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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残忆
夜幕沉的像水，不起波澜，带着荒芜的凉意！
让人有一种人事全非的惆怅。
像是在心口堵着什么，却又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不尴不尬地梗在心口，难以喘息。
无力和困倦纠缠着四肢百骸，连头也跟着隐隐作痛起来。
鹿晗坐在靠门的位置，随意地蜷在地上。他觉得周围是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的无力感。
想要跳起来，想要撕碎这沉闷的气氛！
可是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懒散着，连一动不动都会觉得无比的疲倦。
吴世勋就坐在他身边，他想要转过头看他一眼，却又懒懒的不愿转头。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其实是已经死了，意识被另一个人支配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手臂上还在流血。
吴世勋在替他清理伤口。
鹿晗没有理会他，睁着眼看着天花板，持续并不断地吸烟。
猛烈地吸进去，再极缓慢地往外吐，像是要连着生命一起都吐出来一样！
鹿晗其实很久没有吸烟了。

他学心理学，一般行动的时候都会通过某些技巧对对方进行一定意义上的催眠。
这就是为什么当时易于带着人追他时会有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他的身份要求他随时保持着敏锐的判断力和反应力。
所以吸烟这种完全会使人神经在一定程度上受到麻痹的解压方式已经被鹿晗戒掉很久了。
墙壁上的小灯开着，一室晕黄的灯光。
袅袅的烟雾漂浮起来，颓废不堪。
“鹿哥？”吴世勋小声地喊他。
鹿晗费力地移了移脑袋。半眯着眼看他，哼了一声。
“......没什么”吴世勋闭上眼，就着坐在地上的姿势靠着门半躺下来，喘了口气。
没有月光，没有星辰。
只有树的影子投在落地窗上，像是午夜索命的恶灵。
鹿晗整个人埋在昏暗的光线里，被光影吞噬，只剩下一个冷冰冰的轮廓。
飘渺的呛人的烟雾从他的指缝间溢出来，包裹着他整个人。
“世勋呐.....”鹿晗抬起夹着烟手，吸了一口，像是毒瘾发作的人一样缓慢地吐着烟雾，说：“我怎么觉得我快要吐了？”
吴世勋终于用力地闭上眼，无奈地转过头面向角落。
他的脑海里开始反复重播着之前和金俊绵对峙的画面。
金在中一直面向着客厅的落地窗坐着。
灯光落在他身上泛出乳白色的光晕，然他显得安宁而悠闲。
鹿晗挑着眼角看着金俊绵，歪了歪头，冷笑着：“你不解释一下？关于你为什么还活着这件事，你不想给我一个解释么？死去多年的弟子规！我亲爱的leader！”
“鹿晗，你不用摆出这幅戒备的架势，我不是你平时执行的那些任务，你不用针对我。”金俊绵似乎是早就做好了心理建设，毫不介意鹿晗语气里的戏谑。
“啊？那不是你教的么？leader？”鹿晗每句话里似乎都带着刺，却又带着一如往常的黑色幽默的感觉。让人摸不透他的心思。
金俊绵只是笑了笑。
虽然没有和鹿晗照面，可是作为最早加入弟子规的一个，鹿晗一路从一个普通的心理学高材生成长为一个出色的花杀，整个过程他都看在眼里。
除开从来没打过照面。这么久以来，他和鹿晗的来往从来没断过。
“我没想过怀疑你！即使是uncle死的时候我也没怀疑过弟子规还活着！”鹿晗眼睛黯淡无光。“可是，我们都受骗了！”
“对不起。”金俊绵苦笑一声：“鹿晗，你知道，人都是自私的，我也不例外。”
“你实在没必要摆出一副和我关系很好的样子！就算你直白的说出来是在利用我，我也不会反对。”鹿晗整个人以一种看似放松的姿态坐在沙发上，但是一金俊绵这些年对他的了解，这个状态下的鹿晗才最可怕！

