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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宗像礼司很喜欢观察伏见猿比古，在任何时间地点。说是观察，其实只是因为下属每一次露出的不耐烦表情都会又那么一丝丝的不同，对于其中所含的意义很感兴趣罢了。
虽然没有意义。虽然这种观察并不是可以一直持续下去，但是至少现在，他很乐在其中。
木制的桌面上，被一根根条纹纵横地铺满。一个很大的盘子摆在了桌面上，盘里正装满了绿油油的青菜。伏见猿比古举着筷子的动作，在即将要碰到那盘菜时停下。
显然这位惧怕青菜的少年心情很不好。特别是，还刚刚经历了学院岛发生的麻烦事态和赤王掉剑——一堆琐碎的事情搞得头皮发麻了。
啧。他抬起头，视线上移。划过漫漫长长的旅途，终于落在坐在对面的男人身上。宗像礼司显然毫不避讳这略微露骨的目光，依旧微笑地看着他。
盘里的东西可是很遵循常理的，不吃，就不会少。与他相似的慵懒样子，一颗颗地在原地歇着。
从来不相信什么眉目传情，或者什么心照不宣。但是上司眼神中想要表达出什么意思，他还是大致可以猜出的。不过比起那些庸俗的抱怨，诚然，他更喜欢用一个短暂的单音节来涵盖。
以难以言表的表情盯着它们，简直就像碰到了克星。终于，他在心里嘟囔了一声，夹起青菜。不想解释，为何自己会突然顺从这个恶劣上司的意愿，去碰本来一辈子都计划不碰的东西。
不可否认，宗像礼司已经让他变了许多。从廉价而散漫的便衣，到正规而严肃的制服，从使用单色的小刀，到掌握冒着青色火焰的，熟练使剑的技巧。当然，彼时只吃荤到现在偶尔也挑点小颗的素食，也算是非常大的改变了。
当然，改变还远远还不止这些，只不过伏见猿比古自身还未有注意到而已。
餐厅里，贴着纯白壁纸的墙壁上挂着的钟，秒秒发出的嘀嗒声，就像是在催促一个面对食物错愕的少年。
完美的正脸，眼镜，好一副阻饶视线的良剂。伏见猿比古盯住这张接近完美的面孔，发愣。双眸总是被挡住了上边脸的镜片遮挡地严严实实，无法推断是怎样的神色。但是他知道，自己湛蓝色的瞳仁，也必定穿透了阻隔，直直落在那双浅紫色眸之中，蔓延化开。
“为什么只有我坐在这里的时候，伏见君才能好好地吃完蔬菜呢？”
宗像礼司打趣道，谈着笑举例出声。微微上佻的疑问句，明显的肯定意义。
——只有室长你自己知道啊，啧。

尽管伏见猿比古很想这么说，但是最终他还是忍住了这个会增添麻烦的发言。他烦躁地甩甩筷子，兀自把那深绿色的食物硬生生地塞入口中。
伏见猿比古没有回答。宗像礼司于是在他是眸底隐藏着一丝丝的不服气，虽然很恶劣，但是他心中还是油然而生出了一股愉悦感。
“伏见君一定要把蔬菜君们全部吃光哦，等会儿我可是会回来检查的。”
很敏锐地捕捉到了伏见猿比古湛蓝色的眸中一闪而过的幸灾乐祸，在闻言后又很快转瞬即逝。他笑了一下，起身，很是用心地把椅子推回了原位。
宗像礼司跨着大步离开了餐厅，朝向淡岛世理的办公室走去。也就是陪伏见猿比古吃蔬菜的前几分钟，淡岛世理站在自己面前，眼里是满满的认真。她低下头去，“室长，有一件事，我一定要跟你说。”
而对此，宗像礼司只是勾起淡淡的笑意，隐去了一切意外的神色。他直起身正了正色，对面前的淡岛世理答应道，“好。”
虽然宗像礼司已经猜到了她要说的话，而那些话必定是他现在不想听到的。但是现在的情况，比起让除了伏见猿比古的下属们一个个压抑着沉寂在低气压里，还不如让他们说出来更好。
站在淡岛世理的门前他这样思忖着，伸手恭恭敬敬地叩了两下门，用不轻不重的适当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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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见猿比古盯着墙上的钟发起呆。他盯紧秒针，看它一步一步地走，一圈一圈地转，在缓慢地、不断循环的动作里，他什么里头都看不出来，烦躁又加深了一层。
