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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白少】【转载+悬疑】必须犯规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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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悲剧
两个多月后,活死人中心的“防护措施”做好了。保留下来的那批活死人的房间里,全都安装了铁栅栏和监控器。活死人中心这个名字或许应该改成活死人监狱。在这段时间里,这里的活死人有接近一半被人道毁灭了,非常时期随之结束。
妈妈又恢复了去活死人中心的频率,一周三、四次。她无法再像以前那样,和我哥哥坐在一起,抚摸着他的手和脸庞了。如今,她只能隔着铁栅栏对我哥哥说话。这些铁栅栏让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相距更远。
但是,妈妈却一直在试图拉近这段距离。身为母亲的慈爱和期许令她放松了戒备,从而忽视了活死人中心的规定。
最终,悲剧酿成了。
我现在已经在读大二下学期了,一个下午,我接到了爸爸打来的电话。他的声音近乎虚脱,告诉我的事情犹如晴天霹雳。
“洛晨,你妈妈……在活死人中心看望你哥哥的时候,被你哥哥……咬了。”
我脑子里“嗡”一声炸了,整个世界开始天旋地转。我在恍惚中听到爸爸说了句:“我在活死人中心,你也赶快过来吧。”
我像发了疯一样赶到活死人中心。在特殊病房里,爸爸、副院长守在妈妈的病床前,他们看到我来了,默默地站开,让我走到妈妈身边。
妈妈现在昏迷不醒,我看到她右手缠着绷带。我颤抖着问:“是这只手被哥哥咬到了吗?”
“是的。”副院长悲哀地说。
“怎么会呢?房间里不是有铁栅栏吗?我妈妈怎么会被咬到呢?”我大喊道。
“房间里的监控录像记录下了一切,洛晨,我可以带你去看。”副院长说。
我跟着他走到E区的监控室,副院长叫工作人员调出两个小时前的监控录像。我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
妈妈和哥哥面对面地坐着,铁栅栏阻隔在他们之间。开始,妈妈只是跟哥哥说着最近家里发生的一些事,哥哥并没有什么反应。但过了一阵,他有了一些举动。哥哥站起来,将手臂伸出铁栅栏,向妈妈伸展,仿佛期待与她接触。妈妈愣了几秒,随之喜出望外,她欣喜地喊道:“洛森!”
妈妈伸出右手,握住了哥哥冰冷的手,两只手紧紧地抓在一起,随后十指紧扣。妈妈认为哥哥第一次表现出想要主动与她接触,感动得热泪盈眶。但十几秒以后,意想不到的状况发生了。
哥哥抓着妈妈的手猛地一拖,将那只手连同妈妈一起扯到了自己面前。妈妈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眼睛里露出恐惧的神色,但是来不及了,哥哥张开口,狠狠地咬了下去。
“啊!”妈妈发出惊恐的嘶喊,“不,洛森!不!”
几秒钟过后,房间的们被猛地推开了,两个工作人员闯了进来,一齐抱住妈妈的身体,将他往回拖。终于,她的手从哥哥的嘴下脱离出来,但是手背的一大块皮被撕了下来,鲜血淋漓。
我看不下去了,对副院长说:“够了,关掉吧。”
“洛晨,我很抱歉。”副院长带着歉意说,“如果我们安排一个工作人员守在你妈妈身边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但她来了很多次,我以为她早就清楚我们这里的规定,绝对不能跟活死人有任何身体接触的。没想到她一激动,就……”
我脑子里一片混乱,我不想追溯这些发生过的事了,我只关心眼前最现实的问题:“副院长,我妈妈……她还有救吗?”
“很抱歉,洛晨。”副院长再次表示歉意,“所有被活死人袭击过的人,无一例外,都会在几个小时之内……变成活死人。”
“几个小时……”我仿佛灵魂出窍了。我听见我机械地重复着,“几个小时之后,我妈妈就会变成活死人了……”
副院长没有说话。我望着他,几秒钟之后,我浑身抽搐,捂着脸哭起来。
副院长将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悲伤地叹了口气。我想,他跟我一样,意识到了这起事件所形成的悲剧效应——很显然,我哥哥是肯定会被人道毁灭了。而更可悲的是即将变成活死人的妈妈,她身体健康——别说是绝症了,连阑尾炎都没得过。这意味着她最终也会迎来和我哥哥一样的命运。上帝啊,我的至爱亲人,眼看着就要失去两个!我胸中的刺痛在不断加剧,我从没体会过这种天都快塌下来的感觉。
“为什么……”我泪流满面地望着副院长,“我哥哥当初得了绝症,他为什么还会变异,他为什么会袭击我妈妈?”
面对我一连串的问题,副院长有些欲言又止。他迟疑了好一阵,对我说:“洛晨,有些事,我本来是打算弄清楚后再告诉你的。但是现在出了这种事,我想有必要告知你……和你的爸爸。我们回到特殊病房。爸爸仍守在妈妈床边,双手撑住额头,我能感觉到他证忍受这煎熬。而副院长接下来所说的事,几乎要了我们的命。
“几个月前,由于我跟洛晨谈到了一个问题:患有绝症的活死人是不是也会进化,这个问题的起因就是洛森表现的一些反常举动。之后,我组织了医生来检查洛森的身体,主要是想了解癌细胞和肿瘤有没有在solanum病毒的影响下减少或产生变化。
“医生带来了小型的三维X光机,对洛森的身体,尤其是肺部进行了仔细的扫描,结果……有令人吃惊的发现:我们没有在拍出来的X光片中看到洛森的肺部有肿瘤。”
病房里的时间仿佛凝滞了。好像理解这句话的含义对我和爸爸来说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半分钟后,爸爸问道:“什么意思?仪器出错了?”
“不,三维X光机很正常,我们后来测试过多次了。”
“怎么回事?”我的头脑麻木地转动着,“solanum病毒真的能令肿瘤变小或……消失?”
“我们一开始也有这种疑问。但是,后来给好几个有癌症的活死人进行扫描,发现他们体内的肿瘤都仍存在。所以,我们只能认为……”
我爸爸从座椅上站了起来,眼睛几乎都要瞪裂了:“你们的结论到底是什么?”
副院长终于艰难地说出口:“我们认为,洛森当初的诊断结果会不会出错了?他真的患了肺癌吗?”
爸爸愣住了,他瞪大的眼珠在眼眶内转动了几下,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全身颤抖起来。他一句话不说,冲出了病房。
“爸,你要到哪里去?”问出这句话,我觉得自己简直像个白痴。他还会去哪儿?肯定是去医院找韩布强医生!我着急起来,冲爸爸的背影喊道,“爸!妈妈……你不陪着她吗?”
“不,洛晨。”副院长走过来快速地说道,“即使你爸爸不去找那个医生,我也不会同意你们一直守在这里,眼睁睁看着你妈妈变成活死人。她会在极度痛苦中死去,然后……总之十分残酷,没有人能亲眼面对至爱的人经受这样的过程。所以,你还是赶紧追上你爸爸吧,别让他做出什么过激的事!”
我的头脑无比混乱,听他这样说,好像已经能肯定这是怎么一回事了。天哪,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简直太可怕了我不敢细想了,奋力朝爸爸追赶过去。


