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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爱不纠◇尼采选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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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 录
《悲剧的诞生卷》
《悲剧的诞生》
《论道德的谱系》
《查拉斯图拉如是说》
《偶像的黄昏》
《瓦格纳事件》
《希腊悲剧时代的哲学》
《重估一切价值的尝试 权力意志》


1楼2013-09-15 12:24回复
    悲剧的诞生卷
    不合适宜的考察 1876
      一个人游历过几个大洲,见过许多国家和民族的旅行者,当别人问他在各地所发现的人类共同的特性是什么,他回答说:"人们都倾向懒散。"有些人会觉得如果他更公正的话他会说:他们全都是胆小的。他们都躲在习惯和意见的背后。终究,每个人都清楚地知道他在这世界上只活一次,象某些独一无二的东西一样。并且知道没有任何的意外,不管是多么惊奇的,会再度把这奇妙而散乱的杂多摆在一起:他知道这点,但是却把它象坏心眼似地隐藏起来,这是为什么呢?由于他害怕他的邻居,邻居总是固执习俗躲在习惯的背后,将自己隐藏起来。但是什么东西使得单独的个人去害怕他的邻居,并以群众的模式来思想来行动而不乐于成为他自己的呢?在一些稀有的例子里,也许是一种羞耻之感,但绝大多数情况下,乃是一种寻求安逸,惯性的意欲——简单地说,就是那个旅行者说过的,倾向于懒散。他说得对:人们的懒散更胜过于他们的胆小。而他们所最惧怕的是任何无条件的诚实和坦白所可能加予他们的烦恼。只有艺术家才恨过这种在人云亦云的态度及易于被采纳的意见下的懒散生活,才揭露隐秘,揭露每一个人的劣根性,同时道出每一个人都是一个独一无二的奇观。他们敢于向我们显示出人的真相,彻头彻尾地,他自身,而且只有他自身,甚至更展示出在这种独一无二的严格的合一中,他是美好的和值得沉思默察的,如同自然界每一件作品一样的新奇和不可思议,更是一点也不乏味。当一个大思想家看不起人类时,那是由于他们的懒惰为他所看不起:因为他们的行为表现恰如工厂的产品,看起来一无差别,也不值得与之为伍。如果人们不希望从属于群众,那就必须停止自我的安逸;让他跟着向他呼喊的良心行事吧:"保持本色!
      你目前的所作所为,都不是真正的你。"……
      我对于哲学家的态度,是只有在他能够成为一个典范时才投以关注。……康德依附于大学,臣属于政府,停留在宗教信仰的表面上,并且容忍同僚和学生:无疑的,他的典型产生了主要大学中的教授们和教授们的哲学。叔本华对于学者的身分毫不考虑,远站一旁,追求着不依赖国家和社会的独立性——从最外表的特征来说,这是他的典型,他的模型……他是彻底的孤独。没有一个真正性情相投的朋友来安慰他。在1与0之间,就常常如同在有与无之间一样,有一个无限大的裂隙。没有一个有真正朋友的人能知道真正孤独的滋味,就算整个包围着他的世界都充满了敌人。呀!我知道你不懂孤独的意义。只要有权力的社会、政府、宗教或舆论——总之,只要有任何种类的暴政,都憎恨孤独的哲学家;因为哲学给人们打开了一处暴政所不能到达的避难所:内心的洞穴,胸中的迷宫,这些触恼了所有的暴君。那就是狐独者的存匿之地。但是,也就在这里,遭遇到了他们最大的危险。
      ……
      第一个遮蔽叔本华发展的危险便是孤立。第二个危险则是对真理的绝望。每一个从康德哲学出发的思想家都遭遇过这个危险,认为他们都是在苦难和期望中的有活力和健全的人,不仅仅是个罗嗦的思想机器或计算机而已……一旦当康德开始发挥他的普遍影响力时,我们就发现它在一种苦恼的怀疑论和相对论中反映出来。只有在从不容怀疑的最积极和最高尚的灵魂中,你才会发现克里斯特(Heinrich von Kleist)所体验为康德哲学之结果的那种真理的高扬和绝望。克里斯特有一次曾以激动的心情写道:"不久以前我开始认识康德的哲学。而现在我必须告诉你其中的一个思想,如果我不怕此一思想将会深入而痛苦地撼动你如同撼动我一样的话。我们不能决定我们称之为真理的,是否真正为真理,或者是否只是对我们显得是这样。假使后者是对的,那么我们在这里所获得的真理在我们死后将化为乌有。因而欲抓住一些能跟着我们进坟墓的切望也就成为徒然了。假使这观点不深入你的内心,不要笑那在他神圣的深处感到受了这观点伤害的人,我唯一的,我最高的目标已经下沉,而我已无所遗留。"何时人们会再有克里斯特的自然感情呢?何时他们再学到以他们"神圣的深处"来衡量一个哲学的意义呢?
      我们该研究一下,在康德之后,叔本华对于我们究竟有何意义?他可能是引导我们走出怀疑的苦恼或可怕的消极以至陷于极度悲观洞穴的指南针,而重新看到那星光灿烂一望无垠的晚空。他就是第一个带领他自己走这条路的人。他的伟大处在于他为了要解释整个生命形象而面对整个生命形象。然而,最精细的心灵也不能免于这种错误,即以为使人们苦心地研究所用以涂抹这形象的色彩以及其下的质料,人们就会更接近这种解释。
      所有科学的整个未来都紧系在一个企图上,那就是要去了解这个画布和这些色彩,而不是这形象。我们可以说,只有当一个人能够坚实地把握住生活和存在的全幅画面,才可以使用个别的各种科学而不损及他本身。因为没有这样一种规律及完整的形象,人们就象找不到源头的线团只会使我们的生活更为混乱和迷惑。如我已经说过的,叔本华的伟大性就在这一点:他追求这形象就如同哈姆雷特之追求着鬼魂,而没有像许多学者们所做的一样,让自己陷入惶惑之中,也不会像任性的辩证学家一样,让自己落入概念的陷井里。对于所有探讨部分问题的哲学家的研究,其所以具有引人的力量,只在我们看到他们如何直接走向伟大哲学殿堂中的一些境界,在这些境界中容许学问的论战、反省、怀疑和矛盾,因此,他们避免了下述每一伟大哲学的挑战,即这种哲学当它们作为一整体看时,常常说的只是:这是一切生活的形像,从这里去学习你的生活的意义吧!相反的:只观察你自己的生活,并由此去了解一般生活的意义吧!
      这也是叔本华的哲学如何常常要先像下面所说的那样加以解释:只单独为了个人自己,个别地要去获得一些对于他自己的不幸和需要的识见,对于他自己的范限的识见……他教我们去区别人的真正的幸福和表面的幸福:何以财富、荣誉、学者的身分都不能把一个人从他存在的无价值的失望中提升起来,何以追求这些目的只能从一种高级的和盖过一切的目的上才有其意义:就是去获得力量以协助自然以及稍为改正其愚蠢和错误。为自己而开始,最后终会从一己进而为全人类。的确,这是一个引导我们深深的而诚心地去隐退的一种期望:在个别方面或一般上,最后又能够作出什么改正呢?I


