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从脑海深处涌现。有的一瞬即逝，有的却会在心头反复萦绕，清晰得像是闭上眼就能回到从前。
但是每次涉及那个人的回忆，无论年少时的亲密还是长大后的温暖，伊桑都不太愿意想起来。每次从回忆中清醒后独自面对空落落的现实都会让他莫名难过，像是看着什么东西从身边溜走了一样。那么这样还不如不去回忆，免得让自己糟心。
但是只要一想起他，又总会不自觉地感到温暖。伊桑默叹一声自己的矛盾，抽出几本大部头的古籍放在书桌上，强迫着自己去想些别的。比如后来自己去找托马斯道谢，感谢他的颜料时对方似乎有点惊讶的样子，说了句…似乎是说，“那一点点真的够用吗？”
事实上伊桑觉得杰克取回来的根本不是一点点。那些颜料就算画完了女神的红宝石和脚下鲜红的花儿也还余下了许多…也许是对于托马斯来说那太少了吧。伊桑无奈地想笑一笑，却有些笑不出来。
那张画，后来没有多久就不见了。为此大哥帮自己操心了很久，却始终也没能找出来。
伊桑默然地蹲下来在无数藏书中找寻着自己需要的书籍，漫无目的地思索着。他盯着脚下的石砖地板看了一会儿，似乎想起些什么来微微睁大眼睛。
说起来，马里安殿堂的地板也是用的和这里一样的青石。冰凉冰凉的，手指抚上去都能让人打寒颤。
伊桑停下了翻找的动作，指尖停留在一本书的书背上。
“宽心……”不知多久以前，那个一身红袍的人倒在那冰冷的地上，深红的血液沾染着深红的衣袍，也染了伊桑一身。他那种温和又可靠的笑容似乎有点勉强，强撑着抬起自己开始冰凉的指尖帮伊桑擦去脸上沾染的鲜红，“只不过是这里太过潮湿…这件衣服掉色了而已。”
那时候伊桑因为愤怒和悲伤几乎说不出话，于是也只能听着他冷笑话似的安慰。
“是用红的很美的颜料染的衣服，是吧。”兄长瞥一眼自己的袖口，任由鲜血顺着手背流下来。“别担心，只是那颜料脱落了……还有点温热。”
伊桑不知道他那样安慰自己是为了什么。…故作轻松？怕自己会晕血？
……又或者杰克根本没有说过那样的话。只是他自己恍惚中做了这种梦而已。兄长临死之际还跟自己开着奇怪玩笑的梦。
极度悲愤时的记忆总是不那么清楚的。他只记得杰克是微笑着对自己说了很多很多其他的话，至于这段不伦不类的玩笑，不知何时就出现在了记忆中。
也许只是梦吧。
伊桑这么想着，把之前看中的那本书抽了出来。翻开它浏览里面的内容时忽然有张纸从里面掉了出来。

后来自己再去过几次马里安，那时洒落在地上的血液早已经干涸，变成了一片片褐黑色的痕迹，再也没有它们刚刚滴落时的鲜红艳丽。
血液风干后都是那样的。伊桑想。他捡起那张掉落的白纸展开，而后忽然呼吸一滞。
已然泛黄的画纸上，女神像坚定地伫立在一片黑暗里，表情圣洁而安详。她的羽翼四周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额前的缀饰却有些脏了似的，原本应是殷红的宝石蒙上了一层褐色。脚下的鲜花怒放生机勃勃，色彩却同样如干枯了一般，仅在令人不悦的褐色里透出一丝暗红。
那张遗失的画，原来是被自己夹在书里而遗忘了吗…？
伊桑指尖微颤着抚上画纸，轻轻摩挲着神像的褐红宝石额饰和她脚下如同干枯的鲜花。
“我分明记得，刚画出来时它们都是深红色的啊。”他沙哑地自言自语着，心底的某处震颤起来，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那一点点颜料真的够用吗？”
他沉默地捂住额头，竭力阻止着那东西冲上脑子来把其他的什么给破坏掉。
——“只是那颜料脱落了而已……”
尽量保持着平静把画纸折好放在一边，伊桑呼吸粗重地掩住表情，整个人跌坐在冰凉的石板地上几乎要蜷缩起来。
——“大哥你的手套怎么戴歪了？…”
眼前一片黑暗，他紧闭着眼睛，模模糊糊似乎又看见了那时把手从自己手里抽出来的少年，他脸上略微抽颤着好像在忍耐什么。
是羞涩吗？还是疼痛吗？
“血液干涸后，都是那样的…”
女神像的褐红额饰和干枯的花朵，还有石板上黑褐色的血痕在脑海里交替闪现。伊桑感觉什么东西无法阻挡地冲上鼻腔和双眼，温热而又疼痛，像是那时候他身上沾染遍的血。
——“伊桑需要的，我都会尽力帮忙。”
兄长还尚是少年时清脆的声音终于被回想起来。他这么说时脸上挂着可靠又温和的笑意，清晰地仿佛伸手就能触及。
伊桑死死咬着牙，双手捂头而无法看清他脸上的表情。厚重的书本似乎随意的被遗弃在地上，压着那张已有些陈旧的画像，石板地的温度似乎透过画纸直直侵袭上来，冰凉得刺骨。
什么红颜料？
那只不过是混在“颜料”里头的一点点而已吧？
“大哥你真是…笨蛋啊……”
年轻的牧师低声说着，声音几乎变了调般轻轻颤抖。

————————the end————————
唔啊其实想表达的也不知道是啥，大概是“颜料太少不够用所以就把自己的血混进去”这样吧不知有没有说清楚orzzz
总之请别嫌弃……（逃走）

灭零?明明是致郁我却有种被治愈的感觉…温柔又不顾一切的爱…杰克先生和伊桑先生果然如此恩爱啊。

……深沉地觉得杰克先生某种程度上真是可怕得不得了的人【你

我..迷之虐迷之泪迷之甜呜呜全戳中。杰克先生实在是了不起的人啊【真诚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