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头，你是说，莫姑娘已经……”茗轩不敢相信那是真的。容色白得像花之魂，月之芒，雪之魂，玉之魄……
“是真的，太医已经证实了。”柳如风道。
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意，只因我伤了你的心，你就可以如此这般，将我忘却，去和另一个女人……玄羲，你好狠的心啊，你知道我有多爱你么？为了你，我曾不惜想要放弃了八年最开心的生活而回到你的身边，虽然，我还是背弃了婚约，但，我的心却仍放不下你。然，你竟可以转变如此之快，我恨你！可是，恨又如何？一切已经发生了，还能如何？泪，模糊了双眼，没有比这更忧伤的时刻，看黑夜如何逐走黄昏；听大地如何让人变得逐渐沉寂；看雪，在没有阳光的融解下，如何冻结那燃烧的烛火；自己又如何去绝望了明天的期待。幽静的夜，无尽的夜。
“剑能否借我一用？”茗轩道。
长剑出鞘，闪现点点剑光，那剑光如深深的恨，浅浅的梦，又似岁月的泪痕……
那三分惊艳，三分潇洒，三分惆怅，一分伤感的剑光。
那一剑的意境，无法用言语，用图画，用文字来形容；那一剑，有着无限的伤感；那一剑既不是奇，也不是绝，但却优美无比；那一剑，是一种只因天上有；那一剑刺向……势无可挽，仿佛要用尽她一生的力气……
过去的一切，仿佛就像一场梦……回想起来，心竟痛得无法呼吸，曾经的他们是如此相濡以沫，在那一瞬，全部瓦解，全然崩溃……
心情不能输给追忆……
这样子的记忆，将永远成为回忆了，不会再有挽回的一天了？
玄羲，那名字仿佛成了遥远的呼声，日日夜夜，朝朝暮暮在她咫尺间低唤。
如今的心，早已支离破碎……
曾经她有想过放弃自由，而愿意回到那牢笼般的生活，只是为了他，而陛下的一句话，却让她再无法面对，所以，她背弃了婚约，只是心依旧，可如今……更回不去了，是么？
而今，人依旧，烟雨依旧，心情却……
点点繁星，朦胧的月色……眼前的一切景物，莫不是一种凄然。
望着如此的她，柳如风一阵心痛，这心痛不是因为他爱她，而是因为他们同病相连，她爱的人如今却娶了别的女子，而他爱的人却嫁给了别的男子。明明彼此相爱却不能长相撕守，那是多么痛心的事啊，老天，你太不公了吧。柳如风心里默念道。
终于忍不住了，飞身而起，将女子手中的剑一把夺过：“够了，不要再折磨自己了。”
“不用你管。”茗轩大声道，泪早已爬满脸颊。
“茗轩，我怎么能不管你，要知道，我们相识八年，我怎么能看着你这样沉沦下去。”柳如风叹道，不由分说拉起她，“走。”
“你干什么。”茗轩下意识挣脱他握着自己的手，“放开我。”
柳如风不理她的挣扎，将她拉如自己的怀抱，施展轻功而去，他的力道太大，她无论怎么挣扎都挣脱不了。
“你带我来皇宫干吗？”茗轩愤愤道。
“带你来见他。”柳如风不理她的愤怒，淡淡道，“有什么事就当面和他说清楚。”
“我和他已经没什么好说了。”茗轩冷冷道。
“这真是你的心里话么？你扪心自问一下，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么？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要去要留也随你？”柳如风说完，拂袖而去，。徒留下茗轩怔怔出神，我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么？只是，在乎又能怎么样？

是她，她终于还是来了么？远处的男子望着出神的女子欣喜非常，悄悄地走过去，抱住那柔软地娇躯。
“谁？”转首，瞥见那个自己深爱的男子，茗轩用力地挣扎着，“放开我，你不要碰我。”“茗轩！”玄羲紧紧拥着她，“我不会再放你走了，成亲那日为什么要离开？”
“为什么？难道太子还不知道为什么么？”茗轩冷冷道。
“茗轩，为什么八年后你会变成这样？”玄羲道。
“忘了恭喜太子了，如今，太子都快做爹了，真是恭喜了。”茗轩笑道，那笑里全带着讽刺，一根根扎着他的心，那种痛实在难以言谕。
“茗轩，你是为了这事跟我怄气么？其实，那都是为了……”玄羲道。
“太子多虑了，小女子怎敢跟太子怄气呢？”茗轩依旧语气冰冷。
“茗轩，我已经如此低声下气了，你为何还要如此挖苦于我，你太过分了。”玄羲怒道，拂袖而去。
呵呵，为什么会这样，我只是想来问清楚的，可是，为什么，我就是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笑慢慢荡开在那绝美的容颜上，只是这笑容充满了苦涩与悲哀，泪，早已流干，如今只能笑着面对。
“全都给我出去。”凝醉怒道。
宫人全都退去。诺大的景仪宫只剩下凝醉一人。泪，毫无征兆地滑落脸颊，抚上自己那平坦的小腹，那里正孕育着一个小生命么？为什么，离开所爱的人，却为了一个不爱的男人而怀孕。老天，你好狠的心啊。
忽然，一道黑影出现在她的面前，凝醉一惊：“你是什么人？”
“莫姑娘，小人夜魅，是公子派来保护姑娘的。”那黑衣男子道。
“你是……”凝醉喃喃道，“那么，他已经知道了？”
夜魅点头不语。
咬紧双唇，沁出丝丝血迹，凝醉失神地望向窗外。
良久，凝醉转首，示意夜魅走近自己身边，在他耳边嘱咐了一句。
“姑娘，这……不行吧，属下不敢。”夜魅听闻，大惊失色。
“这你不用管，只要照我的吩咐做就是了。” 凝醉道。
“是。”说完，很快消失在夜幕之中。