    2楼2013-09-15 1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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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悲剧的诞生卷
      曙光 1881
      142
        同感。——所谓理解别人,就是在我们心中模仿别人的情感,只不过我们往往要追溯他的某一确定情感的原因,例如追问:他为何忧伤?——以便自己从这原因出发也变得忧伤;但更常见的不是这样,而是按照别人身上发生和显示的效果,在我们心中唤起情感,这时我们在自己身上模仿别人的眼神、声音、步态、姿势(甚或它们在文字、图画、音乐中的写照)的表达方式(至少达到肌肉和神经活动的轻微相似)。于是,由于动作与感觉受到由此及彼和由彼及此的训练,其间有了一种因袭的联想,我们心中便会产生一种相似的情感。在这种理解别人情感的本领方面,我们一生甚有成就,只要我们与人相遇,几乎总在不由自主地练习这种本领:尤其请观察一下女子的面部表情,如何不停地模仿和反映她所感觉到的四周情景,时而颤动,时而闪光。不过,最能说明问题的是音乐,我们在迅速而细致地领悟情感和发生同感方面都是音乐大师。倘若音乐是情感的模仿之模仿,那么,尽管那情感遥远而不确定,音乐仍然常常足以使我们分享这种情感,以致我们毫无来由地悲伤起来,完全像个傻瓜,纯粹因为我们听到了音律,这音律以某种方式使人们想起悲伤者的声音和动作,甚或他的习惯的声音和动作。据说有一个丹麦国王,他因一个歌者的音乐而沉浸在战斗的激情中,一跃而起,杀死了他朝廷里的五个宫人。当时并无战争,并无敌人,毋宁说一切都相反,可是由情感回溯原因的力量如此强大,足以胜过了眼前印象和理智。然而,这几乎总是音乐的效果(假如它正在发生作用),而且无需举出如此荒诞的事例便可认识这一点:音乐使我们陷入的那种情感状态,几乎永远与我们对眼前实际境况的印象,与明了这实际境况及其原因的理智相矛盾的。——我们若问,为何我们对别人情感的模仿会变得如此熟练,那么,答案无疑就是:人,一切造物中最怯懦的造物,由于他那细腻而脆弱的天性,他的怯懦便成了教师,教会他发生同感速迅领悟别人(以及动物)的情感。在漫长的数千年间,他在一切陌生的和活泼的事物中看到一种危险;他如此一瞥,就立刻按照面貌和姿势形成一个印象,认定在这面貌和姿势背后隐藏着凶恶的意图。一切动作和线条都蕴含着意图,人甚至把这种看法应用到了无生命事物的本性上——陷入了幻觉,以为根本没有无生命事物。我相信,在观赏天空、草地、岩石、森林、暴风雨、晨辰、海洋、风景、春色之时,我们称作自然情感的一切,其源盖出于此,——若不是在远古时代,人们按照背后的隐义看待这一切,受到了恐惧的训练,我们现在就不会有对于自然的快感,正像若没有恐惧这理解之教师,我们也不会有对人和动物的快感。所以,快感、惊喜感以及滑稽感都是同感的晚生子,恐惧的小妹妹。——迅速理解的能力——它因此是以迅速伪装的能力为基础的——在骄傲自负的人和民族身上大为削弱,因为他们较少恐惧;相反,种种理解和自我伪装在怯懦的民族中真是如鱼得水,这里也是模仿的艺术和较高的才智的温床。——当我从我在这里主张的这种同感论出发,思考如今正得宠并且被圣化的神秘过程论,按照此论,凭借一种神秘的过程,同情便把两颗灵魂合为一体,一个人便可以直接理解另一个人;当我想到,像叔本华这样明晰的头脑也爱好这种痴人说梦的、毫无价值的玩意儿,这种爱好又传播到了其他明晰或半明晰的头脑中,我就不胜惊诧和怜悯之至了。我们觉得不可理解的荒唐多么津津有味!当全人类听从知性的秘密愿望之时,又多么近于是个疯子!……
      159
        唤醒死者的人。——虚浮的人们一旦能够对一段过去的时光发生共鸣(特别在勉为其难之时),便更高地估价这段时光,他们甚至要尽可能使它起死回生。但是,虚浮的人总是不计其数的,所以,只要他们来处理一整个时代,历史研究的危险实际上就非同小可:太多的力量虚掷在尽一切可能唤醒死者上了。用这个观点看问题,也许最能理解整个浪漫主义运动。
      161
        美依时代转移。——倘若我们的雕刻家、画家、音乐家想要把握住时代意识,他们就必须把美塑造得臃肿、庞大、神经质;正如希腊人立足于当时的公众道德,把美看作并且塑造成贝尔维德尔(Belvedere)的阿波罗。我们本应称之为丑的!可是幼稚的"古典主义者们"使我们丧失了全部诚实!
      169
        我们对希腊极为陌生。——东方或现代,亚洲或欧洲:与希腊相比,它们全都以贪大求多为崇高的表现;相反,倘若人们置身于裴斯顿、庞贝和雅典,面对全部希腊建筑,就会为希腊人善于并且喜欢用多么小的质量来表达某种崇高的东西而惊奇了。——同样,在希腊,人在自己的观念中也是多么单纯!我们在人类知识方面怎样远远超过了他们!但是,与他们相比,我们的心灵以及我们关于心灵的观念怎样显得像迷宫一般!倘若我们愿意并且敢于按照我们的心灵形态造一建筑(于此我们还太怯懦!)——那么,迷宫必是我们的样板!属于我们并且实际上表达我们的音乐已经透露了这一点!(人们在音乐中为所欲为,因为他们误以为,没有人能够透过他们的音乐看出他们的真相。)
      170
        不同的情趣。——我们的胡言乱语与希腊人何干!我们对于他们的艺术知道什么,这种艺术的灵魂是对于男性裸体美的热爱!由此出发,他们才感受到女性美。因此,他们对于女性美有一种与我们截然不同的眼光。他们对女子的爱也是如此:他们以另一种方式爱慕,他们以另一种方式蔑视。
      172
        悲剧与音乐。——斗志昂扬的男子,例如埃斯库罗斯时代的希腊人,是难于打动的,而一旦同情战胜了他们的刚强,他们便如受一阵眩晕袭击,被"魔鬼的威力"镇住,——他们于是感到不自由,因一种宗教的恐惧而激动。随后他们就对这种状态生出疑虑;只要一日身处其境,他们就品味到神不守舍(das Ausser-sich-sein)和新奇之喜悦,还夹杂着最辛酸的苦痛:这是战士合宜的饮料,一种稀有、危险、又苦又甜的东西,一个人很不容易享受到的。——悲剧就诉诸如此感受同情的灵魂,诉诸刚强好斗的灵魂,这种灵魂难以制服,无论是以恐惧还是同情,不过同情可使这种灵魂日渐变得柔和。但是,对于那些如帆顺风一样顺从"同情癖好"的人,悲剧又有何干!在柏拉图时代,当雅典人变得更柔和更敏感之时——唉,他们距我们大小城市市民的多愁善感仍然多么遥远!——哲学家们已经在控诉悲剧的害处了。在刚刚开始的这样一个充满危险的时代里,勇敢和男子气的价值提高了,这样的时代也许会使灵魂又逐渐坚强起来,以致迫切需要悲剧诗人,而悲剧诗人暂时还有点儿多余,——我这是用最温和词来说。——接着,对于音乐来说较好的时代(肯定也是较恶的时代)也许会再度到来,那时艺术家把音乐奉献给特立独行的、内心坚强的、受极其严肃的真正激情支配的人们。可是,对于正在消逝的时代中今日那些过于好动、发育不全、个性残缺、好奇贪婪的渺小灵魂,音乐又有何干!I


      8楼2013-09-15 1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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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悲剧的诞生卷
        自我批评尝试 1886
        1
          这本成问题的书①究竟缘何而写:这无疑是一个头等的、饶有趣味的问题,并且还是一个深刻的个人问题——证据是它写于激动人心的1870——1871年普法战争时期,但它又是不顾这个时期而写出的。正当沃尔特(Worth)战役的炮声震撼欧洲之际,这本书的作者,一个沉思者和谜语爱好者,却安坐在阿尔卑斯山的一隅,潜心思索和猜谜,结果既黯然神伤,又心旷神怡,记下了他关于希腊人的思绪——这本奇特而艰难的书的核心,现在这篇序(或后记)便是为之而写的。几个星期后,他身在麦茨(Metz)城下,仍然放不开他对希腊艺术的所谓"乐天"的疑问;直到最后,在最紧张的那一个月,凡尔赛和谈正在进行之际他也和自己达成了和解,渐渐从一种由战场带回的疾病中痊愈,相信自己可以动手写《悲剧从音乐精神中的诞生》一书了。——从音乐中?音乐与悲剧?希腊人与悲剧音乐?希腊人与悲观主义艺术作品?人类迄今为止最健全、最优美、最令人羡慕、最富于人生魅力的种族,这些希腊人——怎么?偏偏他们必须有悲剧?而且——必须有艺术?希腊艺术究竟何为?……
        ①指《悲剧的诞生》。本文是尼采于1886年为《悲剧的诞生》写的序。
          令人深思的是,关于生存价值的重大疑问在这里竟被置于何种地位。悲观主义一定是衰退、堕落、失败的标志,疲惫而羸弱的本能的标志吗?——在印度人那里,显然还在我们"现代"人和欧洲人这里,它确实是的。可是一种强者的悲观主义?一种出于幸福,出于过度的健康,出于生存的充实,而对于生存中艰难、恐怖、邪恶、可疑事物的理智的偏爱?也许竟有一种因过于充实而生的痛苦?一种目光炯炯但求一试的勇敢,渴求可怕事物犹如渴求敌手,渴求象样的敌手,以便考验一下自己的力量,领教一下什么叫"害怕"?在希腊最美好、最强大、最勇敢的时代,悲剧神话意味着什么?伟大的酒神现象意味着什么?悲剧是从中诞生的吗?另一方面,悲剧毁灭于道德的苏格拉底主义、辩证法、理论家的自满和乐观吗?——怎么,这苏格拉底主义不会是衰退、疲惫、疾病以及本能错乱解体的征象吗?后期希腊精神的"希腊的乐天"不会只是一种回光返照吗?反悲观主义的伊壁鸠鲁意志不会只是一种受苦人的谨慎吗?甚至科学,我们的科学——是的,全部科学,作为生命的象征来看,究竟意味着什么呢?全部科学向何处去,更糟的是,从何而来?怎么,科学精神也许只是对悲观主义的一种惧怕和逃避?对真理的一种巧妙的防卫?用道德术语说,是类似于怯懦和虚伪的东西?用非道德术语说,是一种机灵?哦,苏格拉底,苏格拉底,莫非这便是你的秘密?哦,神秘的冷嘲者,莫非这便是你的——冷嘲?
        2
          当时我要抓住的是某种可怕而危险的东西,是一个带角的问题,倒未必是一头公牛,但无论如何是一个新问题。今天我不妨说,它就是科学本身的问题——科学第一次被视为成问题的、可疑的东西了。然而,这本血气方刚、大胆怀疑的书,其任务原不适合于一个青年人,又是一本多么不可思议的书!它出自纯粹早期的极不成熟的个人体验,这些体验全都艰难地想要得到表达;它立足在艺术的基础上——因为科学问题不可能在科学的基础上被认识。也许是一本为那些兼有分析和反省能力的艺术家写的书(即为艺术家的一种例外类型,人们必须寻找、但未尝乐意寻找这种类型……),充满心理学的新见和艺术家的奥秘,有一种艺术家的形而上学为其背景,一部充满青年人的勇气和青年人的忧伤的青年之作,即使在似乎折服于一个权威并表现出真诚敬意的地方,也仍然毫不盲从,傲然独立。简言之,尽管它的问题是古老的,尽管它患有青年人的种种毛病,尤其是"过于冗长","咄咄逼人",但它仍是一本首创之作,哪怕是从这个词的种种贬义上说。另一方面,从它产生的效果来看(特别是在伟大艺术家理查德·瓦格纳身上,这本书就是为他而写的),又是一本得到了证明的书,我的意思是说,它是一本至少使"当时最优秀的人物"满意的书。因此之故,它即已应该得到重视和静默;但尽管如此,我也完全不想隐瞒,现在我觉得它多么不顺眼,事隔十六年后,它现在在我眼中是多么陌生,——而这双眼睛对于这本大胆的书首次着手的任务是仍然不陌生的,这任务就是:用艺术家的眼光考察科学,又用人生的眼光考察艺术……
        3
          再说一遍,现在我觉得,它是一本不可思议的书,——我是说,它写得很糟,笨拙,艰苦,耽于想象,印象纷乱,好动感情,有些地方甜蜜得有女儿气,节奏不统一,无意于逻辑的清晰性,过于自信而轻视证明,甚至不相信证明的正当性,宛如写给知已看的书,宛如奏给受过音乐洗礼、一开始就被共同而又珍贵的艺术体验联结起来的人们听的"音乐",宛如为艺术上血缘相近的人准备的识别标记,——一本傲慢而狂热的书,从第一页起就与"有教养"的芸芸众生(ProB fanum Vulgus)无缘,更甚于与"民众"无缘,但如同它的效果业已证明并且仍在证明的那样,它又必定善于寻求它的共鸣者,引他们走上新的幽径和舞场。无论如何,在这里说话的——人们的好奇以及反感都供认了这一点——是一个陌生的声音,是一位"尚不认识的神"的信徒,他暂时藏身在学者帽之下,在德国人的笨重和辩证的乏味之下,甚至在瓦格纳之徒的恶劣举止之下;在这里倾诉的——人们疑惧地自言自语道——是一颗神秘的、近乎酒神女祭司的灵魂一类的东西,它异常艰难,不由自主,几乎决定不了它要表达自己还是隐匿自己,仿佛在用别人的舌头呐呐而言。这"新的灵魂"本应当歌唱,而不是说话!我没有勇气象诗人那样,唱出我当时想说的东西,这是多么遗憾:我本来也许能够这样做的!或者,至少象语言学家那样:——然而,在这个领域中,对于语言学家来说,差不多一切事物仍然有待于揭示和发掘!特别是这个问题:这里提出一个问题,——而只要我们没有回答"什么是酒神精神"这个问题,希腊人就始终全然是未被理解和不可想象的……I


