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杀你们，你们走吧！”古青松负手向着昏暗的天空，却是闭着眼的，似乎连天也不想再看，厌倦了远山，厌倦了树林，厌倦了所有一切。
六人听此，皆是一愣，看着这年过半百的寂寞老人，心中却有了一点敬意。
那领头的红衣杀手领着众人对古青松抱拳一礼，刚走几步，忽回头说道：“我们败了，还会有第七批杀手的！”说完便领着众人离去了。
古青松望着六人离去的背影，脸上却没有半点畅意。
“主人，他们虽然离去了，这第七批杀手……”老仆提醒古青松是不是该想想怎样来面对接下来的事。
古青松望着不远处的树林，眼神中提不起一点兴意。
天上的云渐渐集了起来，把整个大地盖得昏昏暗暗。
昏暗的远山，昏暗的林子，以及古青松那昏暗的眼神。
“让我们先迎接一位客人吧！”古青松忽然说道，“树林中的朋友，他们都走了，为何还不现身相见！”最后一句他是向着那不远处的林子说的。
“林子里有人？”老仆有些诧异。
这时树林里隐隐传来脚踩在叶子上的细碎声音。
老仆定眼看去，渐渐隐现一个身影，他却看不到脸，因为有一把撑着的红伞把他整个脸都遮住了。
古青松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近，眼神中闪着光。
“你是谁？”似乎他也没有看到他的脸。
那人刚好在他身前十步停住。
“和尚。”那人忽然说道。同时他的伞缓缓抬起，露出一张脸，冷峻的脸。接着也看到了他的光头。
“我当然看得出你是一个和尚。”古青松并不满意他的回答。
“一个打着伞的和尚！”那人的嘴忽然弯起了微角，似乎说这句话感到很得意。
老仆的眼豁然亮了，恍然道：“主人，他便是昔年江湖上有名的三大恶僧之一，杀手破戒僧人！”
古青松忽然深吸了口气：“你便是外号唤作‘无法无天’的破戒僧人？”
那人微一含首：“贫僧叨扰了！”

古青松叹了口气：“你在这树林潜伏了七天，时刻都在观察着我，现在应该有把握杀我了吧？”
老仆恍然点头道：“原来你便是那第七批杀手！”
破戒微闭双目：“贫僧确是来杀你的，但跟他们不一样。”
“不一样？”
“他们为钱而杀人，贫僧不是！”
古青松缓缓点了点头：“你只杀值得你杀的人。”
破戒低眉念道：“阿弥陀佛！”
老仆恨声骂道：“你这个恶僧，也会念‘阿弥陀佛’？”
破戒忽然怒道：“世人皆道我是恶僧，我却不知道我到底‘恶’在哪里？贫僧追求武道，公平杀人！这有什么恶？”
“你杀别人还能公平？”老仆年纪虽大，却也不示弱。
“贫僧不杀武功低于自己的人，每次都是用自己的命作赌注！”破戒说得愤然，却又加了一句很温柔的话，“只是每次贫僧都赢了。”
古青松叹了口气，似乎感到很累：“那好吧，决斗之前可否答应我一件事！”
“说！”破戒道。
“如果我不幸死了，可否放了这位老叔？”
破戒敛颜道：“你忘了贫僧的话，我不杀武功比我低的人！”
老仆气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吼道：“你敢伤我主人，我一定……一定不会放过你！”
破戒冷哼一声，不予理睬。
古青松微微点头，左脚斜跨。
“我说过我公平杀人，你的剑呢？”破戒见他如此阵势有些不满。
古青松道：“刚才我也说了，自从我误伤巨木堡公子后便不再用剑了！”
“你就为此而丢了剑？”破戒有些不解。
古青松的眼神有些落寞：“还丢了儿子，以及整个剑派！”
破戒有些诧异：“值得吗？”
值得吗？他的眼睛暗了。在他心里不知问了千百遍了。为一诺而封剑，还为此失去了整个剑派，不得不在此躲藏十年。