“凝醉看着那远去的背影，手再次抚上那平坦的小腹，心里默念道，孩子，对不起，你本不该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琴音缓缓响起，悠远而绵长，带着满怀凄迷与悲伤，听之，鸟悲鸣，人落泪。那是在悼念着那个还未处世就被扼杀的小生命还是自己的悲凉？

“参见凝妃娘娘。”来人打断了她的思绪，弦断，琴音骤然停止。凝醉抬首望向来人，此人正是玄凌身边的李公公。
“不知李公公找本宫有什么事？”凝醉淡淡道。
“陛下有事要见娘娘。”
“好。”
“参见父皇。”凝醉盈盈下拜，温婉有礼。
“凝醉，你来了。”玄凌用略带疲倦的声音道。
“是。”抬眸，望向那高高在上的君王，才多久没见啊，那略显苍老的容颜，那鬓边的白发，是报应么？凝醉冷笑，只是，低着头，无人看见，“不知，陛下找我来有何要事？”
“朕问你，你何故要将你的孩子打掉？”
“何故？陛下问得好。”凝醉冷冷道，“不知陛下，还曾记得十五年前的莫玉舟么？”
“莫玉舟？难道，你是……”玄凌哑然。
“原来你还记得啊，当年若不是你，我怎会家破人亡，孤苦无依，又怎会沦落风尘？这都是拜你所赐。”凝醉恨恨道。稚艳的容颜上流露着丝丝恨意，还有怨。
“那你入宫就是为了……”玄凌叹道。
“不错。”
“打掉太子的孩子，就是你的报复手段之一吗？”玄凌道，其实，当年朕也是为了江山社稷而迫不得已，才……”
“江山社稷？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啊，要知道整个天下可都是陛下的，陛下也会有迫不得已的时候？”凝醉冷笑道。这次，不再掩饰着自己心里的恨与怨。
“你……”玄凌身体一颤，跌坐于龙椅上，毕竟年过五旬的他，早已身心疲累，自见过柳如风后，知道如烟已逝，他总是心神恍惚，身体大不如前。
“其实，看着你痛不欲生的样子，我还真是开心呢？”凝醉嫣然一笑，那笑容里满怀凄迷与怨恨，却夹杂着些许失落，“只是，即使如此，我也再回不去以前快乐的时光了。”
“陛下！”一个淡漠的声音响起。
玄凌抬首，眼神迷离，望向来人，仿佛回到了自己年轻的时代，轻颤道：“柳公子，皇宫戒备森严，你……你怎么进来的？”
“我想来便来，何须过问他人？你以为区区一个小小的皇宫能困的住我么？”柳如风冷冷道，“你想不到还能再见到我这个孽种吧？”
“你……你都已经知道了？”玄凌喃喃道，“是朕的错，一切都是朕的错，如果当年朕不是为了江山社稷而杀了莫玉舟和离开你娘，事情又怎会演变成今日这个地步？”
“一切都已经晚了，陛下，你如今才来忏悔，又有何用？娘还会回来么？”柳如风道。
“那你是来报仇的吗？”玄凌叹息道。
“报仇？你认为还有必要吗？我只是来讨回公道的。”柳如风道。
“讨回公道？”
“如果不是你那个看起来雍容华贵，母仪天下的皇后，要如此赶尽杀绝，我娘又岂会离开我？要不是她，我又岂会差点害了紫嫣？”
“原来是她。”玄凌叹道，“是朕的不是，是朕负了她，是朕负了如烟，朕亦负了如雪，如雪，如雪……”
“还有，既然你早已知道我的身份，为什么，我的请求，你却不肯答应？”柳如风哀伤道，“我已经失去了娘，如今，我却再一次失去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都是因为你的一道旨意，让我失去了紫嫣。”
“风儿，君无戏言啊，朕……”
“陛下，别叫得那么亲热，小民担当不起。”
“你是在怨恨朕么？”玄凌喃喃道，“要坐稳江山是要牺牲一些事的。为了江山，朕真的是舍弃太多了，如雪、如烟、玄清、雨烟，诺云……你们都该是恨朕的吧？”
玄淩踉跄起身，不看一眼一旁的凝醉，也不看一眼那想念已久的孩子，自顾自地离开这恢弘的宫殿，因为实在是太累了，或许，应该好好休息了。这半日间，他苍老了许多，两鬓间已显斑白的发，眉间也显些许皱纹。
望著那高高在上的帝王，那从出生就从未见过一面的父亲，柳如风心中无比茫然，自己到底是对是错，或许自己本不应该来见他的。
“怎麼？心软了？”凝醉道，“是啊，毕竟那可是你的生身父亲啊，即使再恨他，可毕竟也血浓於水啊。”
柳如风不语，一袭白衣飘飘然，忖得他雅逸绝伦，宛若天人，脸上却是一片淡然，或许，当失去紫嫣的那一刻，心已经死了，已经没有什麼可以打动他了吧。
“你愿意跟我合作麼？”凝醉看著怔怔出神的柳如风道。
“合作？”柳如风不解道。
“不错。”凝醉道，“你难道不恨麼？”
“我没什麼兴趣。”柳如风道。
“你难道不想夺回原来属於你的一切么？”凝醉道，“你难道就眼睁睁地看著薛姑娘她……”
“我想没这个必要。”柳如风淡淡道。紫嫣早已嫁於他人，又何必再带给她困扰呢？
“既然如此，本宫也不勉强你。”凝醉道。
“凝妃娘娘，在下劝你不要太过执著了。”柳如风道，“死者已矣。”
太过执著？是么？我进宫难道真的错了麼？不……
“一重山，两重山，山高天远烟水寒，相思枫叶丹。
鞠花开，鞠花残，塞雁高飞人未还，一帘风月闲。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笛音缓缓响起，落寞而悲凉，玄凌又来到了那熟悉的地方，坐于长廊上，吹奏着，他此生唯一愿意吹奏的曲子，落寞着，苦涩着。
“皇弟，或许，真如你所说的，朕纵使得到了这江山，却要孤独一生，如雪已去，子夕是谁，朕不知；如烟已逝，风儿却不认朕这个爹；朕的皇后妒意横生，若羲儿知道了一切，或许，也会和他母后一样恨朕吧……”玄凌喃喃道。
