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02.2
这次醒来已经是下午五点多,客厅被布置成了一个简易灵堂,我躺在一个简易棺材里听宾客谈笑还有嗑瓜子打麻将的声音。
万事俱备,只差我死。
母亲不厌其烦地跟新来的宾客讲我的死因。
我太不听话了,父母听说新出了一种针剂,打一针就能让坏孩子变成乖孩子。早上,他们带熟睡的我去打了一针。
药物在我身体里起了不良反应,是致命的。医生最后的一句话是:“这孩子没救了,准备后事吧。”
父母默认了这个事实,虚弱的我,也感到自己大限将至,命不久矣。
躺了很久,我还没死,甚至恢复了一丝气力。我爬出棺材,站不起来,只能在地上爬行。
我爬到父亲脚边,搂住他的脚踝,脸贴在他的皮鞋上,用十分微弱的声音哀求:“爸爸,我还没死,我还有救,救救我,我会听话。”
他十分厌恶的把我踢到一边,好像沾染了什么晦气,连着对地上呸呸了几声,摸了一张牌,胡了。
母亲正捧着我的相框抹泪,在我眼里就像一根救命稻草。我艰难地爬向她,而她对我视而不见,去迎接新的宾客,我追不上她。
累的气喘吁吁的我,爬到无人的墙脚,捡起一根没燃尽的烟头抽了几口。这时堂哥来到我身边,往我嘴里塞了一根烟,点燃。不发一言,靠在墙脚,坐在我身边,眼神很忧愁。他曾经也打过针,效果极佳,他眼神里的怜悯,不知道是怜悯我,还是怜悯自己。
他很快的抽完一根烟,站起,拍拍屁股,灰尘落了我一脸。他走了,但已给我极大的安慰。
我放弃了,这整间屋里的欢乐气氛,不正是因为“我要死了”带来的吗?坏气氛的事情我曾做过太多,但在这最后时刻,给他们留一个好印象吧。
我爬到厕所,扶着洗漱台艰难地站了起来,看镜子里的自己。
肤色健康眼睛炯炯有神,这是我有生以来最帅的一天。大概是化妆了,或是回光返照吧。看了一会儿,也没想起有什么值得留恋的物事。
叹了口气,走回灵堂,乖乖的躺在棺材里,眼睛珠子转个不停地看每个人,他们也不害怕。我闭上眼,等待死亡降临。
一连躺了好几天,我感到身体状况越来越好,甚至可以出去跑步。但我放弃了。
烈焰灼身其实也没那么痛苦,比起生而无望,那算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