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承梨木托盘,行步在环折往复似无尽头的行廊。
盘中只一把乌银壶,一只青玉杯。壶上每一道细致的图纹,她自然知晓的清楚,来时路上,双眼已将这壶身凝视过千千万万回。每一道刻痕,都用眼光加深。
”等你很久了。”他端正坐在木几前看书,唇角浮着浅浅笑意,只听到推门声才淡淡地说,没有抬头望。
她适时的敛了眉锋乍现的无端悲喜,并未接话,将托盘像是郑重交接般呈上,替他斟满了一杯。
他宠溺似的叹了口气放下书,目光柔和抬眼看她,恰和了房内不太刺眼的烛光,让她百般焦躁无以言喻的情愫在他眼里稍稍安定下来。
”罢了。”他打量起手中潋滟的青玉杯,沉香的辛味袭人而来,飘散了一室。”这一杯,就算敬你。”
”穷途末路,纵使不肯俱灭,你要如何,我相伴如是。反之来看,今日有你陪着,我也很满足。”他起身,弯弯的眉和唇把整张脸上的温柔神色锁住,”多谢。”
烛火莫名抖动,映出壁上的人影交叠错杂,竟要比之更聚了暖意。她眼中永远清澈的泉水在眼角成形,化作了一滴晶莹,蒸出来,却没有淌下。
他释然一笑,蓦地仰头饮尽。
对语的两人,眼神却同时闪避开,这般滑稽的交涉,像极了初会那日。
她闭眼,那滴积攒许久的泪水顺着脸颊无声淌落。
手心被尖锐的指甲硌的出血,血迹印在书上翻开的那页,她一眼便看到了那最醒目的两个字。
毕竟烙在心口上的,跟了她十几载的。
”殊安延缘已,岁晚徙涉寒。”
安晚。
其实,他也是很认真很认真,想要同她告别的。
之前写的,昨天整理时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