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馨，哦？记住了，我即刻就帮你联系，一路顺风，挂啦。”
“QK！”
江心宁挂掉电话，望了望窗外的月色，夜深静寂，弯弯的月牙洒落银光点点，闪亮的星子嵌在绸丝般润滑的碧空，像陶馨陶馨深澈的眸子。他摇了摇头，将浸漫的忧思挥去，街道柔和的灯光散落在婆娑树影间，微风拂过，扑扑簌簌流动起伏着金色的波浪，似他此刻不断矛盾纠结着的心绪。他紧了紧眉头，将身体横卧在床角，埋起头又沉睡了一会儿，才提起自己的身体，找出一只背包，放进几样衣物，悄悄出了门。I

凌晨三点十五分，江心宁坐上了前往A市的列车。夜晚的车厢很安静，乘车的人们都慵懒地蜷伏在座位上，阖着眼皮儿。呼呼的夜风穿透莹亮的玻璃窗响进车厢，从沉睡着的人们耳边掠过去。车速很稳，江心宁将座位的弹簧调至最低，仰靠着闭上了眼睛。
朦朦胧胧的旅途，旅客来来往往，太阳升高，车灯灭熄，空气从清冷到喧窒，十几个小时的行程，让江心宁的心绪又一次感受到了家乡田野风情的亲切。I

抵达A市时，已是下午两点，荣成义的电话还没有消息。江心宁出了车站口，在路边招了辆计程车，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家中。
房门打开，清清冷冷空无一人，外婆不知什么时候出去了？他想着将背包放在自己卧房的床角，又等了一个多小时，才听到轻微的开门声传进来。
“是心宁回来啦？”阮芝娴推门望着鞋架上的鞋子，轻轻走进来问道。I

“外婆，怎么出去了？”江心宁走出卧房，拉住外婆亲昵问道。
“刚刚去看了看你父亲，他还是老样子，没有起色，不好不坏的，哎！”阮芝娴叹了口气，将手中的食袋放在桌上，又疑惑地问道：“你怎么想起突然回来，不会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我回来是有些事情要处理，不过是不是好消息，还不能确定。”江心宁闪烁着眼睛，露出一丝希望的火星，对外婆点了点头，微微笑道。I

“嗯。”阮芝娴慈爱地凝视着外孙，缓缓又问：“坐火车来的吗？”
“哦。”江心宁答应一声，张开双臂，懒懒地仰在沙发里，撒娇道：“有点累啦。”
“你先休息，正好外婆买了新鲜鲑鱼，一会给你做你最喜欢的松鼠鲑鱼。”
阮芝娴说着走进厨房里，从水池捞起一条鲜活乱跳的鲑鱼，鲑鱼有半尺长短，一出水便开始发急，鼓着黑亮的眼珠拼命在阮芝娴手中扭动着，不屈不挠不肯就范，她将手中的剪刀挥来挥去，也没有剪下一片鱼鳍鳞片，急得滴滴汗珠落下来，一个劲儿地大喘着粗气，嘴里不停用力，“嗨、嗨、嗨。。嗨。。”地喊着。I

江心宁的眼皮儿再也落不下去，只好走进厨房，对还在和鲑鱼斗争着的芝娴笑道：“外婆，还是我来吧。早和您讲过，一般卖鱼的鱼贩都会帮顾客收拾的，这样您买回来也不用这样费事了呢？”
“你说的轻松，哪个鱼贩能好心帮你白劳动的，不是缺你半斤就要三两，我才不要便宜他们呢。”阮芝娴将鱼放回水池，边忿忿说着边将剪刀递给了江心宁。
江心宁无可奈何摇了摇头，他无法理解外婆纠结的矛盾心情，只得笑道：“外婆您的年纪大了，也不缺几个钱的，咱就让鱼贩多挣一点也没关系的，您这样的辛苦，我会心疼的。”I

“好，好，心宁说的，外婆就听你的便是，下次缺一斤，我也不去计较好啦。”芝娴满脸欣慰笑容，一旁细心地将烹鱼调料一一调制在一只瓷花小碗里，放在一旁，又将砧板上的几块鸡翅骨根划开几道斜口，淋上料味腌制好，便开始清水淘米，准备蒸饭。
江心宁轻轻抿了抿嘴唇，重新捞起水池中的鲑鱼，先用刀背向鲑鱼头部猛敲了几下，直至鲑鱼瘫软不动，才开始去鳞刮腮开腹清膛，不到一刻便将一条鲜活跳跃的鲑鱼收拾得内外干净白润，又麻利地在鱼背横横斜斜切出纵横的花纹，才舒心地放在瓷盘之中，笑道：“外婆，不如您教我做松鼠桂鱼好不好？这样您若不在身边，我也可以经常能吃得到了呢？”I