多年的往事重搅心头。
那是一次意外，他断了巨木堡堡主的公子一只手，愧歉之余，并对天下英雄发誓不再用剑。但巨木堡却不罢休，全堡人马围攻缥缈剑派。本来缥缈山庄的缥缈迷宫足以抵挡他们的进攻，若不是儿子受人蛊惑，把敌人引了进来，自己今天也不会过得如此狼狈！他恨啊！恨那个承诺儿子可以当上缥缈剑派掌门人的人最后却没有那样实现诺言！
后来儿子也杳无音信。
他几想复出，却已没了实力，剑派没了，他只是个孤独老人！
但令他欣慰的是这十年来，还有个老叔跟在自己身边。
他记得老叔在自己很小的时候都在庄上为仆，后来在老庄主的安排下与庄上的一个丫环成了亲。那丫环有了身孕，却遇上了难产，虽生下了一个女儿，自己却死了。老庄主可怜他们，让他父女都留在了庄上。他对他们很好，像对待家人一样，还教他们武功。但在那一次战斗前两天，老叔的女儿丫丫却失踪了，老叔一夜间苍老了！他当然理解他的心情，就像自己看见儿子把敌人引进来时那种心情一样。
他知道自己欠老叔的太多了！如今巨木堡还是不能放过他，找到了这里，他可以为同门战死，但老叔绝不能死！
破戒僧人见他良久不说话，也不理会那么多，当下却说道：“你要如此，也罢，不过你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古青松回过神来道。
破戒铁板着脸，放下了他的伞：“那我们便先走几招拳脚，如果你输了，必须用剑和贫僧再作比过，但如果你再输……你便死了！”
老仆忽然道：“那你输了呢？”
破戒脸色阴冷，抬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古青松看，一字一字地说道：“贫僧自然会死在你面前！”
古青松侧过身来皱眉道：“为何比武一定要你死我活？”
破戒闭着眼说道：“这是我的规矩！”
老仆愤然道：“规矩是你定的，我们为什么要听你的？”
破戒嘴角含笑，缓缓举起了他的拳头：“因为这都是我拳头的力量！”
古青松点了点头，叹气道：“出招吧！”右脚后半跨，两手守中。
破戒看着自己的拳头，越握越紧，眼中杀气大盛，眉目微动，就是一拳直击过去。
这一拳看起来再简单不过，但古青松心中却猛渗出一股寒意。
这拳之疾、稳、准、狠、势，没有哪一点不让你产生一种念头，一股只能躲不能接的念头！
但念头刚起，更可怕的是你已没了这念头：你不能接，连躲都不能了！
只能挨！
但古青松没有挨这一拳，因为一开始他就升起另一股念头！
他身子疾侧，右手轻灵般将拳劲带了过去。
破戒心中骇然，以前这一拳无不将对手击死或击伤，但这次……他竟然躲过也接过！
既要躲，也要接。这却是古青松的念头。
破戒一拳不中，顿变打法，握紧的拳头豁然张开，双掌上、下、左、右频频攻至，但古青松的手却像引导着两条黄龙全身飞动，他的掌打到哪里，他的黄龙便飞到哪里，一时间两人三十招过，竟没有分个高低！
破戒心中却有点急了，古青松只是接招防护，已然将他的攻击全部化解，自己再斗数合一旦被他抢得先机，必败诶！所以他全力一掌逼退古青松就立马乘势跳出。
“好掌法！”古青松被逼退，一摸额上汗滴，也是气揣嘘嘘。
破戒似乎有些气愤：“你这幻影掌使得也是不差！只是……”
古青松诧异：“你识得这幻影掌？”
破戒冷哼道：“不仅是识得！”说这话间身子猛然逼近，运足内力就是一掌直击古青松当胸。
古青松不想他这掌来得如此突然快疾，当下不及思索，亦然还掌，只听“篷”的一声，二人齐齐向相反方向弹开。