        11楼2013-09-17 15: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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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是的,什么是酒神精神?——这本书提出了一个答案,——在书中说话的是一个"知者",是这位神灵的知已和信徒。也许我现在会更加审慎、更加谦虚地谈论象希腊悲剧的起源这样一个困难的心理学问题。根本问题是希腊人对待痛苦的态度,他们的敏感程度,——这种态度是一成不变的,还是有所变化的?——是这个问题:他们愈来愈强烈的对于美的渴求,对于节庆、快乐、新的崇拜的渴求,实际上是否生自欠缺、匮乏、忧郁、痛苦?假如这是事实-伯里克利①(或修昔底德②)在伟大的悼辞中已经使我们明白了这一点——那么,早些时候显示出来的相反渴求,对于丑的渴求,更早的希腊人求悲观主义的意志,求悲剧神话的意志,求生存基础之上一切可怕、邪恶、谜样、破坏、不祥事物的观念的意志,又从何而来呢?悲剧又从何而来呢?也许生自快乐,生自力量,生自满溢的健康,生自过度的充实?那么,从生理上看,那种产生出悲剧艺术和喜剧艺术的疯狂,酒神的疯狂,又意味着什么呢?怎么,疯狂也许未必是蜕化、衰退、末日文化的象征?也许有一种——向精神病医生提的一个问题——健康的神经官能症?民族青年期和青春的神经官能症?神与公山羊在萨提儿身上合二为一意味着什么?出于怎样的亲身体验,由于怎样的冲动,希腊人构想出了萨提儿这样的酒神醉心者和原始人?至于说到悲剧歌队的起源,在希腊人的躯体生气勃勃、希腊人的心灵神采焕发的那几个世纪中,也许有一种尘世的狂欢?也许幻想和幻觉笼罩着整个城邦,整个崇神集会?怎么,希腊人正值年富力壮之时,反有一种求悲剧事物的意志,反是悲观主义者?用柏拉图的话说,正是疯狂给希腊带来了最大的福祉?相反,希腊人正是在其瓦解和衰弱的时代,却变得愈益乐观、肤浅、戏子气十足,也愈益热心于逻辑和世界的逻辑化,因而更"快乐"也更"科学"了?怎么,与一切"现代观念"和民主趣味的成见相抵牾,乐观主义的胜利,占据优势的理性,实践上和理论上的功利主义(它与民主相似并与之同时),会是衰落的力量、临近的暮年、生理的疲惫的一种象征?因而不正是悲观主义吗?伊壁鸠鲁之为乐观主义者,不正因为他是受苦者吗?——可以看出,这本书所承担的是一大批难题,——我们还要补上它最难的一个难题!用人生的眼光来看,道德意味着什么?
            ……
          ①伯里史利(Perikles),古希腊民主派首领,公元前443-429年为雅典最高领导者,他领导的时期为希腊奴隶制极盛时期。
            ②修昔底德(Thukydides,公元前460-396年),古希腊历史学家,《伯罗奔尼撒战争史》的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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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致理查德·瓦格纳的前言中,艺术——而不是道德——业已被看作人所固有的形而上活动;在正文中,又多次重复了这个尖刻的命题:只是作为审美现象,人世的生存才有充足理由。事实上,全书只承认一种艺术家的意义,只承认在一切现象背后有一种艺术家的隐秘意义,——如果愿意,也可以说只承认一位"神",但无疑仅是一位全然非思辨、非道德的艺术家之神。他在建设中如同在破坏中一样,在善之中如同在恶之中一样,欲发现他的同样的快乐和光荣。他在创造世界时摆脱了丰满和过于丰满的逼迫,摆脱了聚集在他身上的矛盾的痛苦。在每一瞬间获得神的拯救的世界,乃是最苦难、最矛盾、最富于冲突的生灵之永恒变化着的、常新的幻觉,这样的生灵唯有在外观中才能拯救自己:人们不妨称这整个艺术家的形而上学为任意、无益和空想,——但事情的实质在于,它业已显示一种精神,这种精神终有一天敢冒任何危险起而反抗主存之道德的解释和意义。在这里,也许第一回预示了一种"超于善恶之外"的悲观主义,在这里,叔本华所不倦反对并且事先就狂怒谴责和攻击的"观点反常"获得了语言和形式,——这是一种哲学,它敢于把道德本身置于和贬入现象世界,而且不仅仅是"现象"(按照唯心主义术语的含义),也是"欺骗",如同外观、幻想、错觉、解释、整理、艺术一样。这种反道德倾向的程度,也许最好用全书中对基督教所保持的审慎而敌对的沉默来衡量,——基督教是人类迄今所听到的道德主旋律之最放肆的华彩乐段。事实上,对于这本书中所教导的纯粹审美的世界之理解和世界之辩护而言,没有比基督教义更鲜明的对照了,基督教义只是道德的,只想成为道德的,它以它的绝对标准,例如以上帝存在的原理,把艺术、每种艺术逐入谎言领域,——也就是将其否定、谴责、判决了。在这种必须敌视艺术的思想方式和评价方式背后,我总还感觉到一种敌视生命的东西,一种对于生命满怀怨恨、复仇心切的憎恶:因为全部生命都是建立在外观、艺术、欺骗、光学以及透视和错觉之必要性的基础之上。基督教从一开始就彻头彻尾是生命对于生命的憎恶和厌倦,只是这种情绪乔装、隐藏、掩饰在一种对"彼岸的"或"更好的"生活的信仰之下罢了。仇恨"人世",谴责激情,害怕美和感性,发明出一个彼岸以便诽谤此岸,归根到底,一种对于虚无、末日、灭寂、"最后安息日"的渴望——这一切在我看来,正和基督教只承认道德价值的绝对意志一样,始终是"求毁灭的意志"的一切可能形式中最危险最不祥的形式,至少是生命病入膏肓、疲惫不堪、情绪恶劣、枯竭贫乏的征兆,——因为,在道德(尤其是基督教道德即绝对的道德)面前,生命必不可免地永远是无权的,因为生命本质上是非道德的东西,——最后,在蔑视和永久否定的重压之下,生命必定被感觉为不值得渴望的东西,为本身无价值的东西。道德本身——怎么,道德不会是一种"否定生命的意志",一种隐秘的毁灭冲动,一种衰落、萎缩、诽谤的原则,一种末日的开始吗?因而不会是最大的危险吗?……所以,当时在这本成问题的书里,我的本能,作为生命的一种防卫本能,起来反对道德,为自己创造了生命的一种根本相反的学说和根本相反的评价,一种纯粹审美的、反基督教的学说和评价。何以名之?作为语言学家和精通词义的人,我为之命名,不无几分大胆——因为谁知道反基督徒的合适称谓呢?——采用一位希腊神灵的名字:我名之为酒神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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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们可明白我这本书业已大胆着手于一项怎样的任务了吗?……我现在感到多么遗憾:当时我还没有勇气(或骄傲?)处处为如此独特的见解和冒险使用一种独特的语言,——我费力地试图用叔本华和康德的公式去表达与他们的精神和趣味截然相反的异样而新颖的价值估价!那么,叔本华对悲剧是怎么想的?他在《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第二卷中说:"使一切悲剧具有特殊鼓舞力量的是认识的这一提高:世界、生命并不能给人以真正的满足,因而不值得我们依恋。悲剧的精神即在其中。所以它引导我们听天由命。"哦,酒神告诉我的是多么不同!哦,正是这种听天由命主义当时于我是多么格格不入!——然而,这本书有着某种极严重的缺点,比起用叔本华的公式遮蔽、损害酒神的预感来,它现在更使我遗憾,这便是:我以混入当代事物而根本损害了我所面临的伟大的希腊问题!在毫无希望之处,在败象昭然若揭之处,我仍然寄予希望!我根据德国近期音乐便开口奢谈"德国精神",仿佛它正在显身,正在重新发现自己——而且是在这样的时代:德国精神不久前还具有统治欧洲的意志和领导欧洲的力量,现在却已经寿终正寝,并且在建立帝国的漂亮借口下,把它的衰亡炮制成中庸、民主和"现代观念"!事实上,在这期间我已懂得完全不抱希望和毫不怜惜地看待"德国精神",也同样如此看待德国音乐,把它看作彻头彻尾的浪漫主义,一切可能的艺术形式中最非希腊的形式;此外它还是头等的神经摧残剂,对于一个酗酒并且视晦涩为美德的民族来说具有双重危险,也就是说,它具有双重性能,是既使人陶醉、又使人糊涂的麻醉剂。——当然,除了对于当代怀抱轻率的希望并且作过不正确的应用,因而有损于我的处女作之外,书中却也始终坚持提出伟大的酒神问题,包括在音乐方面:一种音乐必须具有怎样的特性,它不再是浪漫主义音乐,也不再是德国音乐,——而是酒神音乐?……I


