配等等等等等等,我会想到他们出生、成长、死亡,遇到爱的人,不爱的人,各种各样的经历,不同的面孔、对白、画面,铺天盖地,我要做的不是都写出来,而是找出能够服务于主线的部分,狠心取舍,不被自己不着边际的想象力所左右。
                今天,我幡然醒悟,我为什么要这么做?现在年底大忙,一天24小时都不够用,我有很多事情要做,不得不做、必须做的事情,我却沉湎在文字游戏中,昨天,我在想狼谷之战,今天我在想丰华大陆和平之后帝帅同行出访其他大陆的事情......这一切似乎可以无休无止地延续下去,而我自己的生活就这么被打扰,被忽略。
                我像炎弟弟一样,不尊重我自己的生命,把时光花费在不会回报我的一切之上,这是不明智,这也是一种疯狂。
                于是我选择自私,不再写了,这样也就解脱了,不用每天无数次偷偷跑上来看有没有留言,不用因为大家给我的几行字兴奋得比更新了几千字还开心,原谅我吧!
                我再一次对自己下决心,不写了,再也不写了,也许我还会像以前一样食言,忍不住又开个新坑,哪个赌徒不是剁了手指也还要去赌场呢,至少今天,我不用写了,好轻松!
                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陪伴!每一个看过我文字的人,我爱你们!


                57楼2013-12-03 13: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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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贴一点,找找感觉。


                  66楼2013-12-24 0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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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尊和他的二十万大军陷身巨大的魔法阵之中,周围险恶的地形半天然半幻象,尽管紫薇亲王把军中最强大的十二位魔法师中的半数派在他身边,但是对方显然蓄谋已久而且有针对性,强大的魔法和灵力压制得这六位魔法师完全施展不开。他们不仅失去和亲王殿下以及后军统帅的联系,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压阵部队在哪里,是和前军一样陷落在魔法阵里和是被割裂、被包围、被歼灭。
                    吴尊全身被冷汗浸透,他全明白了,为什么名不见经传的莫尚会成为西陆联盟的主将,这一切就是个圈套,等着他来跳。和紫薇军一样,对方也有他们的计划,只不过紫薇军的目的是削弱对方的力量,而残忍的西陆贪狼则要全歼紫薇军,至少,吴尊率领的三十万人马凶多吉少。
                    天色渐晚,形势越来越不利,前方溃退的敌军远远地驻扎下来,不慌不忙地观望着。吴尊命令部队聚拢,这是万不得已的做法,为了不在复杂的地形中分散开来,被敌人各个击破,只能如此。靠着传令兵往来奔跑,吴尊了解到他们所在的地方并不是一条或者纵横交错的几条峡谷,而是一个巨大的迷宫,尽管在刚才的追击中紫薇军损失不大,但在逐渐陷进这个迷宫的过程中,有相当一部分士兵已经和大部队走散迷失了。
                    二十万大军还剩下十几万之众,像一条困在笼子里的巨蟒不得施展。吴尊命令原地休息、吃饭,不搭帐篷,准备露营。战斗了一天的士兵们,有的坐在地上吃着干粮,有的躺在崎岖的山路和稍微平整一点的大块岩石上休息,有的分头去寻找水源和柴禾。伙房开始埋锅做饭,渐渐暗下来的天色中,缕缕炊烟给了人们一点安定的气息。
                    吴尊心中明白,最糟糕的情况即将来临。
                    紫薇亲王按计划和西陆联军的主力对垒,并顺利地将对方驱赶到了懿水河床,顺利地水淹敌军,汹涌而至的洪水几乎将剩余的西陆军消灭殆尽,人和马匹的浮尸拥塞了河道,西陆军主帅以后退者杀无赦的将令强迫士兵过河,自己在卫队的保护下踏着尸体冲向河对岸。
