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他在哪,自己也想去看看,虽然怕蛇,但是好几米长的大蛇,还是第一次听说,以前都是在电视上看,挺好奇的那蛇是啥样,我爸把地点给我说了,我放下包就跑了过去。
到了地儿,发现山口围的人挺多,几个老乡见我回来了,纷纷打招呼,我挨个的散烟,大伙说大蛇被炸死了一条,还有一条大的跑掉了,现在村里人都在山里找。
我问那条死蛇在哪,大伙说死蛇正摆在那片草地上,老大了吓人的紧,想看也只能远观,那蛇还有一口气,都不敢靠近,我走到那片空地,发现一条足有洗脸盆粗细的花蛇,浑身都是破碎的血口子,被炸的不成了模样,拦腰处都差点断了,碗口粗的尾巴还在微微跳动着。
蛇信子吐的老长,手掌大小的鳞片在阳光下闪着光,见着第一眼我就吓了一跳,这尼玛估计要成精了,幸亏被炸死了,要是出来祸害人那还得了,遇着这畜生就是死。
我爸打电话问我在哪,我说已经到了,在看蛇,老爸说看两眼就得了,免得心中生疑,晚上睡觉做梦,我说没事,蛇都要死了。正说话的时候,老爸那边突然喊了起来,快走快走,它发飙了,退出去退出去。
我知道那些人已经找到蛇了,老爸冲忙挂了电话,没一会儿的时间,我斜对面的山上滚落了大块的石头,很多人已经从山上退了下来,大伙满头大汗都说好险,那蛇真的成精了,直起身子比电线杆子还长。
走到人群,我问他们有没有见到我爸,他们说估计还没退出来,这蛇咱们未必弄的死,还是找消防队来处理,我等了半天,人都从山上退的差不多了,但我爸还没出来,我心里急的厉害,也没多想就喊着老爸,朝着滚石的那山跑了过去。
没曾想刚跑几步,山腰上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立时便听见人声喊:“不好啦,大狗子被蛇精缠住了!”
突然的呐喊声,让大伙都失去了主心骨,我当时也不敢上前,只可大声唤着父亲,父亲不知道在哪个角落答应了声,便喊我快离开,知道父亲没事,我刚准备往回跑,耳畔则听见“噼啪”的声响。
我仰起头看向半山腰,好家伙,大蛇精高高耸立着身子,长长的蛇信子,黑不溜秋的,像是天边是闪电,时隐时现,尤其是那碧绿色的眼珠子,死死的瞪着我,像是要我偿命似得。
尾部将大狗叔缠上几圈,那“噼啪”声正是大狗叔的骨头碎裂声,当时我就吓蒙了,脚都不知道怎么动弹。父亲从山脚跑了出来,拉着我的手就奔了出去,让我快回去,这蛇今天不死,会有后患。
说完,父亲扛着羊角叉(T字形的农具)就跟大伙一起去救大狗叔。人始终没有救下来,最后还是消防队赶来,用高压电把大蛇给灭了,大狗叔整个身子都被挤瘪了,我看都不敢他的尸体,听说肠子都从嘴里吐了出来,那模样不是咱能接受的了。
山里的事情由村长去交涉,至于大蛇怎么处理,晚上村里还特意开了会,直到十点钟的时候,父亲和二叔他们才回来,父亲抽着卷烟问我这时候回来作甚?
我就把遇鬼的事情跟家里人说了,我妈是基督徒,说回家就好,有耶稣基督会庇佑你,我也是这么想的,打小我就经常跟老妈去礼拜,但是父亲却不这么认为,他说我工作压力大,心理病,回来休息几天就好。
二叔却皱着眉头说:“这事马虎不得,还是请曹阿公看看妥当。”
父亲想了想,觉得我也不可能说谎,丢掉卷烟说请阿公看看也好。
曹阿公是村东头的扎纸匠,就是用纸张给死人做房子,顺带剪纸花圈啥的,人挺好,不过老喜欢说鬼故事吓人,小时候从他家门前路过,都是闭着眼睛跑过去。
因为他的工作是为死人服务,屋子里常年点着香烛供奉,有着一股子怪味,他遇到的怪事,能够写成一本鬼故事全集,对我们说起来都是神乎其神,做他们这行都是有点能耐,驱邪避灾都有些道道。
当晚我睡着总是做梦,梦里面就是下午见到的两条蛇,拉耸着脑袋,像是没有颈椎骨,像我步步逼近,时而蛇身时而人形,完全不敢相信那是梦境,跟玩真的似的,挣扎着醒了浑身是冷汗,爬起床开了灯,坐在床上等天亮。
这次见到曹阿公,早已经没了当年害怕的阴影,我把自己遇到的事情说了出来,曹阿公听完,手里的半截烟都忘记了抽,倒抽了一口凉气,他说这事可大可小,鬼市他年轻那会也见过,只不过他有经验,闭着眼睛走完全程,只要没见到鬼脸,没立字据就不碍事。
我父亲就问我这事可怎么办,能够看的出来他也急了,曹阿公继续说,那时候我带着一徒弟,他不听劝,觉得自己年轻小伙,火气旺不当回事,不仅看了鬼脸,还把生意鬼骂了句,说价格太高,坑人。
曹阿公说道这,抽了最后一口烟,问我们说,你们猜最后我那徒弟,怎么着了?
