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昏迷中我还有意识,迷糊之中听见有两两个声音在说我的伤势,我集中精力去听。那声音极其微小,听不清楚,结果我脑袋传来一阵针刺的疼痛。我呻吟了一声。不由的睁开眼来。
映入眼帘的是他,他坐在我身边,见我慢慢的睁开眼来。脸色已由担心逐步转为欣喜。我眼神涣散,没有一点光的看着他。我清晰的看着他脸上微弱的变化。
“云大哥,云大哥,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你昏迷了多久,担心死我了。”
我嘴角露出一丝强笑。司马兰亦笑起来。
“没想到……我……我还能活过来……”此刻,我心分外的平静。对于杀掉吕万三这件事情。过去了就去了,我不愿对任何人提起。某些事情,一旦过去就会失去固有的意义。
我这人有个习惯,过去了的事,就再也不想回忆。因为我很清楚,回忆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无论过去有多艰辛与快乐。我始终坚持对人不提过去的事,但不提起过去并不代表我忘记。我知道,忘记过去是对自己生命的一种不负责任的态度。所以我会记起。
去年的暮秋,成豹问过我为什么不愿对人提起,我曾很明白的对他提起过,回忆往事,无异于在向人证明,你现在过的不快乐。我不愿对人说起。所以我对人不提起过去。成豹也说,当一个人失去拥有的能力时,唯一能做的便是不要忘记。他说这句话时,我就决定与他做朋友。
司马兰轻轻道:“云大哥,大夫说了,等你醒来了,这碗煎好的药务必让你喝下去,然后帮你换一次外敷的药。大夫还说,幸好伤的不是要害,只要好好的休息几天,身体就可以恢复好了。”
“劳烦贤弟了……”司马兰说了很多,唯一不说的便是不问我的伤,究竟是怎样伤的,被何人所伤?
我遇到过很多话多的人。他们中的很多人,通常我只见一面就再也没有见面的兴趣了。
话多,永远都是我不待见的人。我始终坚信话说到一定程度,就再也没有听下去的意义了。
对一个剑客来说,听一个话多的人讲话是件很费神的事。司马兰没有说太多话。他扶我坐起来,我竟隐约闻到了他颈边的体香。他看起来很有耐心,一勺一勺的喂我吃药。
住在这里,这是我第一次住回头房。我突然不知为何会躺在这里。我给自己的解释是:我受伤了。
入昏,我醒来的第一天。司马兰给我换药。由于失血过多,坐下来都很吃力,我精神还是不好。八仙桌的中间,红烛仿似在流泪。哭了吗?怎么感觉有四支红烛在落泪呢?
“云大哥,云大哥,你感觉怎么样?等下换药时,你忍着点,云大哥。”他问道。
“没事……贤弟动手吧……”他看了我一眼,慢慢的靠近我,只是眼光不敢接触我,看他低眉信手一点点退去我上衣,右腹部的三处刀痕显得实在太夺眼,他修长白皙的右手拿着蘸了酒精的纱布清洗伤口,伤口一沾酒精,揪心的痛,我咬着牙不吱声。
“云大哥,对不起……我弄痛了你吧……这是第一次帮人清洗伤口上药……”
“贤弟尽管……放开敷药,这点小伤不碍事……”我低头无意间瞟过他的鬓角,竟生起晕来。他小心翼翼的总算是敷好了药。而我早已是上衣湿透。他长出了一口气。一低头,又迷糊的倒在地上。只听见“云大哥……云大哥……”
不知过了多久,我迷迷的看见窗栏处背对我伫立着一黄衫女子,眼皮一沉,就又没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