                    “殿下,我们要不要乘胜追击?”中军主将兴奋地请示,胯下战马喷着响鼻在原地转圈,“不用,给他们一条生路吧。”紫薇王看着眼前地狱般的景象下令,中军主将有点不解,但立刻遵命执行了。片刻之后,被死尸填满的河床由于憋住的水位越来越高,突然决口,尸体形成的堤坝瞬间垮塌,占西陆主帅卫队的三位之一的队尾瞬间葬身洪流,刚刚传令回来的中军主将惊出了一头冷汗,心说好险,幸亏殿下英明决断。
                    打了胜仗,紫薇王的心情并不轻松,直到战斗结束开始清理战场,本应赶来合围的右翼人马始终没有出现,他瞭望了一下大战过后的战场,时不时传来的欢呼声证明着收获的喜悦,但是没有吴尊的帅旗,这一切有点黯然失色。和吴尊联系不上好一阵了,无论飞鸟还是魔法、灵力的感应,都没有任何回应,派出去的传令兵也石沉大海,紫微王心头涌起不祥的预感。
                    “殿下!”紫薇王身边的三位术士之一在卫队的簇拥下赶过来,神色慌张,满脸汗水,紫薇王用眼色制止住对方,屏退左右之后才让他开口。“我和吴帅麾下的术士一直联系不上,刚才和辰帅身边的术士联系上了,他们很担心,说眼看着吴帅的军马并没有向左翼包抄,而是一直追击敌军,已经从视线里消失很久了,他们也联系不上,只好缓缓跟随观望,最奇怪的是,连吴帅的殿后部队也跟过去不见了。”
                    紫薇王原本因为战斗和疾驰而红润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看了术士一眼,强大的灵力使得术士眩晕,术士放松自己,完全打开意念的闸门,任凭紫微王从他脑海中取得一切需要的信息。转瞬间,灵力消失。紫薇王勒住坐骑,面向右翼,闭上眼睛,屏住气息全神贯注,汗水从他脸上滚滚而下,冲走了征尘,露出白皙细嫩的肌肤,片刻之后,他睁开眼睛,立刻传令:“步兵留下,听后军统帅的将令,汇合处理善后,全体骑兵和我一起驰援右翼!”


                    68楼2013-12-25 13: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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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薇王到达后世被称为狼谷的地方时,天已经完全黑了,部队休息用饭,参议们一致认为,鉴于天色已晚,地形险峻,特别是敌军强大的魔法力量,还是不要冒险入阵,等明天天亮胜算会大一点。紫薇王神情严肃,似乎在思考什么,又似乎在集中注意力感应着什么。突然,一股刺鼻的烟味传来,随即狂风大作,风助火势,狼谷方向火光冲天。“全体整队,进军!”紫薇王大喝一声翻身上马,丰华大陆最精锐的骑兵迅速集结,在漫山遍野的浓烟火光和喊杀惨叫声中冲向浪谷。
                      旌旗猎猎,彤云密布的夜,只有大火放射着来自地狱的死光,紫薇王为了夜战而换上的黑色战袍铠甲仿佛辉映着星光,泛出奇异的光晕,他雄健的坐骑冲在队伍的最前列,越是深入狼谷这奇异的光晕越是强烈,左右亲兵和将领疑惑不解,而随同前来的两位术士头上已经开始冒冷汗。
                      狂风和大火,风助火势,火借风威,仿佛可以烧尽世间的一切。峡谷两侧的高处,不断有滚木和巨石砸下来,伤亡不断增加,队伍却依然快速地接近火海,就要达到浓烟和烈火的杀伤力可以波及的地方,虽然紫薇军全军上下对于紫薇王的英明神武深信不疑,但是这样慷慨赴死一样地自投罗网还是令人充满了一种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悲壮。
                      突然,空中响起一声炸雷,一道闪电划破夜空,险峻怪诞的山势刹那间被照亮,显出丘陵地带的本相,接着倾盆大雨从天而降!欢呼声响彻云霄,和大火起处的呼声汇合在一起,“下雨了!下雨了!下雨了!”无数的声音喊着同一句话。
                      “殿下!”紧跟在紫薇王身边的两位术士,惊惧交加。以灵力干涉风云雨雪,公然对抗自然的法则,是术法家的大忌,是要遭天谴的。天空中电闪雷鸣,雪亮的电光下,紫薇王俊美的容颜毫无血色,他的容貌本来因过于俏丽而稍显阴柔,此刻却充满着视死如归的刚毅和不畏天地的决然。