“陛下！”女子温柔的声音唤道。
“是你？”玄凌流露出厌恶的神色道，“你来做什么？”
“听说陛下心情烦闷，所以，臣妾来看看陛下。”
“朕问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臣妾做了什么？”皇后道。
“为什么，你要赶尽杀绝？”
“原来你已知道了？”皇后笑了，笑得花枝乱颤，看起来是那么的疯狂，“玄凌，为什么？你还问我为什么？我以为我做尽了一切，你至少也会多看我一眼吧。可是，谁又知道，那两个**，死了之后，你就再也没正眼看过我一眼，我总在想，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呢？既然，你如此对我，我情愿你恨我，我要你陪着我一起痛！”
“凤儿，你何苦呢？
“我何苦？嫁给你，我得到了什么呢？玄凌，你可以告诉我么？我得到了什么？只是皇后的虚名而已，其他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皇后喃喃道。
“罢了，罢了，朕知道是朕负了你，朕也无法怪你……”玄凌喃喃叹道。然后，再不理会，只抬眸望向那袅袅的湖面。
皇后痴痴地望着眼前的男子：玄凌，为什么，我们会走到这一步呢？
长廊之上，帝后就这样怔怔得神伤，对峙着。

第九章 误尽此生爱成殇
景仪宫
他终於死了，终於死了，凝醉仰天笑道。只是，为什麼心却依旧如此疼痛，就算仇人死了，爹娘还有一家几十口人也活不过来了，那麼自己做了这麼多事，是不是变得毫无意义了呢？是否，柳如风说得对，只是，还能回头么？
“凝醉。”
好熟悉的声音，是他麼？他真的来看我了麼？凝醉从纷乱的思绪中清醒过来，转首，但见一青衫男子立於面前，衣袂飘飘，雅逸绝伦，眼中有著无限深情，只是，这深情的眸子裏带著些许淡淡地意味不明的含义。
“子夕哥哥。”凝醉惊喜道，盼了多久了，他终於出现在她眼前了，缓缓向他走近。
“凝醉，凝醉……”子夕喃喃唤道，将她拥入怀中，只是，那怀抱已经不再结实，不再如以前。
是因为那个还未出世就被抹杀的小生命？还是因为自己为了报复而将自己的贞操献给一个不爱的人？是自己太过残忍还是太过执著？所以，他……
“子夕哥哥，你是在怪我吗？怪我太过残忍，还是……”凝醉嘴角泛起一丝苦涩地笑。
“不是，我是怪我自己，不该答应你的要求。”子夕嘴角泛起一丝自嘲的笑，“如今，他们都死了，只是，你真的开心麼？”
是啊，自己真的开心麼？当年害我孤苦无依的人都死了，可是，心裏剩下了什麼，什麼都没有，只是落寞，悲哀，即使如今他就在身边。只是，今日过后，不知又要到什麼时候才能相见？等待永远是痛苦的，今日过后，自己又要在无尽繁荣等待中度过，何时才是尽头啊？
远处，昏暗的夜月下，隐没著一个人，明黄的衣饰，脸上带著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缓缓道：“子夕，原来，我们终究无法守住各自的誓言，从头到尾，我们都只是要争锋相对，那么，一切就从此刻开始。林子夕，莫凝醉，你们的命运终究是要掌握在朕的手中，凝醉，朕曾说过会好好待你，不过……”
“玄羲，为什么？你父皇要逼死我爹娘？为什么？”茗轩眼神迷离，面上浮现出哀伤加上怨恨的神色，“我只是逃婚而已，有严重到要逼死我的爹娘么？”
“茗轩……”玄羲转首，望向来人，喃喃道，“对不起，对不起……可是，父皇他已不在了，你的伤和恨，是不是可以少一点呢？”
“你知道么？当我听说他死了的时候，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呢？”茗轩笑了，很美的笑容，却是哀伤到无力，悲痛到无泪，“可是，我又是那么地伤心，你就这样成了我杀害父母的仇人的儿子。从爱到恨，多么可笑至极啊。”
“茗轩，回来，好么？”玄羲喃喃道，“我会用尽所有来弥补你的伤痛。”
“那我要你死呢？”茗轩道，长剑亮起，架在了他的颈间。
玄羲深深地望一眼，然后，闭上眼，纹丝不动，似乎在等待着她下手。
茗轩望着这样的他，心中一片哀戚，缓缓地，无力地放下了剑。
“呵呵，我终究还是下不了手。”茗轩喃喃道，深深地跪落于地，“爹、娘，对不起，女儿下不了手，请你们原谅女儿，毕竟，那不是他的错。”
“茗轩……我们重新开始，好么？”
“不可能了，从此，我们缘尽了。”说完，飞身而去。
望着那远去的身影，玄羲的泪流落下来，父皇，这是你想要的结局么？你走了，却要儿臣来背负这些么？

笛音缓缓响起，那样深远而绵长，那笛声中夹杂著落寞与悲凉，远处的飞鸟也忍不住停下了脚步，盛开的花朵也在顷刻间枯萎，是否世间的万物都会为这笛音而感到悲凉？ “好悲哀的曲调。”男子缓缓走近，“有什麼不开心的麼？”
“公子。”紫嫣转首，美眸微转，眼裏显出一丝倦怠，答著无关的话语：
“你进宫看过凝妃了？”
“恩”子夕点点头。
“她怎样了？”
“她……”子夕道。
“看来她不开心啊，公子应该经常去看看她，或许她会开心点吧。”
“只是，早已回不去了，我真恨我自己，紫嫣，你知道麼？”子夕略带惆怅道。
一阵静默，静地可以听到彼此那纷乱的心跳。
……
两颗寂寞的心，是否可以互相尉籍，是否可以彼此更进一步了解，是否可以……只是，这一曲却不是那一曲，他们又再次错失了，绝世的人儿啊，你们什麼时候才能走近彼此，什麼时候才能放下以前，什麼时候才能相知，什么时候才能相许……