哒哒的走针推移着，根本没有尽头——他恍惚间觉得时间怎么过得那么慢又那么快。
——果然不吃是不会自己少的。他慵懒地转过目光，落在丝毫没有减少的食物上又很快厌恶地撇开了头。
此时的伏见猿比古的脑子里不再去想时间的问题了。而是他开始侥幸地思忖：在没有确定室长百分百会回来的情况下，自己是否可以无视这些菜无视上司的话再顺便翘掉一天的工作？
答案明显是否定的。他再一次举起了筷子，又自暴自弃地放下。好像只有室长在才能吃得下口——这一点好像是让他说对了。
以单手手肘托起了头，伏见猿比古把青菜君们尽数推向一旁。毕竟拒绝素食，可是他一直以来的例行私事。
——反正我就这么等着，不会来的话，就直接扔掉算了。
伏见猿比古环视过四周，在空荡荡地餐厅里没有发现任一人影的时候还是这般恶劣地告诉自己。他趴在桌子上，目光在盘子上，余光放在大门口，无时不警觉着上司可能蓦的突袭过来。
前进的秒针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他的耳中，就像是百分百地否认分毫的可能性一般。走了好几圈依然不见有人影，伏见猿比古的耐心一点点消减下去，终于他还是自认愚蠢地站起身，端起菜，向垃圾箱走了过去。
——“一定要把蔬菜君们全部吃光哦。”
伏见猿比古有些阴怨地望向停止动作的自己的手。他摇了摇头想把凭空出现的诅咒一般的话语从脑中驱散，但遗憾地失败了。
他一步一步地走回了方才坐的椅子前，把盘子重重摔回木制桌子后，气恼地坐下。
——不明原因的感觉真是讨厌。灵活地夹起菜，一口一口，几乎是吞咽着的伏见猿比古在心里抱怨。
于是宗像礼司踏着稳健的步伐回来的时候，视野所及之处的桌上，依然是那个很大的盘子。虽然不能排除少年一脸鄙夷的神色——但是他却微笑地看着那个盘子里的蔬菜，全部已经是被歼灭地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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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把蔬菜君们都吃光…伏见君果然是我中意的人呢。”
宗像礼司缓慢地，罕见地用赞扬的口吻对伏见猿比古说道。
即便上司经常像这样表示，但是这次却不像从前看不透的笑容，而是异常明了的了赞扬的口吻。别扭的神色缓和过来，伏见猿比古的眸底甚至还掺上了些讶异。
——……平常根本就不会这样表扬，室长不会又是有什么阴谋吧？他狐疑地打量着宗像礼司，装束完美笑容完美眼镜佩戴完美，无异常之处。
“才不是伏见君所想的阴谋，这可是真心的赞扬哦伏见君。”宗像礼司如实说着，给出了理由，“会错意的只是因为伏见君你，还.不.够.依.赖.我.而已。”
伏见猿比古偏过头大声地咂了咂嘴。诚然，他很讨厌这种与刚才不同的语气，不但是由于故意地加重了某几个字，还因为他自己本身滋生的焦躁感觉。
伏见猿比古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某种改变——比如每天早上上班时都会向宗像礼司打招呼，比如手抄的汇报会因为几句嘱咐抄的越来越认真，比如……他渐渐地可以屏住呼气吞下那些素食——不知不觉间这些变化一一地出现了。
也许，他根本就不可能会知道——自己比想象中的更加依赖于这个男人的事。
也许，等到他意识到这些的时候，才会明白自己经历的这一切又一切，又是源于那个人怎样的冲动呢。
“不想明白可是永远都不会明白的哦，伏见君。”
宗像礼司与伏见猿比古对望着，硬是对上了少年一直躲闪的目光，他对他这样说道。