                      随着紫薇王的坐骑前进,烟消火灭,诡异的魔法阵渐渐消失,显出林莽和山岩本来的面目,王驾逐步靠近被围困的吴尊部队,突然,随着一声尖锐的哨音,黑暗中万箭齐发,所有的利箭仿佛长了眼睛似的射向正在全力施法的紫薇王。
                      吴尊抱着必死的决心奋力拼杀。他的的部队已陷入绝境,魔法的力量让他们无法判断方向,只能像没头苍蝇一样在迷阵中乱冲乱撞。石块、木头、火把、箭簇源源不断地从头顶上落下来,他们连敌人在哪儿都看不到,只能被动挨打。从黄昏到黑夜,兵力损失大半,人困马乏,饥寒交迫,也许就在这个迷阵中全军覆没,吴尊绝望地想,救兵是他们唯一的希望,但也是吴尊最大的恐惧,救兵来临也就意味着更多的人会陷进这个迷阵,包括他,他的主上和爱人。
                      火烧起来的时候,吴尊反而释然了,黑夜、浓烟烈火,迷宫一样的地形,他会死在这里,和全体士兵一样,这是他轻举妄动被仇恨蒙蔽心智的后果,后悔是没有意义的,他唯一庆幸的是,战死沙场对一个武者来说也是很好的归宿。
                      突然降临的倾盆暴雨让吴尊一瞬间有感谢上天的冲动,但立刻想起现在是风干物燥的秋天,白天时明明晴空万里,怎么会突然彤云密布,接着他就听见了欢呼声,不是他自己部队的欢呼,而是隔着几个转弯来自另一个方向。吴尊陡然振作起来,他向着发出欢呼的方向一指:“冲过去!与援军汇合!”
                      吴尊终于见到汪东城的时候,恍如隔世,他鼻子一酸,眼泪差点落下来,一向比他感情丰富的汪东城却只是温柔地看了他一眼,立刻脸色铁青地下令:“全体集合,后队变前队,杀出包围圈!”吴尊明白,当务之急是尽快从这片复杂的地形里退出去,和辰亦儒汇合,绝对不能让敌人割裂开来各个击破,他二话不说,冲在最前面。
                      大雨浇灭了烈火,却也让道路泥泞,更加崎岖难行,好在周围地貌显出了真实的样子,沟壑纵横的丘陵和茂密的树林,好过陡峭的悬崖峭壁,树丛里山坡后埋伏的敌兵也比看不见的伏兵暗算好对付得多。特别是吴尊的部下,受够了被动挨打的窝囊气,加上亲眼目睹无数同袍被暗箭巨石杀死后同仇敌忾的复仇意志,冲杀得格外奋勇。
                      天光大亮的时候,在丘陵地带的边缘的一座小山脚下,他们终于和辰亦儒的后续部队会合了,吴尊看见辰亦儒熟悉的笑脸刚刚松了一口气,身边的汪东城却口吐鲜血一头从马上栽了下来。


                      71楼2013-12-26 06: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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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片惊呼声中,吴尊、辰亦儒和亲兵们手忙脚乱地把汪东城救起来,解开沉重的甲胄,黑色的战袍已经被干涸的鲜血粘在身上,军医用清水把血块慢慢洇开,解开潦草包扎的绷带,右肋上青紫肿胀的伤口还在渗血。“殿下进谷前就受了箭伤,他严令我们不得宣扬出去。”王驾的近侍哭着禀报,吴尊又惊又痛,前方的探马却带来了敌军又蠢蠢欲动的消息,显然,紫薇王身负重伤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吴尊怒不可遏,让辰亦儒照顾好伤者,带队奋力冲杀了一阵,把敌军遏制在狭窄的谷口,双方形成对峙的局面。
                        吴尊返回时,汪东城已经被安置在一个匆匆搭建的帐篷里,已经醒了,但精神非常萎顿,本来就清瘦纤细的人仿佛一下子瘦成了一把骨头,惨淡的脸色在帐篷里幽暗的烛光下格外骇人,往日粉嫩丰润的嘴唇惨白得毫无血色,被灼热的体温烧出道道血口子,吴尊难受得无法自处,恨不能抱住他大哭一场,却不得不面对众人焦灼期待的目光,显然每个人都在等待他的到来。
                        “我们还有机会,”汪东城开口,虚弱的声音让人感到陌生,“今天天黑,发出消息说我死了,把我的车驾伪装成灵柩的样子,且战且退,布个口袋阵把他们引进去,切记,口袋不要封得太死,就算敌军发现上当了也给他们留条生路,有生路,他们才会溃逃,没生路,他们只会死拼。”
                        说到这儿,他喘息了一阵,“找个有通风口的山洞,把我和几个亲兵留在里面,放几桶炸药,留下水、干粮和火种,把洞口隐蔽起来,你们胜利了,回来接我,如果被他们发现,就当做我的墓地…….”