他就像是沉睡的野兽，随时可能一跃而起把身边的人撕得粉粹！
金俊绵已经见识过了，早在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就见识过了鹿晗掩藏在一副游戏人间的冷血杀手表象下的暴虐和神经质！
“鹿晗，你知道，我不得不骗你，我必须假装我已经死了，连钟仁都必须瞒着！”金俊绵无奈的看着鹿晗：“我和在中哥一直在逃亡，不能被发现。”
“哥...”和吴世勋一起被勒令不准插话的金钟仁在一边坐了好久，这会儿终于忍不住开口，还没等说什么，就被金俊绵一个眼神阻止了。
吴世勋拉拉他的胳膊，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
金钟仁停下来，没好气的抱着胳膊，看向金在中，最后演过赌气似的落在黑魆魆的窗外。
“我没有丝毫要责怪你的意思！”鹿晗四下看了看，从桌上拿起一杯水喝了一口，似乎有点不满意，抬起头说：“有酒么？”
“我去拿。”金俊绵站起来去拿酒，整个过程中鹿晗的眼神一直黏在他身上打量着。
金俊绵拿着一只高脚杯和一瓶酒过来。
鹿晗接过酒杯，一口气灌下去。笑着说：“酒很好，不过我向来不喜欢这种贵族范儿的酒。你知道，跟着uncle的时候我们一般不喝这个！”
“我知道。”金俊绵看着他这种把白兰地当啤酒灌的架势，突然有一种愧疚感。
他其实很喜欢鹿晗。
不管是表面上那个看起来让人很有保护欲的比实际年龄看起来小好几岁的少年样的鹿晗，还是骨子里那个决绝到有点神经质的像个豪气不拘小节的街头浪人的鹿晗。
不管是哪一个，他都很喜欢。
他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像鹿晗这样的杀手，把两面性的身份完全分离开，又融合得恰到好处。
就好像他是有两个灵魂一样！
鹿晗啊......
我一直是把你当朋友的！
可是对不起，我同时也一直在利用你！
利用你为我们做掩饰。
利用你来隐藏行踪。
“我不想跟你多说废话！我问你！艺兴他们怎么样了？”鹿晗站起来，放下手里的杯子，“如果你敢让他们变成第二个或者第三个uncle的话！我绝对可以通知越绝书的人在两个小时之内把这里围的水泄不通！我有这个能力，相信我！”

“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同时....我也相信”一直没有说话的金在中转过头来，微笑着：“你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鹿晗没有说话，耸耸肩，冷笑一声。
“你的房间在楼上，和世勋一间，你没意见吧？”金在中只是笑，就好像他是没有情绪的。
“我真好奇.....这整件事里，你到底在扮演着什么角色？”鹿晗只是说完，没等听答案，径自上楼去了。
金俊绵一直看着他走上去，小声说：“我当时不该放任他查这么多的，我想得太天真了！”
“知道得多未必是坏事，同样的情况，我早就经历过一次了。可是你看出来了么？相比我，他很明显的是愤怒多于难过。”金在中转过头又向着窗外，说：“他没有我们所以为的这样脆弱，至少...他比我要强大得多！”
过了一会儿，金在中扭过头看着吴世勋：“世勋，你去告诉他，我会保证艺兴他们都没事的。”
吴世勋向来都聪明，他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
这种情况，无论他提出什么问题，肯定都得不到可以解开他疑惑的答案，所以他果断的选择了上楼。
“那么，俊绵，你和你弟弟聊聊吧，他一定有很多事情要问你。”金在中摇着轮椅回房间去，把整个空间给兄弟两腾出来。
吴世勋反复地回忆着之前听到的每一句话，企图从残破的片段里拼出一段完整的线索。
可是显然，并没有多大的成果。
这些零星的片段像是达芬奇密码一样找不出任何头绪！
回忆一遍遍走过，吴世勋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uncle是谁？”
鹿晗沉默了好久，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因为烟熏而有点哑，疲惫的说：“我跟你说过的那个教我茶艺的老头子。”
“他是你叔叔？”
“呵！”鹿晗有气无力的笑了一声：“见鬼的！这个臭老头子不知道占了多少人的便宜！他不是谁的叔叔，他的名字就叫uncle！”
在这种时候笑的话好像不太合适，可是这句话确实是好笑。
鹿晗有点脱力地笑着，闭着眼睫毛颤动，身体也小幅度的跟着抽动。
“好像年轻的时候也是什么不得了的人物！谁知道呢？”鹿晗懒散的翻了个身，把头枕在他肩上吴世勋的腿上，背对着他，说：“他是弟子规的第一代培训者，那时候整个弟子规的受训者只有我和艺兴，我们连leader的存在都不知道，只有这个臭老头子带着我们！”
“在艺兴来之前的一年，老头儿带的就只有我一个人。那时候我的训练才不像你呢！哈！你知道我们干什么？”
鹿晗口气里突然带着小小的雀跃，接着说：“MD这个不消停的老头子！他带我去偷看别的杀手做任务！有时候看到不顺眼的人我们就玩一玩，给他们找点麻烦！

