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去买菜了。回来的路上,我给家里打了个电话,问我妈,来深圳的这个人是大表姐还是三表姐?
我妈说:“我也不知道哇。”
我跟我妈要了表舅家的电话,打了过去,想探探口风。电话是个女人接的,听我自报家门后,她很激动:“东子,我是桂兰啊!”
我隐约记得一个表姐叫桂兰,却不记得哪个表姐叫桂兰了。我煞有介事地说:“大表姐来我家了,你怎么没一起来啊?”
她有些难过地说:“那不是大表姐!大表姐毕业后去了京都,去年下暴雨,她开车淹死了......”
噢,看来来我家的是三表姐了。我为自己竟然不知道大表姐的死讯而有些不好意思,赶紧说了些安慰的话。
直到挂了电话我才徒然一惊:如果来的是三表姐,那接电话的是谁?如果接电话的是三表姐,那来我家的是谁?
我重拨电话,我要问个明白。
“嘟......”我该怎么问!你是几表姐?
“嘟......”我该怎么问!我究竟死了几个表姐?还是,我究竟还有几个表姐活着?
“嘟......”我该怎么问!
电话被接起来了,我猛地挂断,接着关了机。
迈着沉重的步子回到家,我看见来我家串门的这个表姐还在跟我太太小瓜说话。她朝我笑了笑,说:“家里有啥吃啥,买那么多菜干什么呀!”
我试探地说:“那可不行!三表姐,你是稀客啊!”
她愣了愣,说:“东子,你弄混了!我不是你三表姐,你三表姐五年前就走了......”
我盯着她,说:“走了?”
她有些悲凉地说:“她嫁到了县里,跟老公开了个饭馆。唉,命中注定啊,有一天晚上她回家,掉进了一个没有井盖的下水道,活活......”说到这儿,她掩面哭起来。
我的头皮麻了,想问:那你是几表姐?终究没敢问出口。我假模假样地叹口气,然后静默地走进厨房,把菜放下,出来,站在门口,低低地对太太说了句:“小瓜,你再出去一趟......”
太太走过来:“干什么?”
正在抽泣的这个表姐突然把目光射过来:“什么都不要再买了!”
我勉强朝她笑了一下,说:“家里没盐了。”
然后,我对太太使了个眼色,把她拽到了门外,关上了门。
我急切地说:“这个表姐是假冒的!”
太太瞪大双眼:“假冒的?”
我说:“我二表姐多年前就死了,这是我妈亲口说的。来咱家的这个人又说,我三表姐掉进下水道淹死了。那么她只能是我大表姐,可是刚才我给表舅家打过电话,不知是哪个表姐接的,她说,我大表姐毕业后去了京都,开车时在暴雨中桑了命......”
太太说:“那接电话的是你几表姐啊?你二表姐死了,大表姐也死了,她只能是三表姐。既然你只剩下一个三表姐了,你说你有个表姐来深圳了,她为什么不奇怪?”
我说:“只有一种可能,我记错了,接电话的桂兰其实是我表舅妈,来深圳的是我三表姐。而这个人说我三表姐死了,说明她是假冒的,她知道我的一个表姐要来深圳,她提前冒充她来到了我家,想骗点钱......”
这时,对门那个老太太从外面回来了,她说:“你家来亲戚了吧?”
我说:“是啊。”
她说:“刚才我出去的时候,正巧看见她们在敲你家门。”
我一愣:“她......们?”
老太太说:“是啊!她们三个怎么长的那么像啊,是三胞胎吧?” (完)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