291楼2013-09-28 1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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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阴谋
    爸爸开车猛飙到医院门口,这一路上,他几乎忽略了所有规章,像发了疯一样疾驰。我在他旁边,没有说话,也没有劝阻。我和他的心中都有着同样的一个恐惧的猜想,必须立刻得到证实。
    “砰”地一声,爸爸推开肿瘤科的大门,大声喊道:“韩布强呢?”
    办公室里有几个医生走了出来,其中一个认出了爸爸:“您是……洛传铭教授?您找韩主任吗?”
    “对,他在哪里?”爸爸压着怒火问。
    “韩主任这两天请假,没有来上班。”
    “为什么要请假?”
    “他的妻子死了。”那医生遗憾地说,“肿瘤主任也没有办法留住自己妻子的性命。”
    爸爸听出了些什么:“他妻子是怎么死的。”
    “肺癌。”
    这两个字像炸(和谐)弹一样在我们的头脑里爆开了。一瞬间,我和爸爸似乎都意识到了这是怎么回事。
    “韩布强家里的座机号码是多少?”爸爸咬牙切齿地问。我们刚才打了他的手机,关机了。
    那医生好像察觉到我们来意不善,警觉地问道:“洛教授,您找韩主任有什么事吗?”
    爸爸贴近那医生的脸,鼻子对着鼻子,一字一顿地重复道:“告、诉、我、韩、布、强、的、座、机、号、码!”
    他吓着了,说出一串数字,爸爸立刻用手机打了过去。
    过了好一阵,电话才被对方接起来。爸爸愤恨地说道:“韩布强,我是洛传铭,你知道我找你干什么。”
    我贴近手机,听到另一边沉默了一阵,好像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他什么都没多说,直接告诉我们:“我的家在紫竹桥的……你来吧。”
    爸爸挂断电话,脸色铁青地离开肿瘤科。三十多分钟后,我们开车到了韩布强家的楼下……房门是打开着的,他已经为我们的到来做好准备了。
    我们径直走到客厅,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韩布强。他斜靠在沙发靠背上,衣衫不整,一双眼睛无神地注视着我们。他面前的玻璃茶几上,横七竖八地摆放着几个空酒瓶。我特别注意到,茶几上还有一个空的小玻璃瓶和一支注射器。
    真正面对韩布强之后,爸爸翻到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冲动。他慢慢移到这颓废的男人面前,盯着他问道:“你已经没有什么好辩解的了,是不是?”
    “没错。”韩布强双手一摊,爽快地回答道,“我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的,我知道最终还是瞒不过你们。”
    一股血涌上我的脑门,令我眼前出现一层红幕。我不敢相信他竟然承认得如此坦然,就好像他做过的事仅仅是摔碎了一耳光瓷瓶而已。
    我捏紧拳头,想冲上去将茶几上的空酒瓶砸在他头上。但我爸爸把我的手抓住了,我感觉他的手在剧烈颤抖,我知道他再拼命控制自己。他问道:
    “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阴谋,多不对?令我儿子变成活死人,就能使我变成支持活死人的一方,从而使《活死人法案》呈现出你们想要的倾向。你为谁做事?”
    “就是这样一回事。”韩布强说。“但《活死人法案》什么的,我一点都不关心。我不是为他们做事,我只是看上了他们答应我的条件。”
    “‘他们’是谁?”
    “你们还想不到吗?”他说,“驯鹿组织。”
    我和爸爸张口结舌。我们没有想到,这个以前只在新闻里看过的驯鹿组织,居然早就渗透到了中国,甚至渗透到了我们家。我的家人竟成为他们为达到目的而阴谋算计的对象!
    “他们答应给你多少钱,让你这个医生出卖了自己的灵魂?”爸爸鄙夷地说。
    “不,我不是为了钱。我是为了救我的妻子,为了她,让我做什么都愿意。”韩布强耷拉着脑袋,眼神空洞,“她得了肺癌,我知道,没有任何办法能留住她的性命,除了冒险进行肺移植。但匹配的肺全世界都难找,驯鹿组织答应我,只要我帮他们达到目的,就能找到适合我妻子进行器官移植的肺,让她到国外进行手术,之后再让我们远走高飞……”
    说到这里,韩布强苦涩地干笑了两声:“可惜的是,我想得太天真了。我早该知道,肺移植手术在全世界范围来说,都尚不成熟。结果,我妻子的手术失败了,她死在了手术台上。”“这么说,你给我们看的所有关于洛森的检查报告、病历资料,包括X光片,都是你妻子的?”
    韩布强垂下头去,默认了。
    “那么,我儿子当时出现的那些症状……到底是怎么回事?”
    “洛森得的是肺结核,不是肺癌。两者的早期症状有些相似,所以……”
    “所以能让你们有机可乘!”爸爸满脸通红,痛苦地咆哮这,“我儿子只是肺结核,是完全能够治好的,结果被你这个dog娘养的说成肺癌!让他去接受化疗,最后还把他变成了活死人!”
    爸爸再也控制不住了,他冲上前去扯住韩布强的衣领,拳头带着满腔愤怒一记一记砸在他的脸上:“现在。我的妻子被变成活死人的儿子咬了,她也会变成活死人!你这个人渣!我们一家就这样被你毁了!”
    如果不是因为我还保持着最后一份理智的话,恐怕我也会冲上去,和我爸爸一起将韩布强当场打死。但我忍住了,为了不使爸爸为此付出代价,我将他拖开了。
    韩布强被我爸爸揍得鼻青脸肿、皮开肉绽,像只死狗一样摊在沙发上,喘着粗气。“打吧。”他像个无赖一样说道,“让我最后体会一下疼痛的滋味,很快,我就永远都不会又痛楚了。”
    “不管你们相不相信,我一直以为我做的这些事感到内疚。我今天之所以能面对你们,是因为我认为我已经惩罚自己了,就当做是向你们赔罪吧。”他有气无力地指着茶几上的小玻璃瓶和注射器,“这是当初给洛森找的含有solanum病毒的血清,我留了一些,在你们来之前,我已经注射到自己的身体内了。”
    爸爸冷漠地望了他几眼,对我说:“洛晨,我们走吧。”
    我望着那支空注射器:“他说的是真的吗?”
    “那已经不重要了。”爸爸说,“你看他那副样子,现在就已经是个活死人了。”
    爸爸没有再望向那死狗般的男人,径直朝外走去。
    我们回到活死人中心,从副院长的口中得知,妈妈已经变成活死人了。副院长说,她并没有受太多的苦,在昏睡中死去,然后变成活死人。我觉得他是为了安慰我们,但我愿意相信他说的,哪怕是谎话。
    妈妈住进了E区,在哥哥楼上。几天后,韩布强也住了进来。副院长考虑到我们的感受,将他安排到D区。他知道我们不想看见这个活死人。
    我和爸爸几乎每天都去看妈妈和哥哥,我们知道,他们留在这世界上的时日不多了。我们珍惜和他们在一起的每分每秒。


    292楼2013-09-28 1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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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晨,我知道你迟早会来找我的,所以留下了这封信。我想把一切都解释清楚,希望得到你的原谅。
      我相信,现在你已大致明白你所经历的是怎样一回事了。没错,我和冯伦都是驯鹿组织的成员。但冯伦是我的上级,我必须服从他的安排。当初那个把你引诱到活死人中心来的计划是他一手策划的,不过请你相信,我不知道他的整个计划,我以为他只是想以这种形式来让你了解活死人的现状,然后回去影响你的父母而已。我没想到这只是一部分,后面还有这么可怕的阴谋。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是我一开始不能预料的。我没想会和你如此谈得来,和你在一起探讨的时候我感到非常快乐,我真心把你当做朋友。
      后来,当你提到你哥哥在发生变异的时候,我开始猜到冯伦的整个计划是怎么回事了,所以组织医生来进行确认。事实证明我的猜测是对的,我活在自责和内疚之中,接着发生了更意想不到的事——你妈妈被你哥哥袭击了。我忍不住暗示你们去找韩布强,希望你们能了解真相。但我的这种做法,等于是背叛了驯鹿组织,组织里的人不会放过我的。所以我只有离开这里,躲到其他地方去。
      整件事的过程就是这样。作为朋友我想提醒你——据我了解,驯鹿组织想创造一个活死人的世界,他们的动机我不得而知,但我敢肯定的是,驯鹿组织的头领和成员绝不是一群疯子或单纯的反社会分子这样简单。他们对活死人热衷和掌控的背后,一定隐藏这一个恐怖而惊人的秘密。
      我不是一个邪恶的人。我当初加入驯鹿组织,只是因为对活死人感兴趣,没想到后来会被迫做出这样的事。而冯伦……凭我的感觉,他尚未
      彻底泯灭人性。他曾多次对我说,要确保你的安全,因为你是他的朋友。
      洛晨,我无颜向你道别。我只希望,你的了、未来掌握在自己手中。
      我将信撕碎,和我的眼泪一起丢进风中。20尾声
      两年之后,我大学毕业了。我放弃了继续读研究生和出国留学的机会,加入到对抗“驯鹿”的国际组织。我实现了当初许下的愿望:如果我没有变成活死人的话,我愿意服务于全人类。同时我发誓,哪怕用尽一生,我也要找到冯伦!
      如今,我没有任何后顾之忧——爸爸退休了,在一个世外桃源办的山庄里过着不被人打扰的幽静生活。而我已经没有任何一个活死人亲人,妈妈和哥哥都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现在世界上没有大批主动想变成活死人的人,人们摒弃了期望转换成另一种生存形式,从而达到“永存”的不切实际的想法。
      没有舍呢么是亘古不变的,我们的救赎还有很长一段路。
      人类犯了一个大错,又回到原点,终究回归了“人”的本性。
      但一切并未因此停止。
      驯鹿组织还在进行着它们不为人知的恐怖计划。
      那些被秘密隐藏起来的活死人还在继续进化,不停地进化。
      未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没有人知道。
      我和关于活死人的故事还没有结束,它一直持续到下一个世纪。


