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城】
“吴亦凡，你爱我么？”
“爱，爱到骨子里。”
“这就足够了，不是么。”
年少时说过的那句情话他还记得，足够了。
他一直爱着自己，足够了。
自己很幸福，足够了。真的，足够了。

4.
“别，放开，我不是，我不是…”朴灿烈眼睛红的要命，雨水流进眼里的不适让他挣扎的更加厉害，可是圈住他双臂的人就是不肯松一点力道，“疼，疼…”
像是料准了自己一松手他就会逃跑一样，吴亦凡几乎是在他转身的瞬间便从后面抱紧了他，然后轻轻吻了吻那枚原本是属于自己的耳钉。
“怎么这么瘦了。”
“什么时候剪得头发，短了也好看。”
“对不起。”
“我很想你。”
“对不起，对不起…”
说者动情，殊不知，这几声附在耳边的呢喃对朴灿烈来说就像是毒药一样，不能信，不能听。
怎么开口，怎么开口问他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还要回来招惹自己，无法开口，朴灿烈觉得自己这六年间对他怀着的恨意在一瞬间全部溃不成军，一句想念自己便已无力招架，而那些早就沉积在心里的狠绝恶毒的话也在看到那人同样被雨水淋湿的脸后变成了语序混乱的可笑字节。
该来的，总会来，总要由自己亲自面对亲自收场。或许自己心底的某处就是在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也说不定。该结束了，那些和过去的纠缠不清。
如果可以，就请别再，出现在我的视线以内。这句话朴灿烈在心里酝酿了好久刚想要说出来，却被那人抢先开了口。
“雨好大，我送你回家，别淋感冒了。”朴灿烈听到那人说出这句话后不自觉握紧了拳，他觉得好笑，他真的不知道吴亦凡到底是以一个什么样的心态对自己说出和以前一样的贴心语段，他觉得吴亦凡太残忍，至少，自己还没有做好可以这样坦然面对他的准备，一点准备，都没有。
“吴……”可是那人却不等他反驳便撑住他的腋下想要把自己横抱起来，他彻底的被吓到了，吓的脸立刻惨白的要命，不知是哪里来的怪力慌乱之中竟是从他怀里挣脱了出来。吴亦凡低头看了眼自己空落落的手，又看到那人泛红的眼里浓浓的戒备和惊慌，胸口闷的泛疼，“水太深了，要不然我背你……”
“不！不…”
再一次的恳求无果，吴亦凡觉得胸腔的某个部位已经让自己疼的想要哭出来，他知道，他知道有些事是真的回不去了，那时总爱黏着自己让自己背着的少年，在剪短了曾经顺贴的附在耳鬓的头发后，似乎连带着对自己的依赖都一并抹去了，而自己连补救的余地，都少的可怜，“我…其实一直没有嫌你重过，以前都是骗你的。”
眼前人仿佛就是有着过分的魔力，简单的一句话，十几个字，便已经让听者无可抗力。一时之间记忆这个足以把人凌迟千万遍的东西在朴灿烈的脑海里泛滥开来，不是涓涓细流般，而是带着如同这连天大雨的暴虐，朴灿烈惨淡的轻轻扯了扯嘴角，却还是觉到了足以蔓延到心尖的疼痛。“吴亦凡，你到底，要怎样。”
有些事，你记得，我记得，可是，早就该做到无关痛痒了。
吴亦凡，你到底还要要我怎样才肯放过我。
是简洁静雅的四合院，在这满目高楼大厦的城市里突兀又异常和谐的存在着，周围有些荒凉，但恐怕是这城市唯一保留着那份安逸纯净的地方，也只有这儿能配得上他了吧，比原来住的水泥楼房要好太多了。
