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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少】【转载*短篇】侍郎非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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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13-10-27 16:23回复
    二)
       回到住处,魏霄壤关门疗伤。原本厚实的轿帘一片血污,从街区一直捂着伤口直到家里,不敢拿下片刻。
       魏霄壤扔下轿帘,察看自己左胸伤势。一剑斜挑,剑痕狰狞。鲜血渗透了他半边袍子,袍绸已凝血结块。魏霄壤边脱下血袍,边嘟哝道:“真过分啊!这可是我仅有的两件绸缎袍子之一啊!就这样玩完了!嘶--”
       脱衣的动作牵动伤口,魏霄壤不自禁地吸了一口冷气。这伤口,由深而浅从左胸偏中斜挑至肩头,可能略伤到了胸骨,才会这么疼。
      蓝电杀手,可说名满京师,专门刺杀贪官污吏,三年来全国已有不下二十人作了她的剑下亡魂,早已成为刑部第一要辑拿归案的人。只是她行踪无定,刑部受来自朝廷众官的压力,曾出动三大名捕,也无功而返。这次蓝电的目标显然是左都御史刘显达,没想到自己醉酒差点当了替死鬼。
       魏霄壤的脑海中浮现蓝电杀手晶莹的额头,蓝荧荧的闪电标记,和那凌厉雪亮的眼睛,还有那一声悦耳的低呼,终于明白为什么刑部辑拿无功的原因。因为神捕们犯了一个根本的错误,一直在往错误的方向找,当然越走越远,只能无功返回。其实蓝电根本就是个女的。虽然他被刺后察看现场,发觉到一股臭味,再由刘府轿丁口中确认这难闻的味道确由刺客身上而来。
       谁能相信一个身上有难闻臭味的刺客杀手,会是个女子呢?使的好一手烟雾弹哪,将刑部耍得团团转。魏霄壤的唇角弯起一丝笑意,又立时沉重起来。当长剑划破衣襟,刹那间袒露肌肤,蓝电杀手虽蓝巾蒙面仍能看出她一脸的惊异难言。
       “该死--”魏霄壤不禁又骂了一句,恨恨而又无可奈何。
       抬手拾起床上整洁干净的白色袍子,欲待穿上,却听到脚边一声轻响,微不可闻却又十分可疑。
       是一滴鲜血落地的声音。魏霄壤低头蹲下,是新鲜的血液,而他的伤口早已包扎妥当。
       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想在脑中飞速成形。他迅速抬头望梁上,一团蓝影已从天而降,蓝云罩顶般向他狠狠压来,那股臭味又扑面而来。
      魏霄壤情急应变,就地一滚,手上长袍突地急旋成一条白色布棍,棍尖直递向蓝电杀手胸口要害。
       蓝电杀手一声闷哼,嘴角溅出一丝血来,竟自己向棍上撞来。魏霄壤急忙缩手,改点她肩头穴道,抽身疾退。
       蓝电侧身倒地,闭目喘息着,似是受伤极重。魏霄壤小心走近,捅捅她肩头,奇道:“喂,喂……”
       蓝电杀手又一声闷哼,咳出一口血水,受的竟是内伤,看来还不轻。她勉力挺身坐了起来,微闭的双眼睁了开来,盯着面前的魏霄壤,无力却冰冷的声音从她口中吐出:“想不到一介文官吏部侍郎魏大人,竟是藏而不露的武林高手!咳,咳……,好一手化柔成刚的绝技!”
       魏霄壤嘿嘿笑了两声,手上的长袍软了下来,一抖之下展开来的白袍已经破烂了。心痛啊,又糟蹋了一件袍子!魏霄壤心痛在暗肚里,嘴上嘻嘻笑道:“想不到名满全国的蓝电刺客,竟是一个女人!而且听你的声音,应该还是个美丽的女人!”
       蓝电杀手听他说话时的神色竟是一副色相,不禁一惊,转眼看了看他包扎的胸口,又放下心来,嘴角无力地绽出一个微笑,道:“想不到的事情真是多呢!想不到我朝正三品的侍郎官儿竟然是个女子!呵呵……”
       魏霄壤一惊,这才惊觉自己身上凉嗖嗖的,原来被她一扰,刚才竟忘了着衣。从未在人前袒露,一时竟些微慌乱。
       正此时,门口传来一阵重而有力的敲门声。
       “魏大人!魏大人!刑部张六合求见!”


