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初春乍暖还寒。崖边没有风,但冰冷的温度还是轻易透过单薄的衣衫刺着拉克丝的肌肤。
拉克丝似乎浑然不觉。
她凭着感觉和记忆,走向崖边。脚边的小石子滚落,发出一丝细微的声响。她止步。
拉克丝的脸上唯有平静和释然。
芙蕾姐,基拉他没事了,你放心哦。听他们说,他前天就出院了呢。好想...再见他一面...
拉克丝心有点抽疼。可她不能,也没法见基拉。她要以什么身份去面对他?连替代品也不是了...
这么想着,拉克丝动摇的心又回复平静。
芙蕾姐,我尽力了哦...可是还是不能给他带来快乐...米娅真的好像你哦,我都在想是不是芙蕾姐你派来的天使...有她在,芙蕾姐应该就不用担心了吧?...而且我现在也没有通天眼了,再也不能为他做什么了...你不会怪我的,对吧?...
芙蕾姐,你会不会笑我的懦弱?可我真的好累好累了...好想睡了...我也好想你,想和你一起简单而无忧无虑的生活...
芙蕾姐,你等等我,我这就去陪你...
拉克丝挪步向前。
“不可以!”
这是基拉的声音?拉克丝愣了,是她太过思念,产生幻觉了吗?
“拉克丝不要!”基拉焦虑的声音越来越近了。
真的是他!拉克丝忍住流泪的冲动,浑身颤抖。
他来做什么?她就是不希望他愧疚才选择这样的方式结束的啊...
拉克丝只愣了那么一秒,马上反应过来,“你别过来!”
基拉急急止步,额上渗出豆大的汗珠。他不敢轻举妄动,拉克丝的脚下便是悬崖,跌落,便会成为他永生的梦靥。
基拉重重的呼吸,惊悸不已。差一点,差一点便是要见不到她了!
两人沉默无言。唯有粗重的喘息声在沉静的空气里。
基拉不敢妄自开口。离她只有两米的距离,为何他觉得像是海角天涯?
拉克丝不敢转身,她怕让他看见她滑落的泪水。
许久,拉克丝才疏离的开口,“你来做什么?”
“我...”基拉觉得千言万语压在心上,却难以开口。他该死的要说什么才能让她从危险的悬崖边走下来?
拉克丝悲哀的一笑。他还是从他们那里知道了吗?仍是觉得愧疚,所以才来找她吗?
“你不欠我什么。”拉克丝轻浅的嗓音传来,难以听得真切。
基拉想要开口辩解,但又怕遗漏了她的只言片语。拉克丝的声音太浅太轻,就像随时要消逝一样。基拉紧张地心都要停止跳动。
“我只不过是履行和芙蕾姐的约定。你不必愧疚。若你真希望芙蕾姐在天之灵安息,请你一定要幸福。”只是短短的几句话,却耗尽了拉克丝所有力量才得以平静说出。
请你一定要幸福...拉克丝的泪流下。这也是我的愿望啊...是芙蕾姐的他会听吧?
“可是没有你我不会幸福、也不可能幸福啊!”拉克丝的声音太悲伤,基拉顾不得再多,他如今只想狠狠地拥她入怀,就算她不爱他,忘了他,恨他,怎么都可以,只要让他还能再看见她...
拉克丝像是被电击了一下。
他说什么?没有你我不会幸福...
是真的吗?...会是他安慰她走下来的话语而已么?...
就算只是安慰,那也让她心脏漏跳一拍了...真傻...拉克丝嘲笑着自己。
下一秒,她已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基拉紧紧地拥着她,好似失而复得的珍宝。
他急乱的呼吸昭示着他内心的不安和紧张。
怀中的人儿像雪条一样冰凉,若不是还能感觉到她细微的呼吸,基拉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失去她了。
拉克丝感觉到基拉在摩挲她的手臂,环抱的双臂紧了一紧,好像要将她融入他的身体。
拉克丝眼圈发红。就算是愧疚,他也做得太多了...多得她都不能承受...
“你不需要这样对我好的...”低低的声音从怀里传出,带着浓浓的鼻音。
“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基拉心疼,那泪像是刺一样扎在他的心里。可他情愿被刺的鲜血直流,也不愿意放手。
“拉克丝,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对你好,让我爱你...好不好?”基拉抵着拉克丝的额头,柔声的说。
拉克丝这次是听得真切了。他...该不是认真的吧?
怎么会?那芙蕾姐呢?那米娅呢?...拉克丝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像是回应她的疑惑,基拉缓缓开口,“拉克丝,是我不好,不该这样去逃避自己的心,伤害了你,真的不是我本意...”
“可我就是现在才明白,才明白你对我早已不可替代。不,你不是芙蕾,不是什么替代品,你就是你,就只是拉克丝而已。“
"...那芙蕾姐呢?还有米娅呢?”拉克丝闷闷的声音从胸膛传出。他真想让她看见他的表情,那样她便不会怀疑有它。
“我和米娅从来都没有什么!我只是..."基拉有点心慌,"那次真的是盲目的想要斥离你而已...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感觉到拉克丝的挣扎,基拉抱紧不如她意,“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再也不这样了...你就是芙蕾带给我的天使,带给我幸福的天使...原谅我的后知后觉,拉克丝...”
“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么?”基拉好紧张,他不知道如果拉克丝拒绝他他该怎么办...
拉克丝沉默不语。
基拉心里一沉,没关系,她只要不排斥他,不逃离他的世界就好。就算逃离,他也可以到她的世界里去...这次换他来做她的守护天使。
”...可是...我已经没有通天眼了...保护不了你了...而且也看不到...只会成为你的负担...“好久,拉克丝才细细的说。
”...该死的通天眼!“基拉没想到拉克丝竟在纠结这样的问题,这算是什么问题?”我不需要你有什么通天眼!它让你受伤,我讨厌你有这种能力!“
感到拉克丝身体一颤,基拉赶紧降低声调,轻拍后背,”不要担心,以后我做你的眼睛,你要看什么,我都陪着你。拉克丝,不要再想这种让我抓狂的问题,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做自己就好。只要你平安喜乐地留在我身边,这一切就对我有意义。“
”以后,让我保护你,好吗?“
基拉的声音太温柔,太真切,拉克丝不敢相信幸福真的会来临的那么突然。
她偎在他的怀里,任由幸福的泪水沾湿他的胸襟。
太阳升起了,照在新萌的绿芽上。两颗心的距离第一次靠的那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