          12楼2013-09-17 15: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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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我的先生,倘若您的书不是浪漫主义,那么世界上还有什么是浪漫主义呢?您的艺术家形而上学宁愿相信虚无,宁愿相信魔鬼,而不愿相信"现在",对于"现代"、"现实"、"现代观念"的深仇大恨还能表现得比这更过分吗?在您所有的对位音乐和耳官诱惑之中,不是有一种愤怒而又渴望毁灭的隆隆地声,一种反对一切"现在"事物的勃然大怒,一种与实践的虚无主义相去不远的意志,在发出轰鸣吗?这意志似乎喊道:"宁愿无物为真,胜于你们得理,胜于你们的真理成立!"我的悲观主义者和神化艺术者先生,您自己听听从您的书中摘出的一些句子,即谈到屠龙之士的那些颇为雄辩的句子,会使年轻的耳朵和心灵为之入迷的。怎么,那不是1830年的地道的浪漫主义表白,戴上了1850年的悲观主义面具吗?其后便奏起了浪漫主义者共通的最后乐章——灰心丧气,一蹶不振,皈依和膜拜一种旧的信仰,那位旧的神灵……怎么,您的悲观主义著作不正是一部反希腊精神的浪漫主义著作,不正是一种"既使人陶醉、又使人糊涂"的东西,至少是一种麻醉剂,甚至是一曲音乐、一曲德国音乐吗?请听吧:
              "我们想象一下,这成长着的一代,具有如此大无畏的目光,怀抱如此雄心壮志;我们想象一下,这些屠龙之士,迈着坚定的步代,洋溢着豪迈的冒险精神,鄙弃那种乐观主义的全部虚弱教条,但求在整体和完满中'勇敢地生活',——那么,这种文化的悲剧人物,当他进行自我教育以变得严肃和畏惧之时,岂非必定渴望一种新的艺术,形而上慰藉的艺术,渴望悲剧,如同渴望属于他的海伦一样吗?他岂非必定要和浮士德一同喊道:
              我岂不要凭眷恋的痴情,
              带给人生那唯一的艳影?"
              "岂非必定?"……不,不,决不!你们年轻的浪漫主义者:并非必定!但事情很可能如此告终,你们很可能如此告终,即得到"慰藉",如同我所写的那样,而不去进行任何自我教育以变得严肃和畏惧,却得到"形而上的慰藉",简言之,如浪漫主义者那样告终,以基督教的方式……不!你们首先应当学会尘世慰藉的艺术——你们应当学会欢笑,我的年轻朋友们,除非你们想永远做悲观主义者;所以,作为欢笑者,你们有朝一日也许把一切形而上慰藉——首先是形而上学——扔给魔鬼!或者,用酒神精灵查拉斯图拉的话来说:
              "振作你们的精神,我的兄弟们,向上,更向上!也别忘了双腿!也振作你们的双腿,你们好舞蹈家,而倘若你们能竖蜻蜓就更妙了!
              "这顶欢笑者的王冠,这顶玫瑰花环的王冠:我自己给自己戴上了这顶王冠,我自己宣布我的大笑是神圣的。今天我没有发现别人在这方面足够强大。
              "查拉斯图拉这舞蹈家,查拉斯图拉这振翅欲飞的轻捷者,一个示意百鸟各就各位的预备飞翔的人,一个幸福的粗心大意者:——
              "查拉斯图拉这预言家,查拉斯图拉这真正的欢笑者,一个并不急躁的人,一个并不固执的人,一个爱跳爱蹦的人,我自己给自己戴上了这顶王冠!
              "这顶欢笑者的王冠,这顶玫瑰花环的王冠:我的兄弟们,我把这顶王冠掷给你们!我宣布欢笑是神圣的:你们更高贵的人,向我学习——欢笑!"(《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第四部)I


            13楼2013-09-17 15: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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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悲剧的诞生卷
              第一部分 1882
              一、存在客体的导师
                无论我以善或恶的眼光来看人,总觉得每个人,甚至所有的人都有一个毛病:刻意倾力保存人类。这当然不是出于任何对人类同胞爱的情操,而只不过是因为在他们的身上再也没有任何比这本能更根深蒂固、更冷酷无情和更不可征服的东西——这就是我们人类的本质。虽然我们早已预备习惯用一般短浅的眼光去严格区别我们的邻人是有益的或有害的,善的或恶的。但当我们来做一个统计,并且多花些时间思考整个问题时,将不敢相信这种界定与区别,最后便只得不了了之。即使是最有害的人,或许也仍会去关心保存人类(包括最有益的人),因为他要保护自己,或者用不含人类早已腐化衰退的刺激去影响别人。
                憎恨,常导致灾害、贪婪、野心以及其他所谓邪恶的东西——属于保护人类的不可思议的制度,一个相当浪费、且大体说来非常愚昧的制度,但是不管怎样,它还是证明了使人类得以保存至现在。我亲爱的同胞和邻居们,我不知道你是否能够活到目睹人类遭遇那能危害人类也许使人类早在数万年前便已灭绝而现在连上帝都无法挽救的"难以想象"的、"非常严重"的不利处境。要满足你最好或最坏的欲念,最好是去经历一场大难,不管是什么样的历练,都可能使你在某方面成为人类的高瞻远瞩者与施舍者,人们可能赞颂你,相反的,也许嘲弄你(不过你将很难找到一个真正有资格嘲弄你的人)。有一天,当他们恍然大悟时,他们会找回失去的良知,嘤嘤泣诉他们的不幸与羞耻,并投入真理的怀抱。
                或者我们会笑自己,如同笑那最实在的真理。因为对于真理的最高体验及所知仍嫌不足;即使是最具天才的人依然无法能望其项背!不过,笑声仍是充满希望的。当那句"人类才是最重要的,个人算什么!"箴言被纳入人性之中,当最后的解脱捷径一直摆在你面前时,也许笑声和智慧便联结在一起(也许这就是唯一的"欢悦的智慧")。无论如何,那总是两回事。同时,当存在的喜剧自身尚未成为一种自觉意识时,则它依旧是属于悲剧的、道德的和宗教的。
                这些道德与宗教的创立者、努力追求道德价值的鼓吹者和唤醒良知的导师们的新风貌究竟暗示着什么?他们一直是那一方面的英雄,他们虽然也看到其他方面,但是由于太过关心自己这一面,以致这些英雄之于那一面就好象是一种活动的布景或机器,扮演着密友及心腹侍从的角色,随时为那一面作服务的准备(例如,诗人便常是某些道德或其他什么的仆从)。很明显的。这些悲剧性的人物也会为人类的利益而工作,虽则他们自命是在为上帝的利益而工作,仿佛是上帝的使者似的。他们也会促时人类的生命,同时助长生命中的信仰。"活着是值得的,"他们都如此喊道。"生命中有着十分重要的东西,它们被深深隐藏着,对这些重要的东西要小心啊!"这些鼓舞的话同样支配着最高贵的人和最卑贱的人,也就是这个鼓舞一直激发着理性与热情精神,保存了人类。这些动机既造成如此辉煌的成就,便力图用它所有的力量使我们完全忘掉那仅仅是一个刺激、本能、愚味和无根据的行为。
                生命是应该被热爱的,为了……!人应该有益于自己和邻人,为了……!所有这些"应该"和"为了"暗示了一切,甚至将来!由于那些都是必然而没有经过构想,不自觉地发生的行为,所以应使其成为有构想而且是经由理性的最后支配——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伦理学家便自告奋勇地在存在中作策划的导师,为此,他还发明了另一个不同的存在。这样子,新的机械便将旧的普通"存在"吊离旧的普通枢纽。
                不!他不希望我们笑那存在,或者笑我们自己、他自己。对他来说,个人总是个人,有些东西自身始终是一个无限,人类既非是一个"整数",也不是一个"零"。不管他的发明与价值是多愚昧,多执着,以及他是如何严重地误解了自然之道并予以否定——所有的伦理制度迄今一直是如此愚昧和违反自然到很深的程度,故而他们任何人都足以使人类毁灭——无论何时何地,那"英雄"都会跃然登台,而且有新的寻获:相同人物的可怕笑声,以及许多人对那思想的捧腹大笑。
                "是的,活着是有价值的!是的,我应该活下去!"生命和你我大家再次对自身引起兴趣。不可否认的,迄今为止,"笑声"、理性和自然总算居于那些伟大的策划导师的上风。最后,存在的短暂悲剧终会再度转变成永恒的喜剧,还有"一连串的笑声"。由于这个"矫正的"笑声,人的本性已整个地为策划存在的导师们的新风貌所改变——人的本性现在成为一个附加的必要条件,即那些导师和"策划教义"的新风貌的必要条件。I