    3楼2013-10-27 16: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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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
         魏霄壤一声怪叫,只见冷韵儿脸上密密麻麻爬满了闪电记号,有平的,有凸的,有大的,有小的,有新鲜的,有结痂的,竟全是刀痕剑划。自虐?他虐?魏霄壤惊疑不定,心里浮起一丝莫名的感觉,分明是心痛来着。呵,她已多久没有心痛。
         魏霄壤望向冷韵儿的眼睛。咦,亮晶晶的眼睛里分明是满满的开心顽皮,见魏霄壤终于被她顽皮捉弄的开心。一个疑问,迟疑着问出了口:“是假的?”
         冷韵儿笑得极是开心,道:“呵呵!虽有蓝巾蒙面,可是打斗起来,难免有掉下来的危险。被刑部描影画像地四处辑拿,滋味可不好受。”
         兀自笑着,却不见魏霄壤有什么反应,冷韵儿不禁奇怪地望向她。只见魏霄壤静静看着她,目光安静而陌生,不禁也怔怔地望着她。
         良久,魏霄壤讪讪道:“冷姑娘思虑真是周全。”转身出了门,锁门而去。
         冷韵儿不由又是一怔。怎么了?魏霄壤整天嘻皮笑脸的,突然十分安静地看着她,又一脸正经地走了。冷韵儿莫名地心中不安,是怨她捉弄了她?等她良久而不得,又添了一丝烦躁情绪。不安烦躁,烦躁不安,这种感觉对她来说是新鲜的陌生的,她的心绪一向宁静而淡漠,及至后来的杀手生涯,见多鲜血头颅,心境可说到了冷硬无感的地步。偏生遇到她后,便嬉笑无忌而斗嘴斗智。何来这种陌生的感觉。因为这种感觉是陌生的、新生的,于是又隐隐地心里有一丝害怕。
         等得久了,肚子也不争气地饿了。望望窗外,已是夜深。魏霄壤在哪里?
         正当冷韵儿欲困极睡去,门口传来一声开锁声,听见魏霄壤在外面轻咳一声,进入内屋。
         只见她端了一盆清水,正笑嘻嘻站在面前,冷韵儿眼底升起一层酸涩,真是莫名其妙,何来这些莫名其妙的酸涩,冷韵儿别过头去。
        魏霄壤将盆置于床边,从怀里掏出一纸袋糕点,递给她笑道:“肚子饿了吧?你先吃着,我给你处理背上的伤口。”
         见冷韵儿不动,魏霄壤咦了一声,奇道:“我才出去一会儿,怎么就不理我了?”
         才一会儿吗?为何我觉得很漫长。冷韵儿不作声,伸出手拈了块糕点放入嘴里,又转身俯卧,让她处理伤口。
         魏霄壤察看伤口。只见背部一刀,入肉极深,切口却十分齐整,名捕赵三德的刀果然极快。伤口失血,微微泛白。魏霄壤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你知道我要做什么吗?”
         冷韵儿闷声道:“赵三德的刀刃古怪,创面光洁难以结痂,受伤者往往失血过多而昏厥,束手就擒。你要做什么尽管做!”
         魏霄壤道:“好!要伤口愈合,只有再创血口。你,忍着些!”