“陛下，自先皇去后，近来魔教似乎有异动。”拔风寒道。
“众卿对此事有什麼看法？玄羲道。
堂下一片默然，没有人回答，魔教自先帝以来，就横行於江湖，与朝廷抗衡，而魔教教主骆绝尘更是武功卓绝，想来江湖上能打败他的屈指可数。
“陛下，臣愿意去剿灭魔教。”拔风寒道。
自从知道紫嫣与子夕的婚约，一辈子的兄弟啊，竟是自己倾心之人的夫婿啊，他只想避开，如今终於有机会可以离开，何乐而不为呢？
“子夕，你认为风寒的提议如何？玄羲懒懒得看向子夕道。
“微臣认为风寒的提议可行。”子夕向拔风寒处看去，淡淡一笑，那笑容是如此温文而雅，温润如玉，超然出尘，
“风寒武艺高强，相信他定能不负陛下期望，是么？”
“是，臣定当竭尽所能，为陛下效劳。”拔风寒望著子夕那温雅的笑容，怔怔地出神。
“好。”玄羲道，“如若众卿无本启奏那就退朝吧。”
“陛下起驾。”
“恭送陛下。”
“风寒。”耳边响起一温雅的声音。
“原来是子夕。”拔风寒转首，望向来人，那温润如玉的男子，竟是子夕麼？
“是，风寒，祝你马到功成。”
“在下定竭尽所能。”拔风寒道， “那就有劳风寒了。”子夕笑道，那温雅的笑忖得他宛若天人。
“参见相爷，拔将军。”
“李公公，不知有何事么？”拔风寒道。
“陛下请将军到御书房一聚。”
“那么本相就先行告辞了。”子夕道。
“相爷慢走。”李公公道。
“子夕慢走。”拔风寒也一抱拳道。
“微臣参见陛下。”拔风寒单膝跪道。
“平身。“玄羲摆手对着李公公道，“你也退下吧。”
“是。”李公公道，随即退下。
“陛下，不知招微臣来是否有要事商量？”拔风寒道。
“不必拘礼了，风寒。”玄羲道，“我们还是像以前一样。”
“是。”
“你就要出兵了，朕想与你叙旧一番，你就带我到宫外走走。”
“既然羲公子有此雅兴，风寒定当奉陪。”

“风寒哥哥。”银铃般的声音在庭院响起。
“夕柔小姐，公子他上朝去了。”仆人道。
“没关系，我等他回来好了。”宁夕柔道。
“是。”
夕柔走入书房，见案上那堆得如山高的兵书，便走过去想要翻看。无意间瞥见几案中央有一本札记，不由好奇打开翻看。
七月十五
今日，竟有幸得见那名满京城的薛庄千金薛紫嫣，果然是如传闻中的倾国倾城，她那如阳光般明媚的笑靥，如一道浅浅的痕，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了，这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九月二十
今日，我无意中，来到断肠崖，看著如此绝望的她，心竟隐隐作痛，我正欲上前唤住她，此时，却见刀光闪现，剑光漫天盖地地向她袭来，我没有丝毫犹豫，飞身来到她身边，将那柔弱女子环抱入怀，拔剑而起，我只是不想让她受到伤害。
将那些黑衣人击毙，但我还是受伤了，她拿出随身的丝巾细心地为我包扎，我的心中竟泛起一丝涟漪。
可是我却看见她眼中藏不住的悲伤与无助。
原来她心有所属，却和子夕有婚约，送她回府终於还是见到了，她所爱的男子，他一袭白衣，果真是俊雅不凡，雅逸绝伦，看到他们相拥，心竟感觉到那么一丝疼痛，只有选择默然离开。我是不是一点机会也没有麼？我，我不敢再想……
……
呵呵，风寒哥哥，你终究还是爱上了她么？那我呢，我和你这麼多年的感情又是什麼呢？夕柔看著那些字迹，心中泛起一丝酸楚，一滴晶莹的泪在眼眶打转。

“何以解忧？惟有这酒啊！”玄羲道。
“公子，既然如此想念她，为何不把她找回来，说清楚呢？”
“我能么？我已是她杀父仇人的儿子了，还可以么？”玄羲喃喃道。
“公子……”
“不说了，喝酒。”玄羲拿起酒杯，继续喝着，如今只有酒才是解痛良方，然，酒醒岂非更断人肠？
“公子，那边好热闹啊。”落儿道，“我们去看看好么？”
“走吧。”紫嫣道。
“这位公子，前面什么事，这么热闹？”紫嫣拦住一人问道。
“公子，莫非不是京城人士？”那人道，“今日乃一年一度的诗词大会。”
“原来如此啊。”紫嫣苦笑一下，大家闺秀真是……，“多谢公子相告。”
那人看着他，一阵恍惚，天下间竟有如此美少年吗？
“又是一年一度的诗词大会了，今日有幸请得相爷来品评，请各位公子一展所长。”
只见，中间端坐一人，一袭清衫，雅逸绝伦，温润如玉，脸上挂着温和的笑。众人一见，赞叹他那绝代风华。
“现在以“酒”为题请诸位公子写诗词。”那司仪道。
“绿蚁新醅酒 红泥小火炉 晚来天欲雪 能饮一杯无？”一人道。
“林公子，以为如何？”那司仪道。
“恩，不错。”子夕道。
“天若不爱酒 酒星不在天 地若不爱酒 地应无酒泉。”一人道。
“好。”抬首，望向来人，一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表情，竟是她么，紫嫣？
“公子，果然好文才。”子夕望向紫嫣道，“不知还有么？ ”
“两人对酌山花开 一杯一杯复一杯 我醉欲眠卿且去 明朝有意抱琴来。”紫嫣道。没想到他竟来了这儿。
“好，诗中虽未提酒字却是字字皆醉。”
“相爷，过奖了。”
“风寒，外面什么事这么热闹啊？”玄羲道。
“公子，今日乃一年一度的诗词大会。”拔风寒道。
“哦？”玄羲道，“走，去看看。”
“是。”
“小二结帐。”拔风寒放下银两随玄羲而去。
“以“月”为题。”
“灯色盈盈月朦胧，雪意清清雪霜冷，此景只因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望。”
“好。”