“我就坐一会儿，等朋友来接上我我就走，就一会儿…”吴亦凡已经不知道这一路上是第几次重复这句话了，他比谁都怕朴灿烈会毫不留情的赶自己走，甚至连一点去争取去靠近的机会都不给自己，还好，他没有。所以此刻吴亦凡恨不得鹿晗路上汽车抛锚，好多给自己一点和他独处的机会。
快走几步抢着从门口鞋柜旁换了鞋，回头却看到朴灿烈有些无措的看着自己这边，眼神闪烁不定，脸色比刚才在雨里还要苍白，刚想问他怎么了朴灿烈已经先开了口，“直着走第二个是我的卧室，去换下湿衣服，我…休息一会儿就好。”
“嗯，那我先去换，一会儿就出来。”
推开有些陈旧的门，映入眼帘的是过分整洁的床褥和写字台，书柜里的书也是每一本都按大小依次摆放好的，有些已经有了年代感的旧书还被细心的用纸片包上了各个书角……在这个房间里，吴亦凡无时不刻都在感受着这房间主人的成长，是从一个荷尔蒙旺盛的叛逆少年在时间的洗礼下褪去了那份稚嫩成了个沉稳、洁身自好的样子，这并不是什么值得惋惜感叹的事，如果真让他说出他与过去的不同，其实是没什么太大的不同的，床头柜旁边安静陈立着的吉他便是很好的证明。
这是他的爱人，一直爱着的人，变或者不变，都是他爱的人。
吴亦凡盯着自己现在手上拿着的这件有着签名的脸谱T恤有些出神，是想到了这T恤的来历了的。记得当时朴灿烈特喜欢《霸王别姬》里扮演程蝶衣的张国荣，为了他专门买了这件T恤还非要拽着自己跑去外地找他要了签名，当时在场的粉丝要求签名的太多，大偶像忙的不可开交，好不容易签到他这个1米85小男粉丝这里的时候却被告知还有行程要赶所以只是草草的给他在T恤上签了个名并没有写他请求写上去的话，为了这事儿自己还哄了他好久。
“怎么还没好？”
吴亦凡听到声音扭头看向一点点被推开的卧室门，不禁莞尔。
X城地邪，想着谁，谁就真的会在下一秒出现，而心内那份已经如同星火般燎了原的想念，再也不是相隔万里的跨洋距离，再也不是，触不到的真实。

6.
“吴亦……凡？”
鹿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想到，吴亦凡，一直以来没什么表情冷漠到极致总给人以高高在上感觉的吴亦凡，竟然哭了，不是很没有形象的嚎啕大哭，却是更让人觉得难过的无声哭泣。此时雨点已经不再那么急促密集，细细的雨丝却还是遮掩不了那人脸上深浅不一的泪痕。
“吴亦凡，吴亦凡吴亦凡！咱一大老爷们儿别在外面丢人成不成！被打的疼了也得忍着，哭什么哭！不就是个男的么，我看也不怎么样，我再……”
“我是不是，做错了…”
“什么什么？”鹿晗没太听清，便也没在意，自顾自的说道，“天涯何处无芳草嘛，比他好的不多得是，这世上谁没了谁不能活啊，何况你……”
“是我，是我错了…”
“呀什么错不错的，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吴亦凡你……”
“我毁了他，他恨我，他恨我…”
“我该死…鹿晗，我该死…”鹿晗无奈摇了摇头，看吴亦凡蹲坐在那根本没有要走的意思，决定去附近超市买一捆啤酒几包烟然后舍命陪君子在别人家门口度过这漫漫长夜，却在转身准备走的时候被吴亦凡拉住了衣袖。
“什么该死不该死的，你是杀人了还是放火……”
“朴灿烈。”
“…….什么？”
“他叫，朴 灿 烈。”