         冷韵儿点点头。魏霄壤手起刀挥,冷韵儿闷声惨叫,竟晕了过去。
         魏霄壤处理停当时,夜已三更。深夜寂静无声,疲倦疼痛一时齐涌而来。魏霄壤只觉胸口沉闷,四肢乏力。她本受伤不轻,又运功为人疗伤,奔波劳力半夜,不觉睡意袭来,当下倒在冷韵儿身边沉沉睡去。


      5楼2013-10-27 16: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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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
           清晨。窗外鸟儿清唱,室内晨曦浅透。
           冷韵儿悠悠醒来,背部微微生疼,却已不似昨日般难耐,身上微重,只见一只手臂在她肩头。冷韵儿微一思忖,知道魏霄壤护着她背部,防她迷糊翻身压着伤口。身不动而转头,屏息瞧她。沉睡中的魏霄壤面庞俊美微黑,眉眼柔和而隐着一丝忧伤。奇怪的人,现在怎么看都可以看出一些女儿态来,却能在官场混迹多年而不露出马脚。
           屏息良久,终究吐出一口气来。魏霄壤醒转,睁眼,猛然后退,“嘭--”一声头撞着床杆上。
           冷韵儿奇道:“吓着了?”伸手摸摸脸,咦了一声道,“还没有洗掉?!”心里暗暗觉得奇怪,魏霄壤一心要看自己的脸,却没有乘自己睡着瞧个明白,怪人。
           魏霄壤跳下床,嘻嘻又笑开了:“冷美人儿,起床了。”
           冷韵儿看着她的脸,恍然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为什么多年来没人怀疑你的性别了。”
           魏霄壤怪道:“哦?”
           冷韵儿笑道:“像你这样一个嘻皮笑脸的无赖样儿,谁会怀疑你是个女人呢!”
           魏霄壤摸摸脸,道:“嘻皮笑脸?无赖?难道只有男人才会嘻皮笑脸又无赖?哼,臭丫头懂什么!要说女扮男装,里面的学问还大着呢!”
           魏霄壤见冷韵儿满脸兴致地望着她,嘻皮一笑道:“三大名捕昨日抓你不着,今天可能会再来。侍郎府突然多出个女人来,不免引人注意。”
           魏霄壤从衣柜中取来一包衣物,但见打开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裹,取出一套衣裙来,递与冷韵儿道:“你洗一洗,我这儿只这两套女人衣裳,你换上这套。我先出去一会儿。”
           魏霄壤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一脸狭促道:“哎,你受伤还有没有力气呀?”
           冷韵儿不解地“嗯?”了一声。
           魏霄壤嘻笑道:“你若没力气换洗,本公子一定倾力相助啊!”
           冷韵儿气哼哼嘟哝着:“一副色狼相!死活不敢劳驾!”
        冷韵儿自个儿艰难地起身,胡乱洗脸擦身了一下。一阵肩酸背痛传来,不禁暗暗后悔拒绝了魏霄壤的帮忙。一忽儿又想起她嘻皮笑脸、气死人的色鬼德性,又觉得自己决断英明。
           冷韵儿穿起衣裳,细细看来。这套淡青色衣裳,魏霄壤脸色郑重里外三层地拿出来的,其实不过是套丫环衣裳。虽缝制精巧,衬得她纤细袅娜的身材更加出色,却确确实实是一件货真价实的丫环衣裳。
           冷韵儿心下狐疑,这样的衣裳魏霄壤为何视为珍宝一般?
           正此时,魏霄壤在外间嚷道:“臭丫头,好了没有?你好了,我就进来了!没好,我也进来了!嘿嘿!”
           冷韵儿闻声抬起头,与耍起无赖、一头撞进的魏霄壤双目一触,不禁愣住。
           只见魏霄壤一袭青袍英挺俊秀,呆呆痴望着自己,一双星眸竟噙着热泪,声音沙哑着吐出两个字来。
           “蕊儿……”


        6楼2013-10-27 16: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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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
            一夜之间,魏霄壤尽吐伤心情事,终于倦极睡去。冷韵儿却彻夜难眠,思绪万千。
            月光光,透纱窗。魏霄壤在柔柔淡淡的月光下安睡,近在眼前的脸如此摄人心魂。如果说,她冷韵儿在今夜之前不能明了自己的心绪,是可能的。但今夜,魏霄壤如此倾吐心事,她的心不由她不震动,不由她不沉沦。迷迷糊糊中拥着魏霄壤共枕睡去。
          翌日清晨。
            冷韵儿醒来,发现自己窝在魏霄壤怀中,轻轻蠕动一下,感觉真好,不禁嘴角含笑抬起头来。只见魏霄壤黑眸含笑,柔柔目光罩着她。感觉很奇妙,心里满满的,又蹦蹦跳个不停。脸很烫,如火烧。突然不敢看她,目光又一刻也不想离开她。
            突然发觉魏霄壤在抚摸她的脸,那么轻,那么柔,如羽毛抚过,却让她心儿颤,手也颤。
            “啊--,大色狼!你干什么?”
