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

哈，那就当我是自言自语好了。
在说其他的之前，我要先说一个人，她在我的身边已经待了很久很久，名字也很怪，这里暂且叫她‘A’。
A从我很小很小，接近记忆源头的时候就在我的身边，也是陪伴我身边时间最长的朋友。但是她除了我之外没有其它的朋友，A总是一个人，比我还要更加孤单，记忆里以前的她基本上一直在哭，一旦有什么事情能让她开心起来，我也会觉得很幸福。
两年前某天在医院里的时候，有个对我很好的老医生问了我一些问题。
他说：“你太紧张，太焦虑了，太孤单了，我点头
他说：你还这么小，不应该这样，我点头
他说：我有时候看到你一个人自言自语，你不要那样，很不好。
我说：我在和她说话，一个头发很长，笑起来很可爱的孩子。
他说：你这是病，你得慢慢控制。
我说：对不起，你别说了。
他不说话。
A那时和我说：对不起
然后她的眼泪就出来了，这是后话。

L说：你不必去管那个A，没有必要，没有意思。
我说：我不能。
那时我的眼前一下子变黑，我以为我快死了。
虽然我还在上三年级。
头很晕，什么都看不见。
A就突然对我说：你好。
那时候她很喜欢黑色的衣服，黑的伞，白色的宽边帽子。
有时候A会莫名其妙地给我讲笑话，有时候A会听我讲班里的事情。
那时候A就会笑，很开心的样子。
A陪我渡过最孤单的时候，一直到现在
我说：我要报恩。
某一天，我对A说，怎么做你才能不哭呢，怎么样你才能再开心起来呢。
A说：你要给我写两本小说。
我马上就开始写，而且比以前都要顺利。
A说：写完之后，你就来陪我。
我点头。

妈有时候会给我打电话。
她说：你怎么这么多病呢，你怎么就这么麻烦呢，你让我的心都伤透了，寒透心了，烂泥糊不上墙。
她说：别人都在学校上课，上大学，你在医院蹭饭，一年一年都是这样。
妈她很辛苦，每天都是，就连说话也是。
我对A说：我大概是世界上最对不起母亲的人。
我说：每次我身上的小病治好，就会生大病，大病治好之后，又会得新的病。
我说：要是我不是她的女儿，或者我不在这个世界上，她恐怕就不会那么辛苦了。
我想痛快地哭一场，但是我现在眼睛也在生病，一哭起来眼睛就会痛的睁不开。
而且我哭的时候，A也会难受。

上初中的时候，我瞒着爸妈买了一套小说，藏在家里。
结果半天的时间，就被发现了。
妈说：我给你拿下去丢了，以后不要再买了。
我说：我想看完再扔。
妈说：以前没发现你这么分心，不行，以后再看。
我很难受，还流了眼泪。
妈说：干什么，有病啊，撕掉，撕掉，我嫌烦。
小说被撕掉了，我后来没有买到新的。
我那时很讨厌妈，高中也是。
我给A说：其实我一直想写小说的。
不过我还是放弃了写东西，乖乖地上了好高中，顺利地读了半个学期。
后半个学期，我有四分之三的时间都在吃药，住院。
光住院还不行，我对大部分液体过敏，药物过敏，不过敏的偏偏都是些偏门药，贵药。
妈说：你怎么这么烦。
我说：我知道。
我想开玩笑地说，不过那时妈心情不好。
我给A说：我过敏是因为小时候每天都要发一次烧，所以要大剂量地输液。
有一次输液用了很多的'先锋一号‘，好像是青霉素。
那一次好像出现了很严重的药物反应，从那以后我就对大部分药过敏。
A说：所以你想说这不是你的错了？
A说：不要把错推给别人，就是你自己不好。
A对别人很好，我也想和A一样很温柔很温柔。我开了网上的心理咨询，A也很开心。

后来我不想再过这样的生活，我觉得害怕，难受，痛苦，和香那时一样。
我开始逃课，进网吧，尽管我进去之后整晚都在看‘怎样结束自己’这种无聊的东西。
后来我回去了，被妈打了耳光。
那时妈也差点哭了，我好难受。
但是我没有办法控制我自己，我那时候大概比妈还要难受得多，虽然我没有和她说。
后来我第二次去了之后，妈把我拖回去，用凳子抽。
后来我把整栋楼一把火点着了，还好灭得早。
妈说：现在你死在外面我也不会管你了。
再后来，就是像做梦一样的一晚上了。
我那天晚上没有戴眼镜就出去，因为那时我讨厌被任何东西框住。
我顺着感觉一直走，走到了很陌生的三岔路。我选了直路，绕过很多农家的亮光，走到一座山上。
那座山只有一个院子，一座墓碑，周围都是树。
我靠着墓碑坐了半个晚上，12月天气冷得受不了，口袋里只有打火机，我就用口袋里的打火机一边取暖，一边靠着墓碑和A坐着。
后来我就能听见墓碑在和我说话，树在和我说话，但是很模糊，我只能单方面地说自己的事，絮絮叨叨地说，说自己前几天的晚饭，像疯子一样。
后来我感觉有人在院子的栏杆那边看我，我就捡起砖头扔了过去，砸到墙上，那边叹息了一声。
我想把树点着，但是风太大，所以就失败了。
后来天亮之后，我下山回去，妈没有再和我说话，以后一周都是。

最后一次，我去高速公路旁边的树林里，睡了一晚上。
之后我就没有再这样做过，不是我学乖，是我大部分时间都在医院里了。
这样勉强把高中念完，妈本以为我可以上大学了，但是我又生了一场更大的病，住院两个半月，又错过了一年的高考。
现在我终于考上了大学，却没有办法好好地上下去，在医院里一边混吃，一边写小说
A问我，你还能不能坚持下去。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虽然我不想说，但是我开始越来越多地看到怪东西，晚上墙上有很多血的手印，而且门外一直有怪声音。
大概有时候我会觉得，已经没有办法再坚持下去了，已经完全承受不了，没有办法忍受了，我慢慢地开始不敢接近窗子，因为那种下去的渴望，我受不了。
但是我还是要坚持，因为我至少还有个和A的约定在。
而且慢慢地我已经坚持了那么多年，现在至少还能努力一阵子吧，我觉得。
心理咨询的人也还需要我呢。
所以我现在还是能坐在电脑前打字，我还有资格帮到那些需要帮的人，我还能和A说话，我觉得很开心。
我想把这些原原本本地说出来，这里面有些话从来没有和别人说过，已经憋得太久了，现在我好像比之前轻松了一点。
如果因为我的倾诉让你们感觉不开心，我向你们道歉，因为这些回忆都不是很开心的事情，我也没有办法编出很开心的话来，我只能在这里祝福你们都能够每天都很开心，永远不要有让自己觉得痛苦的事，因为那种经历我已经体会到不想再体会了。

早上啦，现在说早安会不会迟了点？快到周末了吧，周末的话就可以好好休息。
来一首很活力的音乐吧。
Hey Jude - The Beatl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