以“花”为题。”
“试看春残花渐落 便是红颜老死时 一朝花尽红颜老 花落人亡两不知”
“好。”
是她，她竟然来这里斗诗？拔风寒心道，果然是才华横溢啊。
“怎么了？风寒。”玄羲看着怔怔出神的拔风寒道。
“公子，没什么？”拔风寒掩住慌乱的心神道。
“那公子，果然好文才啊。”玄羲赞道。
“是。”
“公子，果然好文才。”玄羲道。
“这位公子，过奖了。”紫嫣一笑，那如春花般灿烂的笑魇。
玄羲一怔，世上真有如此风采的男子，还是他本是女子？
注：小女子才疏学浅，写酒的诗乃出自白居易《问刘十九》及李白《月下独酌》《山中对酌》以及《黛玉葬花诗》
“羲公子。”子夕道，嘴角虽挂着笑意，心中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自己这是怎么了？
“原来林相爷也在此啊。”玄羲也笑道。
“对了这位公子，怎么称呼？”玄羲望向紫嫣道。
“在下薛芫。”紫嫣道。
“原来是薛公子。”玄羲道。
“公子，在下先行告辞。”紫嫣道，“落儿，走了。”
“是，公子。”
“薛公子，不知你我是否还有机会见面？”玄羲道。
“有缘自会再见。”紫嫣淡笑道。那一笑，竟迷了众人眼，这究竟是仙还是……
玄羲怔怔地望着那远去的背影出神。
身边的拔风寒也痴痴地凝望着，她就这样走了，只留下那一抹微笑，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他苦笑，既然已经决定放下，决定避开，为何还要再相遇？
“羲公子。”子夕看着出神的玄羲淡淡道。
“呃？”
“在下也先行告辞了。”子夕道。
“好。”
“风寒，我们也走吧。”玄羲道。
“是。”拔风寒道，“只是，公子想去哪儿？”
“就去你府里坐坐。”
“是。”
一场诗词大会就在两人离去的背影中落下了帷幕，今年可真是别有一番风味啊！

第十一章 镜花水月梦一场
星月连天，凉风飕飕，夜色阑珊。高烛独照，烛影轻摇，昏暗的灯色下，映着一张俊美无暇的容颜，一袭明黄的衣饰，忖得那俊美无比的面庞更显霸气，决不愧于一代君王。
“陛下，夜深了，是否……”旁边的侍从道。
“涧，你叫我公子就可以了。”玄羲打断道。
“这……”身边的涧犹豫道。
“做久了高高在上的君王，也有些乏了。”玄羲叹道，“最近，你一直跟着她，她还是和那人在一起么？”
“是。”涧道，“公子，属下这些日子观察格格，她看似潇洒自在，不过我总觉得格格的心里……，有时，还见她独自一人手握玉萧吹那曲子……”
“曲子？”玄羲饶有趣味地打断道，“什么曲子？”
“属下不知道那是什么曲子？”涧道，“属下只知那好象是柳如风教格格的。”
“哦？是吗？”玄羲道。
望着窗外的明月，怔怔出神。她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吹萧的呢？
“公子？”望着那怔怔出神的君王，涧唤道。
“你觉得这幅画如何？”玄羲道。
“真是个翩翩佳公子啊！”涧赞叹道。
画中的男子一袭白衣，衣袂飘飘，玉带纸扇，秀美绝伦的容颜，顾盼之间，流露出绝代风采，那纤细的身影，会让人感叹，世上真有如斯美少年吗？
“那你在看看这幅。”玄羲手指另一幅问道。
“这属下好似在哪见过？”涧道。
此刻画中却是一个女子，依旧一袭白衣，她如天上明月，皎洁动人；若空谷幽兰，清丽脱俗……落落大方，美艳无双，倾国倾城，楚楚动人……
青丝如绸，美目盼兮，巧笑倩兮，面若芙蓉，眉如远黛，肤若凝脂，唇角勾起一浅浅的笑，甚是好看。
“哦？”玄羲道，“是吗？”
“这女子莫不是刚才那翩翩佳公子？”
“好眼力。”
“不知公子怎会想起作这两幅图呢？”
“前些天，和风寒出行，遇见了那才华横溢的公子，或许应该说是女子吧，所以，便想到画了下来。”玄羲道。
“公子，只见了一面，就能画得如此惟妙惟肖，公子果然好技法。”
真的是因为自己技法好么？还是……那不经意地一遇，就再也无法忘怀那一笑了么？
玄羲坐于案前，再次望向那皎洁的明月，叹了叹气，道：“朕想到景仪宫走走。”
“是。”
景仪宫内，凝醉早已拭去了面上那忧伤的表情，无奈地苦笑了一下，整了整妆容，准备就寝。
“陛下……”涧道。
玄羲摆了摆手，示意他噤声，步入殿内。
凝醉转首，惊讶道：“参见陛下，不知陛下驾临，凝醉……”“不必多礼。”玄羲伸扶起她道。
“不知陛下深夜到此……”凝醉疑道。
“你是觉得奇怪，为何今日朕会来？”玄羲道。
凝醉默然不语，的确，他从未在如此深夜还来这的，除了那晚。
“你放心，朕只是想来这里坐坐，别无他意。”
“是。”凝醉道。
“你看起来有点憔悴，有什么事么？”玄羲道。
他用探究性的目光望着面前的女子，你究竟是个怎样的女子？你究竟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没有，陛下多虑了。”凝醉道。
望着那样的眼神，她有一种不安的感觉涌上心头，仿佛被看穿了一样。
“既然如此，你早点歇着吧。”玄羲道，站起身，向宫外走去。
“是。”凝醉道，“恭送陛下。”
望着他的背影，凝醉微微叹了叹气，对于杀父灭门的仇恨，似乎随着先皇和林诺云的死已经有些淡然了，只是作为天魔教的人，又岂能放手、又岂能放下、又岂能半途而废？

拥着怀中的人，子夕嘴角泛起一丝浅笑，浅笑如风。从来都没有这么幸福的感觉，只有她才是他快乐的根源。
“这么早，小心着凉。”温柔的语声在耳边响起。
“谢谢。”紫嫣回眸一笑，身上已多了件披风。