            “嘿嘿!臭丫头,别自个儿想歪了!本公子只是给你换换绷带!”
            “你,你,你……,有你这样换绷带的吗?”
            “那是这样?……这样?”
            “啊,痒啊,不许呵痒痒……”
            两人嘻闹一阵终于换好了绷带。冷韵儿问:“今天你不用上朝办差?”
            魏霄壤嘻嘻笑道:“昨儿就告了假了,咱们玩它半个月!好不好?”
            “好!嗯,霄壤,我觉得自己变得很奇怪!”
            “嗯?”
            “我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个小孩子了。”
            “像小孩子不好吗?”
            “像小孩子当然好,可以尽情玩,尽情笑,不用想其他。”
            “你也可以尽情玩,尽情笑,不想其他!”
            “……唔,对,我们不想其他。”
          半个月后,魏霄壤白天去吏部,傍晚即回家。冷韵儿下厨有天赋,厨艺越发了得,整日沾沾自喜,魏霄壤一夸奖更不得了。如此欢悦日子悄无声息地,就又过去了一个月。
            一日,魏霄壤回侍郎府,进屋闻不到菜香,桌上没见饭菜。一室清冷,一纸雪笺。
            “欲见冷韵,城郊十里,黑松陵。”
            魏霄壤脸色苍白,喃喃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8楼2013-10-27 16: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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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
              魏霄壤与冷韵儿回到侍郎府,心中欢喜自不待言。
              两人一声不响紧紧相拥。冷韵儿只觉被魏霄壤抱得如此之紧,几至窒息,脸上颈边承接着她炙热而疯狂的亲吻,一时只感幸福满满,又眼酸心酸的,喃喃道:“我不好……”
              魏霄壤听闻,拥着她缓缓坐下,柔柔相问:“怎么了?”
              冷韵儿听她一问,盈满眼眶的泪水忍不住落下,道:“是我没用。我以为凭着一身剑法精绝,杀掉几个贪官,可以为民除害。可是当我要杀第十一个可杀之人的时候,却落入宁王手里。我……”
              魏霄壤边听她述说,边吻去她不断流下的眼泪,最后叹道:“别说了!”
              冷韵儿哭道:“可是,若不是我笨,你也不会受宁王所制。”
              魏霄壤正色道:“听着,傻丫头,这不怪你。宁王奸险多智,纵不是为你而臣服于宁王。总有一日,不为其所用,也必为其所杀。本来,人在江湖,只有高超的武功是不够的,就像我身在官场,只有文采斐然也是无用!”又嘻嘻一笑道,“再说,你这臭丫头有的也不过是些小女人的心计,又怎么斗得过人家一只老狐狸!”
              冷韵儿啐道:“你才小女人!”
              “不错,你现在还不是小女人……”魏霄壤嘿嘿贼笑,双臂一紧,在冷韵儿耳畔道,“那,今夜就成为我的小女人,如何?”
              冷韵儿听得,一时脸色羞红直至耳根,扭着身子捂着脸,不肯轻易让她吻着。
              两人正闹着,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立时安静下来,只听门外一个娇脆的声音传来。
              “魏大人,奴婢奉宁王之命,送来锦盒一只,请大人开门!”
            魏霄壤与冷韵儿对视一眼。“解药?”
              开得门来,只见门外一溜儿站着五个人,当中一个红裙女子香气袭人,施了一个万福,道:“丫环红袖见过大人。”
              另四个高矮胖瘦不等的男子异口同声地恭声参见魏霄壤。
              “管家白福见过侍郎大人!”
              “花匠青禄见过侍郎大人!”
              “厨子蓝寿见过侍郎大人!”
              “轿夫头黄禧见过侍郎大人!”
              魏霄壤见状,冷笑道:“‘福禄寿禧,红袖添香!宁王对魏某倒真是照顾得细致周到!”
              红袖微微一福,从怀中取出一个锦盒来,恭敬地道:“宁王说,锦盒与人,请大人一并笑纳!”
              魏霄壤接过锦盒,冷冷道:“锦盒收下。你与轿夫留下,其余人等统统回去!”
