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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和女朋友第一次约会的地点不是浪漫的西餐厅,不是欢快的游乐园,不是安静的公园,也不是昏暗的电影院,而是烈日炎炎下的高中门口。
那年夏天各地的主持人都坐在凉爽的演播间持续提示着高温预警,严肃着表情提醒着市民补充水分注意防暑降温。
街上的小孩子们手上紧紧抓着奶油冰棍,融化的冰水滑在手上冰凉粘腻;女生们撑着遮阳伞用纸巾擦去细密的汗珠生怕弄脏了精致的眼妆;老人们坐在树荫下摇着大蒲扇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过去和现在。
马路上的柏油被高温融化,路面泛着亮亮的油光,踩上去有黏黏的感觉,像挣扎在沼泽间,有种无力感。
连树上的知了都热得敛了自己聒噪的大嗓门,静静躲在树叶下避暑。
在这样炎热的大中午秀妍站在东海身边等着他的弟弟下课。
“有点热吧?快下课了再等等吧,呵呵”,东海看了身边的女生一眼,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后仍盯着教学楼。阳光晃得他微眯着眼睛,瞳孔里反射着亮亮的光芒。
“没关系的”。秀妍想这都没有关系,别说是等一会儿了,我追你那会儿可是等了大半年呢。
只是她仍有些怨念,第一次约会怎么就是来见家人呢?这个弟弟对东海很重要吧?嗯,也得让他喜欢自己啊。
带着点新媳妇见家长的紧张心情,秀妍顺着东海挥手的动作在人群中看到了东海常挂在嘴边的他的宝贝弟弟李赫宰。
那个高瘦的孩子慢悠悠地晃着手臂一个人悠然自得地走着,在三五成群说笑着的学生们中间显得那么孤单和落寞。
秀妍长得娇小性格又开朗,从小就有很多朋友,所以看到形单影只的赫宰便觉得有些可怜。但那种感觉稍纵即逝,再看过去时那孩子已经张大了嘴笑着朝东海跑过去了,头顶儿几根头发随着动作一下一下地起起伏伏。
等他跑到眼前她才看清他的长相,和东海截然相反,单眼皮眼角细长,嘴唇厚厚的,脸颊瘦瘦的看起来没有什么肉,下巴上隐约有些胡茬,笑着的时候会露出牙龈眼角弯出几道可爱的皱纹,但第一眼看到的那种肃杀的气息还是在秀妍心底留下了更深刻的印象。
虽然还是更喜欢东海那样大男孩的模样,但不可否认弟弟这种透着冷漠疏离的样子也很吸引人。
秀妍努力让自己的笑容更亲切又不能太过头,弄得面部肌肉都要抽筋了。她往东海身边凑近一步,然后就对上了赫宰低着头皱着眉的复杂目光。
那样复杂却凌厉的视线让秀妍僵了一下,脑袋嗡的一声甚至都没来得及仔细分析那眼神的含义,但她也是从小当干部的,自然知道怎样掩饰慌乱。
后来在回想这天的时候她才隐约读出了那个孩子的眼神里除了疑惑还有那么明显的排斥。
“这是我弟弟李赫宰。赫宰,这个,是我,我女朋友林秀妍”。东海站在中间,微红着脸向两人介绍对方。
倒是秀妍大大方方地先伸了手出去,“李同学你好,我是林秀妍,你可以叫我秀妍姐。”
“你好”,赫宰也伸手握住秀妍的,那样的姿势是两个成年人见面的样子,但秀妍并没觉得这个高中生做这个动作有任何违和感。
这是个成熟的孩子,她想。
三个人在学校附近的餐馆吃午饭,不大的小餐馆里挤满了学生,空气里飘荡着说笑声,餐具碰撞清脆的声音和各色菜肴的香味。
秀妍被东海体贴地让到里面的座位,所以她现在只好坐在泛着油光铺着塑料布的桌子边伸长了脖子看那兄弟俩一个排队一个付款,然后再从人群中挤出来。
即使混在人群中两个人也跟对方说笑着,她看到东海笑得眼睛眯起来嘴巴张的老大自己也跟着弯起嘴角。
说起来是自己倒追的李东海,虽然说出来有点不好意思,但谁让自己喜欢他喜欢得紧呢,所以她愿意放下小女生的架子主动一些。
大半年的时间里她认为她做了所有能做的,过程中虽然有很多委屈和伤心,好在前几天他终于同意自己做她女朋友。
她知道东海这个人平时对谁都很好,却很少和女生接触,每次和女生走得近一点都会满脸通红,她觉得这样有点羞涩的男孩子挺好的,起码不会像那些油嘴滑舌的男生那样对哪个女生都放电。
上了大学的女生已经不再像初高中时什么都可以不考虑只要自己喜欢就好,虽然秀妍仍相信着爱情但也考虑了物质,好在东海家的条件也说得过去,不是什么大富之家但也没什么负担。
综合种种东海都是个理想男友,现在理想变成了现实她自然心情大好,所以东海约自己一起陪他弟弟吃顿午饭时自己马上就答应了。
在哪儿约不是会呢!
吃饭的时候秀妍一边小口地吃着菜一边小声地给赫宰讲她追他哥的辛酸血泪史,东海微微有些尴尬地听着脸不自觉地红着,赫宰也一副兴趣十足的样子,偶尔还会为她打抱不平地说他有什么好的委屈嫂子了啊。
气氛欢快而热烈,秀妍一边吃一边想这个小叔人还不错。
那时的她认为她和东海的美好未来才刚刚开始,却并不知晓东海的想法。
其实东海在把秀妍拉到身边的时候就注意到赫宰眼神中的抵触了,他能理解那种心情,如果哪天赫宰有了女朋友自己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接受的。
两个人共同生活了将近十年,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能明白彼此的心思,更何况小孩儿是自己一路看着长大的。
所以赫宰越是对秀妍表现得友好热情,他越是觉得小孩儿在委屈自己,他是懂事的孩子自然不会去阻拦妨碍自己的事情。
只是这样的懂事乖巧偶尔会让自己很无措,他宁愿小孩儿像这个年龄的孩子一样总有发不完的脾气嚷着给我找个给我那个,但赫宰只是更加沉默了些,还有不知道从哪天起小孩儿开始不叫自己哥哥,看向自己的眼神里也有了犹豫和躲闪,他不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什么,青春期的孩子心事重这点他理解,他虽然没去问但一直都在留心。
但两个人见面的时间毕竟不如小的时候多,自己的学习工作也忙,想关心却也有心无力。
有的时候想和他聊聊,等他放学回家的时候看着他一脸疲惫却还要做好几页卷纸就不忍心去打扰,都当过学生自然知道学了一天的那种疲惫和烦躁。
就这样渐渐远离了些彼此的生活,东海想或许这就是长大的代价。他尽自己最大的可能去做一个好哥哥,却还是觉得做的不够。
亲爱的,如果可以,请你告诉我你所想,我会用尽我所有去满足。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