“我们之间还需要这样客气么？”子夕笑拥着她道。
紫嫣明眸微转，没有言语，只是静静地靠在他的怀里，这一刻的感觉是如此真实，不再是那虚幻的梦境了。
“茗轩那丫头还是和那孽种一起么？”一声怨毒的话语在殿内响起。
“回太后，是的。”一黑衣人跪地颤惊道。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绑也好，怎么都好，把那丫头带回来，否则……你知道后果的。”太后淡淡道。
“属下遵命。”
“还有我要那孽种消失，包括薛紫嫣，明白么？”
“这恐怕有些困难，属下尽力而为。”那黑衣人道。
“哼，本宫也知道你们这些废物没用，先把茗轩带来再说吧。”太后淡淡道。
“是。”
“格格，属下奉命带格格回去见太后，请格格跟属下走一趟。”
“本格格没空。”茗轩冷冷道。
“格格，既然不肯跟属下回去，那么属下只有得罪了。”那黑衣人道。
“怎么，你们还打算和本格格动手？”茗轩道。
“属下不敢，只是太后懿旨，属下不得不为。”
“太后？你知道太后找我什么事么？”茗轩道。
“属下不知，属下只知太后请格格回宫一趟。”
“罢了，我随你走一趟吧。”茗轩幽幽一叹道。
正值阳春三月，柳絮纷飞，桃花满枝，鲜花的芬芳在风中飘荡，柔细粉嫩的花瓣随风优雅地飘摇，连清风似乎也被渲染成粉色了，柔柔地抚过宫中的亭台楼阁。那条长长的宫廊中端坐着一个人，被那些个千娇百媚的女子簇拥着，醉眼朦胧的看着自己眼前的那些个女子，喃喃地喊着一个名字：“茗轩，茗轩。”
仔细一瞧，那些个女子，竟都与端王郡主茗轩有几分相似。
远处的凝醉看着一切，眼中闪过一丝冷漠的笑意，真没想到，玄羲，你作为一代君王的你也有为情所困的时候？
没想到如今他的身边竟然……
“格格，格格……”
“走吧。”茗轩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意，心已死了，更何况你我即是仇，我还有什么好留恋的呢？
“是。”
“禀太后，茗轩格格来了。”
“茗轩参见太后。”茗轩道，“不知太后找我来，有什么事么？”
“轩儿，你还记得先皇的指婚么？”太后幽幽道。
“太后是说……”
“正是你和羲儿的婚事，当初，你为何逃婚呢？”
“太后，我想已经没必要了。”茗轩淡淡道，“先皇都已不在了，况且，我真的不愿意和别的女人分享同一个丈夫，再者先皇已逼死了我爹娘，太后，你认为我还能跟他一起么？你们已是我的仇人，你不是应该斩草除根么？而对于我来说，我只想要一份完完全全的感情。”
“轩儿，你……”太后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如果没有其他事，请恕茗轩先行告退。”
茗轩说完，扬长而去。

“汐，当年是我将你的记忆抹去，如今，你又见到他了，你会怎样？”骆绝尘幽幽道。
“我……我不知道。”洛汐儿喃喃道，“只是，教主哥哥，你为何要将我的记忆抹去？”
“因为我不想看见你痛苦。”骆绝尘道。
“那么为什么如今又……”洛汐儿道。
“因为如今的我，包括他都需要你。”骆绝尘道。
“需要我？”洛汐儿不解道，“我不懂。”
“你可已经知道他的身份？”骆绝尘问道。
“知道，他是先皇的……”洛汐儿道。
“那你可知我的真实身份？”骆绝尘复又问道，“你可知我为什么要对抗朝廷？”
洛汐儿摇了摇头，一脸茫然。
“因为我就是慕容成的儿子，慕容清尘。”
“你是前朝皇裔？”洛汐儿道。
“不错。”骆绝尘道，“我要夺回属于我们慕容家的一切。”
“只是，这与我又有何干？”洛汐儿喃喃道。
“只有你才能说动柳如风与我合作。”骆绝尘坦然道。
“你是要和他合作推翻朝廷？”洛汐儿道。
“是。汐，我不打算瞒你，我希望你能站在我这里，和我一起看着那个大周朝如何覆灭。”骆绝尘道。
“教主我这条命是你救下的，我会尽我所能来帮助你，可是，推翻朝廷，有可能么？”洛汐儿带着一丝怀疑的眼光道。
“一定可以，你等着看吧。”骆绝尘道。

第十二章 风萧萧兮易水寒
薛府
“老爷，有人送了封信来。”管家道。
“恩，搁着吧。”薛静接过信道。
“老爷，什么人啊？”落霜在旁问道。
“该来的总还是要来的。”薛静神色凝重道，“是战书。”
“战书？”落霜奇道，“你早已退隐江湖，还有什么人要和你比试呢？”
“比试？夫人，你想得太简单了，恐怕这次是生死相搏。”薛静叹道。
“难道说是慕容家的后人，要讨回当年的血债？”落霜道，“可是，先皇也已不在，何必要找上老爷呢？”
“他要我为慕容成的死付出代价，毕竟当时是我将慕容成毙于我剑下的，他要为他爹报仇，自然找上我。”薛静道，“然而，他要对付的,恐怕不仅仅是我。”
“可是，老爷，你有必要……”落霜道。
“这些恩怨迟早要了断的，既然已经来了，也没必要再逃避了。”薛静道。
“既然如此，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你要小心啊。”落霜叹道，“我们曾经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我不想再受离别之苦了。”
“夫人，你是又想起了紫妍了么？”薛静叹道，“或许，我们跟那个孩子真的没有什么缘分吧。”
“真不知道她如今如何了？还在不在这个尘世了？”落霜凄楚道。
“别想了，我们不是还有紫嫣么？”薛静安慰道。
“可是，你却让她学那招“凤啸九天”，万一，真的碰上了，那该怎么办啊？”
“万一真碰上了，那就杀了那个人。”薛静道。