握在手里的钱包一个没拿住滑出了手掌，扑通一声掉进了积水里，这一路段的下水道的排水能力有限，积水已经快要到达膝盖，借着昏黄的路灯光隐约可以看见水上漂浮着的一些脏东西，垃圾袋，小孩子子玩的纸飞机什么的。
可是一向爱干净的鹿晗并没有想要赶紧拯救自己昂贵的钱包的意图，他只觉得雨水太过冰冷，冷的让他想骂人，而他所听到的，看到的，感受到的，一切都是那么扯淡。
原来，他就是朴灿烈。
朴灿烈知道，自己曾经是X城人的集体记忆，带着双引号的，风云人物。
恐怕那时，X城的所有人，甚至包括临近的几个小城的很多人都知道自己，知道自己的事情。
可是，很多事情，你看到的，听到的，都太过片面，就像蛀了虫的纯木家具一样经不得任何推敲试炼，就像，所有人都只知道他是个同性恋，却不知道他弹得一手好吉他，所有人都知道他因为同性恋这个身份被学校开除了，却不知道他曾经获得过全国模特大赛青少年银奖，所有人都知道他和人发生过不正当的性_关_系，却没有人知道他从上小学以来便是班里的班干部，三好学生称号的获得者。
不是不知道，是那些曾经的光鲜亮丽已经全部被那个世俗太过不容的词汇蒙上了一层厚重的灰尘，没人愿意冒着脏了自己的手的危险去揭开它，听上去特残忍，但是，却是那么的正确。
朴灿烈永远忘不了那被公之于众提前做过手脚的录影带投放出来的内容，那被公放在学校各个教室的投影仪被公放在各大媒体和可视电台的录影带的内容，他一辈子都不会忘。
录像明显是被早就安置好的隐藏摄像头偷拍的，而地点正是在自己原来家的卧室里，他还记得，那是刚换了没多久的鹅黄色的海绵宝宝图案的床单，床头柜上还放着自己获奖时拍的照片，照片被小心翼翼的保存在精美的相框里，那是属于自己一个人的荣誉和，财富。
而床上，准确的说是镜头里在进行着苟且之事的两个主角儿，其中一个便是自己，情_事太过激烈，整个床板都被晃的不停响动，而自己还不小心把相框打翻在地，发出刺耳的破碎声。
砰——
正如现在，玻璃杯碎了一地的声音，一样的，刺耳。
“灿烈！”
金钟仁回到卧室后便看见正在不停翻找着整个屋子的朴灿烈，看他吃力的扶着膝盖的动作，赶忙抱住他不让他再累到自己。
“我找不到，怎么就是找不到…”此时朴灿烈双眼已经有些失焦，但仍是挣脱着想要对着已经凌乱不堪的房间再次进行翻找。“他进过这房间，肯定会有，肯定会…”
“灿烈我帮你，我帮你找，你歇着我帮你找！”
“不…那东西不能被别人看到，绝对，不行的…要赶快，处理掉，最好…最好烧掉…”窗外又开始下起了大雨，雨点打在玻璃上发出不小的声响，朴灿烈猛地甩开金钟仁的钳制又一次跪在地上翻着地上的一堆东西，衣柜里的衣服一件件的被扔到地上，书柜里的书也散在那里，可是他还是觉得不够彻底，刚想把床褥也掀开，却被金钟仁抓住了胳膊。
“灿烈！”
“……”
“你告诉我你到底在找什么行不行！我快疯了你知道么！”
这时天空划过一道闪电，原本有些神志虚浮的朴灿烈看着眼前被闪电映照的金钟仁的脸，除了恐惧还是恐惧，腿使不上任何力气瘫倒在了地上，害怕的抱着头瑟缩着，而当金钟仁扶正他的身子时，他早就被泪水模糊了整个脸，好看的大眼睛越发的清澈，里面满布的血丝却过分骇人，还有，那深不见底的绝望，和痛苦。
“灿烈…”
“灿烈，别怕，告诉我，你到底在找什么。”
“灿烈？”
“摄像头…”
“……什么？”
“摄，像，头…”
怎么办，即使过了这么久，我还是怕，怕一切会重演。
有些事，经历一次，真的，就足够了。

10.