              红袖一愣,道:“可是,王爷吩咐……”
              魏霄壤阴沉着脸,道:“众所周知,自侍婢蕊儿逝后,魏侍郎十分憎厌他人服侍,故府中下人没有几个。回去告诉宁王,他若想让人知道魏府有变,倒不妨派上大队人马来!”言毕,关上房门,不再理睬。
              门外传来红袖娇脆可厌的声音。
              “魏大人,宁王吩咐,今后每月此时,一只锦盒必然送到!”


            9楼2013-10-27 16: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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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
                魏霄壤脸有愠色地进了里屋,冷韵儿也不舒服得紧,气道:“宁王这是派人监视来了!”
                魏霄壤脸色稍缓,想了想,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看来宁王没有完全信我归服于他,这可麻烦了!”
                冷韵儿听得一愣,良久眼中沁出泪来,哽咽道:“你……你是真的要帮那宁王谋朝篡位么?我原以为你是诈降呢?我,呜我……”
                见冷韵儿泣不成声,又满是自责,魏霄壤不禁轻轻拥她入怀,声音温柔无比地道:“傻丫头,宁王攻心有术,你还能把我是女侍郎一事瞒住。可见你对我之心,也见得你对战祸之厌憎。我心同你心,你要信我!”
                冷韵儿听她一句“你对我之心……我心同你心”,这可是魏霄壤头一回说这样的话,不禁听得脸红心跳,红着脸伏在她怀里不依道:“我有什么心?你又是什么心?”
                魏霄壤不由急道:“你……,我……”一时竟急得说话结巴,大失平日巧舌如簧之能。
                冷韵儿看她脸也涨得通红,不禁失笑,心下甚是欢喜,脸也红红的。良久,声音小小低低的道:“真不知道为什么,怎么会爱上你这个女侍郎?”
                魏霄壤模糊听到一个“爱”字,狂喜地问:“你说什么?爱什么?”
                冷韵儿哪里肯再重复,咬着唇,只笑问:“你怎么知道我没告诉宁王你是女的来着?”
                魏霄壤笑道:“宁王要知道这点,哪里需要费这般周折,使那么多计?只拿着这点,我若还想呆在官场上,便不得不听他的!”她紧一紧手臂,“只是苦了你。对了,解药……”
                当下将放在桌上的锦盒打开,与冷韵儿一起细看。只见白色绸缎当中静静立着一颗漆黑丹药。
                冷韵儿要待拿出来,却被魏霄壤拦住,不禁不解地看着她。却见魏霄壤从柜中取来一套奇怪的细小器皿针刀剂药,从丹药中小心刮下一些来,这般那般地摆弄着。
                冷韵儿奇道:“宁王一月送一点解药来,难道还会在解药中下毒?”
                魏霄壤道:“宁王不好对付。总是谨慎些好。”心下暗忖:宁王见我搭脉便知中毒,定会猜测我是否极懂医术药理,会解毒也不一定,岂会放心给我解药,让我脱离他的控制。
                冷韵儿见魏霄壤专心摆弄,自己无聊着,便问道:“我中的是什么毒?发作时会怎么样?”
                魏霄壤手下不停,略略迟疑道:“以你的脉象症状与气色看来,应该是一种叫‘千秋睡’的毒。发作起来,可说悄无声息,只是渴睡。一旦睡了,便极难醒来。到第三次醒来后,又睡了过去,便会……便会一睡千秋,永不复醒!”
                冷韵儿听得咋舌不已,笑道:“好怪的厉害毒药!名字却好听,千秋睡,千秋岁,宁王真是想他的千秋大业想疯了吧,连毒药都取这种名字!这解药能使我醒过来么?”说着,翻弄起锦盒来。
                魏霄壤听闻,抬起头呆呆瞧着她道:“看不出我的臭丫头还无畏生死呢!”
                冷韵儿一脸自豪,得意洋洋地哼道:“因为你喜欢我,宁王以此要胁你,要你帮他做事,岂敢真个弄死我?”