      294楼2013-09-28 1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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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季】: 龙马的故事讲完了,大厅里暂时没有人说话,似乎众人都陷入了沉思。正如龙马之前所说,他希望大家关注故事的内涵和深意。很明显他做到了,这个故事带给众人的,除了回味,还有思考。
        几分钟后,夏侯申轻轻鼓掌,一边摇头一边赞叹道:“我必须承认,这个故事令我深深折服。现在的后起之秀确实不简单。我们这些老家伙也该向你们学习了。说实话,我那篇‘迷梦’,简直不能和你这个故事相提并论。”
        夏侯申的高度赞扬令龙马感到不好意思,他的脸微微泛红,说道:“夏侯先生,您言重了。”
        “你不必谦虚,我也认为这是个非常好的故事。悬疑惊悚故事中,像这种内涵丰富,又具有思想深度的作品,绝对当属精品。”荒木舟也不吝赞美之辞。两位前辈都做出了如此高的评价,北斗这种毛头小子就更是兴奋得难以自己,他不断地搓着手说:“能跟你们这些悬疑高手学习,真是令我获益匪浅!”
        南天也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龙马的故事带有某种侵略性,它威胁到了在场的所有人——这个故事无疑是目前最好的,后面的人所讲的故事能不能超越它,成为了一个共同的难题。
        这时,南天忽然想起了那个“主办者”所说的话——【假如最后胜出的那个人恰好是我的话,那你们剩下的人一个也别想活着出去。】
        如果龙马不是主办者,那他这个精彩的故事显然也对那个主办者构成了压力。但如果恰好就是他的话……
        南天的后背冒起一股凉气。但很快,他体内的血液又沸腾起来,将泛冷的身体烧热了——【我是最后一个讲故事的人,我是“守关”的。】不管怎么说,只要我的故事能超越前面所有的人,那个混迹其中的主办者就别想赢!
        “我们是不是可以开始打分了?”克里斯看了一下手表,“快十一点钟了。”
        北斗去柜子里拿出纸笔分发给大家,在打分之前,白鲸迟疑了一下,而坦诚地对龙马说道:“不管你是不是主办者,我都会给你一个高分。如果我们后面的故事没能超过这个分数的话,我也认了。”显然,他和南天想到了同样的问题。
        听白鲸这样说,龙马显得有些尴尬和不自在。这句话既是对他的褒扬,又是对他的怀疑。令他不知道该做出何种回答,只有缄口不语。平均分由南天和北斗一起统计出来了——果然是一个目前为止最高的分数——9.2分!
        “感谢各位对我的肯定。”龙马站起来,诚恳地向众人道谢。这时,他注意到坐在自己对面的暗火脸色铁青,浑身颤抖,仿佛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他问道:“你怎么了,暗火?”
        暗火猛地打了一个激灵,仿佛被叫到名字都能吓他一大跳。现在,大厅里的人都望向他。他抬起头来,神情骇然地盯着众人,好半响后,吐出一句话来:“【龙马的故事,真的给了我一个‘启示’。】”
        龙马微微皱了下眉头,好像预感到了什么不好的事。他试探着问道:“什么启示?”
        “我……”暗火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他顿了片刻,“昨天晚上,我听到了那奇怪的脚步声。”
        “什么?”哥特惊异地问道,“那今天早上我说起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听到了呢。”
        暗火没有理睬哥特,继续说道:“我不但听到了,我还打开门来看了……”
        众人都瞪大了眼睛。千秋紧张地问道:“你看到那是谁了吗?”
        暗火的思绪又回到了昨晚那恐怖的一刻,他竭力压下自己的恐惧。“没有,光线太暗了,我看不清那是谁。况且我只看到他的背影,和他穿的衣服……”
        他又停了下来。千秋焦急地催问道:“然后呢?”
        “那背影和衣服让我有种熟悉的感觉。今天一天,我都在试图找出那个人是谁。但是谁都不像。直到我听了龙马讲的故事后,突然受到了启发……”
        说到这里,他深吸一口气,左手紧紧地抓进手臂里,他的心脏也在同时揪紧了。“我想起来那背影和衣服属于谁了……”
        旁人敛声屏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那个人是……已经死了的尉迟成!】”他失控地叫道。
        房子里的温度仿佛一下子下降了十度,不管暗火说的是否属实,这句话所带来的恐怖效应都令每个人感到含义砭骨。
        好几秒后,荒木舟喝到:“荒唐!尉迟成已经死了好几天了,怎么可能出来走动?难不成你想说这里真的闹鬼?”
        “不,那不是鬼魂!”暗火大声叫道,“我敢肯定,那是一个实体!”
        他不说是一个“人”,却说是一个“实体”。让人感到他话里有话,但一时又不明白具体是指什么。
        龙马听出来了,他眼神凌厉地盯视着暗火,说道:“你刚才说,是从我的故事中获得了启示。然后又说昨晚看到了已经死了的尉迟成出来走动——暗火,你到底什么意思?你不会是想说,尉迟成变成了活死人,我的故事因此与现实重叠,从而犯规了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暗火迎着他的目光,“我只是把我看到的实情说出来而已。之前,我完全没有考虑已经死去了的人。但听了你的‘活死人法案’后,我突然想了起来。那个背影和那件衬衣,就是尉迟成的!”
        “你一边说不是这个意思,一边把这个意思说得更明显了。”龙马两眼眯了起来,“其实,我倒真的希望你不是这个意思。否则的话,我只能理解成——你是在故意陷害我,而且用的是如此拙劣的方法!”
        “如果你不相信我说的,可以现在就到尉迟成的房间去,看看他穿的是不是……”暗火停了下来,意识到了什么。
        “你也发现站不住脚了?”龙马讥讽道,“只有你一个人看到了那个所谓的‘背影’,你想说谁都可以。只是,将它安插到一个死人身上,真是可笑到了极点。”
        看到暗火没有说话,龙马进一步说道:“现在,我不得不怀疑你这么做的用心——或者说明白一点吧,我怀疑你的真实身份。”