                        “殿下!我们不能留下您不管!”“就是死也要死在一起!”众人七嘴八舌地反对,
                        “住口,谁说我要死了?我行动不便,也受不了颠簸,跟着你们只会拖累速度,留下反而有一线生机,再说,敌军很狡猾,我在这里施法可以确保他们落网。”
                        “您不能再耗费灵力了!”亲王身边的术士之一焦急万分,
                        “我自有分寸。”伤者皱了皱眉,显然不想再讨论下去,紫薇王因为素来和颜悦色,极少动怒,偶一不快,众人立刻噤若寒蝉。
                        “为了预防万一,我现在立下遗嘱,吴尊听令,”吴尊卟通一声跪倒在床前,
                        “我死之后,由你继承紫薇王位,接掌我的一切权力,如果吴尊出了意外,就把王位传给辰亦儒。”他抬起无力的手,缓缓摘下紫薇瑰宝放到吴尊手里,“这个你暂时替我保管,你们回来接我的时候,紫薇瑰宝的灵力可以帮你们找到我。”
                        “我不要!”吴尊再也无法克制自己,他抓起戒指又放回汪东城手里,连那只苍白无力的手一起握住大哭起来,“你死了,我还活着干什么!我要王位干什么!我只要你,死也和你死在一起!”
                        帐篷里聚集的文臣武将看着他们老成持重不苟言笑的元帅嚎啕大哭,无不目瞪口呆,辰亦儒则被二人的私情突然大白于众惊得哑口无言。
                        “你和我一起死,就让几十万大军给你我殉葬吗?!”汪东城本来就强打精神,急怒之下眼前一阵昏黑,好一会,他才恢复了神智,帐篷里的光线仿佛更暗了一些,人们的低声议论和啜泣声混杂成一片嗡嗡声,“安静!听候殿下钧旨!”辰亦儒高声喝道,周围立刻肃静下来。
                        “吴尊,你轻举妄动,抗令不从,才酿成今天的结果,我要惩罚你,”吴尊揩了揩眼泪,屏息静听,“罚你完成我未竟的事业,因为你知道,我全部的梦想。”汪东城看了看他,叹了口气,“干不好,别来另一个世界见我。”他不再看吴尊一眼,转向众人,“现在,和我道别吧。”
                        辰亦儒带头上前跪下,吻了亲王已经摘去紫薇瑰宝的手,和他染血的战袍,众人依次行礼之后,吴尊最后一个和他告别,众目睽睽之下,他没有亲吻亲王的手,而是恋恋不舍地吻了他没有血色的双唇。


                        74楼2013-12-27 0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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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开始,大半个佣兵营的人都在猜测炎亚纶什么时候能把汪东城搞到手,就差开了赌局。辰亦儒对此极为厌恶,他不喜欢别人把汪东城看成很随便的人,事实上无论之前或之后,也没有任何迹象表明汪东城曾经被除了炎亚纶之外的任何人“搞到手”。辰亦儒明白,美貌是稀缺资源,很多人觊觎,如果长得漂亮,性感热辣,又不像吴尊那样家财万贯反而一贫如洗,人人可以意淫这美貌是明码实价的,反正用嘴巴舌头占便宜又不会判刑。吴尊对此漠不关心,那时候的吴尊对于汪东城和什么人上床的态度差不多就像他对营房附近的野猫如何度过发情期的态度一样。