                魏霄壤一脸苦笑,刚想说佩服她的大无畏精神,却猛地看到手中的解析成果,不禁浑身一震,脸色纸一般的苍白。
                冷韵儿依然玩弄着手中的锦盒。在她看来,有魏霄壤在身边,什么都不用担心。
                魏霄壤目光痛楚地望着她的背影,心中酸涩难言。
                冷韵儿开心地回过头来,叫道:“霄,看我发现了什么?”她轻扬着盒中的那块白色绸缎盈盈转身,笑笑的望着魏霄壤,脸上有着一层淡淡的青色。
                魏霄壤呆呆地望着她。笑容如此甜美,青色如此诡异,一缕黑血缓缓从她可爱的纤挺的鼻中溢出,顺着人中流下,她依然毫无所觉地笑着,渐渐地,笑容定格在那里,身子向后倒去。


              10楼2013-10-27 16: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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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
                  魏霄壤眼望着冷韵儿软软倒地,一时呆呆的竟无法做出反应。半晌才跌撞着跑过去,抱住冷韵儿的身子,脸色惨白,目光慌乱,口中喃喃道:“竟不是千秋睡?!不是么?为什么不是?为什么?”
                  要知几年来,几乎没有事情能逃出她意料的,就连先前受制于宁王她也不曾如此慌乱过。看着冷韵儿鼻血依然不断溢出,越流越多,不禁面呈疯狂之色。
                  “为什么要毒死臭丫头?为什么?狗屎的宁王!你到底想干什么?……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臭丫头没有说错,你要我帮你办事,又岂敢真个弄死她?告诉我这么做的理由!你告诉我!告诉我……”魏霄壤将冷韵儿抱上床,慌乱地、迭声地问。
                  黑血顺着冷韵儿脸颊流下,弄脏了她的衣襟,渗染了她胸前搁着的白绸。
                  “白绸?”魏霄壤脑海中响起冷韵儿娇柔的声音“霄,看我发现了什么?”
                  “绸上有什么?”魏霄壤一把抓起来,雪白的绸缎上有着浓淡的水墨痕迹,细看之下不禁又发了狂:“该死!画中到底是什么意思?潮起又潮落,潮落又潮涨。呜,是什么意思……”
                  冷韵儿渐渐不再溢血,脸色青黑之色却愈浓。魏霄壤狂乱中看到这一点,突然冷静了下来,喃喃道:“是这样……应该是这样的意思。宁王,你玩攻心术玩出瘾了是不是?想从心底里打垮我,让我心甘情愿地臣服于你,是不是?潮涨又潮落,解毒又中毒。臭丫头,我要救你,就必须要给你吃下这粒解药。可是,这解药又是毒药。臭丫头我该拿你怎么办?又是这种毒药啊!蕊儿,蕊儿,你帮帮我……”
                  伏在冷韵儿身上,想放纵这一刻的脆弱,形势却已不容她迟疑。魏霄壤捏着那黑色的药丸,缓缓塞入冷韵儿的嘴里,一托她下巴。
                  魏霄壤神色消沉,爬上床躺在她身侧,静静搂紧了她。
                翌日天明。
                  冷韵儿清醒过来,脸颊微微一动,触枕冰凉。转头睁眼,只见青色的纱枕上有着潮湿的痕迹,梦中分明记得她的霄壤搂着自己一个劲儿地要她醒来。醒来?对了,这一觉睡得她好难受,身子动一动便发觉浑身酸痛无力。冷韵儿发出一声不舒适的“唔--”声,就听到耳边传来一个声音。
                  “小姐--,你醒了?”
                  小姐?冷韵儿转过头来。只见床前站着一个身着红衣丫环打扮的女子。冷韵儿迷惘了一会儿,才叫道:“红袖?是你?谁叫你进来的?霄呢?”
                  红袖娇媚一笑道:“是奴婢红袖。是大人叫奴婢进来服侍小姐的。大人一早便出门去了。”真是每问必答呀,可是声音怎么这么叫人生厌呢?