        295楼2013-09-28 1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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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提到名字的许文和夏侯申脸上同时掠过一丝惶恐的深色。
          纱嘉抿着嘴唇,思索着说:“我在想……该不会是那个主办者有某种特异功能,能看透我们的思想吧?”
          有人笑了起来,是克里斯。“不会这么‘科幻’的,他(她)才没有这种本事呢,如果他(她)有的话,很多事情就不用如此大费周章了。”
          纱嘉问:“你这样说有什么依据吗?”
          “当然有”克里斯神秘地一笑,说出了惊人的话,“可能你们觉的目前发生的事匪夷所思,甚至是不不完全合理的。但我觉的,其实要办到这一切,并不是不可能。”
          大家感到有些愕然,北斗激动地问道:“克里斯,难道你已经知道主办者的手法了?说来听听!”
          克里斯沉默了一下,说:“我只是一些猜测和推断,还不能十分地肯定……所以,暂时还不能说出来。”
          荒木舟闷哼了一声,低声道:“故弄玄虚。”
          这时,之前一直没开腔的莱克说道:“克里斯,你明明知道主办者此刻就在我们当中,却毫不避讳地说你可能已经洞悉了他的手法。难道你不怕那主办者除掉你?”“我也想问同样的问题。”白鲸说,“克里斯,你为什么能一如既往得保持那种冷静而自信的态度?好像你根本没把主办者放在眼里一样。你四号不惧怕他,是不是因为……”
          白鲸的话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但这种暗示悬在空中,不言自明。
          “别打哑谜了,你想说---我丝毫不惧怕他,那是因为我其实就是‘他’,对吗?”克里斯不以为然地说,眼光扫视了众人一遍,“我为什么要害怕他(她)?你们别忘了,我是他(她)请来的‘客人’。他(她)要我来这里,这是为了让这个游戏更刺激好玩的。如果他(她)顾忌我太聪明,那一开始就不会请我来。对这个主办者,别的我可能不了解,但他绝对不会是一个孬种。”
          这番话听起来,就像是对隐藏在重任之中的那个主办者说的,充满挑衅的意味。
          高明的激将法---南天在心中暗忖---以那个主板自负而疯狂的个性(这么多天来根据各种迹象感觉到的),他(她)当然不会放弃这个挑战的。哥特说:“我们好像把话题扯远了。刚才荒木老师说,这张学字条是要起到两个作用,他才只说了一个呢。”他望向荒木舟。“荒木老师,您接着说。”
          荒木舟用手按摩着脖子,显出不满的神情。“我还以为你们忘了这件事呢。哼,其实那张血字条所要达到的目的,才是关键的!”大家的目光再次聚集到荒木舟身上。
          “主办者故意制造假象,让我们以为那张纸条是尉迟成写的,但这种做法有点欲盖弥彰。我们还不至于被吓傻了,会相信尉迟成真的变成活死人,还会留下血书。那么毫无疑问,这张纸条就是主办者自己写的!”
          “嗯。”歌特点头道,“那么主办者的另一个意图是什么呢?”
          “他的另外一层用意,已经被我想到了。”荒木舟指着那张血字条说,“你们看看上面写的这句话——‘只有死人才能离开这里’——这句话是要对我们造成一种误导,让我们以为尉迟成现在已经离开了这里。但实际上,我们——起码我,没有上当。那么这句话就应该反过来理解,其实……”
          “啊,您的意思是,其实尉迟成的尸体根本就没有消失,它现在还在这所大房子里!”纱嘉突然明白过来,抢在荒木舟之前说了出来。
          荒木舟似乎对自己的话头被抢走有些不满,闷哼一声。“就是这样。”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尉迟成的尸体现在会在哪里呢?”莱克疑惑地问道,“这是一所封闭的大房子呀,他(主办者)能把尸体藏到哪里去?”“我们要不要彻底把这里的每一个地方搜索一遍?”北斗提议。
          “没用的。”荒木舟摆着手说,“如果在我们能想到的地方把尸体找出来了,那这个手法未免有些太弱智了。”
          “没错,主办者不可能让我们轻易找出来的。”克里斯说,“省点儿力气吧。”
          “那你们认为尸体会被藏在什么地方?”夏侯申纳闷地问。
          “密室。”南天突然冷静地说道,“毫无疑问,这个地方有着一个密室。”
          其实,关于密室的猜想,南天之前也提到过一次。所以,大家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惊讶,显然他们也都想到了这个可能性。
          经南天这一提醒,夏侯申接连点头:“对了,那个主办者说过,这里是由一所旧监狱改造的。这个‘改造’,肯定不是我们看到这么简单!”
          夏侯申的话说到这里,房子里突然响起一个令人惊骇的声音,那是从房子顶端的四个音箱里传出来的,用变声器处理过的恐怖声音——正是那个久违了的神秘主办者!“各位客人,悬疑小说家们。你们有好几天没听到我的声音了,这是一件幸运的事,因为这说明游戏进行得十分顺利。本来大家这么配合,我是不想打扰你们的。但游戏进行到这里,也许有些人会对目前的状况感到困惑,所以我有必要出来解答一下你们心中可能出现的一些疑问。”
          13个人走到了走廊上,大多数人显得紧张不安,几乎都是屏住了呼吸。
          那令人不寒而栗的怪异声音继续道:“到目前为止,你们已经在这里度过了六天。也就是说,已经有六个人讲完故事了。而且其中有人得到了非常高的分数(龙马在这时全身颤抖了一下)。在祝贺的同时,我也要提醒各位,不要忘了我定下的‘游戏规则’。”
          “每个人讲的故事绝不能和前面的故事有任何构思上的相似和剧情上的雷同——这条游戏规则相信你们都已铭记在心。第一个犯规的尉迟成,已经‘出局’了(*注:参见第一季《必须犯规的游戏》)。而后面讲故事的五个人,哪些人也犯规了呢?你们心中有数。”
          听到这话的徐文、夏侯申、暗火和龙马惊骇得无与伦比(后面讲故事的五个人中只有莱克一个人没有犯规),他们的呼吸都在这一刻停止了,呆呆地望着上方的屋顶,仿佛在等待着某种宣判。
          接下来的话令他们更加胆战心惊。“当然,我心中也有数——我是跟你们一起经历这些事的。那么,可能有人会感到疑惑不解了——第一个犯规的尉迟成,很快就出局了;但是后来犯规的人,为什么直到现在还好好的呢?


          297楼2013-09-28 1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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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七点,众人再次齐聚到一楼大厅,坐在各自的位子上。这已经是游戏进行的第七天了,轮到 “7”号千秋讲故事。
            千秋显得从容不迫,似乎早就胸有成竹。在开讲之前,她告知众人:“我接下来要将的这个故事,实际上是我自己的一段亲身经历——当然,有所改编。也许你们听说或关注过此事,因为当时闹得可谓是沸沸扬扬,算是那年写作圈里一起有名的事件,不过——”
            她拉长声音,吊了下胃口,接着说:“你们谁都不知道这件事背后隐藏着的恐怖真相——今晚,我将毫无保留地讲述出来,作为我最精彩的一个故事。”