宗像礼司不着痕迹地扶了扶厚重眼镜。挺直了背，他敛去了方才的笑容，露出了严肃的表情。
“伏见君在不远的将来一定会明白的事情。虽然我不急于现在就能让你明白，但是，”宗像礼司牢牢地盯准闪避的视线，微微隐忍下来的声音低沉了下来，须臾他接着说，“这件事对于伏见君和我，一定非常非常的重要。”
伏见猿比古有些惊讶，也跟着调整了懒洋洋趴在桌子上的坐姿。他看着浅紫色的眸，这一次没有再避开视线。
“想必伏见君在这个时候是无法理解的，但是即便是这样——”
正视着宗像礼司端坐着，尽量放慢语气。他没有十分的把握，自己能把一通话像往常一般运筹帷幄地说出口，甚至连五分的把握，他大概都没有。
宗像礼司抬起手，指尖在桌面上轻轻地敲打着，很有节奏地与时钟上的秒数叠和在了一起。就如同他刚才在办公室里听到的那般，无形地压迫感。

如果可以的话，宗像礼司不想在这个时间点被那件事分神，更是不想在这时被扰乱了许久以来的、实行起来最困难的计划。但是刚刚经历的鲜明记忆如潮流在迅猛地逆流着，同倒带的胶卷那般迅速，快到难以阻止它们的闯入。
——担心和愤怒的眼神。在淡岛世理的眼里充斥着，越来越强，越来越深。她靠近了宗像礼司一步，尽力压抑住失控的情绪，而不高声地吼出来。
“室长…可是室长你的偏差值已经…”
在被一片刚粉刷过的惨白墙壁的包围下，宗像礼司清楚地听见了压低的，快要崩溃到悲伤和愤恨极限的咆哮声。
而面对这些，宗像礼司只是笑了笑，毫不犹豫地打断。
“…我知道。”
他拍了拍淡岛世理颤抖的肩，说，他知道。
当然，谁都不知道宗像礼司到底是不是真的知道了，如果是，他又知道了什么。也许，他和伏见猿比古相同，在虚假的外在里无视不埋藏着真心，结果到头来，其实什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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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喂，室长。”
伏见猿比古不耐烦地伸了手在宗像礼司的面前用力地晃了晃。见对方发话，又迅速地将手缩了回去。
“哦呀，伏见君。”
带着一点歉意，宗像礼司回过神来。现在伏见猿比古也是毫不避讳地于他对上了视线，不过他有些惊讶于那眸底的认真神色并没有消失殆尽，反倒还存留着。伏见猿比古虽然皱着眉，仍是坐得笔直，真的是在等待他发话的模样。
从一片凝固住的死寂气氛缓和过来就看到少年这样少见的样子，宗像礼司差点禁不住再维持着那张严肃的面孔而笑出来。
“伏见君，太认真了哦。”
语毕。闻此言全身绷紧的伏见猿比古摊软了下来，他直勾勾地看着男人泄了口气，“啧，果然室长你不可信啊。”
“开玩笑搞得像看恐怖片一样…”少年满脸'被骗了'的埋怨，趴倒在了桌上小声地嘀咕着。
“阿拉，原来伏见君以为我在开玩笑啊…嘛，虽然某种意义上这样理解也行。”
宗像礼司终于笑了出来。而在那时的伏见猿比古看来，估计这笑容不再像是以前他理解的那般虚伪而做作，而是发自内心。
他没有再戏谑地打趣，对少年耳根可疑的红晕，去探讨某些他本来要说的问题。即使那些计划好说出来的东西都没有一一说出口，但是看到了少年这样的模样他却产生了一种全新的想法。
“姑且，伏见君从今以后好好理解'中意'的意思吧，可能会有意外的收获哦？”
可以释怀的是，他们之间的隔阂已经在时间的洪流中被冲刷地益发淡泊——所以这便足够。
“毕竟有些事情呢，比起听从别人诉说出来答案，”
宗像礼司温柔地微笑着，看着红着耳根在臂弯里越埋越深的少年缓缓说道，
“还是由自己所理解出的答案，更为真实呢。”
——所以与其等我说出口，伏见君也迟早、会真正理解的吧。
END

你不要自称沫沫嘛简直就是在卖萌好伐 不过这篇文你写的还真是隐讳哈？看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