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漪宝贝S
收到朴灿烈的短信时，吴世勋在办公室里昏天黑地地加班。那张冰山脸在看到短信时忍不住动了动。
朴灿烈说：艺兴回来了。明晚9点的飞机。你自己看着办吧。
自己看着办。
那，你让我怎么办，或者，你想让我怎么办。
吴世勋的头有点疼，手臂撑在办公桌上拼命揉着眉心。手边的咖啡还氤氲冒着些许气息，空调嗖嗖吐着凉风，却怎样都平静不了烦躁的心。
甩了甩头，继续处理手边的文件夹，恢复了往日的扑克牌脸。
我能怎么办，随他去吧。
无论如何，他和与他有关的一切，应该都已与我无关了吧。
手上的最后一份文案看完已经是深夜。
起那个已经有些年份的提包，吴世勋开着车往住所赶。
本该安静的手机又在那叫个不停，朴灿烈的短信一条条冲进来。
「你想好了要给我挂个电话。」
「你别又像以前那样忍着憋着，艺兴好不容易又回来了你把握好机会。」
「你别再闷骚了，这个时候再不放弃后悔都来不及你知道吧。」
「好好考虑，你也别嫌我烦。」
吴世勋一条条翻着，手指在键盘上摩挲了好一会，选择了全部删除。然后索性关了机。
他看着车窗外的路灯，一排排孤零零亮着，好久不见的苍凉感油然而生。
“眷恋和想念一个人，就像留恋我们无可言喻的生之欢喜与苍凉。”张艺兴坐在飘窗前默默念叨。
吴世勋正好在书架前找东西，听闻后从背后抱住他问：“一个人在说什么呢？”
张艺兴笑了笑指着手中的书，“书里的句子啊。”
吴世勋拿过那本书看了看，“啧啧，安妮宝贝，张艺兴我说你能不能不要这样蛋疼。”
“喂，你又拿我英文名开玩笑是吧。”张艺兴转过身敲了一下吴世勋的头，那隐隐有些生气的表情吴世勋怎么看都看不腻。
“好好好，你看着。只是我也没见你情商有多高啊。”说完把头埋在张艺兴的劲窝里使劲蹭了蹭。那种淡淡的体香熟悉又安心。
张艺兴懒得再理他，一个人捧着书又在那看。偶尔几句喃喃，念着他喜欢的句子。吴世勋就这样抱着他，在昏昏沉沉的午后，窗外有些许阳光的照耀，一切温馨美好像是梦。
眷恋和想念一个人，就像留恋我们无可言喻的生之欢喜与苍凉。
在那之后已经好几年了，可莫名地，吴世勋却一直都记得这句话。
那种因为爱一个人，而在心里产生的无依无靠，空荡荡的感觉，是不是就是书里说的苍凉？
吴世勋握着方向盘心酸地笑了。
爱情果然是个矫情的东西，连带让人也变得矫情和文绉绉起来。
I
一夜难眠。
他躺在那个张艺兴也曾睡过的床上辗转反侧。
张艺兴喜欢睡右边，背对着他，面朝窗口。睡觉的时候团在一起，把被子抱在怀里，而且一定要穿袜子，一年四季都是如此。
曾经他笑过张艺兴，睡个觉都毛病那么多，后来才明白，那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哪怕是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他都是这样。原来自己，给不了他要的安全感。
如此，分开好像也就成了自然的事。
疲惫却不知倦，吴世勋看着漆黑的天花板细想这一路走来的日子。他和张艺兴，已经认识了十四年。在二十四年的生命里，两个人就这样在各自的生命中占据了半生。
小学转学，被老师安排坐在张艺兴后面。初中同班，高中同校。在经历了漫长的暧昧之后，吴世勋主动表白，两人在大学终于走在了一起。四年后的毕业前夕却分开，随后张艺兴出国读研，他走入职场。可感情，至少他对张艺兴的感情，一直没有变。
张艺兴要出国的消息吴世勋在他离开前一夜才从电话留言里知晓。
“吴世勋，我……要走了。抱歉之前没有告诉你，因为我担心你会生气。如果你能懂我，理解我，那就等我两年好吗？如果你不愿意，我不强求，真的。总之……对不起。”
短短几句话，说得好像很轻巧，一点愧意也没有的样子。
那天晚上他和朴灿烈出去喝得烂醉，眼泪默默流了一夜。第二天张艺兴在机场，他没有去送，没有见到最后一面。
吴世勋知道，张艺兴有盛大的梦想，所以要暂时撇下儿女情长，离开他去追梦。他不怪张艺兴要出国，让彼此两年都远隔重洋，只怪他不肯提前告诉自己这样的决定。
你若对我说清楚，我定不会拦你。
只是你现在让我觉得，我是你的累赘。
你要飞，嫌我重，所以丢下我，往更远的地方飞去。
那你还凭什么让我等你两年呢？张艺兴，这不公平，不公平啊。
“我等不了你那么久，分手吧。”他发邮件告诉张艺兴。
一天后，那人回复他，洁白的界面上只有一个黑色宋体字，“好。”
在此之后的两年，浑浑噩噩，吴世勋零散也听到过张艺兴的消息。工作忙得颠三倒四，好像匀不出其他心思想其他。他就当自己忘了这一切。
也许就这样下去也很好。
你我之间两不相欠，相忘于江湖，彼此成为生命里的路人。
未来某日，再次遇见动心的人，我就用曾经爱你的方式去爱他。
可朴灿烈现在却告诉他，张艺兴回来了。
一夜无眠的吴世勋知道，自己，还没忘。
I
一杯美咖下肚，一日工作又要开始。
打开昨晚关上的手机，十个未接电话和数不清的短信，全是朴灿烈的。