X城最繁华喧闹的大街，即使还是下着毛毛细雨，地上的积水也还没有完全褪去，这条街就像是整个城市的命脉一样，永远那么生生不息的存在着。有多久没有来过朴灿烈已经记不清，可是，好像一切都没怎么变，还是和六年前一样。
然而过了那么久，对于这眼前的一切，朴灿烈还是心存了芥蒂的，因为是逆行，拥挤的人潮，一个个陌生的脸孔都仿佛冲着自己而来，根本没有地方可以供自己躲藏，他甚至开始担心有人会认出自己，害怕看到别人脸上嫌恶的表情。
“抓紧我。”
朴灿烈低头出神的看着和自己十指相扣的那人的手，骨节分明，指甲修剪的极其平整，手背上有细小的毛孔，掌心传来的热度让原本混乱的心得以片刻的安宁。他紧紧的闭上眼，然后慢慢的睁开，另一只手也附上了交叠的双手。
你看，我已经承受了那么多，忍耐了那么多，错过了那么多。
上天啊，就请，允许我任性这一次吧。
“还喜欢吃双皮奶么？”
“……嗯！”
看到那人脸上期待又小心的表情，吴亦凡腾出另一只手摸了摸那人的脑袋，便拉着他去了走向双皮奶的摊子。
“老板，两份双皮奶，一份要红豆的，一份原味，红豆那份要多加糖。”朴灿烈听着吴亦凡甚是流利的话语不免有些发怔。
“老板，我们是恋人，能不能向你讨声祝福？”吴亦凡在说完这句话后立刻感到握着的那只手的手心渗出了细密的汗，扭头示意他不用紧张。
“啊？是么，那祝你们幸福啊，以后可得多来光顾我的店。”
朴灿烈只觉得眼前涌上大片雾气，此时紧握住自己的手的人笑的像个孩子，像是在炫耀着这场终于如愿以偿的陪伴，朴灿烈无奈的低头笑了笑，笑自己未免太过容易受感动。
就，今天一天，就一天的时间，再多的感动，也只能维持一天，难道你不懂么。
“老板，这个遥控飞机多少钱？”
“170。”
“好，我要那个……”
“太…贵了，你都不砍价的么？”
“那你说要多少钱？”
“……130，要不然就不买。”
……
二个大男人，一人捧着一架玩具飞机，边走边大呼小叫，偶尔还向被飞机砸到的行人欠身道歉。
朴灿烈的大黄蜂号飞机喜欢转着圈的四处乱撞，吴亦凡的愤怒小鸟号飞机喜欢直直的向前冲，速度快的得小跑才能跟上，经常是吴亦凡跑出了几米远好不容易撵上了飞机，回头发现朴灿烈仍有些迷茫的站在原地不动，而他从来都是宠溺的笑笑便跑回到他旁边。
所以，你根本不用怕我跑的太快你追不上，反倒是，我比谁都害怕，一回头，你没有在原地等我。
而吴亦凡，也是在那一刻才想明白为什么朴灿烈当时没有跟着父母离开X城，为什么自己冒着和家里闹翻的危机，也要赶回来。
有那个人的地方，不是家，而是，归宿。
“还记得我们以前经常翻墙去里面玩么。”
“怎么会忘。”
朴灿烈刚说完吴亦凡便已经轻快的跳上了如今对于他们来说并不能称之为高的游乐园围墙，然后，他看到吴亦凡向自己伸出了手，我拉你上来。”
“不，不了…”
“怎么了？”吴亦凡悻悻的跳回了地面，“我倒还挺怀念里面的好玩的呢。”
“对不起，我，有点累了。”朴灿烈觉得手心里捏着的那枚树叶已经被自己蹂躏的看不出上面的纹路，一些汁液渗出来，和汗混合在一起。“我…是不是扫兴了？”
吴亦凡挑了挑眉不可置否，却是趁机在那人唇上亲了一下，“嗯，是有那么点…”没等他反应过来，便搂着他在临近的石凳上坐下。“没事啊，我们有的是时间。”
“吴亦凡…”不知是树叶的汁液被揉进了酸涩的眼睛还是什么，朴灿烈觉得眼前模糊的厉害，深吸口气，便叫了那人的名字。
“嗯？”
“你…什么时候回去？”
“我不走，你在哪，我就在哪。”
“吴亦凡，别这样。我要结婚了。” 朴灿烈低头看着因为搅动已经稀变得稀烂的双皮奶，想用塑料勺子把它恢复成原本的面貌，却发现只是在重复着失败。
不要告诉我，你不明白，走曾走过的街道，做曾经做过的事，不过，是在重温以前的感情，明明你比我更清楚，不过是，再也无法拥有的曾经。
“你这是在赶我？”
“……我们总要回归正常的生活。”
“什么叫正常！？我不明白我们这样哪里不正常了灿烈，我不明白！”
“……吴亦凡，你爱我么？”
“爱，爱到骨子里。”
对，就是这句，向来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的你，只会，对着我说的，这句。
“这就足够了，不是么。”
年少时说过的那句情话他还记得，足够了。
他一直爱着自己，足够了。
自己很幸福，足够了。真的，足够了。
原来，到头来，自己，才是最自私的那个。

11.