老仆见破戒退了四步立定，古青松却是连退七八步方才立定，心中担忧主人，正要一冲而上，却被古青松拦住。老仆不解，望着古青松，只听他冷着脸说了两个字：“拿剑！”
老仆一愣，赶忙将自己的剑呈上，却见古青松握剑在手“唰、唰、唰”连舞三剑，剑影迷离，漫天无形。
三剑毕，剑斜指。
“果真是闻名天下的缥缈剑法！今日贫僧算是见识了！”破戒忍不住赞道，脸上尽是欣喜之意。
古青松满脸惭愧：“你懂得破幻影掌的法门，武功着实厉害，我确是轻敌了！”
破戒脸色忽然又冷俊了下来：“从你使出幻影掌的那一刻贫僧便知道胜负已分了。”
古青松不解：“为何？”
破戒道：“因为在一个月前，贫僧就已经破了这一招。”
古青松恍然明白：“你找上了金兄？”

他和金柏杨关系极好，在江湖上也是很有威望。
剑术界合称为“古今双剑”。
“左一剑”乃“飘渺剑客”古青松。
“右一剑”乃“幻影剑客”金柏杨。
古青松虽隐身山林，但他心系武林，常从老仆口中听到些江湖的事。
破戒面容有些生气：“你用我已经击败的幻影掌和我打，这有什么意思？”
古青松满脸惭愧：“在下确实不知，还请见谅，只是想问他……他现在可好？”
他的这一问让破戒心中忽然感叹起人之间的友谊来。
有朋友的人总会被记挂，有知交的人总会被关心。
他扬眉看着天边的一朵孤云想起了自己，自己追求武艺孤身江湖三十年，可有那昔日的同门师兄弟一丝记挂？在师傅的心中可否还残有半点关心？难道在他们的眼中我就真的杀孽太重，不应该留在少林？
那云先前本也是与其它乌云连接一起的，这会儿却孤立在一边了，这多么像自己啊？孤独、寂寞、没人会理解！
不过他却忽然发现，那朵孤云比起那些连接在一起的层云更加夺目！因为躲在层云背后的太阳反而把它照得全身通透，闪着璀璨的红芒。
他终于感觉很欣慰。想起当年，被赶出少林受尽人间疾苦，在一次几乎丢了性命的羞辱中，他开始明白：要想不受世人欺辱，就必需强大自己。
从此他苦练武功，并在不断的挑战中提升自己。
三十年如一日。直到他挑战的高手越来越厉害越来越有名，终究成就了他现在的江湖地位。
老仆见他望着天边不说话，提醒道：“我家主人问你话呢？”
破戒这才回过神来，叹息道：“想来应该没有死的。”
古青松急忙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破戒道：“贫僧先受了他一掌，后他中了贫僧一剑。”
破戒看着古青松那担心的脸继续道：“你不要担心，我很清楚那一剑，就像他的那一掌一样。你不要因为我和他的比斗，而影响我们之间的比武。你知道，我是一个要求公平的人。”
古青松松了口气：“好吧，请进招吧！在下定当全力一战。”
破戒脸露微容：“如此甚好，看招！”说完提起地上撑开的红伞往身前一挡，顿时将自己全部身体罩住，然后直逼了过去。
古青松只见一团刺眼的红球向自己砸来，速度极快，他根本看不到破戒身子，更是猜不到这火红的后面会有怎样的杀机。所以他立刻身子后腾，避过这一击。
那红伞一击不中，改变方向再次向他袭来，而这次速度比起先前似乎更快！快得古青松脚刚落地第二次已经袭到。
古青松纵然想躲避却已经来不及，慌忙间刺出一剑，那火红的“烈焰”突然就消了下去，接着他就看见一个带着些微笑意的光头拿着收束了的伞直指自己的眉心。
“打起精神来，比斗开始了！”破戒温柔说道。
古青松看着破戒，手心不由得生出一股冷汗。
也就在这时，天怎么就突然黑了下来。古青松把握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手中的剑随着撕破黑穹的闪电划出了另一道触目惊心的亮痕！

风，呼呼而来……
雷，滚滚而去……