            301楼2013-09-28 1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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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总,我以前写的那些故事,多数都是虚构的。但您在讲述这件事情之前,跟我强调了其真实性,所以我才会觉得格外震惊和害怕。”
              费云涵想了想,点了下头,看来他相信了我的说辞。
              “费总,您说会在反光的东西上看到自己的脸变成一个女人的脸?您能说得再详细一些吗?恐怕我不是太懂。”我将话题引到正题上。
              “最开始的一次,发生在我二十一岁那年。当时我在读大学,住在学校的宿舍里。那天晚上,我在宿舍的阳台上想一些事情,无意间瞥到了正对着的一块窗玻璃,结果我没有从里面看到本来应该反射出来的自己的影像,而是看到了一张陌生女人的脸!当时我吃了一惊,还没看得清楚,那张脸就转瞬即逝了。那一次,我并没有太在意,认为自己也许只是眼花了,或者是出现了短暂的幻觉。”
              我没有打断他,听他继续说。
              “然而,我怎么也想不到,自那次之后,这种情况就开始屡屡发生。而且几乎都是在晚上。不管是玻璃、镜子、金属、光滑的墙面,甚至是水中的倒影,我都能看到那张恐怖的脸!生活中能反射出影像的东西太多了,几乎无法避免!”
              他说到这里,连我都感到害怕了。想想看,一个人在照镜子的时候看到的不是自己的脸,而是一张陌生女人的脸,那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情。
              “我不知道自己出了什么问题。我既害怕又无助,身边的亲人、同学、老师,没一个能帮得了我。”
              “您为什么不试着把这件事告诉别人呢?”我惊叹于他的承受能力。“你就这么肯定没人能帮上忙?”
              费云涵摇着头说:“这件事太怪异了,没人会相信的,只会让他们认为我精神错乱。”他苦笑一声,“我从小到大所受的一切教育都示意我必须崇尚科学。别说别人,就连我自己都不愿相信这是真的。你知道吗?我一度认为自己真的得了精神病。”“那么……”我措着辞。“您后来是怎么排除这种可能性的呢?”
              “首先我冷静下来细想,认为自己没有任何患精神病的可能性。我之前也说了,这种诡异的状况出现得毫无征兆。我之前并没有受到什么刺激或精神压力。况且我的家族也没有精神病史。”他沉声道,“后来,我有机会到美国和一些欧洲先进国家去的时候,我曾经请精神科专家为我做过精神测试——每次得出的结论都是我的精神状况十分正常。
              我深吸一口气。“费总,您记不记得这种状况一共出现过多少次?”
              “无数次。我没有统计过。。”
              “您每次看到的都是同一张脸?还是有所不同?”
              “绝对是同一张脸。这张脸我早就已经记熟了。可惜我没学过美术,不然的话我可以准确地画出这个女人的模样。”
              “您能向我描述一下这张脸吗?”听了我的这个问题,费云涵身子向后仰了一下,打了个冷噤,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我赶紧说:“没关系,费总,如果您不想回忆或描述的话……”
              “不,没有必要回忆。”他绷着脸说,“我对这张脸的熟悉程度,简直超过了自己的脸。你知道,我后来几乎都不怎么敢照镜子了。”他的头仰向上方,吐出口气,像是做了某种决定。“既然我已经来了,当然就要向你描述这张恐怖的脸。”我有些紧张地看着他。
              “这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女人,头发是盘起来的,发型有些老气。因为我只看见了她的脸,所以衣着只能描述颈子这一部分——她的衣领看起来像是那种旧时穿的棉服。”
              费云涵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我发现他没有说最关键的部分,于是提醒道:“费总,您只说了她的发型和衣着,还没说她的长相呢。”
              费云涵的脸一下白了,眼睛里流露出惊惧的神情。他颤抖的声音让我感到悚然:“她长什么样,那是无所谓的……重要的是,是……”我惶惑地望着他:“是什么?”
              费云涵盯着我的眼睛看了许久,终于将这句最关键的话说了出来:“千秋作家,这是最恐怖的一点……我看到的不是一张普通的脸,而是一张上吊后死去的女人的脸!”
              (3)
              费云涵的这句话令房间的温度一下子下降了十度。由此产生的恐惧联想使我的眼前浮现出一幅可怕的画面。我立刻感到毛骨悚然,汗毛直立。
              “对不起,千秋小姐,吓到你了。”他不安德说。
              “太可怕了……”我捂着嘴说,“这种画面光是想起来就令人头皮发麻。您居然看到过多次?”费云涵阴郁地说:“现在你多了解我的痛苦了吧?我敢说,这种事情如果换到一些心里承受能力弱的人身上,恐怕早就吓疯了。”
              “没错。”我点点头,“我不敢相信你居然忍受了这么多年。”
              “不,我没有勇气和胆量一直忍受。”他面露愧色,“我选择的是想尽一切办法回避。从我拥有自己的第一套房子之后,我就尽量避免在房间里不知任何可以反光的东西---地方是仿古的木地板;茶几也是实木的;窗玻璃整天都用窗帘遮着;镜子更是一块都不敢摆---只有采取这些措施,才能使我尽量避免看到那张可怕的脸。”我点头表示理解。
              “可惜的是,这些方法会引起某些麻烦。”费云涵苦着脸说,“那就是,我的家人没法理解我的这种怪癖。我的妻子和女儿不只一次地和我沟通,试图获知我这样做的缘由,这令我十分头痛。”
              “那您是怎样应对的呢?”
              “我有什么办法?总不能告诉她们实话吧?她们根本不会相信,只会要求我去看精神科医师;我也不想吓着她们。”费云涵无奈地摆着头说。“我只有告诉她们,我不喜欢光滑的东西。但后来她们渐渐发现这不是个人喜好的问题,而是近乎偏执的病态。我猜她们一定认为我有某种心理问题。我真是有苦说不出。”


              305楼2013-09-28 1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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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我承认,在写这本书的时候,我找到了久违的创作激情。不仅是利益的诱惑---这个精彩的故事几乎把握自己都打动了。有时候,我会像读者一样强烈期待着后面的剧情,从而推动着我快速地写下去。结果,本来预计7月份完成的书稿,六月初就交给出版社了。
                这种情况显然对于我和出版方来说,都是可喜的。我提前获得了假期,而出版方能够赶上暑假这个黄金档期。7月中旬,我的新书《反光》开始发行了。像之前承诺的那样,出版公司投入了大量的金钱和精力在这本书的包装宣传上。罗敏告诉我,这是他们今年最强档的重点书,他们对这本书的期望恐怕比我还要高。
                事实证明,我没有让所有人失望。这里的所有人指的是读者、书商和我自己。新书上市两个星期后,图书销售报表显示,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反光》就卖了将近50万册,跻身图书销售榜前十位。出版方高兴的发疯,不仅提前将稿费如数打给我,还向我表示,一个月之后这本书就会开始加印。更贴心的是,出版公司问我要不要去马尔代夫度个假,所有费用当然由他们承担---他们希望我能在休闲放松之后尽快开始第二部的创作。我礼貌性谢绝了,表示愿意留在国内帮助宣传新书。实际上,我现在确实对马尔代夫不感兴趣,我期待的是更长远的效益。我跟费云涵打了电话,告诉他新书出版了,而且相当受欢迎。费云涵告诉我,他女儿在上周就已经把书买回来了,但他自己由于工作的原因,没来得及细看。但只是粗略翻了一下,他已是非常满意。我告诉费云涵,这本书只是第一部,还会有第二部。费云涵显得很有兴趣,对我说,第二部出版后,他会再付给我一百万。听到这句话,我快因为巨大的喜悦而撑不住了,表面上却必须努力维持平静,这真难。
                费云涵要我提供他一个银行帐号,好把之前说好的一百万汇入我的户头。我假意推脱、欲擒故纵,知道费云涵表示,如果我实在不愿提供帐号,就只有亲爱给我送来,我才“勉为其难”地告诉了他一串我早就背好了的数字。可怕的是,我在做这些事的时候,丝毫没有为自己的虚伪而感到羞愧,也许在文艺圈混久了的人都是这样——我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一百万就像之前设想的那样,不费吹灰之力就到手了。加上我的稿费,我一下就拥有了一大笔钱。当然,我之前也不缺钱花,但毕竟同时获得这么多收益,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事。看着**益增加的知名度、影响力和不断飙升的身价,欣赏着我户头上那令人赏心悦目的数字,我想到在第二部出版后,这种情况还会再出现一次,我明白我获得了之前预期的一切。随之产生的幸福感和满足感几乎使我感到眩晕,我知道幸运女神降临在了我的身旁。但接下来发生的是表示,幸运女神只是路过罢了,她走的如此之快,简直令我措手不及。
                《反光》出版后的一个月,在一个上午,我接到了罗敏打来的电话。
                “千秋这是怎么回事?!”她突兀地发问,搞的我莫名其妙。但我从她焦虑和气恼的语气中听出,肯定是出什么事了。
                “什么怎么回事?”我有不好的预感。
                “你没上网看新闻吗?”
                “没有,我今天还没打开电脑呢,怎么了?”
                罗敏长吁了一口气,好像在把胸中的闷气拍出来。“那你赶快打开电脑……算了,我等不及你慢慢看新闻了,直接告诉你吧。”
                我焦虑的握着手机。
                “今天早上的新闻,我刚才才看到,让我震惊得好半天没回过神来。是关于你的,千秋!那则消息披露说,你出版的这本新书《反光》,和另外两个作家写的新书几乎完全一样。现在,你们三个都涉嫌抄袭,而情况恐怕对你最不利!”
                我呆了。“你说我的书和另外两个人的书完全一样?什么意思?哪些地方一样?”
                “我不知道,我又没看过他们的书!网上那则消息说,除了任务名字不一样,题材和内容都差不多。”“这……怎么可能!”我忍不住叫了出来。
                “千秋。”罗敏用一种我从没听过的严肃口吻问道,“你实话告诉我,你真的不知道这件事?”
                “我当然不知道!”我着急地说,“我十点过才起床,之后就吃了点早餐……”突然,我意识到她这个问题的真是意图。“罗敏,你怀疑我抄袭?”
                “你老实告诉我,你有没有借鉴过某人的故事构思?”
                我气呼呼地说:“别说得这么委婉,抄袭就是抄袭,什么借鉴不借鉴的!”
                “好吧。”她懒得跟我绕弯子了,“你抄袭了吗?”
                “如果我说我没抄袭,你会相信吗?”
                她回答道:“我相信,千秋。咱们合作这么久了,我了解你。我知道你不会跟我说假话,何况,我必须相信你,因为我是你的责任编辑,咱们是同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她一方面说会相信我,一方面又暗示我这是无可奈何的事。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令我十分生气。我的声音几乎都有些发抖了:“罗敏,你听着,我不需要你勉为其难地来相信我。如果你们怀疑我抄袭了,那就尽管去调查吧,只要能拿出证据证明我抄袭,我愿意拿稿费的十倍来赔偿给你们!”
                说完这句话,我狠狠地按下挂断键,将手机摔到桌子上。