“朴灿烈你知道吴亦凡是今天的飞机么，你真的不打算去送送他！？唉不好不好不好…”
“灿烈啊，吴亦凡…今天就要飞回加拿大了，你要不要……我呸！这哪是我能说出来的话！”
“朴灿烈你快跟老子去趟机场见混球吴亦凡最后一面，我一定和你一起揍他一顿，怎么样！……要我我都不会同意…”
鹿晗在等绿灯间隙不停的想着怎么跟朴灿烈开这个口，却觉得话从自己嘴里说出来都特怂。吴亦凡前天夜里回到公寓后便高烧不退，直到第二天下午才有所好转，清醒了之后便立刻吩咐下属买好了机票，不用想也知道，和金钟仁说的一样，朴灿烈并没有留下他。
在鹿晗看来，朴灿烈和吴亦凡就是两个因为爱入了迷途的白痴，一个，早早的就学会了知足，另一个…就是个怂逼，君若无心我便休么，啊呸。
本就心情不爽，车子刚开到离朴灿烈家不远的路口便出了交通事故，“我去！没看到车么还硬往上面撞——小晴！？”
鹿晗赶忙往怀里揣上户口本就跳下车，把自己要来这干的正事瞬间抛到十万八千里以外，“小晴小晴，这么巧啊，这是怎么了，怎么个情况，谁欺负你了！？”鹿晗见心心念念的老鹿家准儿媳眼睛通红表情委屈自然是气不打一处来。
“鹿晗！？你…….”
“到底是谁欺负你了，老子灭他全家！”
“你凭什么插手，关你什么事！？”
“丫是我媳妇儿，怎么就不关我事儿了！”
“我呸！谁是你的，我不是告诉你我有喜欢的人……”
“打住！我还就不信者天底下还有谁比我鹿爷还好还帅还有钱！”
“肤浅！你连他一根毛都比不上！”
“你！！”哪里受过这般不待见的鹿晗刚想发飙，不想人家姑娘嘴一撇，蹲在地上就大哭起来，鹿晗嘴上耍狠，却一点都见不得女孩子哭，何况眼前这个女孩儿自己已经认定了要和她过一辈子，“小晴……”
“他就是个傻子！有我这么好的女孩儿他不要，呜呜呜…”
鹿晗一听这话瞬间蔫了，心里暗叹自己这条感情路估计比长征还要艰辛一万倍，可是还是蹲下来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起来。“……对！他就是有眼无珠，瞧不上你这么好的女孩儿！”“那个人有什么好的，到底有什么好的，呜呜呜…”
“就是！哪里比得上你！”
“可是…怎么办呜呜…他怎么就愿意在那一颗树上吊死呜呜呜…我都不嫌弃他是个截了肢的残疾！我都不嫌弃…呜呜呜…”
我靠！？敢情小爷我魅力还不如个残疾大！？
“没错！他混蛋！他不是人！他……”
“不许你说他！不许！不许不许不许呜呜…”
鹿晗暗自抹了一把辛酸泪，可是，能怎么办，为了爱情他忍了！
“好…好好好…你不让我说，我就不说！不喜欢我…也没事儿！我可以等你！大不了等他死了！到时候我还要你——小晴？小晴？”鹿晗看着女孩儿突然停止了哭泣，只是愣愣的看着前方，心想着要不要带姑娘去趟医院，别这一哭一闹把脑子给哭傻了。
“他是真的要死了，是真的要死了啊….”