“我们去人家酒窖里偷酒喝，呵！这家伙酒量好得惊人！我们从半夜一直喝到天亮他都不会醉！”
鹿晗一动不动的，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吴世勋笑了一声：“鹿哥你没被他带成个小混混真是个奇迹！”
低低的声音在寂静中回响着。
鹿晗吸一口烟，手臂帅气的往边上一划，笑着说：“我说也是啊！我是应该被带成个混混的啊！”
“可是还没等我出师呢！TMD带我的那个老混混就死了！”
“是来找弟子规的人....或许还要找别的什么人，谁知到呢？”
“搞不清是越绝书还是别的什么鬼东西，反正都是道上寻仇的差不了！”
鹿晗没有拿烟的手抱着吴世勋的腿，说：“后来艺兴那没出息的小子还跟我说呢，这老头长着一张叛徒脸，怎么还就真那么讲义气呢？死活不出声，一口咬死人已经死了，尼玛的这一把老骨头还挺硬！”
“你没能看出来吧？你艺兴哥当年也挺混的啊！现在丫装得倒挺孙子一副媳妇儿样！”
吴世勋勉强的笑，说：“鹿哥你别说他，其实你现在也挺小媳妇的！”
“你放屁！那是哥我宠着你！小媳妇儿？你去问问呢那些被我杀掉的人，鹿爷杀他们的时候有半点小媳妇儿的意思么？”鹿晗反着手胡乱的推了吴世勋的脑袋一把。
“嗯，鹿哥你接着说。”吴世勋揉揉脑袋。“后来呢？”
“后来？”鹿晗想了想，说：“后来啊，就这样呗！他就死了！那群人没套到消息估计也气儿不顺，没搞什么幺蛾子就走了。我和艺兴一直到天黑才敢出来，那时候老头子身体都硬了，直挺挺的还死沉！我们费TM半天劲才找了个地儿给他刨了个坟。”
“然后我们就赶紧跑路了，不敢露面，躲在乞丐堆里也好，难民营里也好，只要活下去就行。再后来，新的培训者找到我们，把我们接了回去。那时候老头已经被他们挖出来又好好给埋了一遍，我们去拜祭他的时候张艺兴那小子说的话那才叫经典啊！”鹿晗的肩抖动两下，笑着说：“那小子凑在我耳朵边上说，不是说入土为安么？这老头儿死了还得给这些人刨一遍坟，这些人得有多仇恨社会啊？老头儿生前是不是带着你趁人家快活的时候偷人裤衩了？”
吴世勋跟着他笑，觉得一种前所未有的悲凉从心底感蔓延开来。
我和我爱的人一起躺在面对着落地窗的地板上听他过去的故事，这原本该是一件多美好的事情啊？
可是看着这一屋子颓唐的灯光，看着窗外阑珊的夜幕我却觉得前所未有的冷！
我甚至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

我甚至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
作为一个听众，我是这样！
那么作为亲身经历过这件事的他，又会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鹿晗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手上的烟燃到了尽头，不甘心的红光跳了一下，彻底的熄灭成一缕烟。
“那时候我小，不知道弟子规是个什么东西，也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要找他。我就以为老头是个好人，收养了我和艺兴，还教我们那么多东西。后来的人找到我们时才告诉我，老头是他们的人。他们，则是为了leader服务的，秘密的存在！”