                          辰亦儒有一阵很困惑,不知从何时起炎亚纶和汪东城竟然如此亲密了。炎亚纶一辈子只有那段时间如此乖巧懂事,善解人意,他毫不掩饰自己对汪东城的痴迷,只要汪东城在场,炎亚纶直勾勾炽烈的目光总是盯在汪东城身上,这目光竟然没有让汪东城身上的衣服冒烟起火,辰亦儒很意外。后来不可一世的炎皇,那时候是这么温顺讨喜的炎弟弟,像个小跟班似的为汪东城跑前跑后乐此不疲。而天性温柔善良一向乐于当大哥哥的汪东城,也极为享受做一个尽职尽责的好兄长的美好感觉。辰亦儒有种错觉,也许这兄友弟恭的两个人就这样彼此厮守直到地老天荒,又或者日久生情终于有一天捅破那层窗户纸,好兄弟变成好情人,也不失为一段佳话。作为乐见其成的旁观者,辰亦儒多多少少有点期待那一天的到来,然而时光飞快地过了三年,这一天始终没有来到。
                          佣兵的生活艰苦又忙碌,有时候辰亦儒觉得自己像牲口一样被驱赶,被劳役,所以那一次竟然有五天的长假简直喜出望外。他决定放纵一下,不把这五天宝贵的假期耗费在探家往返的路上,这样想的肯定不止他一个,吴尊和他相约去当时驻地附近的另一个城市,那里正在举行一场盛大的节日庆典。他们兴高采烈地上路了,甚至没有问另外两位室友和队友有什么打算。
                          传说中盛大的节日庆典显然有点言过其实,他们玩了三天之后已经找不到任何继续逗留的理由,于是提前返程。在驻地的营门口他们遇到了神色仓惶的炎亚纶,不等询问,炎亚纶先开了口:“快去看看,汪东城,他,他快死了!”辰亦儒的第一反应是炎亚纶喝多了,吴尊肯定也这么想,他们彼此对望了一眼有点不知所措,“帮帮我!帮帮他!求你们了!”炎亚纶一手拽住一个,声音里带了哭腔,眼泪也应景地流下来,他那时候年纪尚小,又天生一张带点婴儿肥的娃娃脸,声泪俱下的样子就像一个闯了大祸的孩子。辰亦儒二话不说跟着他回到了营房。
                          炎亚纶慌手乱脚地开了门锁,一推门,浓烈的气味扑面而来,性的气味,夹杂着血腥,在封闭空间聚集了很久,中人欲呕的气味。两张相邻的床铺拼在一起,凌乱的被褥中间躺着显然赤身露体的汪东城。辰亦儒以为他已经死了,或者正在死去。
                          “谁干的?!他们是谁?!”辰亦儒怒不可遏,他从未如此愤怒!身为一个有相当作战经验的佣兵,辰亦儒不止一次见过被强暴的受害人,甚至目睹过强暴现场,每一次都令他极为愤怒和憎恶,但从来也没有像这一次这么震撼,辰亦儒脑海里迅速闪现着佣兵营里那些对汪东城不怀好意的家伙们猥亵下流的嘴脸,他确信是他们中的几个,趁假期其他人不在下的毒手。炎亚纶没有回答,而是畏缩地躲避着辰亦儒喷火的目光,“是你。”一直不声不响的吴尊突然开口,他是冲着炎亚纶说的,那不是个疑问句,而是个陈述句,炎亚纶低下头。“是你干的?真的是你干的!”辰亦儒扑上去揪住炎亚纶的领子,几乎把比自己矮半头的对方从地上拎起来,“是我。”炎亚纶突然抬起头,直视辰亦儒的目光,还残留着孩子气的脸上满是恶毒,甚至还带着几分炫耀,啪!辰亦儒使足全身力气给了炎亚纶一个耳光,炎亚纶的鼻子流血了,辰亦儒自己的手臂也震得发麻,他再次抬手,吴尊用力拦住了他,“先别管这些,看看他怎么样!”
