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不住笑出声来,在面孔距离地面大约一米,每一粒灰尘都大如车轮的地方,我最后大声地对自己说:“哥们儿,好样的。”
身躯跌落,犹如败絮,器官们喧哗、惊叫、叹息,之后齐齐静默。
最后的时光,原来就沉溺于静默。
我直直看头顶的天空,大脑像勤快的夜班工人,在次第关闭一切功能区,我终于不再关心人或非人,只是眼前浮现一片玫瑰园,饱满的花儿,舒展寂寞芳姿,在人迹罕至之处,燃烧,凋零,轮回不绝。
那是在保加利亚。一生中见过最美、最浓丽的景色,被埋藏、冲淡、遗忘。
直到死亡前来,唤醒三两绚烂片段,伴随我安然进入永夜。
真是仁慈。
死透之前,我想,这真是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