                309楼2013-09-28 1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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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悬疑小说的介绍,自然不会将剧情透露太多,更别说结局了。但这已经不重要了,仅仅是看到这个大致的内容简介,都会立即想到“抄袭”这个词。
                  “见鬼了!真的额完全一样!”罗敏在一旁惊叹道,这才令神情惘然的我想起还有她的存在。我刚才整个人都呆掉了,几乎忘记了身边的一切。我离开电脑桌,做到沙发上,拿起茶几上的一盒女士烟,抽出一支点燃,深吸一口。吸的太猛,导致肺部不适,引得我接连咳嗽。
                  罗敏坐过来挨着我。“我以前从没看过你抽烟啊,最近才抽上的?”
                  我摇头。“一直都抽,只是抽的很少。”
                  罗敏叹了口气,从烟盒里取出一支烟,用茶几上的打火机点燃。“我也是,只有心烦的时候才抽两支。”
                  我们两个女人就这样靠在沙发上,吞吐着厌恶,许久没有说话,沉溺在各自的沉思中。终于我发现香烟不能使我清醒,只会让我陷入更深的迷雾。我将烟灰缸拖过来,伸手将烟摁熄,问道:“你觉得这是怎么回事?”“抄袭,百分之百是抄袭。”罗敏说出自己的杰伦,然后望着我,“当然,我不是说你。”
                  我没有说话。
                  “你觉得呢?”她问我。“会不会是他们两个人抄了你的?”
                  我抿着唇思索了好一阵。“老实说,我认为这种可能性不大。我在出版之前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过这本书的情节,也没有在网上发不或预告过,她们怎么可能得知书的内容?除非……这两个人都是超级黑客,能盗取我电脑中的资料——但这会不会太夸张了?”“确实。如果他们有这个本事,恐怕就不会选择当什么作家了。”罗敏将烟熄灭,“你仔细想一下,这本书在写之前,你真的没跟别人讲过故事内容吗?除了我。”
                  我认真思索了良久,回答她:“我可以十分肯定说,我除了发给你看过内容简介和故事大纲之外,再没别人知道了。连我的助手小雅都不知道。”
                  说到这里,我忍不住问道:“该不会……是你那里出了问题吧?”
                  罗敏身体弹了一下,就像在草地散步时看到了蛇。“你怎么怀疑起我来了!”她尖声道,“我是你的责任编辑,出了问题,我也要一起承担责任的!难道我还会害你不成?”
                  “你别那么激动。”我觉得她尖溜溜的声音令我更加心烦了,“我知道你不会害我。我的意思是,会不会有人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通过你的电脑获取了关于这本书的信息。”
                  她不耐烦地接连摆手。“绝对不可能。好了,别再探讨这个问题了。”思忖片刻后,她问道,“对了,你这本书的题材是怎么来的?”
                  我微微张了张嘴,想起了费云涵和他的夫人,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对罗敏说。“嗯……你知道,我有间工作室,专门接待一些来提供故事素材的人。”
                  “我知道。你直接告诉我,是谁向你提供的这个素材?”我变得局促起来。“……抱歉,罗敏,恐怕我不能告诉你。”我答应过费云涵的。
                  罗敏一双眼睛蹬着我:“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打哑谜!你为什么不能告诉我?难道这里面有什么隐情吗?”
                  “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提供故事素材的人要我保证,绝对不能把他的名字和身份告诉任何人。”“我想那应该不包括我吧,你的责任编辑!”
                  “我想他指的是所有人。抱歉罗敏,我……答应了他。”
                  我们对视了好几秒钟。
                  罗敏吐了口气,摊开双手。“千秋,这样你叫我怎么详细你?”
                  我一下拉住她的手。“你必须相信我!罗敏,我只是收集了素材,然后在这个基础上进行艺术加工,我绝对没有参考任何人的……”
                  突然,罗敏伸出一只手,失意我停下来。她一脸严峻,似乎想到了非常重要的问题。
                  “千秋。”她凝视着我,“你看,会不会有这种可能——这个提供故事素材的人,不止找过你一个人。他还把这个故事素材提供给了另外两个作家。”
                  我整个人都呆住了。
                  罗敏说的话提醒了我,仿佛让一个身处迷雾森林的人一下看到了出口。
                  我之前又恼又急,几乎丧失了冷静的思考能力。现在,我不得不承认,这是目前最合理的假设。
                  但是,这可能吗?费云涵不是说,这件事情他只告诉过我一个人吗?难道他骗了我?可是,他这种身份和地位的人……
                  “千秋,你在想什么?”罗敏打断了我的沉思,“你觉得我说的这种情况有可能吗?”
                  我望向她,语气不那么肯定。“我觉得……应该不会吧。”
                  “为什么?”“凭我对他的了解,他不应该做出这种事来。”
                  “你对他了解多少?他是你熟知的一个人吗?”
                  “不算……但他说过只跟我一个人讲过这件事。他是一个很真诚的人,我觉的他会不会骗我。”
                  罗敏翻了下眼睛。“如今这念头有谁是值得完全相信的?好了,别在这里猜测了,打个电话给他求证吧。”


                  311楼2013-09-28 1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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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感到为难。费云涵刚在我的账户上汇入了一百万,关键是他承诺还要付我一百万(第二部出版后),现在要我打电话去责问他有没有对我说谎,叫我怎么可得了口?
                    罗敏见我还在犹豫,有些着急了。正要开口说什么,她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迅速的接起电话。“主编,我正在千秋家里……什么?”
                    她皱着眉头聆听了一阵,说道:“好的,我知道了,我马上告诉她。”
                    她挂了电话,我立刻问道:“主编说什么?”
                    罗敏说:“有几家报社的记者找到我们出版公司那儿去了,要求我们或你出面回应这次的事件。”“该死,真是阴魂不散!”我骂道,“被我回绝后,又找到出版商那里去了!”
                    “你是怎么回绝他们的!”“这很重要吗?”“当然了,快说。”
                    我无奈地吐了口气。“他们要我通过报纸向读者做一些解释,我当时正在心烦,就不客气地说无可奉告,然后就挂机了。”
                    “哎呀!”罗敏叫道,“你怎么能得罪记者?现在这种状况下,能不能取得有利形势,就全靠他们了呀!主编让我告诉你,明天下午你必须配合着我们一起召开一次新闻发布会,努力澄清事实。现在主编正在饭馆里好酒好菜地伺候着那些记者呢,你却……唉!”
                    罗敏这番话让我激起一身冷汗。我这才意识到之前太意气用事了。深感后悔。我焦急地望着罗敏。“明天就举行新闻发布会?你叫我跟记者说些什么啊?”罗敏从沙发上站起来,看了下手表。“主编催我赶快回去了,帮他应付那些记者,还要准备明天新闻发布会的事。你一会儿理科就跟那个提供故事素材的人打电话,问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事到如今只能如此了。“但是,如果他不承认提供给别的作家,怎么办呢?”我问道。
                    罗敏想了想。“总之,你今天要准备好一套说辞,在明天的发布会上公开表示的作品绝对是原创。另外,你要预想好某些刁钻的记者可能会问到的问题,提前想好回答,别到时候被问个哑口无言,那就不秒了。”
                    罗敏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对我说道:“总之,明天的新闻发布会非常重要,如果能获得媒体的信任和支持,反而是对你的一次极好的宣传;但如果没掌控好,那就糟了。”
                    说完这句话,她叹了口气,走了出去。