              14楼2013-09-18 19: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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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四、什么叫爱
                  渴望财产和爱情的欲念,这两者各有什么不同的关联呢?也许它们只是同一个刺激的二种名称。一种情况是,从他们先入为主的观点率然诬蔑。另一种情况是,从不满和渴望、并因此美化为"善"的观点来观察。我们对邻人的爱,是不是一种对新的"财产"的追求?同样地,我们对知识的爱,对真理的爱,以及一般对于新奇的追求这些都算不算?
                  我们已逐渐厌倦于老旧与安稳地拥有的东西,而再度伸出我们的手。即使是在风景最美的地方,当我们住了三个月之后就不再那么喜爱了,而任何十分辽阔的海岸都会引起我们的贪念和妄想。所拥有的东西大部份都因拥有而变小了,我们的快乐试图经由不断地在我们身上变新而维持其自身(仅仅是拥有)。当我们对拥有的东西产生厌倦的同时,我们也对自身产生厌倦(在我们拥有太多东西的时候便会感到痛苦)。看到任何人有了困难,我们会欣然利用机会去帮助他而不有所企图,一个仁慈或有同情心的人都会这样做,而他依然会将催促他去获取新的东西的欲念称作"爱"并且乐在其中(好象新的获得物向他推荐它自己)。
                  异性之间的爱很明显的背叛了它自己,一如拚命追求"占有":情人总是希望绝对而且单独地拥有他所追求的对象。他企求对他的灵魂和身体都拥有绝对的控制权,他要单独地被爱,并且统御及驻留在另外一个灵魂里。当她认为这样着实意味着整个世界都被排除于他所心爱的一切之外;当她认为这个情人已看到其他情敌的贫乏困穷,却只想守住他的金库好象是所有的"征服者"之中最轻率与自私的;当她最后认为,对这个爱人自身而言,这个世界不但显得冷淡、苍白和无意义,而且他已准备不顾一切要扰乱所有的秩序,并置别人的利益于不顾时,他非常惊讶于这种对财产的残酷欲望以及不正当的性爱,一直是被"美化"与"神圣化"到这种程度。是的,和自我本位相反的爱的概念,应该从这个爱推原起,当它也许确是在我本位最不适合的表示时,更应如此。
                  在这里,很明显的,一无所有的人和渴望拥有的人已经限定了语言的用法(当然,这在以前是很多的)。那些受"拥有许多而且太多"之惠赐的人,例如那最可爱与最被爱的所有雅典人,便确是常将"狂暴的魔鬼"这个名词漏掉一个字。不过,厄洛期(Eros,希腊爱神)总是笑这些斥责的人——他们一向是他最宠爱的。当然,在地球上到处都有一种爱的趋向,在这种趋向中,两个人相互间的贪求便导致屈服于一个新的欲望和贪念;而在一般人中,高等一点的人便想望有一个优势的立脚点以跨在别人之上。总之,谁知道这个爱?谁体验过?它的正确名字就是友情。
                一五、在距离之外
                  这座山使整个地区从各个角度看起来都很迷人,而且显得很有意味,在我们对自己如此诉说了几百遍之后,便不经三思地对它表示激赏之意,好象它是魅力的赐与者,我们幻想着它自身必将是这个地区中最迷人的部份,因此我们毫不憬悟地就去攀登它。突然间,围绕我们的山仿佛就从我们的幻梦中失去了魔力。
                  我们早已忘了许多的伟大,就象许多的善,只希望隔着某些距离让人看,而且它完全来自低下的一面而非高上的一面——只有它会这样做。也许你知道在你的邻居里面,有许多人只有从某个距离才能看到并发现他自己是有耐心、有魅力和有朝气的,那是他们的自觉被蒙蔽了。
                一六、越过木板
                  在和羞于表达感受的人们交往当中,一个人必须要会掩饰、装糊涂。任何突然变得很体贴、很热心与很兴奋的人都会令他们吃惊并感到厌恶,因为他们认为他已看穿了他们的秘密。假如在这个时候,一个人要表达他的亲善之意,那么就最好设法让对方笑,或说些无伤大雅而风趣的话题,这样,他们的感受便能凝聚,而且恢复平静。不过,在讲这些话之前,我要先给你们一个提示——
                  在我们日常生活中,大家彼此之间曾是如此地亲密,似乎再也没有什么能阻扰我们的友情和同胞爱,除了仅有一块小小的木板横隔在我们之间,当你正准备踏上这块木板的时候,我问道:"你要越过这块木板来到我这里吗?"那么你就不想过来了,虽经我再三请求,而你还是默然不动。这样一来,高山大河以及能令人阻隔与疏离的一切障碍便都介入到我们中间,纵使我们想要再互相来往也没有办法了。
                  不管怎样,现在当你想起这块小木板的时候,除了啜泣和讶异,你再也无话可说。
                一七、贫穷的刺激
                  任何方式都不可能使我们在穷人身上制造出一种非常富裕或者华丽的德行来。不过我们可以很从容地将贫穷归诸于一种必然性,这样,它就不会带给我们痛苦,因此我们也不再对命运摆出一副责难的面孔。一个聪明的园丁会将花园里小溪流的水引到喷泉美女雕像的手臂上,如此,他刺激了穷困者——而他不像园丁需要那个美女雕像!
                一八、古代的骄傲
                  我们的身上已不再有古代那种高贵的气质,因为在我们的观感里已经没有古代那种奴隶。一个没落的希腊贵族发现到,一向高高在上的他们和在最下层的群众之间竟然隔着如此无法测量的活动范围和距离,他甚至很难真切地看到奴隶(即使是柏拉图也没有完全看到)。现在的人则不然,因为我们已习于"人类平等"的理论,虽然它自身并不平等。
                  有一种人不能随意行动,也没有自己的时间——我们不认为他们是卑贱的,也许在我们每个人的身上都带有很重的这种奴性。依照我们的社会秩序和活动范围来看,现代人的奴性和古代人的奴性在基本上是不一样的。希腊哲学家都是怀着一种秘密感觉度过他的一生,这个感觉即是奴隶比想象中的人民还要多很多,也就是说,除了哲学家之外,每个人都是奴隶;当他们想到即使是世界上最强大的人看起来也象个奴隶时,便马上神气起来。我们不知道,也不能有这种神气。"奴隶"这个字对我们一点作用也没有,即使在我们微笑的时候。
                一九、罪恶
                  去测试最好的人生和最富饶的民众与国土,并且问你自己:一棵骄傲地向天空生长的树是否能免于暴风雨的侵袭?是否能免于被冷落及反对?如果有一个对伟大的生长、甚至德行有利的环境,是否各种的憎恨、嫉妒、顽固、怀疑、严酷、贪婪和暴力便都不会属于这个"有利"的环境?毒药能摧毁一个虚弱的人,同时也能使健壮的人更加坚强——而他并不把它当作毒药。I


                19楼2013-09-18 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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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四、不同的不满
                    无力和柔弱常使人感到不满,但却能巧妙地美化人生并增进其深度。而使人大为不满的——对那些不满者之中较有丈夫气概的人而言——则能巧妙地改进和保护人生。前者显示出他们的弱点和柔弱的性格,即他们心甘情愿让自己暂时受骗,甚至忍受一时的狂热与忘形。不过,大致说来,他们是永远不会满足的。而且也一直为这无法医治的不满所苦恼。还有,他们也是那些想要用鸦片或镇静剂来获得慰藉者的赞助人,由于这个缘故,他们也厌恶那些把医生看得比牧师(他们会助长痛苦的延续)重要的人。
                    如果从中世纪以来在欧洲要是这种不满的人没有剩余,那么欧洲人的不断"应变"的显著能力就一点也不会产生了。由于大为不满者的要求太广泛,而且实在太谦卑以致无法抗拒其最后的静默。中国便是一个例子,在这个国家里有极大规模的不满,而且其应变能力已经消失了好几世纪。以中国人对生活的改进和保护的尺度,倘若他们能首先根绝过于病态的、虚软的和柔弱的不满,以及在我们身上也仍然极为浓厚的浪漫精神的话,则欧洲的社会主义者和城邦政治的崇拜者便可以轻易地为中国的现况引进一些东西,为中国人带来"快乐"。
                    欧洲是一个病弱者,他应该为好在有为它的不治及不断应变所受的苦痛而感激。而由于这些延续不断的新形势,以及这些同样延续不断的新危险、痛苦与代用品,最后终于引发出一种对天才同样会有,总之也是所有天才之母的知性敏感。
                  二五、知识并非先天注定的
                    在这世界上有不少愚钝的谦卑,当一个为其所苦,他就永远没有资格作一个知识的门徒。事实如此——当这种人一旦理解到任何惊人的东西时,他转身就跑,并对自己说:"你一定是欺骗了自己!你聪明到那里去了!这不可能是真的!"接着,他又不多加注意地去看、去听,像遭受恐吓似的一味逃离这个惊人的对象,并且设法尽可能将它忘掉。因为他的基本法则是:"我不愿看见那些与我们平常的观点背道而驰的东西!难道我是为发现新的真理而创造?那早已有太多的前人作了。"
                  二六、什么是生存
                    生存——它一直不断地从我们身上排除任何会趋向死亡的东西。
                    生存——对我们自身变成病弱、衰老的一切是冷酷无情的,而且不只是对我们自身。
                    生存——它的意思是对将死的人、可怜的人和年老的人毫不留情?也就是一种持续的谋害?
                    而古代摩西曾说过:"你不应杀害!"
                  二七、自我舍弃者
                    自我舍弃者将要作什么呢?他努力朝向一个更高的世界,他要比所有肯定的人飞得更高、更远、更久——他扬弃了许多会阻碍他飞行的东西,而有些东西对那人来说并不是无价值的,可是他却不喜欢,他因渴求提升的欲望而牺牲、这个扬弃,正就是于他将变成有形的东西。因为这个缘故,有人称他为"自我舍弃者",而他就如此这般地站在我们的面前,身体包裹在带头巾的僧袍里,仿佛是披着粗毛衬衣(粗毛织成的衬衣,为苦行者的一种穿着——译注)的灵魂。他相当满意于自己给予我们的影响,他要继续对我们隐藏他的欲望、他的骄傲和他要逾越我们的企图。是的,他比我们所想象的聪明,而且对我们如此谦恭有礼——这个肯定者!这就是他,即使在他自我舍弃时仍喜欢我们。
                  二八、为最好的特质所伤
                    我们的强烈观点有时会引导我们如此迢迢向前,以致我们无法再忍受我们的弱点,结果我们因那些观点而亡。或许我们已预知会有这种结果,不过我们还是不愿稍改初衷,接着我们会更加努力面对那个乐于自我们身上免去的东西,还有我们的冷酷无情(也是我们的伟大处)。像这样的体验——最后必定会花费我们的一生——是那些伟大的人物对别人以及他们的时代所产生之共同影响的一种象征。由于他们尽了最大的能力,也由于那只有他们能做到,故而他们破坏了许多虚弱的、不安的、进化的和"自愿"的东西,而且自身也受了伤害。事实上,也许他们会打倒整个弱点,当然那也只能造成伤害而已,因为它们之中最好的将被接受,并且视其为单独的加以吸饮,而因为它是一种太强烈的饮料,以致他们喝了之后失去了理性和利己之心。由于他们的大醉,而在醉梦的引导下走向整条错误的歧途,以致落得头破肢断。
                  二九、危险的说谎者
                    当人们开始在法国斗争亚里士多德的三一律①时,跟着当然也有人为它辩护,而我们便再度看见时常见到而又不愿见到的一幕——
                  ①三一律,亚里士多德所提倡之古典戏剧构成的法则,即时间、地点和剧情三者缺一不可,在戏剧学上称为"三一律"。
                    为了他们的法律应该存在,人们就常用虚假的理由强迫自己服从,只因为他们不愿承认自己已习于接受法律的权威性,而且也不希望所有的一切再有任何变动。人们对每个流行的道德观念和宗教都采同样的态度,而且一向如此。当人们开始要斗争习惯并寻求理智和意图时,隐在习惯背后的理智和意图便只有在暗中增添。这里一直隐藏着保守主义者伟大的欺瞒——他们是危险的说谎者。I