“什么？”
“朴灿烈，他是真的要死了…”
“……你再说一遍，你再说一遍那男的叫什么！？”
姑娘看鹿晗突然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不禁火气也上来了，大声嚷嚷道，“说就说！我这辈子第一个喜欢的人，而且永远都会喜欢，朴，灿，烈，我就是喜欢朴灿烈！”
“……鹿…晗？鹿晗你…你没事儿……”
“小晴…”
“天晴了。”
可是怎么办，我已经开始想念那终日不见太阳的雨天了。
“鹿哥？你来的正好，给你看个好玩…”
朴灿烈正坐在自家院子里的躺椅上摆弄着那晚逛夜市的时候买的玩具飞机，却不想大门被一脚踹开，就见鹿晗红着眼睛喘着粗气拽起自己就往卧室里带。
鹿晗把朴灿烈按坐在床上直接撩起他的裤管，眼泪在看到那膝盖以下的金属假肢后真的就绝了堤，“朴灿烈，你是不是觉得，瞒着我们有意思？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 伟 大？”
“……”
“朴灿烈，你是不是真的恨透了吴亦凡，当真一点补救的机会都不肯给他？”
“都是他欠你的！你就那么想让他当一辈子的混蛋！？”
“朴灿烈咱能不能别这么自私，别这么自私行不行…”
鹿晗特想扇朴灿烈几耳光，其实，更想自己几耳光，其实他不想说这些的，他真的不是想这些话的，他想说，怎么他_妈_的就没有早几年碰上他，什么破医院小小的骨肉瘤就非要截肢，自己姑姑开的医院在世界都数得上，怎么就没，没有早点碰到他呢…
确实，朴灿烈被确诊是骨肉瘤的时间并不好，当时医学水平并不发达，医生建议立刻手术进行截肢朴灿烈不肯，原本以为没什么大碍，却怎么也没想到，一年后，自己会因为严重的车祸再次入院。其实双腿被死死的卡在因为漏油燃着火的车里的时候，朴灿烈就已经让自己试着去接受可能会失去双腿的现实，是想着正好，连带着也能治好骨肉瘤啊，是那样一遍遍的在心里想着，然后最终说服了自己。
“骗老子有意思么？朴灿烈你知不知道老子最恨有人骗我！”
“我没…”
“不是说要结婚了么！你的婚结到哪里去了！？”
“对啊，我是要结婚了。”
“你他_妈_的在逗我？哪里有什么新娘！没有新娘你结个什……”鹿晗看着面前眼角带着浅浅笑意的人，如梦初醒一般，本来咽回去的泪水再一次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没有新娘…
本来，就没有什么新娘。
朴灿烈看着蹲在自己腿边哭花了脸的鹿晗，忽然就想起那天晚上那人在自己面前努力把眼泪抹掉然后头也不回的冒雨走掉的场景了，还有那句，自己喜欢到不行的，“爱到骨子里”。
“我，也没说，我的婚礼会有新娘啊…”
当然，更不会有，新郎。
“快要死的人了，总不能，要让他因为我一辈子单着。”
其实那晚如果自己的腿还有力气跑的话，朴灿烈可能真的会追上他，自己总不能一直做在原地等的那个，这辈子，怎么也要换自己去追一次，可是，大概是自己还不够自私。
“鹿哥，咱这儿已经彻底天晴了吧？”
这可是，我的天，可不能让它再哭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