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他这个时候应该在家。因为兰在上个月订婚的时候,毛利小五郎就很婉转地让他离开他那个拥挤的事物所。毕竟他的身体已经长大了,那个古板的侦探觉得很不方便。于是,他就搬回了博士家。
那个时候开始就一蹶不振了吧,他说他以为可以一直维持这种奇怪的关系,但是总有一天会被现实打破的。兰已经不小了,已经稍稍超过结婚的年龄了。在此之前,她一直很专心地等待着新一出现。但是工藤却只能在危机的时候,喝白酒来变回原来的样子。
每当这个时候哀都无比痛苦。看着他在地上很艰难地站起来,捂着心脏,她的负罪感又重重地压倒了她。
前年兰的生日前夕,他竟然一下灌进了两瓶白酒。然后在她惊异的表情前,摇晃着要去找兰。没走几步就一个趔趄倒在地上。她急忙叫起了阿笠帮忙把他拖进了房间。
「我以为…这样可以维持的长一点…」
「工藤新一!你的头脑去哪了!」她生气地大叫,顺手把意图直起身的新一又按了回去,「你以为这样的办法能撑多久啊?!你不顾及自己的身体吗?!」
似乎是没有见过哀这般的恼怒,他只是保持沉默,刘海遮住了面孔,看不出他的表情。下面,是另一个人的脸。
其实她并不喜欢他现在戴的面具。
新一前几年在夏令营曾经被几个警官认出来。因为不断长大身体实在掩盖不了自己的身份,而且觉得身边有很多的事情牵绊的他实在不愿意公布自己就是消失的侦探。所以就让哀给自己做了一个面具。
「一切事情归根结底都是我的错,我会尽力把解药做出来的。」她轻轻地撕去他的面具,露出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高中时代的工藤新一。她苦笑着握紧他的手,感觉自己马上会失去他一样。
这个约定跟随了她一年多,而现在,终于要到实验的尾声了。
她慢慢走在马路边,脚忽然剧烈地疼痛,然后摔倒再地上。她痛苦地爬了起来,急忙查看蛋糕,发现没有弄坏才长吁一口气,瘫坐在边上。
兰订婚的前两天,她赶制了两枚药丸。虽然还差一点点就可以弄全配方了,但是她急于求成,满脑子都是新一痛苦的样子,也没有再去核对,连药剂放错也不知道。做成以后就把自己当实验品。结果后果不堪设想。
初期症状是四肢麻痹疼痛,最后,就是重度瘫痪。
这应该就是开头两天的痛苦吧?
〓对于那些犯下滔天大罪的人,到底怎么样给予幸福?〓
终于挣扎着到了家。门开着,他果然在。
但是今天却那么的安静,他没有在看无聊的球赛,没有听歌,也没有开灯看书。一切都埋没在一片黑暗。
她轻轻推开他虚掩的房门,看到蜷缩在墙角的他。月光披撒在他凌乱的发上,迷茫的光泽透过充满绝望的空气直射入她的眸里。
“工藤。”她轻唤着他的名字。
人影晃动一下,把埋在臂弯的头微微抬起来。
“蛋糕吃吗?”她把蛋糕轻轻地放在他身边,随后跪坐在一起。
房间里沉静了很长时间,外面细小的声音也配合般地收敛住。他缓缓从身后拿出一张传真纸,哀递了过来,就着明亮的月光看,上面是兰清秀的笔记:
「柯南君!因为蜜月要向前推一点,而且婚礼也已经准备好了,很仓促,所以我三天以后就要结婚了呢。晚上七点的仪式千万不要缺席哦!柯南君一定要来…」
哀看了一眼日期。“她明天就要结婚了?”
随即又是一片寂静。
她慢慢站起身,向门外走去。如果说兰明天就要结婚的话,她就必须连夜赶制完成解药。
“如果,”新一缓缓地开了口,让她的手僵硬在门把上,“我以工藤新一的身份去阻止兰结婚,你说她会终止婚礼吗?”
一丝凉意布满了全身,她颤抖了一下。
原来他还是想和兰在一起。
“会的。”
茶色的发无力地垂在耳边,恰好遮盖了她的面孔。瘦弱的人影闷闷地发出最后一句话---“我会帮你。”,然后带上了门。留下新一一个人,目不转睛地看着方才关上的门。落地窗外已经下起星点的小雪。身边包蛋糕的锡箔纸反着银色的光芒,折射进他的眸,忽然变成晶莹的色彩。
「新一啊,你要明白我的苦心。我不是故意要把这个东西藏起来的。只是…你要知道小哀她也会很痛苦…哎呀,总之你要原谅博士啊…老人家的唠叨…我在说些什么呀。总之你体会下吧,难道你一点都没感觉吗?」
博士在下午说的话不断地回绕在房间里。他不断地在整理着思绪,但无论自己拥有怎样清晰的破析套路,都无法揭开他和她之间拥有的到底是什么感觉。
「你来做决定。」哀经常这样说。
我自己做决定吗?再怎么有主见,对这件事,却意外的没有任何可以用来参考的意见。
参考的意见。对,平时总有一个声音在自己左右,迷茫的时候,它总会指一条捷径让他通往真理。但真正离开的时候,又陷入了窘境。
他痛苦地埋下头。再也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