我听曹阿公这么问,他那徒弟肯定没得善终,我被惊的背脊心都凉了,我妈听着不是滋味,开口说:“阿公,可别吓唬我家卫卫,没这么玄乎吧?”
曹阿公撇嘴笑笑,说没这么玄乎,我也就不来了,我那徒弟说完那句话,那生意鬼就说,你后生崽子不知命贵,怕是要落河呛死。也当真如那野鬼所说,一次过河的时候,他失足滑倒在水里,脑袋撞在石头上,人就在脚踝深的水里,见了阎王爷。
据说死的时候,被一口水呛醒了,但他就是爬不起来,像是有人按着他脑袋似得,嘴里一个劲的喊着我错了……我错了,求求……求求你,放过我,吓人的紧啊!
听完曹阿公的话,二叔和父亲他们都吓的不敢吱声,我鸡皮疙瘩都起了满身,我奶奶在里屋听见了动静,佝偻着身子踉跄走出来,对阿公说:“老曹,你可一定要想办法救救我孙子,我孙子命精贵着咧,比孙女可要精贵多了呐。”
我心里也慌的不行,奶奶年事已高,二叔比我父亲小两岁,还没成家,家里就我一棵独苗,奶奶牵着我的手,把我拦在怀里,说乖孙子不要怕,全家人都不会让你有事的哦。
这件事情是我亲身经历,而且曹阿公也说了事情严重性,厕所里三张枯树皮似得老脸,深深的印在我脑海里,有多恐怖,多邪门,没有人比我更觉得渗人。
父亲给曹阿公打了根烟,曹阿公说不能着急,越是着急,心里就越慌的很,得不偿失,咱还得具体了解情况。说完,曹阿公让父亲拿来纸和笔,对我说把当时住的位置给画下来,只需要形象图就行。
我不敢怠慢,父亲赶紧的找来纸和笔,我把图纸递给曹阿公,他紧皱眉头,我看了看他的脸,似乎有种琢磨不透的感觉,二叔问他咋样,有嘛不对劲的吗?
曹阿公没吱声,依旧盯着图形看,差不多一支烟的功夫,他抬起头看看我的脸,又埋头看了看图纸,掐着手指算了两圈,也不知道嘴里嘀咕啥,最后他说:“你娃见到鬼市,是几日?”
我把日期说了,曹阿公又是半天没吭气,我整个人都坐不住了,大堂里的气氛压抑的我喘不过去,等了半晌,曹阿公方才抬起头,对我说,不对头,照理说你娃住的房屋位置,和你命里相应,日出东方,你屋子是吸收第一缕暖阳,阳气重的很,怎么可能会有鬼怪爬你的窗户。
我把自己顾虑的事情说了,我说莫非我得罪了什么人,有小人在背后整我?单身在外求学以及周末还得讨生活,很容易遇到小人,我就怕遇到这样的人。
曹阿公摇摇头,说不应该啊,父亲紧绷着脸很难看,问我说在外面都干了啥!奶奶听不惯父亲的语气,绷着脸对父亲说:“这么大声作甚,嫌娃吓的不够可是,你娃再对我孙子吼?”说着还想动手打我老爹,我看着奶奶护我的样,心里高兴极了。
二叔拦住奶奶,让她老人家回屋休息,没想到奶奶见到二叔,心里的气也不顺,指着他脑袋说:“你二娃也是,你爹死的早,没抱着孙子,我要是也没抱着你蹦出来的蛋,下去了怎么跟你爹交代?”