                          汪东城脸色青白,气息微弱,双眼紧闭,嘴角破了,嘴唇红肿着,全身遍布青紫的瘀痕,又脏又皱的床单上血迹斑斑,干涸的、新鲜的,辰亦儒用颤抖的手掀起他身上仅有的一点遮盖,立刻又放下了,吴尊一直冷冷地看着这一切,漠然的目光在一道沿着汪东城又白又细的大腿蜿蜒的血迹上停了一会儿,又迅速挪开了。
                          “要赶快找医生。”吴尊说,辰亦儒探了探伤者的额头,又摸了摸他的脉搏,“他在发烧。”“我刚才正要去找医生。”炎亚纶恢复了闯祸小孩的样子,眼泪又开始在眼圈里打转,配上已经肿起来的面颊显得非常可怜又令人生厌,“不能找附近的医生,否则事情很快就会传扬出去。”吴尊看也不看炎亚纶,对着辰亦儒说,仿佛为了回应这句话,砰砰砰!有人用力砸门,三个人面面相觑,炎亚纶更是面无人色地哆嗦起来,“找谁?什么事?”辰亦儒强作镇定地喊了一嗓子,“炎亚纶家里来人探亲,让他赶快去接待室!”门外的人回答,然后叮里哐啷地走远了。


                          78楼2013-12-29 1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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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意思,昨天只顾了聊天忘了更新这边,囧~~~
                            探亲的人是炎亚纶的伯父,他们医生世家的一份子,一位名医,他救了被炎亚纶灌醉之后多次喂食乱七八糟的几种迷药、春药,残暴地性侵了三天,几乎没进饮食,外伤感染高烧不退的汪东城。
                            炎亚纶的伯父吴医生有着名医温文尔雅的风度仪表和冷漠而居高临下的神情,他不动声色有条不紊地给予患者各种不带任何感情色彩但行之有效的处置。理所应当地享受炎亚纶、辰亦儒、甚至吴尊提供的各种狗腿的效劳,除了偶尔的不屑没有任何其他表示。刚刚告知汪东城已经脱离危险,不等三个人表示感激或者感谢,他立刻冷淡且带点不耐烦地对吴尊说:“等他醒了,你们问问他有什么条件和要求,只要不张扬出去,他也不想事情闹大吧。”辰亦儒满腔感激之情立刻消失了。
                            汪东城没提任何条件,他只是闭着眼睛摇了摇头,“你有什么话要对他家人说吗?”辰亦儒又问了一句,还是摇摇头。
                            吴医生走了,留下一些药品,交代了注意事项。此后,直到小吴国国破,这位吴医生和其他吴医生一起死于战乱,辰亦儒再也没见过他。至少,他有医德,能够守口如瓶,多年以后辰亦儒有一次偶尔想起他时做了这样的评价。
                            汪东城以一种残酷的方式突然长大了,炎亚纶则以一种怪异的方式拒绝长大。
                            那件事发生之后,让辰亦儒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汪东城的反应,事实上,作为这起暴虐事件的受害人他没有辰亦儒预想中或者预想外的任何反应。吴医生给他开了一张胃肠感冒发高烧,需要卧床休养一周的病假条,让他在假期结束之后勉强有时间调养身体,等伤口愈合。吴医生离开之前,一直亲自照料汪东城,吴医生离开之后,这项工作由辰亦儒接手,谁也不能指望吴尊大少爷照顾伤患,炎亚纶自从事情发生之后,除了外出执行任务,终其一生再也没有任何机会接近汪东城。