                    312楼2013-09-28 1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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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啊,这个女孩是您派来的天使吗?她出现得太是时候了!虽然她说的话令才撒了谎的我内心汗颜不已,但我真的被她感动了。我对她点着头,深沉地对她说:“谢谢,非常感谢。”
                      一些记者转过头去举起照相机对那女孩拍照。我想报道上会出现“千秋忠实书迷现场表示,完全相信和支持千秋”这样的语句。
                      接下来,又有几个记者提问,问的都不是什么尖锐的问题,而是对我有利的问题,诸如——“假如最后确认是那两个作者抄袭了您的作品,或者您的构思,您会不会诉诸法律?”“《反光》这个服饰是否根据真人真事改编?”“这本书是上部,下部您计划什么时候出版?”……我一一作答,尽显我的大度和敬业,出版公司的人也满面红光,有时会配合着我一起回答,现场气氛变得轻松而活跃。显然我们已经掌控了全局。
                      这时,后排一个戴着墨镜和帽子的女记者举起了手。我伸手示意她提问。
                      这个女记者以一种低沉、沙哑的声音说道:“千秋作家,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当然,请问。”我微笑着回答。
                      这声音不紧不慢,吐出的每个字却充满了怨毒和愤懑:“说真话,对你来说就这么难吗?”


                      316楼2013-09-28 1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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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思达摇头。“我觉得可能性不大。我们这样来想,费云涵多次提醒你不要将这件事告诉别人,可见他非常在意这件事的保密性。这样的话,他不太可能将这件事告诉太多的人。但显然,如果这件事情流传出去,对他是很不利的。”
                        “那他的妻子呢?”我问。
                        “也不太可能。她来找你,是因为你开了一间工作室,公开对大众征集写作素材,所以她才有理由来找你,借机想你倾诉。但另外两个作者又没有这样做,她有什么理由主动找他们呢?而且就像你说的,她来找你,是因为她认为你不可能知道她的身份。当然,她更想不到费云涵本人会来。还有非常重要的一点——她并不知道费云涵在反光物中看到了什么,所以她不可能告诉别人全面的情况。你能得知,完全是巧合。”“你好像丝毫都不怀疑费云涵夫妇会串通起来……”
                        “我想过这种可能性,但又排除了。因为我实在是想不出他们夫妻俩唱这种双簧有什么意义,也想不通他们有什么目的。想想看吧,这对夫妇是全国最富的人之一。他们做这种事不管是为名、为利,都说不过去。”
                        我承认这是事实。陈思达说到这里,两种可能性几乎都被推翻了。我思索了一阵,不解地问道:“你说还有一种可能性?但我怎么想不出来,除了这两种情况外,还有什么可能?”
                        陈思达将身子向我倾过来一些,望着我:“你是个优秀的悬疑小说作家,你的逻辑思维和分析能力也应该是一流的。千秋,你真的想不到还有一种可能性吗?”
                        在他的提示下,我仍然是一筹莫展,只能茫然地望着他。
                        陈思达叹出口气:“也许这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吧。”
                        他盯着我的眼睛说:“千秋,听好了,最后这情况,才是我觉得可能性最大的——除了费云涵之外,还有另外的两个人,他们身上也发生了同样的怪事。也就是说,另外那两个作家笔下所写的,是和费云涵有着相同经历的两个人。”


                        321楼2013-09-28 1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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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
                          飞机飞行了将近三个小时,于下午五点抵达T市。出了机场,我们决定立刻前往渔歌的住所。
                          “先打他的手机联系一下吧。”陈思达说。
                          “出来之前我就跟他打过一次电话,但是他的手机好像欠费停机了。”“再打一次试试”
                          我从皮包里摸出手机,照罗敏给我的那个号码打过去,但系统仍然提醒我该手机已欠费停机。我冲陈思达摇了摇头。
                          “罗敏提供的这个号码是渔歌的吗?她不会搞错了吧?”陈思达皱着眉头说。
                          “不知道。”我说,“现在只能祈祷她提供的住址是对的。”
                          陈思达耸了下肩膀。“只能去碰碰运气了。”
                          我们在机场附近的一家餐馆随便吃了点东西,然后招了辆的士。我把皮包里那张记录地址的字条拿出来,念给司机听。
                          这趟车坐了五十多分钟,到达目的地已经是晚上七点了。下车后,我们发现置身在城市边缘的贫民区——低矮破旧的老式楼房,脏乱、随处堆放垃圾的狭窄街道,昏黄幽暗的路灯——这里很明显是社会底层的聚聚所。陈思达皱着眉头说:“千秋,你确定是这里吗?”
                          “反正我是没有搞错。”我对照着字条上写的地址说,“罗敏有没有搞错,我就不知道了。”
                          “他在那栋楼?”
                          “我看看……27号四栋二单元,就是这里。”我指着面前一幢黑黢黢的楼房说。
                          陈思达吐了口气,好像已经做好了失望的准备。“来都来了,只能上去看看了。”
                          我们沿着黑暗的楼梯走上三楼,我说:“就是这里了,301。”陈思达敲了敲门。
                          许久,无理财传出一声有气无力的询问:“谁?”
                          我们俩对视一眼,有点不在的该怎么样回答。陈思达问道:“请问是作家渔歌的家吗?”几秒钟后,门打开了,我们看到一张三十岁左右,去胡子拉碴、蓬头垢面的脸。这个男人穿着发皱的衬衣和松垮垮的裤子,一脸的倦容,打量着我们的双眼空洞无神,好像什么都没看见,整个人显得无比憔悴、颓废。他的这种状态让我想起了之前的自己。我一瞬间判断出,这一定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你是写《诡脸》这部小说的渔歌吗?”我问道。
                          “是我。你们是……”
                          我望了一眼陈思达,然后实话相告:“我是写《反光》的千秋。”
                          渔歌骤然瞪大了眼睛,他盯着哦我看了一阵,惊讶地说;“啊……真的是你,我想起来了,我以前在杂志上看过你的照片呢。”
                          我的收在胸前绕着圈。“我们……能进去谈吗?”
                          渔歌看了一眼陈思达。陈思达立刻说道:“我是千秋的朋友,跟她一起来拜访你的。”
                          渔歌意味深长地忘了我们几秒,好像猜到了我们的来意。“好的,请进吧。”
                          这个家——如果这能算是一个家的话——实在是太简陋了、太寒酸了。只有一间不到十平方米的屋子,然后就是厨房和厕所。单人床、破沙发、书桌和椅子以及其他一些杂物一齐拥挤在这狭小的空间内。房间里连电视和电脑都没有,也没有任何一件稍微像样点儿的家具。但是屋内有很多书——桌子上、床上,甚至地上都堆满了书,还有很多手写的稿子。这个房子主人的喜好和职业,可谓是一目了然。我看到那本《诡脸》旧房子啊他的床头上。
                          我们静默了一会儿。渔歌似乎在等着我们说话——是我们来找他的。我心中有很多疑问,但坐在他面前,竟一时不知该怎样开口。
                          最后还是渔歌先开了口:“千秋大作家,你到我这里来,是因为‘抄袭风波’的事吧?”
                          既然他直接说到了主题上,我也没必要绕圈子了。“是的。”
                          “你来找我的目的是什么?”“我想向你了解一些情况。”
                          他似笑非笑地哼了以上。“你想问我有没有抄袭你的作品?”
                          “不,我知道你没有抄我的。”我直言相告。
                          他那无精打采的眼睛稍微睁开了一些。“哦?你怎么能肯定?”
                          “你没有机会抄到我的作品。”我望着他,“就像我也没有机会抄到你的一样。”
                          我和他对视了十秒钟以上。
                          “没错,确实是这样。”
                          “但我们的作品还是雷同了。”“是的。”
                          “你觉得这是为什么呢?”“你觉得呢?”他反问道。
                          “我不知道。所以我才来找你,希望和你一起寻找答案。”
                          “寻找答案……”他仰面苦笑,“恐怕这个答案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你为什么这样说?”我纳闷地问。
                          渔歌双手一摊。“正如你们看到的那样,我是个彻头彻尾的穷作家。我一贫如洗,连最基本的生活保障都有问题。我的手机已经欠费停机了;房租拖欠了三个月,房东天天催着我滚蛋;我今天吃的唯一一顿饭就是中午的一碗面,而明天吃什么,我还得动动脑筋才行。千秋大作家,我们这种人过的日子是你难以想象的。就像‘抄袭风波’对我的打击一样,你分本无法理解这是多么巨大和致命的打击。”
                          “不,我理解。”我说,“这件事对我同样造成了很大的打击。”