这话把二叔说的没脾气了,奶奶脾气上来也只有我妈劝得住,因为我妈给她生了大小伙子,她心里高兴。等奶奶回了屋,二叔嘴里还在嘀咕,曹阿公暂时也说不出所以然,但是事情既然被我遇到了,就得想个解决的办法。
我妈说:“希望得到上帝的眷顾。”
曹阿公说:“上帝是洋人的玩意,只能治洋鬼子,咱中国人的鬼,怕是分工不同,上帝也插不了手。”
二叔问曹阿公有啥偏方没,曹阿公啧吧下嘴,说这件事有点麻烦,不好弄,现在是没啥好的办法,晚上在前后门边摆上两壶酒,外加三个茶叶蛋,用另外一只碗盖住,只能等明天看情况了,若是还不行,估计就得找帮手了。
送走曹阿公,下午的时候,父亲和二叔还得去大狗子家帮忙,现在天热尸体在家不能搁太久,我闲着没事,也跟着父亲过去帮着打杂,始终没敢看大狗叔的尸体,怕晚上又做噩梦。
太阳偏西的时候,我和父亲就回了家,母亲把煮熟的茶叶蛋交给父亲,晚上掌灯时分,父亲就按照曹阿公说的办法做了,家里人脸色都不好看,也不知道明天会是啥情况。
整晚无话,我爸妈俩人急的觉都睡不好,我躺在床上浑身冒虚汗,拿毛巾擦都不行,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怎么回事,后半夜都没了月亮,突然从屋外传来“嗝”的一声,像是吃饱了打嗝,把我惊的浑身冰凉。
第二天早晨,我黑着两眼圈开了门,父亲整晚都在大厅躺椅上度过,见我出了门,他便招呼二叔一起开了大门,门口那壶酒和茶叶蛋,似乎没有被动过的痕迹,盖住茶叶蛋的碗,依旧端正的盖着。
父亲走过去,摇晃了下酒壶,顿时脸色就沉了下来,二叔把茶叶蛋那碗给拿了下来,他像是见到鬼似得,整个人竟然向后猛的一趔趄,屁股落地摔倒了,我见他们这表情,就知道事情坏了。
我妈没出门,紧接着他们兄弟二人跑到后门,同样的情况,酒壶里满满的酒水,已经见了底,倒都倒不出来一滴,两个碗里的六个茶叶蛋,也是不见了踪影,可是盖住的碗,根本就没被动过啊。
二叔睁着眼睛,哆嗦着手拿出香烟,父亲二话不说,就跑向了曹阿公家,大清早的温度低,我紧紧的抱住了身子,冷的直哆嗦,寻思老子难道就要这么完蛋了?
没一会儿时间,曹阿公便跟在父亲身后来了,他看见酒壶和空碗,猛的一怕大腿,嘴里喊着糟了,鬼差已经上门了!
我爸听了这话,身子也是一哆嗦,我妈在大厅里,急的差点哭了出来,曹阿公说先别急,事情还没到最严重的时候,昨晚上我已经跟朋友联系了,他下午应该就能赶过来。
大狗子已经被安葬了,曹阿公坐在我家聊天,我父亲说,会不会是勾大狗子魂的鬼差,路过我家把米酒和茶叶蛋给吃了?曹阿公摇摇头,说这事情蹊跷的厉害,现在他也整不明白。
中午太阳毒,连续两夜没睡好,趁着大白天心里不怕,我赶紧的倒在躺椅上睡了一觉,日头偏西的时候,曹阿公联系的朋友赶了过来,年纪貌似过了花甲,两人见面一阵寒暄,父亲忙着泡茶散烟,连声说辛苦了。
经曹阿公介绍,我和父亲他们才明白,曹阿公的这位朋友,早年是在外要饭的认识,那年大饥荒,逃到哪都能被饿死,曹阿公认识了吃百家饭的乞丐,虽然曹阿公说的这位朋友比他年纪小,但是论辈分还得称呼一声师兄。
曹阿公的陈年旧事,在此就不提了,他的故事多了去,先说他这位朋友,来的时候只背了一个包裹,穿着一件宽松的大衣,头发比较长,一双浓眉大眼非常的精神,如果不是身子显得瘦弱,还真和电视里捉鬼的钟馗有点像。
他姓檀,父亲让我过来和檀师傅打招呼,他见我第一面,嘴角便咧开笑了,说这小伙子精气神旺足,怎么会遇到那档子邪门事?
曹阿公接口说,我也帮他算过了,不管是八字水分,还是横灾邪祸,最近两年内是不会有的,可是他却偏偏赶着今年遇到,我是没办法了,说完还叹了口气。
檀师傅点点头,喝了口水后,说小伙子过来,我看看你的骨相。
我听不懂他话的意思,曹阿公说,骨相虽不是大富大贵,却也此生平坦,檀师傅伸出手,顺着我的天灵盖,然后锁骨一直摸到我指尖,他的脸色也是由微笑,逐渐变的捉摸不透。
曹阿公见他变了脸,忙问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