此时二人已在这“风驰电掣”间斗了三十余合。
古青松的剑，飘渺不定，但却是守招，舞出的剑网将自己围的严严实实，偶然间，刺出一剑，倒令破戒手忙脚乱。
破戒的红伞，收开自如，却全是攻招，打出的伞阵让自己尽得处处先机，猛然地，收开一变，却让对手心惊胆战。
老仆在一旁看得脸色凝重，内心焦虑，却又全不担心。
他只是看着……
似在看，又似在想！
他在想些什么？
急风再次吹来，他深呼了口气，手不由得按紧了怀间……
场中战阵斗得激烈，百招已过，谁也没有把谁赢下。
一切都没变，他们还是那样斗着……
只是风刮得异常猛了……
这时只听一人说道：“十余年都没有用这套剑法了，想不到我的剑法还勉强能够在江湖上混！”古青松斗得正兴，偶遇对手竟让他豪情万千，仿佛又回到了二三十年前意气风发的时代。
破戒红伞一收：“想不到飘渺剑客的剑法十来年不用，使得竟还是这般严密纯熟。”
“大师的武功却也是江湖一绝，若是我避长就短，弃守贪进，恐怕早就命丧在大师的‘烈焰伞’下了！”古青松避过一击，横剑答道。
破戒忽然问道：“我们过了多少招了？”
古青松道：“谁知道呢？你的‘烈焰伞’把我逼得手忙脚乱，哪有心思去细数，大概也有一两百招了吧！”
“好！接下来就是该分出胜负的时刻了！”破戒沉声道。
古青松心中一紧：“难道你没有尽全力？”
破戒笑道：“只要贫僧知道你尽了全力就行。”
古青松恍然明白，恨道：“原来你在试我武功？”
破戒让过一剑，退出阵来，低眉道：“早知道如此，我就不用在树林里潜伏七天了！”
风，
突然地，
停了，止了！
四周很安静，甚至连自己的心跳也能听见……
古青松闭上了眼睛，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好吧，记住先前的约定！”
破戒不想占他什么便宜，出招前总会提醒道：“你小心了！看招！”说完右手轻按伞柄机阔，那伞便飞速地旋转起来，左手一拍，伞便直转过去。
古青松见那烈焰伞飞快转了过来，再看破戒时，人已不在原地，想必跟在伞后，他不及思索，狂舞手中长剑，顿时围在他身子周围的都是剑影，待得那伞近身，他大喝一声“破！”，几百道剑影几乎同时刺向那伞，听得“嗤、咔！”声响，那伞立刻便停了下来，只是没有被刺穿！想来那烈焰伞并非纸、木所制。
但也在这时，伞突然收了下去，接着就看见破戒手握伞柄，用力挺刺过来。
古青松的剑头一空，但看那伞尖并不尖锐，索性不避，跟着剑劲向前急刺，只听“噗”得一声，那剑竟深深刺中了破戒的左肩。
古青松立感诧异：“你可以避开的，为何……”
破戒忍痛含笑：“这就是打败你的方法！”说完手中机阔想起，那伞尖“突”得冒出一把尺长的厉刃来，直刺古青松当胸。
古青松受此言提醒，疾退！可那伞尖厉刃来得更快。他想拔剑横挡一下，凭着自己的快剑，应该可以将伞格歪半寸，从而避开了心脏。可在这时，他拔不出剑，破戒已将他的剑用手牢牢禁锢！
古青松的剑法厉害，破戒却用身体不让他使剑！
古青松无奈，只得一直退下去。
可他立刻连退的机会都没有了。
他的背后是树！
古青松绝望地等着死亡地来临。

他的眼神有些恍惚，只觉得前面有一个人影，乍看又是两个人影。
是破戒还是勾魂鬼啊？
“噗！”剑尖刺入身体的声响。
他立刻便清醒了起来，惊呼：“老叔！”
确是老仆在他危难时扑上去帮他挡了这一击。
破戒发觉刺中了那老仆的后背，慌忙撤手，拔出伞尖，又怕他们反击，立刻退后数步，从那柄红伞里竟抽出一柄细剑来。
老仆倒在古青松怀里，
仔细地看着他的脸。
古青松心中悲痛，终究没能忍住，几滴眼泪打在老仆脸上。
