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一平才食堂的窗口打了午饭，坐在他每日固定的位置上，用眼角的余光扫视着往来如梭的员工，见到王小果匆匆走进食堂很觉诧异，心道：“怎么馨儿没有和她一起来？”
他又仔细望了望食堂的入口，没有发现陶馨的身影，正纳闷地疑惑，见陆超向王小果迎过去。两人小声地嘀咕了一阵，王小果将手中的饭盒递给陆超，陆超便拿着饭盒悠然地走到了最前的窗口，将饭盒递给了等候多时的宁蕊香。陆超的这种伎俩，边一平早看厌烦了。于是，便不再看，低下头去，开始了他的午饭。

边一平今天午餐的速度较平日缓慢了许多。食堂里的人从十成走剩了七成；从七成走剩了三成；从三成走剩只有零散的二五人，他才缓缓从座位上站起来。


“馨儿怎么没有来吃午饭？”他的疑问埋在心底，上班的铃声已经响起来。


陶馨又一次惊醒，王小果已经回到了包装车间的办公室内，她见陶馨动了动，忙将桌上的饭盒递过去，悄声道：“快吃，还温着呢。”她接过饭盒，心中感激，两腮潮润地呐呐道：“谢谢。”

“好些了吗？我刚见你出了些汗。”王小果探出脖颈关切地问。


陶馨摇了摇依旧昏沉的大脑，感觉上有了些轻松，忙弯出一丝笑纹，点头道：“好很多了。”她想支撑站起来，却仍酸软无力，只好靠在墙边。

“还是快吃些东西，这样才能保持体力。”王小果从口袋取出一袋牛奶剪开了小孔，递给她，又道：“先喝了这袋奶，我刚刚温过了。”


陶馨接过袋奶放在唇边吸了几口，腹内“咕咕噜噜”感觉到了饥饿，似乎有了力量，感激地望了望正向她诡秘眨眼的王小果，笑了笑，端起饭盒大吃起来。


午饭还很丰盛，清淡爽口的鸡蛋炒芹菜，外加润滑欲滴的素三丁和三块酥香软嫩小猪排，不油也不腻，颗粒饱满的甜米饭，让陶馨大开食欲，很快风卷残云。

王小果见她有了食欲，非常高兴，又悄悄道：“你就放心安静的歇息，这里的工作交给我，不用担心，我一人可以搞定，忙得过来的，放心好啦。”

陶馨吃了午饭，体力渐渐恢复，但依然昏昏沉沉，身体倒下去，静躺了一会儿，眼中飘飘浮浮总挥不去林雅仪狞厉的眼神。倏忽，无涯的凝目透射进来，无限关切；无限焦虑。她晃了几下，开始迷迷蒙蒙走进虚空，身上感觉毯子向上移动，却是自己蜷缩成球。再摇身体，已经僵硬得不能自己，头向下垂，沉入空寂。

王小果抬头见陶馨的脸色渐渐红润，很安慰地悄声问：“怎么样，好些了吗？”


陶馨点点头，支撑起来，感觉全身有了气力，头脑不再昏昏沉沉。她从桌前走出来，见王小果快速灵活的手指变成几倍，忙歉然道：“还是分我做一些吧？”


“不用的，你还是歇好身体最重要。有的是时间把这些赔给我，也不急在这一时。这样的工作我也经常做的，没什么不安心。”王小果对她甜甜一笑，指了指一旁的椅子。

陶馨身体歪在椅背上，合了合轻松的眼皮儿，好奇地问：“你怎么想出这样的好办法来？”


王小果轻轻一笑，无奈摇了摇头，道：“这不是你逼成的吗？”


陶馨脸色一红，低下头，指了指地面陈铺的纸板，呐呐道：“那，这些，这些怎么办啊？”

“不用你操心这些，你只管住你的身体就好了，回去一定多注意休息。我觉得你好像疲劳过度的样子？”王小果瞟了一眼陶馨，关切地问。


“哦？”陶馨应和一声，眼神渐变浑浊，她看了看时间，就要下班了，心中空落，有些留恋的不舍，这间充塞浓烈胶油气味的小屋，却带给她无限安全温暖。踏出这里，她又要将自己的脆弱隐藏起来，拉开脸部的肌肉，强撑软弱的躯壳，将自己交给不可拒绝的操控。


“这就是我要面对的人生吗？”

陶馨苍白坚硬的指甲嵌进掌心，一股刺痛袭来，“是的，这种人生就是我的命运。”


“给你将讲个故事吧。”王小果望了望依旧沉郁的陶馨，开口道：“一位父亲得了一对双胞胎儿子，他很高兴。可是，儿子长到五六岁的时候，他发现了很严重的问题。”


“什么问题？”陶馨的注意力可是集中，好奇地张大眼睛，问道。

“这位父亲发现两个儿子之间的性格差异太大了。大儿子沉静得如同死水一般，不爱说，不爱笑；二儿子却不同，一天到晚，嘻嘻哈哈，吵吵闹闹总不停歇。这让父亲很是苦恼，他喜欢大儿子的沉静，但大儿子整日忧忧闷闷的表情让他很心疼；而二儿子的吵闹不断也令他头疼。于是，他苦思冥想想出一个解决的方法来。”


“这个故事，我听说过。那位父亲将两个男孩同时关在不同的房间。一间装满了奇妙缤纷的有趣玩具；另一间却满布恐怖的面具和阴暗的蜘蛛丝网。”陶馨脸露嫣然，接口说道。

“那你一定知道，这个故事最后的结果啦？”王小果扬着喜悦，两眼闪烁地注视陶馨道。


“那位父亲打开塞满有趣玩具的房间，却发现大儿子正在愁闷地落泪；而打开二儿子的房间时，却见到二儿子正兴高采烈地带着面具耍闹，倒让这位父亲吓得险些昏倒。”陶馨含笑答道。


“那？”王小果停止手中的工作，凝视着她的眼睛，笑着问：“这个故事说明了什么呢？”

陶馨沉吟想了想，明白了王小果的深意，点了点头，道：“决定生活的重要因素，不是环境而是态度。”


“看来你比我要明白得更多呀？”王小果漾出欣慰，调皮地眨了眨眼皮儿说着，转过身去开始快速将桌上的数据整齐地用铁夹一一夹好，又抬起右手对陶馨扬了扬，举出一个胜利的手势，道：“今天工作结束，O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