                          323楼2013-09-28 1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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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相信。”他说,“但不同的是,你是早就成名的大作家,拥有固定的读者群。就算这件事对你形成了一定的负面影响,但一段时间后,一还可以用下一本新书来挽回一切。但我就不痛了——作为一个首次出书的新人,就发生了这种情况,没有任何出版社还会愿意跟我合作。所以我说,这次的时间对我来说是致命的。不管我能不能找到那个‘答案’,我都没有机会再来一次了。”
                            “你何必如此悲观呢?”我劝慰道,“只要我们能证实自己没有抄袭,就能扭转现在的不利局面。”
                            “没错,但我恐怕没有时间和金钱来支撑我坚持到那一天了,”他绝望地说,“你们这些衣食无忧的人根本无法想象我的生活境况有多么艰苦。”
                            我和陈思达对视了一眼,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渔歌说到这里,好像有些收不住势了,任由悲哀的情绪向外流溢。“本来,我有一份稳定的工作,但为了追逐心中的梦想,为了展现我的才华,我毅然辞职,开始专职写作。以前写的一些文章,都没能引起太多的关注,以至于我一直过着穷困潦倒的生活。但我没有放弃,我深信总有一天,我会写出一部惊世之作……终于,我等到了,我寻找到了《诡脸》这个绝好的题材……”他本来絮叨地叙述着关于自己的往事,突然一下说到了重点上!我和陈思达都为之一振,全神贯注地盯着他。
                            “这个故事,是我迄今为止发现的最好的一个小说题材!我写出故事简介和一部分羊羔,将它们发给一家出版公司,编辑很快就联系了我,说非常欣赏这个故事的构思,打算出版此书,并承诺会大力宣传!我当时欣喜万分,认为出人头地的机会终于来了。“当时,我其实已是身无分文,但为了完成这本书,我向几个难兄难弟东拼西凑地借了一些钱,然后就天天窝在屋里,潜心写作。为的就是看到书出版后给我带来的名誉和收益……但是,出版之后不到一个星期,我就听到编辑告诉我,这本书陷入到抄袭风波之中……”
                            说到这里,渔歌悲伤地望着我。“千秋大作家,你知道吗?这件事对我来说,是最不利的,首先,我的书是三本书中最后出版的,给人的感觉是抄袭的嫌疑最大;其次,我是一个新人,没有任何书迷和支持者。所以。你们的忠实读者在维护你们的同时,诋毁和污蔑我,认定我就是抄袭者。而且读者在知道我和你的书内容相似后,都会选择买你的书,因为你是大作家——最后,编辑气急败坏地告诉我,我的书销售量几乎为零,各家书店纷纷要求退货。”
                            听完他的一席话,我哑口无言了。本来,我还以为形式对我最不利,现在才知道,最大的受害者其实是他。
                            “还没完呢——书卖不出去,书商自然亏了本。他们以抄袭为由,拒绝支付我稿费。其实他们明明知道,我不可能抄袭!但我势单力薄,没有办法和他们对抗,只能打掉牙齿往肚里吞。最后的结果就是,我不但没能得到一分钱,还背负了一身骂名,更欠下一笔债务,不知道该如何偿还。所有不行的实行全都集中到了我一个人身上。”我对他的遭遇深表同情,更为自己对他造成的间接伤害感到遗憾和不安,但问题是,他说了这么一大通,始终没能说到我最关心的问题上。陈思达显然也是这样觉得。他有些忍不住了,问道:“渔歌,你能不能告诉我们,你是怎样获得这个故事题材的?”
                            渔歌注视了我们一刻:“是根据一个人的真实经历改编的。”我和陈思达迅速地彼此看了一眼。
                            陈思达紧接着问道:“那个人是谁?”渔歌摇头道:“这个我不能告诉你们。”
                            “为什么?”我问。
                            “那个告诉我这件事的人要我向他保证,绝对不能透露他的姓名和真实身份。”
                            这……和费云涵提的要求一样!我有些焦急起来:“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特殊情况我们可以特殊处理,你没有必要再为他保密了……不,我的意思是,你就告诉我一个人,好吗?我不会说出去的。”
                            渔歌盯着我的眼睛反问道;“那么千秋大作家,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题材又是从哪儿来的呢?”我略微迟疑了一下,回答道:“跟你一样,也是根据某个人的亲身经历改编的。”
                            “也是那个人亲口告诉你的?”
                            “没错。”我注意到他说的那个“也”字,这表明他所遇到的状况和我一样!
                            “那你先告诉我那个人的名字,好吗?”


                            324楼2013-09-28 10: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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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反将我一军,是我一时语塞了。我在新闻发布会上都没有说出费云涵的名字,忍受了这么大的委屈,现在却把这个名字说出来?
                              渔歌猜出了我的顾虑。“看来,那个人也要求你替他保密吧。“
                              “是的。”我望着他说道,“老实说,我专程到你这儿来,就是想证实一件事——告诉我们这个题材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渔歌垂下头思索了一阵。“我觉得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陈思达此刻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致,问道:“为什么你会这样觉得呢?“
                              渔歌说:“那个人对我说,这件事他只会告诉我一个人,而我……相信他。“
                              “那个人也是这样对我说道。”我有些把控不住自己的情绪了,“我现在越来越觉得,这是同一个人了。”渔歌注视着我。“看起来,你是真的想说出这个名字来对证。”“只有如此了。”我说,“本来我是打算为他保守秘密的,但现在的情形逼得我只能这样做。”
                              “这样做的话,我们俩就都失信于人了。”渔歌提醒道。
                              “我管不了这么多了。而你,又有什么好顾忌的呢?”我说,“假如真的是同一个人的话,那这个人可把我们害惨了。”
                              渔歌再度犹豫了一阵,说道:“好吧,那你先告诉我那个人的名字。”
                              事到如今,我只能说出来了。就在我张开嘴,刚要吐出“费云涵”三个字的时候,陈思达忽然在旁边一下按住了我的肩膀,说道:“好了千秋,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告辞了。别打扰人家休息。”
                              我诧异地望着他,双手一摊,用眼神问道——什么意思?
                              陈思达和我是多年的朋友,互相之间很有默契。他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直视着我。我读懂了他眼神中传达出来的讯息——一会儿再说。陈思达拉着我的手臂站起来。“渔歌,谢谢你坦诚地告诉了我们这么多关于你创作这本书的过程。我们这一趟没有白来,现在有一点是非常明确的了——你和我的朋友前期都是清白的,你们谁都不是抄袭者。而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还会继续调查下去。”陈思达从衬衣口袋里摸出一张名片递给渔歌。“如果你愿意的话,和我们保持联系,好吗?”
                              渔歌茫然地接过名片,木讷地点了点头。很显然,他现在跟我一样,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那么,我们就告辞了,再见。”陈思达牵着我走出房门。


                              325楼2013-09-28 1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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