                  22楼2013-09-19 1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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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名人的喜剧
                      有名的人都需要声望,例如所有的政治家,他们不经深思便舍弃了他们的伙伴和朋友——从某个人身上他们想要获取一份他的道德的光彩的反映,从另一个人的身上,他们则要得到那种每个人都知晓,而且他身上尚不明显的引起恐惧的力量;为了能舒舒服服地在太阳下取暖,他们从第三者身上窃取他的声望,因为那对他们想暂时轻率和偷懒一下的目的是有利的——事实是他们已坠入陷阱而不自知。
                      在他们的邻居里,他们一会儿支使空想的人,一会儿支使老练的人,一会儿支使沉思的人,一会儿又支使喜欢夸张的人,就好象他们在支使自己一样。不过,一转眼他们就不再需要那些人了!而当他们的环境和外界不断地消失时,似乎所有的东西便挤进这个环境里来,并且想要成为里面的一个特色,在这方面来说,他们很像大都市。他们的声望一直不断地在变,就像他们的性格一样,因为他的变动方式需要这种变动。他们在实际行为上或在假扮贵人的舞台上时而展露这个、时而炫耀那个,而我们在前面说过,他们的那些伙伴和朋友便等于是这场戏里面的道具管理员。
                      在另一方面,他们所指望的必定还保留许多在远处更加坚定与辉煌的东西——而这个有时候也需要喜剧和舞台表演。
                    三一、商业与高尚
                      就像读书和写作的艺术一样,买卖在现在来说是件很平常的事,每个人都在接受它的训练,即使他不是一个生意人,也是每天在练习这种艺术。正如同在从前人类还没有开化的时期,每个人都是,而且每天都在练习打猎的艺术,打猎成了一件普通的事情。不过,当它最后演变成为权贵们的一项特权时,(经由使它成为一种高级的嗜好而日常必需的活动的手段),也就失去了它的平易与普遍的特色。所以或许将来有一天买卖也会落到同样的命运,我们可以想象到日后社会上不会有买卖的行为,而这种艺术在社会上也将完全失去它的需要性。如此一来,可能会有一种现象发生,即不受普通一般法律支配的人会视买卖为一种高尚的情趣而耽迷于其中。届时便只有商业取得崇高的地位,而那些贵族们就会如同一向在战场或政坛上所表现的那样敏捷地争夺商业;同时在另一方面,政治的价值也许就完全改变,甚至它将不再是属于有地位的人的事业。可能有朝一日,大家会发觉我们所造成的一切竟是如此粗俗,就象所有标题为"知识的堕落"的政党文艺和日常文艺一样。
                    一○八、新的奋斗
                      自从佛陀寂灭后,人们在一处山洞中展示他的形象达数世纪之久——一个非常可怕的形象。
                      上帝死了,但是人类会构筑一个千年不坏的山洞,在山洞里人们会展示他的形象。
                      而我们——我们仍然必须克服他的形象!
                    一○九、让我们留心
                      让我们留心,不要认为这个世界是一个活的实体。究竟它自身能扩延至何处?它用什么来给养自身?如何成长与茁壮?我们十分清楚有机体是什么,并且想要将地球表面上我们知道显然是派生的、迟缓的、稀少与偶然的一切重新论释为本质的、普遍的与永恒的,一如他们称这个宇宙为有机体,那真令我恶心。
                      让我们留心,不要相信宇宙是一部机器,无疑的,它并非只是为了某一目的而构建的,我们赋予"机器"这个字眼太过于崇高的意义了。
                      让我们留心,不要假设宇宙间所有的一切都像日月的运行般那么有规律。事实上对银河的蓦然一瞥,常会引起我们的怀疑,在那里,是否甚少较天然或较对冲的运行,甚至那些一直被重力吸引而以直线绕行轨道的众星球也是?我们生存于其中的天体排列是一个殊例,这种排列以及为此排列所限定之相对的永久性,又可能成为殊例中的殊例与有机体的构成因素。从另一方面来说,这个世界的一般特性,便是予所有的永恒以混沌,这并非由于缺少必然性,而是因为缺乏秩序、架构、形式、美丽、智慧以及其他称之为美学上之人类属性的一切。以我们的理智来判断,不幸的特征反而愈发是法则,殊例并不是那个秘密的意图,而整个音乐盒一再地重复它那绝不能称之为旋律的调子——最后,这"不幸的特征"的表达已然是卷入非难中的人格化了。不过,我们又怎能擅自非难或赞美宇宙!
                      让我们留心,不要把无情和无理归因于它自身或与它相对的一边,它既不完美,也不美丽、高贵,亦不企求近似这些的一切,它完全不想模仿人!它完全不受我们的美学与道德上之判断的影响!它既没有任何自卫的本能,也没有其他的本能,甚至也不知道律则。
                      让我们留心,不要说大自然中自有律则,其中只有必然的事:没有发命令的人,没有遵从的人,也没有逾越的人。你知道,没有意图,就没有机会,因为只有在有意图构想的情况下,"机会"这个字才有意义。
                      让我们留心,不要说死与生相对。生只不过是死的一种,而且是非常少有的一种。
                      因此,让我们留心,不要认为这世界永远不断地在创造新的事物。并没有永久不灭的实体,物质正有如伊里亚特之神(the God of the Eleaties),是另一个误解。但是我们应该在什么时候以我们的留心与谨慎作一了结?所有这些上帝的阴影要到何时才不再遮蔽我们?我们要到何时才会有完全不被敬如神明的本性?何时才能以纯粹的、新近发现与挽回的本性,还我本来的面目?!
                    一一○、知识的起源
                      从来知识分子只是在制造错误,而有些错误经事实证明对于人类是有用的。他或者与那些错误采取一致的步调,或者承袭它们,以更进一步的成功为自己与后世子孙而奋斗。那些被遗留下来,并且几乎已成为人类的财产与绊脚石的信念,其错误的教条,诸如:有永久不朽的东西,有相等的东西;有物体、实体、肉体等,我们所见到的是什么就是什么,我们的意志是自由的,只要是对我们有益的就是绝对好的。只有在最近,才有否认与怀疑这种观念的人应之而起;也只有在最近,真理使自身变成好象是知识的最弱形式。看起来,想要和真理一致仿佛是不可能的事;我们的有机组织体都被弄反了,所有其较高的功能、各种一般的感觉,以及对感觉的认知能力,均与其最初之具体且基本的错误(更甚者,那些观念)变成了据以断定通过纯粹逻辑的整个领域之"真"与"假"的知识标准。因此,概念的"力量"并不依其真实的程度,而端赖其古老的傅袭、具体的表现,以及生活的特色。
                      在生活与知识似乎将起冲突之处,绝不会有严重的争论,因为否认和怀疑一直被视为是疯狂的,例外的思想家,比如伊里亚特人(The Eleaties),他们则不顾这些,一直保持着与自然的错误相对的一面,并且相信使这些相对的东西存在是可能的:他们认为哲人是具有不活与普通性之直觉洞察力的人,由于对那种颠倒之知识的特殊能力,他们遂深信其同时也是生活的准则。为了肯定所有的一切,他们必须欺骗自己的一切:他们将不具人格的性质与不变的永恒性归于自己,误解了哲学上的个人之本性,否认在认知作用中刺激所能发挥的力量,并把理性看成是一种完全自由与自创性的活动;他们没有留意到,即使不用正确的方法,他们一样能自圆其说。纯真与怀疑论二者更一步的发展,终于造成这些人的难堪,而他们也不得不依赖原始的本能和凡有感情知觉的人都会犯的基本错误来生活与判断。
                      只要有两句格言都显得适合人生的地方,就会有更敏感的纯真与怀疑论产生,因为两者都能同时适应基本上的错误,所以对于生活应该采取怎样的功利态度便会时有争执;同时,也证明了新的格言虽然不见得有用,但至少也是无害的,就象是在一场纯粹娱乐的游戏中,双方各显其智性的反应罢了。人类的脑子里逐渐充满了这种看法与信念,于是在混乱之中乃导致权力的酝酿、贪图和斗争。为"真理"而奋斗,不仅是发自实事求是与享受喜悦的心,而且其中还羼有许多其他的动机,这个纯粹智性的追求,往往会变成是一种吸引、一种召唤、一种责任或一种荣誉——认知并追求真理,最后使得自身也成为众多要求中的一项要求。从这时起,不仅是信念,即连审察、否定、不信与反对也都形成了一种力量;一切附属于知识的"邪恶"本能均各归其位,并要求赋予认可、有益和尊崇的美名,最后乃以善的姿态呈现。
                      如此一来,知识乃成为生命自身的一部分,而生命则变成一种不断成长的力量,直到最后,认知作用便和那些原始、根本的错误发生相互冲突,同样的冲突也落在生命、权力,以及同一个人的身上。追求真理的动机和那些求生的错误在思考者的身上造成第一次的冲突(现在,这个动机也证明了本身将成为一种求生的力量),而和这冲突的重要性相形之下,其余的一切就显得不足轻重了。在这里,提出关于生命的最后一个问题,而首次的意图乃被迫要以尝试来回答这个问题。
                      敏感的真理究竟能具体化到什么程度呢?——这是问题,也是尝试。I