“等我知道弟子规这个东西的时候，老头已经死掉很久了。我一直都在查越绝书的事，不是没有怀疑过，我也查到很多片段，可是我不想认真去查！大家都以为弟子规死了！谁也没想到，弟子规这个人就是这个组织的leader！他还活着！而我们的存在，我们之所以神出鬼没行迹飘忽。就是为了和老头一样，随时丢掉一条命，去证明他已经死了这个假象！”
“我不甘心啊！世勋！我不甘心！”鹿晗抬手捂住脸，颓丧着声音说：“那时候我经常梦见老头死掉时的样子，我就常常想.....”
鹿晗的声音越来越轻，他说：“你说这人的命，TMD怎么就这么不值钱呢？”
吴世勋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金在中猜得很对。
鹿晗比他想象中的要强得多！
吴世勋......
你喜欢的人，你爱的人。
不是什么弱不禁风的小花小草，他是一颗大树，足以顶天立地！ “吴世勋。”鹿晗小声的说：“你不准心疼听到没有？”
“呃？什么？”
“我说，我告诉你这些，不是让你来心疼我的！我是个男人不是小姑娘！我没那么脆弱！”鹿晗恶狠狠的说：“我就是告诉你，让你有个心理准备！因为我做好打算了！就算前面是悬崖也好，是沼泽也好，是火海是漩涡也好，我都要拖你下水陪着我！以后会很危险，会很艰难！所以你TMD必须给我做好十足的心理准备！到时候别给我丢脸听到没有！”
吴世勋突然笑起来。
鹿晗呸了他一声：“笑什么呀傻不拉几的！记住没有？”
“嗯，记住了！”吴世勋身体有些瘫软，靠在门上仰天笑得很欢。“鹿哥，你这口气听起来像是来抢压寨相公的！”
地上悉索一阵响，鹿晗使劲在地上撑了几下把自己撑起来，扑上去一把挂住吴世勋的脖子。
其实鹿晗没有多少力气。
刚才的回忆似乎是把他所有的力气都用光了。
他仰天躺在吴世勋的腿上，双手死命地勾住吴世勋的脖子把他拉下来，几近粗暴地吻了上去！
像是一场搏斗。
所有掩饰着的不安，惶恐，愤怒，全都借着这个机会发泄出来。
唇齿重重地摩梭着，吴世勋甚
至觉得牙齿撞得生疼！
交缠和拥抱用尽了全部的力量，像是即将溺死的人最后的挣扎！
鹿晗重重地呼气。
吴世勋感觉到浓重的烟草味道从口腔一直冲进咽喉里！鹿晗像是狂躁不安的兽一样胡乱地在他嘴唇上撕咬着。
吴世勋细心感受着鹿晗情绪的每一个变化。
鹿晗是很强！
可是并不是没有弱点！
算是巧还是不巧呢？吴世勋正好就是唯一一个可以感受到他情绪的崩溃点的人。

攀在肩上的手用力地勾着他，似乎是恨不得紧紧地掐进肉里，可又始终用不上力！
他没有见过鹿晗这样失控的样子，他恐惧而不安，焦躁而愤怒，完全失去了原有的恶鬼一样的冷静漠然。
吴世勋耐心地配合着，安抚着，抬手抓紧他的手，小心地亲吻他，闭着眼，虔诚而温柔。
鹿晗逐渐的安定下来。
每一个动作都逐渐变得温和而缠绵。
吴世勋抬起头，借着昏暗的灯光看着鹿晗完全埋在阴影里的脸。
精致完美，像是天使，却又在眼神中带着地狱的气息。
脸颊上因为呼吸不畅而泛着淡淡的红，他小声的喘气，烟草的味道就扑鼻而来。
“鹿哥！这是咱们第一次亲吻，你一定要对我这么凶么？”吴世勋舔舔嘴唇上被咬痛的地方，软糯着嗓音撒娇。
鹿晗喘着气，皱皱眉，然后笑着说：“那.....要不再来一次？我对你温柔点？”
“好啊！”吴世勋的眼睛立刻弯成了月牙。
“小兔崽子！”鹿晗笑骂一声，手一勾他脖子，整个人吊在他身上，闭着眼再次亲上去。
极度温柔地纠缠。
晕眩中的喘息细微而绵长。
鹿晗含糊不清地笑骂着什么，全数被吴世勋堵了回去，只剩下细碎的哼哼。
灯光依旧昏暗着。
微微跳动。
窗外又开始下雨。
这完全算不上一个美好的日子。
可是你的话，却在这样一个不美好的日子里，成了我听过的，最美好的告白！
未来是祸也好，是福也好。
你答应过要带上我一起那就不准反悔！
我会一直跟着你。
请你一定记得......
不要推开我！
------------------------封---------------------------
一段吻戏都卡了半个小时。。。。。。。。。。。
活生生地写了这么多啊！
还分了两次才发上来！
其实今天是真卡了，忧郁了半天才勉强写出来。
主要是既要写的大家看得明白又不能出大BUG，还要注意之前埋的梗。
然后剧情一下子就不好展开了。。。
不过驯鹿的部分除了那段吻戏倒是写的很顺畅。。。。。
我连个吻戏都卡成这样。。。。。。
好吧我严重怀疑我以后到底能不能写出字母来！（所以这是个值得商榷的问题！实在不行我就不写了！）
嗯。。。。忧郁了一天白头发都长出来了！
我要去歇着了！