                  冷韵儿听了更是迷惑:“她让你服侍我?一早就出去了?”欲掀被起床,身子怎么这么重呢,好累。
                  “小姐解毒后体弱,还是多休息会儿吧!”讨厌的声音又再响起,魏霄壤怎会让她进了她们的里屋呢?还一早便出了门,莫非宁王逼得紧?心下猜测着,硬是坐了起来,打开红袖扶过来的手,呆坐在床边。


                11楼2013-10-27 16: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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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
                    接下来一个月里,魏霄壤日日出门办差,夜夜纠缠于她。每每柔情当先,让她犹疑不定,事毕又拿话侮她,冷韵儿在她怀中捶拳哭叫,问她为什么这般折磨她,却只换来冷眼相对。如此近一月,竟气得她隔三差五地吐血,不禁心力交瘁,形容憔悴。
                    一日清早,魏霄壤又无情而去,冷韵儿收拾泪眼,竟硬是爬下床来,挣扎着病弱之躯,来到妆台前,略作收拾后,唤来红袖。
                    这宁王派来监视的丫环现在倒成了她外界消息的来源,不时告诉她魏大人昨天如何如何,今天又如何如何。魏霄壤近一个月来所作所为,竟大违常性,似真的在为宁王做事一般。
                    冷韵儿听了半晌再也听不下去,忍着怒气将红袖赶了出去,关上了门。一时不知该如何发泄心中怨愤。魏霄壤为何会如此,为何会如此?冷韵儿抓起笔来,在纸上胡乱划写着,渲泄自己激动的情绪。
                    良久,回过神来,却见自己满桌满纸地、重重复复地写着四个字:“侍郎非郎,侍郎非郎……”
                    “侍郎非郎!”冷韵儿呆呆盯着纸儿,只觉悲苦不胜,所爱非人。说什么侍郎非郎,简直是非人,难道她竟错看了她。以为她佯笑佯狂,周旋官场,为国为民。其实不然,这个人已经与宁王一道,要挑起祸乱,到那里又有多少人会流离失所,成为她那样的孤儿呢。必须阻止她,可是怎么阻止?
                    一个想法突然跳入她的脑海,唬得她一跳。是了,只要她一纸化千,那么这四个字就可以阻止她,甚至要了她的命。一念至此,冷韵儿突感痛彻心扉,耳边仿佛响起魏霄壤嘻嘻笑声,“臭丫头!臭丫头……”不禁泪流满面。怎么会这样?为何会到了如此地步呢?
                    冷韵儿回想往日,思及今朝,不由哭一阵,笑一阵。
                    正自悲笑难过,门外传来推门声。冷韵儿以为是红袖,不予理睬。不料门外却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快开门!”正是魏霄壤一个月来对她惯用的语气。
                    冷韵儿一惊,匆匆收拾桌上的东西,只是怨愤之下自己竟写得满桌满地的。门外魏霄壤久等不得,声音里突然充满了某种焦虑与恐惧,竟破门而入。冷韵儿收拾不及,捧着一怀的纸墨,一时呆愣当地。
                    只见魏霄壤进得屋内,满脸焦急关切之色,目光触及满地的白纸墨字,神色一惊,良久,脸上升起一股深切的悲哀与痛苦。冷韵儿看得呆了,那样深重的悲伤与哀绝震摄了她,等她清醒过来时,身子已在魏霄壤的怀里,被紧紧地、紧紧地禁锢在那温暖的怀里,耳边听到魏霄壤带着哭腔的深切呼唤。


                  13楼2013-10-27 16: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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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九)
                      冷韵儿这一惊非同小可,呆呆看着宁王,一时惊得说不出话。
                      宁王森森的眼睛里闪烁着令她难解的光芒,分明带着研判的意味,在仔仔细细地打量她。被他的目光扫过,冷韵儿不自禁地觉得全身汗毛如士兵列队,随着他目光的检阅,一片片地起立颤颤行礼。
                      她险些要晕过去,强自支撑着问了一句:“为……为什么?”
                      宁王的脸上浮起一丝笑意,那笑真像是浮在他脸上一般,因为不真实而令人倍感恐怖,声音空冷中带着残忍的意味:“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昏迷半个月,醒来后会在王府?为什么第一个见到的不是魏侍郎,而是本王?或者你还想问,是否你的毒已经解了?”
                      这些问题正是冷韵儿迫切想问的,然而听宁王问了出来却只觉得手足冰凉,不敢多想,直觉答案是可怕的。
                      宁王看着她渐渐惨白的脸色,似乎有些满意,嘴角勾起一丝冷酷的线条,盯着她的脸森森道:“是魏霄壤亲自送你来的!”