“可是，你根本不知道，两招究竟是哪招厉害，万一是……那紫嫣岂不……”
“夫人，你也别太担心了，紫嫣她懂得应付的。”薛静道。
“我好累。”落霜道。
“那就回屋休息吧。”薛静扶起她道。

微风吹动，木叶萧萧。
苍茫山顶上，黄沙漫天飞舞，即使在这春光灿烂的时节，依旧是一片萧条、萧索的景象。这里仿佛亘古以来都是如此凄凉，如此寂静，如此……曾经，那开得冶艳、绚烂的曼珠沙华已然不见了。湛蓝的天空中，偶尔飞过一些飞鸟；土地上，偶尔爬过一些蛇虫鼠蚁；只是，没有人声，因为这里就好像是人间炼狱般，在这里只有那数不尽的杀戮，充满了死一般的寂静。
山风吹来，带着些许寒意，两条人影站立在山头，一左一右，身下便是那万丈悬崖，涯下一湖春水却是死一般的寂静。
左边那男子被一袭红衣簇拥着，火红的影子，红衣如火，那火焰般的红，如鲜血般铺成开来，如此的触目惊心，仿似从炼狱中走出的嗜血恶魔，如冶艳、绚烂的曼珠沙华，，很随意地穿着于身上。这红色是如此得惊心动魄，透出一丝冰冷，宛若末世的苍凉。披肩的发，散落胸前，笔直而修长，每一丝每一缕都不交杂在一起，每一丝每一缕都沉静地垂落胸前，如玉般的眸子深邃而明亮。
“没想到，你终于还是应约而来了，不愧是人们心中的那个大仁大义的大侠。”白衣男子望向远处天际，冷冷道，“只是，在我看来，你也不过是个假仁假义的伪君子罢了。”
“老朽从来都不曾想做什么大侠。那只是武林同道看得起在下罢了。”对面的白衣男子道。 只见，他面如冠玉，目如朗星，须发虽已花白，眉梢眼角也有了些皱纹，但依稀犹可想见当年之风采。
“薛静，你不用在我面前故作清高，我可不像那些无知的人，受你一点恩惠就把你当神明一样供奉。”红衣男子冷冷道。
“骆绝尘，你又何……”薛静幽幽一叹道。
“当日，若不是你和玄凌，我又怎会家破人亡？我的爹、我的娘。以及我的妹妹又怎会离开我？”骆绝尘恨恨道。
“你爹？你真的是慕容成的儿子？”薛静喃喃道，“我早该想到了。”
“不错，我正是慕容成的儿子，慕容清尘。”骆绝尘眼中充满刻骨的恨意，“薛静，我要你为你以前做的事付出代价。”
“当年却是我杀了你爹，不过，我杀他也是为了天下百姓，因为，你爹他实在……”薛静幽幽一叹道。
“我不要听这些废话，当年，我爹的血影刀法败在你的‘凤啸九天’之下，如今，我不仅要报仇，还要见识一下你的‘凤啸九天’究竟有多厉害。”
“这一战真的无法避免吗？”薛静静静地望向骆绝尘，叹道。
“哼，这一战在所难免，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骆绝尘恨声道。
“既然如此，那就出招吧。”
风，卷起了黄沙，弥漫在这苍茫山顶，更平添了一种凄凉诡之意。风山风吹过，将两人的衣衫吹得猎猎飞舞。山风虽然很强劲，但整个天地都似已凝结。
刀已出鞘，刀面上闪现着妖异的红色——这就是那柄举世无双的血影狂刀，刀上不知已沾染了多少无辜生命的鲜血。
刀光密不透风，刀势连绵不绝。
刀光一闪，带着种奇妙而诡异的弧度划出，就像是倒映在水中的一弯新月在水波被微风吹皱时那种变形的月影般的弧度。
没有人能形容这种月影的诡秘变化，因为每一次微风吹动水波时，水中月影都会有一种完全不同的变化。
每一种变化都不是任何人事先可以预料得到的。
刀光一闪，一串血珠就像是一条珠链般斜斜地抛了出去。
他的刀法如水中的残月，妖艳的水波，随着水波扭动变化的月影，不可思议的速度，一串又一串的血珠，一刀又一刀。
山风吹过，将薛静的衣衫吹得猎猎飞舞，他的脚步似动未动，他将全身的精神气力，都化为一股剑气，别人只能觉得他剑气逼人，已忘了他自身的存在。
他的人已和剑气溶而为一，冲沛在天地间，所以他动的时候，也似不动，不动的时候，也似在动。
他飘然出尘，剑已出鞘，一道白色的光芒迎向那片红色的光幕，剑光如匹练般纵横飞舞，那一剑如惊鸿般飘飞而来，漫天黄沙随之而起，剑光飞舞，疑似九重天上飞落的凤凰。那一剑莫之无匹。
“‘凤啸九天’果然是……”骆绝尘痴痴道。
鲜血溅在那如雪般的衣服上，宛如在雪地上洒落的一串梅花……
“只是，我也想不到你的刀法比你爹的刀法更冷洌，更霸道，果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薛静幽幽一叹道，血同样地自薛静衣襟上缓缓流下，他脚步虚浮，仿佛随时都要跌倒，“老朽却是老了。”
“薛静，
你受死吧。”骆绝尘恨声道。刀光闪烁着妖异的红色，如嗜血的恶魔般劈下，仿佛要用尽剩余的力气，将眼前的人力毙于刀下。
“住手。”一袭绯色的身影扑面而来，剑光闪现，化作飞虹，架住那片红色的光幕。
“汐，你为何……”骆绝尘痴痴道，硬生生地收回刀式。
“你是……”薛静看着那面纱下的容颜，吃吃道，“紫妍，我没想到还能见到你，孩子。”
“你没有资格做我的父亲。”洛汐儿冷冷道。
“孩子，对不起，我们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啊。”薛静叹道。
“我不想听，你们当日抛下我，我就发誓，不会再认我的父母了。”洛汐儿冷若冰霜的声音再次响起，“教主，我……”
“你是想让我放过他？”骆绝尘淡淡道。
“只此一次，以后，你要怎样对他，我绝不过问。”洛汐儿垂下眼睑，默默点了点头。
只是，也许不会再有以后了。
“好，我答应你。”骆绝尘叹道。
“谢谢你，教主。”洛汐儿痴痴地望向他，道。
“走吧。”
“是。”