阴雨天负面情绪大爆发！
什么都写不出。。。。。应该是什么都不想写。。。。。。
又来了又来了！
阴天低迷期是一种病啊，得治！
每次都这样！阴天就是一大坎儿啊！
要不就灵感大爆发，要不就要死不活的吊着一口气。。。。。。。。。。。。。。
今天要是更上来的话。。。。
果然世界上是有奇迹的！

{想让大家认识这个我爱的，傲娇的长安。
我们这儿外面气温降了，我们家傻瓜只穿了短袖加外套还在外面乱逛，看得晚上的电影，看完也不知道都几点了唉……@8148456199 @灵魂深处的星星 }

终于又死上来了！
今天奋斗的异常艰辛啊！
累死了！
好吧！老规矩！四千字！
来了！
十八
旧年
吴亦凡觉得自己这一辈子最险的情况就是这次了！
他死死地抱住张艺兴，攀着一块石头稳在长满杂草的崖壁上，整个身子扑在地上。
张艺兴皱着眉吸了口气。“吴亦凡你玩命之前拜托先告诉我一声！尼玛的痛啊！”
“诶？”吴亦凡一愣，这家伙居然还会爆粗口？没看出来啊！
张艺兴眯着眼看了一眼下面。
整辆车都掉下去了！
轰隆的声音传过来，车子爆炸的烟云腾起来，和着火光一起在夜色中显得有点渗人。
下过雨，地上都是湿的，身上沾着泥水让人觉得特别不舒服！
张艺兴在湿乎乎的地面上摸索着，企图抓住什么东西让两个人的重量分散一点以免掉下去。同时问吴亦凡：“咱们怎么上去？”
吴亦凡想了一会儿，说：“上次桃桃的腕表里是藏着钢丝索的，你的有没有？”
张艺兴有点儿无奈的说：“没有，那个是鹿晗教他的，之所以要藏这个东西....是因为那两个变态经常会用这种东西杀人…...”
“那你呢？”吴亦凡丝毫不觉得这并不是个适合聊天的时候，有点多余地问。
“我不用这个，我几乎不怎么杀人的。”张艺兴说得理所当然，就好像当初为了配合任务杀掉五个楼层的保安的人不是他一样。。。。他非常淡定地说：“我一般负责掩护和撤退善后什么的。”
吴亦凡朝天翻个白眼。
他依旧忽略了。。。这种时候做这样的反应并不合适。。。。
张艺兴似乎是撞伤了哪里，偶尔小声抽气。
“怎么？”吴亦凡迅速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问：“受伤了？”
“没事儿。”张艺兴哼了一声，“想办法上去，不然他们追过来了想逃也逃不掉了。”
吴亦凡向四周看看，小声说：“看这个样子只有爬上去了，我没问题，不过你呢？”
“哟呵！小看我了不是？我好歹也是一花杀啊！”张艺兴恨不能呸他一脸唾沫。“当年我和鹿晗风里来雨里去到处亡命的时候你小子还指不定在哪儿呢！”
“戚！”吴亦凡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然后伸手四处摸索着可以用来借力的地方，石头也好，杂草也好，只要可以用来攀爬，他就有本事从这里上去。
同样的，他相信张艺兴也可以。
他们并不是寻常的人，这样的险境不足以引起他们的恐惧。
即使他们现在是在一个完全黑的看不清周围的夜里这样毫无保障地挂在崖壁上，而且后面好有人在追杀他们。
但是他们俩依旧可以谈笑风生。
就算是寻常训练有素的杀手也不一定有这么强的心理素质。
可是......
怎么说？
我们一样。
我们又是不同的。