                      冷韵儿一震,几乎不能自持,只能惊愕地盯着他。只见宁王冷酷的紧抿的唇际又迸出一串:“他终于求了本王,求本王救你,尽管他一句话也不说。可是那样的眼神,分分明明的,是彻底臣服了。他放下你,就带着王府的部属出去了。本王知道,这次,他是真心实意地开始为本王办事了。他,真的对本王俯首称臣了……”
                      冷韵儿震惊中讶异地听出宁王最后一句话里有着难言的滋味,有一股恶狠狠的不甘,不由战栗问:“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宁王激动起来,盯着她的眼睛嘶声叫道:“可是,他是因为你才这样做的,为了你这个所谓心爱的人而不惜一切。我不满意!当然不满意!”上前死死扣住她的下巴,盯着她痛苦的脸,面目狰狞,“你凭什么可以得到他的真心?你,根本不配!”狠狠推她,又后退一步硬挺着站立,胸口不住起伏。
                      冷韵儿惊疑不定,惊惶地看着激动中失态的宁王。怎,怎么回事?
                      宁王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也不看她,目光变得遥远,喃喃吟道:“‘能哭能笑真名士,能屈能伸大丈夫’。‘朝中但知魏侍郎,不知吏部有尚书’。唉--,你认识他多久?你又知道他多少?记得金殿初见……”
                      冷韵儿看到宁王历来刚毅阴狞的脸在回忆中显出一种莫明的柔和,心中怕怕,一个可怕的猜想隐隐地直往她脑底钻出来,结结巴巴地问出了口:“你……你喜欢她?”难道魏霄壤被宁王识破了?而且这个宁王明摆着是对魏霄壤用情早已很深的样子。看着他沉浸在初见的美好回忆里,冷韵儿惊魂难定。
                      宁王回过神来,看了她一眼,沉吟地道:“喜欢?我不知道。忆初见,金銮殿,美少年。然后,呵呵,看他在官场,就如观鱼在池塘。因不熟悉环境而到处碰壁,四处招惹,几乎头破血流。可是这条鱼很能耐,不久就适应了,摸清了池塘的条条道道,知道怎么游而不会碰壁,知道迂回行事来达到目的,在其间游刃有余,而且开始滑不溜手。它玩得很开心很顺手,别的鱼当然就有意见了,况且还有很多是它开罪过的。到后来连观鱼的人都不舒服了,因为他开始摸不透这条鱼,还因为它太漂亮,以致于观鱼人以为它是母的。所以……”
                      冷韵儿气得插嘴道:“所以,你用‘闺中怨’这么恶毒的东西来试探她?”
                      宁王目光略略一惊,随即笑道:“‘闺中怨’?你知道那是‘闺中怨’,他告诉你的?呵呵,不错,我早知道他知道的。他的师父是‘小神农’呢!本来,本王还不知道该用什么法子。可是,有一天本王看到他身边那条叫做蕊儿的美人鱼儿,不知为什么很是不舒服,所以就想了这么个一举两得的法子。他那么喜欢蕊儿,解毒当然不会叫人代劳,若叫人代劳,就已说明他不是公的。他想来是明白的,据说在最后一个月里老是关在屋子里,哼,鬼都知道他在干什么!”
                      宁王恨恨地,似乎魏霄壤那么做很对不起他,却未想这全是拜他所赐。未久却又笑道:“可是,他却不知道,‘闺中怨’这种毒岂是这么好解的,小美人鱼还是死了。知道蕊儿的尸体最后是什么颜色的么?紫黑尽褪,全身的血液凝固后是一种灰白的颜色,灰白的血脉在全身皮肤上凸现出来,很诡异的。嘿嘿,只要有人看到她,哪怕只是一只露于寒衣外的尸手,就会忍不住传出去,一传当然便传到本王的耳朵里,呵,本王便知道他其实是个男的。唉,当时的心情……”


                    17楼2013-10-27 1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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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司命_白哉 小白。。我又贴完了。。。短篇就是好。。啦啦


                      20楼2013-10-27 16: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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