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万般无奈,辰亦儒只能接受现实,维持现状。好在和东东相会之后那个梦出现的频率从一年一两次,下降为两三年才出现一次。在遇到谭玉莹之前,他已经差不多三年没有做过那个梦,和谭玉莹谈情说爱的一年中也平安无事,算起来整整四年多的时间那个梦都不曾出现,然而,现在,它又回来了,在辰亦儒即将举行婚礼的前夕,这个恶魔去而复返,而且声势更大,咄咄逼人,挥之不去的可怕梦魇。
辰亦儒望着颜色越来越浅的夜空,感到痛苦和绝望。他就要成为谭玉莹的丈夫,他无法接受自己以这样的身份再做针对皇帝陛下的春~梦。不错,在他和谭玉莹之间没有刻骨铭心的爱情,他们彼此理智地选择了对方,是冷静的喜欢而不是热烈的爱。辰亦儒相信玉莹会成为一个好妻子,好母亲,如同玉莹相信他能成为好丈夫,好父亲,尽管双方刻意制造情调,抓住一切时机制造浪漫的氛围,但是彼此都很清楚,在他们之间没有产生梦幻般的的爱情。多么遗憾啊,在辰亦儒的生命这幅绚丽多姿的画卷里,也许永远缺少爱情,这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当初在佣兵营,辰亦儒和吴尊、炎亚纶这三位王子,在感情方面都抱着逢场作戏的态度,他们都以为,佣兵生活只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用不了几年自己就会退出,即使不继承王位也会继承家业,拥有真正属于自己的生活,也许只有汪东城在感情方面是认真的,可惜命运这个后妈喜怒无常。
辰亦儒和炎亚纶一样,永远地错失了,只不过前者不知不觉,后者自作自受。后来的戎马倥偬,以及再后来建立紫薇帝国,随着身份和地位的改变,一切都变得复杂和功利,辰亦儒的命运和巨大的利害关系纠缠在一起,清纯的两小无猜的爱情永远不可能降临了,他自己也早就没了那样的情绪和心境。
也许在他目睹汪东城吴尊耳鬓厮磨的那一刻,他的灵魂已经预见到了命运,就是这样!那个梦也是从那之后出现的!辰亦儒灵机一动。
吴尊、汪东城这两个幸运的家伙,他们找到了彼此,成为挚爱,这是何等的机缘巧合,既是情同手足的兄弟又是生死与共的恋人,这份情意如此优美、专注、圣洁,在他们的世界里,天地万物都变得微不足道,紫薇帝国的锦绣江山如同一粒尘埃,除了彼此他们什么都不需要,辰亦儒心头酸涩地想。
辰亦儒明白了,突然顿悟那个梦的由来。
他艳羡、垂涎、嫉妒吴尊和汪东城的爱情,在梦境中这渴望和性的饥渴纠缠在一起,事实上,在他的潜意识里,汪东城就像灵肉合一美仑美奂的爱情,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即的锦标。也许他有点后悔吧,在发现他们的感情之后。如果自己早一点开窍,那么在吴尊的位置上被人艳羡的就是辰亦儒了。可惜爱情像命运一样不可捉摸,后知后觉的人只能一无所获,于是他的潜意识在梦境里补偿自己,在那里,他拥有一切,他拥有汪东城,即使在吴尊面前。
辰亦儒心头豁然开朗,也释然了。谁能拥有完美无缺了无遗憾的生命呢?自己位极人臣,权倾朝野,而且马上就要娶妻生子,自己的后代将继承紫薇帝国。完美得天神一样的汪东城,开辟创建紫薇帝国的皇帝陛下,为了自己的爱情放弃了做父亲的权利,永远也不会有妻子儿女,永远没有机会享受最平凡的天伦之乐,曾经享受过天伦之乐的吴尊做出了同样的牺牲。两个如此美好优秀的生命自己决定不留下血脉,他们的一切将不会有后裔纪念,只能融于永恒。
相对于这些,辰亦儒,你有什么权利和资格期期艾艾怨天尤人呢?除了伟大的爱情,世界上还有伟大的友情,很多人无福消受,而你拥有这么多这么多,除了尽量做个好兄弟、好臣子,努力建设一个好家庭之外,你还能怎样回报这样的盛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