我们似乎是随着手上的鲜血越来越多的这个过程变得越来越凉薄。
我们对于死亡和流血这样的事越来越麻木。
我们似乎是站在了力量的巅峰。
但恰巧是因为这样，我们感受到的风暴，也就越发得残酷强烈，稍不留神就会被撕得粉碎！
说得文艺一点，是所谓的高处不胜寒。
说得简单一点，是越强大的力量，觊觎的人也就越多，步步紧逼，难以喘息，无法逃离！
也许这就是我那么想要靠近你的原因吧？
我们是一样的。
但是你却又和我不一样。
你比我温暖，比我脆弱。你还保留着最初的心态，你还可以像个普通人一样生活。
你在做着我心底最期望的事，过着我心里最渴望的生活。
所以我才狂烈的想要靠近你，就像是沙漠里快要渴死的人对于水源的祈望一样。
吴亦凡一边向上攀一边下意识的伸出手去拉张艺兴。
满手都是黏腻，再熟悉不过的血液的手感。
张艺兴“嘶”的抽一口气。
吴亦凡一愣。这是伤口又裂开了？流这么多血！
不！不对！
不是什么裂开了！这家伙更本就没有好好包扎啊！
就是简单的处理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包扎他们就急着出来了！按这种情况估计是刚才又撞到了，说不定在这之前这家伙的伤口就一直在渗血！
“张艺兴你是傻缺啊！你在流血你不知道啊？”吴亦凡心里一阵急，又觉得很愤怒！
一来是气这傻缺这种不拿自己的命当命的行为，再有就是气自己居然一直毫无感觉到现在才发现！
“这有什么？死不了，现在鹿晗他们比较重要吧？”张艺兴满不在乎的笑了两声，企图混过去。
吴亦凡火更大了：“你是不是摔坏脑袋了？这种情况你比鹿晗危险！到时候别鹿晗没事儿你先挂了！身上有伤还死扛着，你以为你是007啊还是超人啊？你真以为你有九条命对吧？你是嫌命长了对吧？......”
吴亦凡还想要说些什么，张艺兴一声吼给他打断了！
“你冲我发什么火啊你！你以为我想受伤啊？再说你是谁啊你就管我？！要死也不关你的事你鬼叫什么啊你！”张艺兴把被他抓住对手一抽，结果整个人动作幅度过大重心不稳整个人哗啦一声踩空了向下滑去。
“喂！”吴亦凡觉得自己当下心跳都吓得暂停了一拍！
眼疾手快地一揽把张艺兴整个都捞过来以后吴亦凡全身都有一种惊吓后全身脱力的感觉，手臂不自觉地微微发抖。
张艺兴显然是没想到这一甩会造成这样的后果，有点愣神地听着脚下的石块和泥土滑落下去的哗啦声，然后下意识地使劲搂了搂吴亦凡。
“小心点啊你！”吴亦凡喘了口气。

“吴亦凡你抖什么啊抖？差点儿掉下去的是我又不是你。”张艺兴感觉到圈在自己腰上的手细微的抖动，没头没脑地说了句：“再说我不是没掉下去么？你抖成这样至于么？”
原本张艺兴是做好了打算等着吴亦凡发火冲着他大吼的。
可是没有。
出乎他意外地，吴亦凡并没有生气。
他只是淡淡的，小声的说了一句：“我害怕。”
张艺兴整个愣住了。
吴亦凡是什么人啊？大名鼎鼎的kris！
花杀界的传奇！
什么大的场面他没见过啊？什么样的危险他没经历过啊？
这种人居然会害怕？
而且还说出来了？
“张艺兴，我这一辈子就没这么没出息过！”吴亦凡的语气不知道是沮丧还是松了口气，反正轻得要命，听起来莫名的温柔。
他说：“张艺兴，我怕你就这么死了！我也怕看见你受伤.....我这辈子大概都没这么没出息过！”
张艺兴心里飞快地闪过一个念头。
这个念头让他既觉得惶恐，又觉得有些小小的兴奋和期待。甚至兴奋和期待的感觉渐渐的超过了惶恐。
紧接着，患得患失的感觉就涌上来，他突然害怕再听下去，胡乱的打断了吴亦凡。
“行了！逃命再说！想办法上去先！”
吴亦凡一怔，又觉得张艺兴的提议一点都没错，现在确实不是聊天的时候。
最终吴亦凡还是笑了一下，说：“好，先上去。”
然后一言不发地带着张艺兴往上爬。
吴亦凡的野外生存能力似乎很强，长期的杀手生活让他很擅长徒手攀岩类的极限运动。
张艺兴明显地感觉到跟不上他的力量和速度。
这么强的一个人....居然说他害怕？
张艺兴一直就沉浸在他的话里，思索着把这事儿说给鹿晗听的话那小子会不会下巴都要给笑掉了？
张艺兴并没有意识到，他在思考这件事时，又一次下意识的以回避的态度把事情的重点牵扯到了别的事上。
当然，他更加没有发现自己潜意识里划过的那个念头其实是.....
吴亦凡莫非也对我有那么点儿意思？
至于潜意识里为什么会用到“也”这个词儿。。。。
依照张艺兴现在的思考方式，估计再过一百年，他也不会想到这个点儿上去！
吴亦凡和张艺兴爬上来的时候一身的泥水。
张艺兴的衣服是白色的，袖子上有血迹渗出来，即使是没有光的夜里也显得很清楚。
吴亦凡不声不响的抓过他的手准备撩起袖子看伤势。
“诶？喂哎哎！”张艺兴一路叫着把手抽回来：“死不了的！先想办法去找了鹿晗他们，说不定等会他们就追上来了！”
张艺兴甩着手就往前走。
吴亦凡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张艺兴直走出几步远才发现后面的人没有跟上来。