                            辰亦儒早就知道好脾气的汪东城骨子里很倔强,他现在有了更深的体会。汪东城不让任何人碰他的身体,换药清洁绝不假手他人,尽管他的身体状况这么糟糕,他依然坚持自己打理一切。假期结束又过了七天,憔悴消瘦脸色苍白有点虚弱的汪东城像往常一样出现在众人面前,除了略显倦怠和沉默,几乎看不出任何异样。异样的是炎亚纶,他无比阴沉,满身怨毒,让所有接近他的人心中一惊,以为自己看见了蝎子或是听见了毒蛇吐信的声音,被不可知的恐惧驱使赶紧躲开了。
                            私下里,汪东城彻底地无视炎亚纶,当时任何人也没想到,这种无视竟然持续了一生。炎亚纶则不同于在众人面前的阴狠刻毒,他有点忐忑,有点惴惴不安,总让人觉得他在偷看汪东城的反应,或是想表达点什么,但是稍一留意,他又立刻换上冷漠不快的面孔,让人相信刚才那一切不过是错觉。
                            受害人若无其事,加害者变本加厉,这不合常理的场面让辰亦儒困扰和恼怒。他知道汪东城不想谈起的事情,任何人也撬不开他的嘴巴,炎亚纶则更不可能就此事与人沟通。辰亦儒只好去找吴尊诉苦,他刚提个话头,吴尊就打断他:“你还是别管闲事。”“这怎么是闲事?”“除了他们自己,对任何人都是闲事。再说,你想让佣兵营出面给炎亚纶处分,还是让炎亚纶向汪东城道歉请求原谅呢?汪东城自己没有任何要求,你又何必多事。”辰亦儒被吴尊这种理性过头的态度弄得无言以对。事情发生以后,吴尊对两位当事人一视同仁地显示了他贵公子的教养,也就是说对汪东城保持绅士风度的体贴和关切,对炎亚纶保持绅士风度的冷淡和疏离,既没有情绪的流露,也没有关于是非曲直的评判,更不用说像辰亦儒那样忿忿不平。他们这种阶层的人,除了自己的小圈子对任何人都是漠不关心视而不见的,辰亦儒想起什么人对吴尊的评价。
                            人生真是一场悲喜剧,辰亦儒多年以后想起当时的众生相,不由得心中感叹。也许汪东城是对的,他既没有找炎亚纶拼命或者千方百计试图报复,更没有寻死觅活自我折磨,或者呼天抢地讨个公道,在当时的情形之下,向现实妥协才是唯一正确的处理方法。辰亦儒知道,汪东城至死也没有对任何人包括吴尊谈起过此事,谁知道呢,也许当时的愤怒和压抑才使得这个一向对命运的种种不公逆来顺受的人决定扼住命运的喉咙征服世间的一切,而他能忍人所不能忍的强大意志力终于使这种愿望成为现实。
                            反而当时理性得近乎无情的吴尊被这件事整整折磨了一生,在他和汪东城两情相悦生死不渝的爱情里,炎亚纶像一块多年前的旧伤疤,即使早已愈合又年深日久褪色得看不出痕迹,阴天下雨的时候还是会让人隐隐地酸痛。汪东城是无可挑剔的完美情人,吴尊爱他爱得恨不能挖出眼珠子心尖子博佳人一笑,满腔幽怨只能发泄在他那些无时无刻不在形形色色的倾慕者身上,久而久之,以成熟理性著称的帝国元帅竟然变成了了帝国头号的醋坛子,让辰亦儒啼笑皆非。
                            辰亦儒曾经以为终究会得到汪东城的心和人的炎亚纶,放纵自己尽情占有了他梦寐以求的肉体整整三天,却又为此饥渴焦灼了一辈子,最后疯狂致死。反而当时任人宰割逆来顺受的汪东城日益强大,最终战胜了一切。
                            炎亚纶像个任性恶劣的孩子,用残酷的方式终结了四个人的青春时代。


                            81楼2013-12-30 1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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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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