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不名所以地舒了口气,有一种别扭的放心的感觉。点开收件箱,一排短信从下到上从“亲爱的,我今天同事聚会,有什么事吗?”到“穆,我已经回家了,你现在在哪里?”再到“浑蛋,你倒是回信啊!”
第一条短信发送时间是凌晨四点。“阿布罗狄!你竟然到早上才回家!”注意到时间的穆几乎要对着手机屏怒吼。
“怎么样?他是不是打了一堆电话啊?” 史昂颇有些得意洋洋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
“师父,我来帮您煮粥!”
五点钟,史昂把穆送到楼下。“你们两个啊,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史昂笑:“你还是赶紧地回家吧,别真弄出什么事来。游戏还是要有个度才好。万一真把你们两个中的一个急死了,老头子我可担当不起。”
穆一边答应着,一边坐进驾驶座。转动钥匙。史昂又凑上来说:“回去了也别急着先生气,把事情说清楚了。小俩口吵吵可以,不要打起来。”
“师父——知道了。”
“唉……果然啊,有了媳妇就嫌师父啰嗦了……”
时速调到三十公里以下,正好也懒得换档。想慢悠悠地逛回去,却发现有些多余——高架堵车使仪表上的指针停在0的位置总计两个多小时——这是堵车第一次让人感到不那么烦躁。人类奇特的报复心理。
回到家已经七点多钟。穆一打开门,就看到阿布罗狄红着眼圈黑着眼袋铁青着脸顶着杂乱的海藻头冲了过来。穆在心里暗暗比了个“V”,迅速调整好姿势和抓地力度,以防被他这个明显冲击力很大的拥抱扑倒。然而阿布罗狄裹夹着浓浓的烟味冲到他面前,一个直拳结结实实打在穆的右肩上。穆猝不及防随着拳的走势一个趔趄跌撞到身后的墙上。不等他纠结着眉头伸出左手去护肩,阿布罗狄一把揪上穆的衣领大吼:“你这个浑蛋!这一整天死哪儿去了!昨天晚上发神经给我打那么多电话今天人就整天没影了打你手机竟然告诉我关机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啊!”
穆的讶异转瞬即逝,并被阿布罗狄恶人先告状般的无理行为和满身烟味再次激怒。一下拨开揪在自己领子上的手,反手按住阿布罗狄的双肩将他重重推了出去,迅速压上全身重量将他抵在对面的鞋柜上。“呯”的一声,脊柱撞在半人高的鞋柜边缘,疼得钻心。阿布罗狄的眉毛眼睛全挤到了一块,几乎就要掉下泪来。看到对方可怜兮兮的样子,穆的劲道减了一半。原本想要劈头盖脸回敬的话也硬生生地咽了回去。不过这并不表示消了气。提起他的衣领将他拉近自己,全身上下缭绕的烟味刺激得穆直皱眉头。危险地眯起眼睛,“你去酒吧了。”
阿布罗狄一脸不服,火大地回嘴:“同事聚会,不去酒吧去哪里!我又不是未成年!”发现穆的脸色越发难看,想了想,又补充:“我留了纸条给你,你自己眼神不好没看到凭什么怪我!”
“哦……原来是这样……”穆一副恍然大悟状,却看得阿布罗狄背后一个劲儿发寒,“你的意思是,在中秋节别人都全家团圆的时候,你跑出去跟同事在一个连手机信号都没有的地方寻欢作乐,而我则像个白痴一样辛辛苦苦转遍市中心去买最老字号的月饼还花了几个小时准备上海最正宗的八宝鸭等你回来,结果眼神不好没看到你的留言条还发神经拼命给你发短信打电话扫了你的兴,是这样吧……”穆的语调晃晃悠悠,不像个正在气头上的人,却更像火山爆发前的轻微地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