不管前面是什么，只要是可以带来一丝生的希望，就要不管不顾的往前冲！
所呆的都是一些警方管不到的灰色地带。
治安混乱龙蛇混杂。
会学到很多乱七八糟的陋习，毫不迟疑地冲人开枪，用可以用上的一切武器划破敌人的动脉敲断敌人的脖子！
打伤无辜的路人制造混乱以方便自己逃生！
所有的记忆都和无数次的梦境一样鲜明，就好像是发生在昨天！
每次在梦境里因为无力逃亡而惊醒时，张艺兴都可以摸到自己脑门上的冷汗。
像是逃不掉的诅咒！
从当年的害怕得要相互攥着手汲取力量的不更事少年到现在可以带着笑摆着无辜而又惹人痴迷的假面游刃有余地穿梭在杀戮之间的杀神。
张艺兴觉得自己变得像个怪物！
他不像鹿晗可以把两个角色轻而易举的融合在一个灵魂里。
他在两个身份间挣扎着生存。
像是表面平静的海面，表象下是惊天的巨浪，翻滚着巨浪和漩涡，随时可以吞噬一切！
后面的车越追越近，他们没有车，没有可以躲藏的地方，这样的逃亡更本没有任何意义。
延续的只是时间。
好在黑暗掩护了很多东西。
张艺兴和吴亦凡一边躲藏一边逃跑。
吴亦凡的枪还在，偶尔开一枪，夜色中更本看不清什么只是单纯的让对方有一丝忌惮，不至于追得太紧罢了。
他们都知道，这也撑不了太久。
追来的车越来越多，枪声响的越来越密集。
吴亦凡一直使劲抓着张艺兴的手，即使是差点被子弹打到，即使是一辆车呼啸着从他们边上擦过去差点把他们撞死，他也死死的抓着，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
张艺兴突然觉得.....
这样的逃亡，似乎也有点浪漫的味道。
如果是这样死去的话，似乎也好过不断在逃亡和奔波里活着。
还有啊......
牵着吴亦凡的感觉和牵着鹿晗的感觉不一样呢！
牵着鹿晗的时候，是相互鼓励相互支撑。
但是牵着吴亦凡的话，有一种可以汲取力量的感觉。
他的手很大，自然地会给人一种安心踏实的触感。
张艺兴从后面看看吴亦凡的脸。
还是那样.....俊美得像是一张画！不真实！
想到这里，张艺兴突然笑了笑。
一辆白色车开过来，张艺兴眼前一亮，突然兴奋起来。
“吴亦凡！前面那辆车！”张艺兴喊了一声。
还没等高兴完，追赶的人也发现了那辆车的不对劲，子弹“砰砰”的打过来。
吴亦凡回过身向着后面的车开枪，张艺兴注意到的却是另一辆车。
那辆车上的人几乎是探出大半个身子来向这边开枪，张艺兴没多想，拉了吴亦凡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