                    23楼2013-09-19 1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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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一一、逻辑的起源
                        逻辑是由人类脑中的何处产生的呢?无疑而且很不逻辑地,其范围起初必然极为广泛。然而却有无数的人(无论已死或未死),却都不象我们这样能够推论,虽然或许他们比我们接近事实!举例来说,就生存的可能性而言,那些因无法对食物和对他有危险的动物之间辨出"相似"之处,而推论得太慢或太过慎重的人,比起另一些在同样情况下却能立即看出其一致性的人,要显得渺小多了。
                        不过这种分辨相似和一致孰占优势的倾向——一种不合逻辑的倾向,由于没有一件东西本身是平等一致的,乃导致首先创造了逻辑的整个基础。如此一来(为了使物质的概念能够产生,一切便不可避免地投向逻辑,虽然以最严格的意义而言,根本就没有一物是真正与它有关的),经过长时间的进展之下,事物改变的过程必然会被忽略,而我们依然不得知其详。再者,那些对事物的看法并不正确的人,比那些看见每件事都"在变迁之中"的人要较占优势。就其本身看来,每一种在作结论时所表现之高度的慎重性,和每种怀疑的倾向,对于生命皆有极大的危险。
                        除非相反的倾向——即确定而非延缓的判断,以格外的努力来加以促成,否则人类便不可能存留。逻辑思想的过程以及现代头脑的推论和欲念的挣扎过程相符,而后者本身是非常不合逻辑的;我们通常只对挣扎的结果有所体验,现在其原始的机械性却已如此迅速而秘密地发生在我们身上。
                      一一二、因果
                        我们会说,那是一种"诠释",然而事实上,它只不过是我们对于较为古老的知识与科学的"描述"罢了;我们也只是描述得比较好一点——对于诠释,我们则做得和前人一样少。
                        我们发现,天真的人和古老文化的探索者,对于许多方面的自然递嬗只看到二点:"因"与"果"。我们赋予自然的运行一个完美的概念,但是对这概念以及隐藏在背后的知识却付之阙如。眼前每个事件一连串的"因"可说是十分完全,而我们常断定必须以这个或那个为前导,乃是为了让别的因素能连接得上——不过,我们也并未因此而掌握到什么。奇怪的是,譬如说,每个化学变化的过程似乎是一项"奇迹"。就如同宇宙间万物的运行一样,没有人能"解释"那个引起反应的刺激。我们当如何解释呢?我们只是在玩弄一些不存在的东西。诸如线、面、体、原子以及可分割的时间和空间等。当我们初次赋予所有的事物以概念(我们的概念)时,又是如何使诠释成为可能呢?
                        我们可以将科学视为乃是要把一切可能的事物予以人性化,并从不断描述事物以及彼此之间的关系而学得更正确地描述自己。因和果,大概再也没有这样的二元性了;事实上,在我们眼前有一种连续,因它之故而孤立了一部分——正如同我们在观察一个运动时,常将它视为是许多孤立的片段一样。因此我们未曾确切地看到过它,而只是推论它。许多的"果"由于不连贯而将我们导入错误;但对我们而言,那也只是一个不连贯而已,而在那断裂的片刻,过程的大部分都被我们错过了。
                        理智可以看到因与果的相连贯,也可以看到事物的转变并非是依照我们的概念模式。事物自身任意地分崩离析,而将因果的概念置之一旁,并否定所有的制约。
                      一一三、有毒的学说
                        为了使科学的思考得以推展,我们必须将许多事物结合起来,并且各别地设计、练习与培养所有需要的力量!不管怎样,当它们被局限在科学思考范围内相互牵制时——(它们的作用有如毒药一般,譬如,怀疑的刺激、否定的刺激、等待的刺激、分解的刺激等。)——其孤立常能导致甚于当前的极为不同的影响。
                        人类的许多牺牲都为此刺激所犯的错误而奉献,以学得去了解它们的存在,并将之视为有如人体各具功能的器官一样!而我们离那观点仍极遥远:艺术家的力量和生命的智慧,须和科学的思考相合作,俾能造成一种更高的有机(器官功能)系统。而因为这系统,那些我们眼前所知的学者、医生、艺术家和立法者将显得令古人有憾!
                      一一四、道德的扩延
                        我们描绘一张新的图画——靠着过去的经验帮助,立刻便能目睹——总是要依靠我们的忠实和公正。道德的经验是唯一的经验,即使是在感官知觉的领域里。
                      一一五、四种错误
                        人是被错误教导出来的:第一,他总认为自己不够完美。第二,他赋予自身丰富的想象力。第三,他觉得在动物和大自然之间,自己是处在一种虚假的境况。第四,他不断建立并接受新的价值标准,俾使任何时候的人类之动机和行为均能显得十足的高尚与尊贵。若是我们忽略了这四种错误所促成的影响,就表示我们也忽略了人性、人情和"人的尊严"。
                      一一六、群体的直觉
                        当我们面对一项道德观念时,会发现一种价值观和人类的动机与行为发展的层次顺序,而这些价值观和行为发展的层次顺序可以说明一个社会团体或群众对其各种需要的表达——在其利益关系上,何者居先、何者是第二、第三——亦是对于任何人之价值权威性的准绳。个人经由道德而被教导成为群体的一个机能,并且视其自身的价值仅只是一种效用。当一个社会团体和另一个社会团体的生存之道不一样的话,则其道德观念也就有所差别。至于不管将来群众、团体、社会以及国家等在基本上的转变如何,我们可预言的是,道德观念的歧异仍将存在。
                        道德观念乃是群体的直觉而深植于个人内心者I


                      24楼2013-09-19 1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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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二三、知识并非只是工具
                          要是没有这种热情(它是我用来追求知识的)科学应该会走得更远。事实上,科学也确是在没有这种热情的状况下,不断地成长茁壮至今。
                          对科学的诚信或偏好支配着目前的现状,其余在本质上属于绝对的偏向与兴致则很少作自我揭露;科学被视为并非一种热情,而是一种状态与"思潮"。事实上,人们是抱着较多的好奇心和些许虚荣心去适应它,它甚至能满足许多不知该如何打发闲暇的人,他们不想一直读书、整理资料、观察和作记录,"对科学的兴致"不过是他们的无聊消遣罢了。教宗里奥十世(Pope Leo X·)曾赞颂过科学,他指出科学是我们生命中最大的声誉和荣耀,亦是一项幸与不幸的工作,最后他说:"没有了它,一切人类的理想就失去了坚固的基础,甚至即使有了它,人们依然感到十分不安!"不过这位相当倾向怀疑论的教宗也和其他教会里赞颂科学的神职人员一样,尽可能地压抑自己对科学的那份热中,若是有人能从他的话语中推论出何者对这样的艺术热爱者是值得注意的(他将科学置于艺术之上),则无论如何,只有礼貌地略而不提那些他将之置于所有学问之上的东西:"揭露的真理"以及"灵魂的拯救"——此外,还有什么可与生活中的荣耀、声誉、娱乐和安全相比呢?
                          "科学是某种次级品,它并非是究极或绝对的,也和热情的情绪无关。"这个看法深藏在里奥十世的内心里——真正的基督徒应该关心科学!在古代,科学是没有什么赞美与荣耀可言的,因为即使在最热中的信徒当中,追求美德永远是第一要务;而人们也认为当他们歌颂知识是追求完美人格的最佳工具时,便已给予它最高的赞美了。
                          知识要求并不只是一项工具,这在历史上是一个新的里程。
                        一二四、无限的范畴
                          我们将桥梁拆掉,甚至将土地毁坏,登船离开陆地!
                          啊,小船呀!要小心!此刻你身处大海之中,虽然它并不老是白浪滔滔,有时也会荡漾着金黄色的波光,静谧地有如柔和的梦幻一般;但是当潮水汹涌而至时,你便会感受到大海的浩瀚无涯;同时,没有比"无限"更为可怕的了。
                          噢,那自觉十分自由的可怜小鸟,现在开始要奋力挣脱这牢笼了!
                          呵,如果你染患了对陆地的思乡之病——仿佛在那里有更多的自由——那么就不会再有"陆地"的存在了!
                        一二五、上帝存在的条件
                          "没有智者,上帝便无法存在。"路德①言之有理。
                          但是"没有愚者,则上帝仍能勉强维生。"——幸好路德没有那样说。
                          ①路德(Martin Luther,1483-1546),德国神学家,中世经的宗教改革者。
                        一二六、疯子
                          你是否听说过,有一个疯子大清早手持提灯,跑到菜市场,不断地大喊:"我找到上帝了!我找到上帝了!"由于四周的人均不信上帝,遂引起一阵骚动;怎么搞的!他失魂了吗?其中一个说道。他是不是走错路了?另一个说。还是他迷失了自己?他害怕我们吗?他在梦游吗?人们议论纷纷,哄然大笑。这个疯子突然闯进人群之中,并张大双眼瞪着大家。
                          "上帝到哪里去了?"他大声喊叫,"我老实对你们说,我们杀了他——你和我!我们都是凶手!但我们是如何犯下这件案子呢?我们又如何能将海水吸光?是谁给我们海绵而将地平线拭掉?当我们把地球移离太阳照耀的距离之外时又该怎么办?它现在移往何方?我们又将移往何方?要远离整个太阳系吗?难道我不是在朝前后左右各个方向赶吗?当我们通过无际的空无时不会迷失吗?难道没有宽阔的空间可让我们呼吸与休息吗?那儿不会更冷吗?是否黑夜不会永远降临且日益黯淡?我们不必在清晨点亮提灯吗?难道我们听到那正在埋葬上帝的挖掘坟穴者吵嚷的声音吗?难道我们没有嗅到神的腐臭吗?——即使连上帝也会腐坏!
                          上帝死了!上帝真的死了!是我们杀害了他!我们将何以自解,最残忍的凶手?曾经是这块土地上最神圣与万能的他如今已倒卧在我们的刀下,有谁能洗清我们身上的血迹?有什么水能清洗我们自身?我们应该举办什么样的祭典和庄严的庙会呢?难道这场面不会对我们显得太过于隆重了吗?难道我们不能使自身成为上帝,就算只是感觉仿佛值得一试?再也没有比这件事更为伟大的了——而因此之故,我们的后人将生活在一个前所未有的更高尚的历史之中!"
                          说到这里,疯子静下来,举目望望四周的听众,听众也寂然无声并讶异地看着他。最后,他将提灯掷在地上,而使灯破火熄。"我来的太早了,"他接着说,"我来的不是时候,这件惊人的大事尚未传到人们的耳朵里,雷电需要时间,星光需要时间,大事也需要时间,即使在人们耳闻目睹之后亦然,而这件大事比星辰距离人们还要更为遥远——虽然他们已经目睹!"
                          同一天,那个疯子还跑到各个教堂,并吟唱他的Reguiemaeternamdeo,而当有人问他缘由时,他总是回答说:"假如这些教堂既非上帝的陵墓,也不是纪念馆,那么,究竟是什么玩意?"I