“紫妍……孩子……”薛静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喃喃低唤着。

远处树荫下的青衫男子痴痴地望着这一切，喃喃道：“他竟然会‘凤啸九天’，那么，我是否……”
薛静痴痴地望向远方，血流落衣襟，如片片梅花般飘落下来，眼中露出一丝悲哀的神色，嘴里喃喃地念叨：“夫人，我想我已经没有办法带回紫妍了，对不起。”
“薛静，为什么，为什么是你，为什么是你？”青衫男子喃喃道。
“是你？没想到竟是你？”薛静望向来人叹道。
曾经，自己告诉她，要她杀了会‘龙吟万里’的人，原来竟是他，那紫嫣呢？她该如何？她已经承受了这么多，如今，却……难道，连仅有的幸福都要打碎它么？
“这一战在所难免，只是我希望你不要对……”薛静道。
“我喜欢她，我爱她，我不会伤害她，我会守护她一生一世，可是，为什么是你会‘凤啸九天’，杀了你，我和她还有将来么？我们还能走下去么？”青衫男子长身玉立，只是他的身影却充满了萧索之意。
“只要你不让她知道，她就不会知道是你，况且，骆绝尘的那一刀比起他爹更精妙更冷洌更霸道，我已不付从前了,我也已经……倒不如痛痛快快地决一生死才不枉此生。”
“你是要和我一决生死么？”青衫男子叹道。
“是，这也是你爹的愿望，你难道不想帮他实现？”薛静道，“况且，这个武林规定百年来都一直存在，‘凤啸’‘龙吟’总要分出个高低胜负来，不是么？”
“一定要这样么？”青衫男子喃喃道。
“就当偿老夫一个心愿吧。”薛静道。
一阵静默，天地间充满了肃杀之气，尘土飞扬，放眼望去，那曼珠沙华如鲜血般，正开得绚烂。
青衫男子山风吹得他衣袂猎猎飞舞，竟使这空灵的山谷，却像是突然充满了诡异奇秘之感。风在呼啸，沙在飞卷。空山寂寂，凄迷的山谷中，他长啸一声，如龙吟一般，人已跃起，剑已出鞘！剑光如匹练般纵横飞舞，如一弘秋水，碧绿森寒，刺入肌骨。突听“呛”的一声，一道剑光，如长虹经天，在远处的几堆岩石后一闪而过，剑光之急，不可方物。
剑光是暗赤色的，就好像鲜血凝结前的一种颜色。
就好像传说中天魔被魔杵击中时，流出来的魔血那种颜色。
剑光薄如绝代鸿雁的命运，带着种凄艳而妖异的感觉。
他的剑法奇幻瑰丽，不可方物。剑光的流动如紫红闪电，剑式的变化更是瞬息万千。
薛静飘然出尘，剑已出鞘，剑光如匹练般纵横飞舞，那一剑如惊鸿般飘飞而来，漫天黄沙随之而起，剑光飞舞，疑似九重天上飞落的凤凰。那一剑莫之无匹。
“好，好……”薛静仰天长叹道，血流如注，流落衣襟，宛如在雪地上洒落的一串梅花……“终于让我见识到‘龙吟万里’的剑招，老夫真是不枉此生了！”
“你……”青衫男子急步上前扶住薛静道。
“林公子，希望你好好帮我照顾紫嫣。”薛静喃喃道。
“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我欠她的，我会用我的生命来护住她，爱护她。”子夕叹道。
“那……我就了无牵挂了。”薛静道，眼紧紧地闭起，安详而平静。
“用你的生命去护住她，爱护她，你真的这么爱她么？那么我呢，我算什么？就因为我曾经利用你，曾经……”远处的女子冷冷道，“你不想让她知道？总有一天，我会让她知道的。”

“公子。”窗外黑影闪入，单膝跪下道。
“夜魅，最近宫中动静如何？他……”子夕叹道。
“公子，陛下他似是无心打理朝政，终日在后宫寻欢作乐。”
“是么？”子夕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此时的他早已没了刚才的落寞神情。
“公子，是否……”
“不用着急，看看他究竟在玩什么把戏。”子夕笑道。
“可是，公子，等待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这么一天么？”夜魅不解，为何主上不把握机会？“夜魅，你太小看他了，你以为他真的如你所见这般懦弱，这般无能么？所以，一定要有万全之策，否则，一切部署都会功亏一篑。”
“是，属下卤莽。”
“好了，去吧。”
“遵命。”
月如钩。
清冷的月光下，他定定地站在门边，冷月照耀着他那张俊颜，只是他的脸充满着痛苦的表情，他痴痴地望着那袭紫衣，那抹纤细的身影，她是那么的娇弱，仿佛被风一吹就会倒下，如果可以，他情愿自己从未去过苍茫山顶；如果可以，他情愿不要学“龙吟万里”；如果可以，他……
可是，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命运就是这么残忍。那么只有如他所说，瞒着她，只要她不知道，那么，他们还是可以……
子夕急急地走近她，紧紧地环住她，生怕一放手，她就会从自己的生命里消失，他将头深埋在她的肩上，喃喃道：“紫嫣，答应我，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你能不能别抱那么紧，我有点透不过气来，你究竟怎么了？”紫嫣轻声道。
“对不起，对不起，你答应我好吗？”子夕松了松手，但仍将她搂在怀里，“紫嫣，你答应我不要离开我。”
“好，我答应你，我不离开你。”紫嫣叹道，“夜深了，你早些休息吧。”
“你……”
“我想到院子里看看月光，今晚的月光好像很美呢。”
“我陪你。”
“不用了，你看上去很疲倦的样子，还是早些休息吧。”
“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