无奈摇摇头，回拨回去，没多久电话就接起来，可接电话的却另有其人。
“世勋啊，灿烈还在睡呢。”吴亦凡在电话里小声说着。
吴世勋心想这都几点了，太阳烧屁股了这没心没肺的还在睡觉，嘴上却说：“哦，我也没什么大事。哥你帮我转告灿烈，张艺兴我就不去接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对谁，都是好事。”
吴亦凡听了这话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劝，感情的事外人不好跟着搀和，只是说了句：“世勋你不小了，这两年不知道你想没想明白，总之做的选择你以后不要后悔就行。”
吴世勋嗯了一句说我干活了，就挂了电话。
其实早就后悔了。吴世勋叹口气，两年前那封电邮发出去的时候他就后悔了。可是这一切就像那封收不回的邮件，覆水难收。一切都太迟，如果错了，就将错就错吧。
手腕上的表分分钟不停歇转动，夜幕渐渐深沉，吴世勋知道，晚上9点要到了。
下了班坐在西餐厅里吃了份青酱意面，然后看着马路发呆。
朴灿烈的短信还是不时冲进手机里，他不用看，都知道是在骂他。
心烦把手机丢进提包里，强装镇静地继续发呆。
一直在餐厅呆到10点，中途吃了一份布朗尼，然后开车回家。
这一天，就算过去了吧。吴世勋关上车门暗自想。
今天过去，明天是新的一天，以后我们之间大概真的不会再有什么关系了，张艺兴。
不想搭电梯，索性爬着上了10楼。
爬楼累，累了好睡觉，这样晚上就不会失眠，不会想其他了。
楼道里光线微弱，他却一眼就认出坐在台阶上的张艺兴。下意识地想逃，可是看到张艺兴盯着自己的眼睛，脚步却挪不开。
“你……怎么在这里。”
“当然为了等你。”
张艺兴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回归祖国的时候心里想着的只有吴世勋。他知道，两年前自己做的着实唐突。他也知道，吴世勋一定恨自己，觉得自己不相信他。当年吴世勋发来的邮件上的寥寥数十字是那样刺眼剜心，他虽然看似云淡风轻似地回以一字“好”，可心里却也把自己骂了数万遍。
两人在寂静的楼道里相顾无言，彼此隔着不到一米的距离，却是两年空隔时间无法弥补的间隙。
“我回来找你。”张艺兴先说了话。“我回国第一时间就来找你。我以为你会在机场等我，可我终究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你。所以我让灿烈送我来找你，向你认错，然后问一句，我们还能不能在一起。”
问一句，我们还能不能在一起。
还能不能，在一起。
吴世勋好想去抱抱他，深吸他身上那令人安心的香气。
可是脚底好像被订了钉子，沉默仿佛也生了根。
“真的就那样不能原谅吗？”张艺兴见他不说话，低着头问。
眼前之人语气是何等卑微，让吴世勋本就不够坚定的心产生了动摇。可闭上眼就想起两年前的那通语音留言，心又变成了冰冷一块。
我不是让你可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张艺兴。为了那点所谓尊严，我也要咬牙摇头。
他看着张艺兴耳垂上的耳钉，和自己抽屉里那一只是同款。
回忆如潮水般卷来，在心里掀起万层浪，可脸上依然冷漠。
“太晚了，你回去休息吧。我也累了。”吴世勋扔下一句话就从张艺兴身边走过。
拎着提包的手是颤抖的。高层电梯房的楼梯本身就不够宽敞，一不注意，提包打到了张艺兴的小腿肚。提包上的金属挂件一阵作响，两人顿了顿，话都在嘴边却说不出来。
“你还留着这个。”张艺兴一脸笃定地看着吴世勋，伸手去拿吴世勋手里的包，却被那人紧紧抓着不放。
“够了，别闹了。”吴世勋冷冷的，眼神扫过张艺兴，“我只是没有看到合适的款才留着没扔。你不要再做什么想象了。你，快走吧。”
房门关上的时候声音很轻，像一声叹息。
张艺兴看着曾经熟悉得不得了的房子，却无法踏进一步。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句词。虽然自己现在，并不想哭。
这套公寓，是大学时两人租下的。没想到吴世勋最后把它买了下来。朴灿烈把他送到这的时候，过去一切如放电影一般在脑海中闪现，那些欢笑的日子，甜蜜的日子统统都在这里。
长途跋涉的他累了，却懒得再去别处，索性靠着房门坐下来。张艺兴知道，吴世勋这两年没有恋爱，一心工作。他也知道，他没忘记。那只旧的提包，是自己大二那年送他的生日礼物，当时花了自己兼职赚到的所有钱，吴世勋一直很爱惜。就是直至今日，也是如此。
彼此还相爱的两个人，张艺兴相信，他们还有回旋的余地。
困意席卷而来，他抱着行李就这样陷入两年来第一个安心的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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