                        26楼2013-09-19 1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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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四六、数学
                            我们要尽量以各种可能的方式而非抱持"我们应以这种方式来理解"的信念,将数学的精炼与严格带进所有的学问里面去。数学只是我们追求普遍与最高之人类知识的一项工具。
                          二四七、习惯
                            习惯会使我们的双手伶俐而头脑笨拙。
                          二四八、书籍
                            为什么没有一本书能使我们为它而舍弃其余所有的书?
                          二四九、知识寻求者的感叹
                            "噢,我的贪婪!以这种心灵来看一切,没有我不感兴趣的,除了整个欲望本身;透过许多个体,它将很乐于看到一切如同自身亲眼目睹一般,并且有如以自身的手去抓取一些什么。——自我唤回了整个过去,并且不想失去任何属于它的一切!噢,我的贪婪之火!我将从千百个个体中再生!"
                          二五○、罪恶
                            虽然大多数的有识之士,甚至女巫自身,都认为巫术是一种罪恶;然而不管怎样,实际上罪恶并不在那里。因此它是和所有的罪恶在一起。
                          二五一、误解受苦者
                            伟人所受的痛苦和其崇拜者所想象的迥然不同。在某种濒于罪恶的时刻,他们为了和卑鄙与褊狭的人格挣扎而受的痛苦则更加厉害;简言之,这痛苦乃是来自他们对自身人格的伟大有所怀疑,并非来自因职责的需要而所作的牺牲或殉难。
                            只要普罗米修斯①是着实同情世人,而为世人牺牲自己,在他必然会为自己感到骄傲与快乐的。但是在因此而嫉妒宙斯以及世人对他的敬爱二者之间,则普罗米修斯要饱受煎熬了。
                            ①普罗米修斯,希腊神话的天神,因为由天廷盗火给人类而被天神宙斯捆绑于高加索山的岩石上,让老鹰啄食他的肝脏。
                          二五二、宁可欠债
                            "我们宁可欠人家钱,也不要把没有注明我们的印记之钞票付给人家!"——这是我们的所有权最喜欢的作风。
                          二五三、浪迹如归
                            有一天,我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然后我们会为自己所曾付出的长途跋涉而感到骄傲。事实上,当时我们并没有察觉到我们是在作远行,所以我们应该养成一种不管到哪里都视同如在家里一样的习惯。
                          二五四、排除困窘
                            给终全神专一的人可免于一切的困窘。
                          二五五、模仿者
                            A:"什么?你不希望有模仿者?"
                            B:"是的,我不希望人们跟我学步,而希望每个人都能走在他自己的前面——如我所为者。"
                          二五六、皮质层
                            境界高的人会懂得模仿飞鱼的及时行乐,且嬉戏于浪头之上;他们认为一切最好的都在事物的表面——他们的皮质层。
                          二五七、得自经验
                            一个人往往不知道自己有多富有,直到他从经验中悟知,富人甚至可将窃贼玩弄于掌上。
                          二五八、机会的否定者
                            没有一个征服者会相信机会的。
                          二五九、远离乐园
                            "善与恶皆是上帝的偏见。"蛇说。I


                          35楼2013-09-19 1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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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是两支船,各有其目的地和航线;可确言的是,我们会在途中相会。届时,如同过去一样地可以举行一场盛大的欢宴;而二只豪华的船便静静地息泊在同一港口之中,沐浴在同一阳光之下。如此一来,人们也许会认为他们已经到达了目的地,而他们的目的地原来是同一个。但是各人的使命之强大力量,又迫使我们分开而驶入不同的海域,奔向不同的方位,而且,可能永远不会再见面了——或许会再度相见,然而却不相识,因为不同的海域和不同的太阳已经改变了我们!
                              "我们必须互相成为陌生人。"是我们所要服从的铁则:就是这样,我们相互之间才会变得更加崇高庄严!也就是这样,以前我们的友谊之概念才会变得更加神圣!在航行的路线上,可能会有某些巨大而不可见的曲线或如行星运行般的轨道,因此其间会产生不小的差距,或者可将之视为途中的小舞台,我们应当将自己提升至这种境界!然而,我们的生命实在过于短暂,观察力过于受限制,以致无法对朋友之间的庄严可能性进一步的认识。
                              虽然我们相互之间必须要成为陆地上的敌人,但是相信我们的友谊会如天上的星星一般。I


                            37楼2013-09-19 11: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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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一一、破碎的智慧
                                我们并不永远是那么勇敢,而当我们疲累的时候,和我们类似的人会如此悲叹道:"要人使人类尝受痛苦真不容易,而那是不可缺少的!当我们不想让自己继续苦恼下去,隐居起来会比较好吗?和疯狂的群众生活在一起,以及为了赎偿个人所犯的罪(必须犯的罪)而和整个人类相抗是否会较不适合呢?傻子所有的是愚昧,虚荣者所有的是空幻,狂热者所有的是狂热,是吗?在重要的地方而有如此巨大的歧异会不合理吗?当我听到别人对我的怨懑——那种感受不就是我初次的满足感吗?是的,应该如此!我实在难和你取得协调,而真理则多半站在我这一方,因此你对我的损失幸灾乐祸!这是我的缺点、我的错误、我的幻想、我的困惑、我的泪水、我的虚荣、我的予盾!你可以嘲笑我!笑得令你开心!我不反对事物的本性和律则——即使是缺点与错误也应该带来欢悦!任何人当他得到一个理念时,都会感到十分荣耀;尽管他的理念也许并不怎么新颖,但他还是会自认为了不起地跑到大街上去告诉每一个人说:"看啊!天国就在眼前!"即使我身上的缺失甚多,我也不会逃避自己!没有一个人是完美而世界少不了他的!"
                                总之,如我们所说的,当我们勇敢的时候,我们并不如此想,我们一点也不认为自己是勇敢的。
                              三一二、我的狗
                                我给我的痛苦取了一个名字,叫作"狗"。它真的像别的狗一样的忠实、有趣、伶俐,并且缠绕不休和不知差耻,而我可以对它发脾气、作威作福,就像许多人对待他的狗、他的奴仆和妻子一样。
                              三一三、不画殉难者
                                我要学拉斐尔①一样,不再画殉难者的人像。有许多庄严的事物原本就不需要那种和冷酷相连一起的崇高气氛。假如我立志作一个崇高的死刑执行者,我的雄心是丝毫不会满意的。
                              ①拉斐尔(Raphael 1483-1520),意大利画家,与达语西、米开兰基罗并称文艺复兴三杰。
                              三一四、新的家畜
                                我要将我的狮子和老鹰留置在我身边,这样我可以随时得知我力量之强弱的征兆以为警惕。难道我今天一定要轻视它们而又害怕它们吗?或者,它们仰望我并对着我颤抖的情景会再度出现吗?
                              三一五、最后的一刻
                                暴风雨是我的威胁,我是否要有个足可毁灭我的暴风,一如毁灭克伦威尔②的风暴?或者,我是否要象灯火熄灭般地衰亡,那灯火并非为风所吹灭,而是由于其自身的枯竭——一盏燃尽的灯?更或者,要不要我先将自己击倒,以免"枯竭"?
                              ②克伦戚尔(Oliver Cromwell,1599-1658),英国政治家,军事家及清教徒,曾于英国共和政治时代任护民官。
                              三一六、预言者
                                你或许无法猜想预言者有多么痛苦,你只知道他们有一项很好的"天赋",而若是你也有这份"天赋"的话,将会非常高兴——我则会置之一笑。
                                大自然的雷电风云不致于带给动物们太大的痛苦。一如我们所看到的,有些动物具有预测天气的本能,譬如猴子(我们也可以在欧洲观察得到)。但是人类就不可能有这种本能,而这种本能让动物感到忧惧痛苦——这便是它们的"先知"!强大的阳电在云层的接触摩擦之下,会突然转变为阴电,亦即天气的变化是迅速而急促的,因此动物视天气为一种敌人而对它有所戒惧,并随时准备防御或战斗。它们通常是将自己隐藏起来——在它们的眼中,坏天气不是天气,而是一种它们已经感觉到在接近中的敌人!I


                              43楼2013-09-21 1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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