“我看呀，还是改日吧。你快离开厨房，外婆在厨房不习惯打扰的，你还是出去歇着，饭好了，我再喊你。”阮芝娴扬着一脸的不悦，将江心宁向厨房外推着嗔怪道。
“好，好！外婆，我自己走，您可不要着急。”江心宁洗净双手，双臂伸向高空作举手投降状退出了厨房，刚在沙发坐稳，欲要倒下去，手机便悠扬响起来，打开一看，是荣成义。
“你可来电话啦，我都要望眼欲穿了，怎么样，有没有好的消息？”江心宁迫不及待地问。I

江心宁听出荣成义气急败坏愤懑情绪，忙惊讶问道：“你怎么这样的口气？”
“我说，你知不知道有人为这女孩自杀啦？生命的花季刚刚绽放，因为这个女孩消亡陨落，你怎么可以这样冷漠轻视呢？”
江心宁仔细想了想，才恍然明白荣成义话中嘲讽的含义，突地一震，惊问道：“你在说那名自杀的男孩真的失去生命了吗？”
“哪里还有假说的，那个学院就她一位叫陶馨的学生，能会有谁？”I

“可是，可是。。”江心宁的脑海有些混乱，怀疑问道：“这未免有些太离谱了吧？她可是有男朋友的呢！”
“是啊，你的消息没有错，就是她 男朋友，听说两人在一起交往了三年呢。”
“我怎么越听越觉模模糊糊的，陶馨的男朋友不是C市边家的继承人吗？”
“咦？你知道的也不少吗？就是那位边氏集团的公子哥为她自杀啦。”I

“不对，不对。。”江心宁越来越眩晕，身体失去平衡摇摇摆摆，头脑“嗡嗡”响起来，他尽力使自己保持清晰的意识，摇了摇头，惊问：“这种玩笑开不得，边家的公子怎么会死呢？这太离奇离谱了，昨天我还亲耳听到他的家人说他去外国念书去了呢？”
“怎么会有错误，校方还派人参加他的葬礼了呢？”
“这？这？。。。”江心宁再也吐不出字来，呆呆瞪着两眼，倒在沙发上。I

“喂。。喂。。老江。。老江。。。你。。你没事吧？。。你快告诉我。。你现在在哪？。。喂。。快回答。。喂。。”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江心宁的意识越来越模糊，重重叠叠的片段不停在他脑海里翻转着，让他震惊又迷惘，他理不出哪里是初始，更找不出哪里是末节？他疑疑惑惑拿起手机，有气无力说了句：“没事儿，我很好，挂了。”便按断了通话。
江心宁混乱地回忆着，终于明白他疑惑着昨日晚餐时，林雅仪冷视陶馨时的原因。对了，他一直困扰的谜底原来是这样的，那冷冷的眼神充满着的不就是无比痛恨的仇视吗？I

“难道只是为了那位老人？”他突然醒悟陶馨听到枝芬讲到孙子时脸上掠过的惊惶苍白的含义是为什么了。她在努力遏制着自己的不安和懊悔，甚或疼痛,这就是那些强硬挤出的微笑为什么生涩苦闷的内涵。边奶奶不知道自己的孙子已经不在人世间了呢，就是这个答案，让她留在了边家。”江心宁终于渐渐清晰了。
“心宁，吃饭了。”阮芝娴探出头来，招呼着外孙。I

“纸总包不住火的，我都可以查明真相，这件事情又能隐瞒多久呢？如果边奶奶知道了真相，那么陶馨的命运又将会是什么样子呢？”江心宁缓缓从沙发站起身，忧郁锁紧眉头，慢慢走到饭桌前，呆呆坐下去，眼内没有阮芝娴，也没有满桌香气环绕的菜肴。
“有心事儿？”阮芝娴将一双竹筷递向外孙，关心问道。
“这太难以置信，不可思议，莫名其妙，她为什么要住在那里呢？”江心宁没有注意到外婆的关切，更没有伸出手去接过芝娴递来的竹筷，只出神地匪夷所思，狐疑莫名地混乱着，又摇摇头，自言自语，道：“这太荒唐了。”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