老仆脸色痛苦，说道：“主人，我……我不值得你为我流泪的，这一剑，是……是我报答你的恩情甘愿受的，”说着转头看了看破戒僧人，回头接着说道，“主人，我告诉你……件事……”
古青松沁着泪，忙点了点头，把耳朵挨了过去。
老仆轻声说道：“主人，我……我对不起你……”
就在这时，古青松身子一振，一把短小的匕首刺进了他的小腹处。他脸色瞬间变了：“老叔……你…………这是为何？”
突来的变故让他不敢相信。甚至在一旁的破戒也看得不得其解。
老仆颤声说道：“其实……我才是第……第七批杀手。”
“怎么可能？你跟了我几十年了，怎么会是巨木堡派来的杀手？”古青松自是不信，忍痛说道。
老仆慢慢说道：“其实巨木堡与飘渺剑派的恩怨已有六七十年了。早在四十年前，我本就是巨木堡培养的杀手，我真名不叫木白羽，而是‘啸天剑’木刺，那时我便奉命潜伏你家刺杀老主人古天槐，可是……可是老天偏偏让我爱上你们家的丫环画蝶。老主人不知怎么，竟也看出我对他有刺杀之心，可是他反而对我更好，不仅把我留在他身边，还把画蝶许配给我，后来我知道，他是在感化我，老主人的这分恩情我……我…………”
说着竟也要流出泪来。
闷雷滚滚，天上渐渐下起雨来……
只听他咳了口血，接着说道：“后来，画蝶就有了身孕，那时我好高兴，可是……可是临产时竟会遇上……遇上难……产！咳……咳，”老仆咳了几下，终究流出泪来，“画……蝶……我的画……蝶，你还是走了啊，后来我知道这其实是巨木堡派那接生婆干的，我杀了她！可是……我杀了她又有什么用呢？我……我斗不过巨木堡，我保护不了你，甚至……甚至保护不了我们的女儿……呜……呜……我……没用啊我……咳……咳……”老仆完全哭了起来！
雨越下越大，想要洗去这世间的一切恩怨情仇……
破戒立在雨中，不知何时撑起了他那把本该遮雨的伞！
古青松怀抱老仆，听着他的过去，不知怎的，对他行刺自己并没有半点怨言……
老仆转头对古青松说道：“主人，请你原……谅我，我刺你也是逼不……得已的，十年前我女儿丫丫……失踪后，一直杳无音信，这些年我千方打听，才知道她果然在……巨木堡，她已经被训练成杀手了。前些日子，巨木堡终究找到了我，用我女儿……威……胁我，要我刺杀你，我……我……”
“老叔，我明白！不要说了，我都原谅你的，其实是我们对不起你，没能保护好你们……”古青松连忙说道。
老仆听此，脸上终于有了点笑容，却摇头道：“这是我……自己的事，是……我害了……主人，我对……不住主人。现在我……我求主人……一件事，请主……人务必答应……”。
“是你女儿丫丫的事吧，放心吧，她就是我的干女儿，我定当找到她，救她出来，好好教导于她……”古青松说道。
老仆点了点头，挤出个笑容说道：“主……人你真……了解我，我……谢谢……你！”说着艰难地转头看向破戒僧人，道：“大师，比斗……胜负已……分，我家主人……受了伤，你……你就……不要……杀他，算我……求……你，好……不好？”说完，那诚恳的眼神就一直望着他。他的手，缓缓地滑向地面……
雨很大，大得让人看不清，也听不清，只知道天地间的悲痛莫过于人世间的生离死别。
古青松就那样抱着他，抱着跟了他几十年的朋友、兄弟、长辈。
他已不再流泪，但仿佛天地间都是他的眼泪。
他已不再悲伤，但好像天地间都在为他悲伤。
他闭上了眼睛，似在聆听，又似在沉寂……
破戒低吟一声：“阿弥陀佛”转身便走向雨的深处……
雨的深处是什么？
孤独、寂寞吗？
还是被雨水永远也冲刷不掉的江湖杀戮……
完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