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无异拉着禺期匆匆忙忙就出了城,也没顾上时辰,到天全黑了才勉强在江陵附近的村庄内找到地方投宿。
住下之后乐无异关了门禺期才现身跑出来,对着乐无异取笑道:“吾还当你这臭小子必然想要去苗疆凑个热闹,看这方向似乎不对?”
乐无异摆摆手,“你真当我什么闲事都爱管?那种大场面轮不到我们这种小人物往上赶,我所能做的不过是接济帮助眼前之人,尽我一点绵薄之力。况且眼下我担心谢伯伯和沈夜那边的情况,还有夷则的事,不管怎么说还是要先去龙兵屿一趟。”
“也对,那就去。”禺期点点头,“虽然吾不觉得你去了能有什么用。”
“又看不起我?”乐无异撇撇嘴,“本偃师可厉害着呢……”
“哼,戴面罩的和分叉眉毛哪个不比你厉害多了,就说那白脸皇子,也比你这毛头小子心思深远得多,你去了也就是见证的份,能做什么?”
“行行,随你怎么说。我担心的是,沈夜这个人挺危险的,也不知道该说他太想得开还是太想不开,我总怕他一个想得太开或者一个想不开打算做点什么危险的事。夷则和谢伯伯虽然同以前相比大概都有些变化,可起码做事有迹可循,沈夜可是完全不知道他能干出什么事来,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好像真的特别喜欢别人恨他,总觉得有些让人放心不下。”
禺期愣了半天,惊异地问:“你担心的不是你谢伯伯也不是你好友,反而是你自己揍过的沈夜?”
“是啊,这个人真的很要命的!”乐无异诚恳地点头,“这几天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沈夜最不让人安心。你、你不信啊?”
“咳,吾自然相信,只是没想到你会担心那个分叉眉毛罢了。”禺期有些不乐意,“不知为何,吾就是看那个分叉眉毛不顺眼。”
乐无异抬头想了想,道:“一定是因为三年前你消失之前都还以为他是罪魁祸首,以为他要杀我。其实罪魁祸首是个心魔,沈夜也没想杀我们,他真想杀的是那个心魔。”
禺期看看他,满脸不屑:“照这么说难道吾真是为你这么一个没用的小子而死?”
“那个……”乐无异万分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的确是……我太没用了……本以为现在你回来了,可以由我来照看你回护你,可是到头来我还是挺没用的,好像也做不了什么。”
“小子想太多!”禺期高声笑道,“吾是何许人,也用他人照看?”
“嘿嘿,说得也是。”乐无异笑笑,伸手拉住禺期不让他飘得太高,“但是我是说真的,只要你需要,哪怕你要我还你一条命我也会给。”
禺期甩开乐无异的手,骂道:“婆婆妈妈啰啰嗦嗦的作甚?吾现在不是好好的,谁要你的小命。你不是要去龙兵屿?明早看你再赖床,还不早些睡!”
“我就提前跟你说一下,免得需要什么的时候跟我客气。你这人这么别扭,谁知道你会不会老实。”乐无异委屈道,转头见禺期将晗光放进剑匣,立刻又出声阻止:“哎哎,等等等等,今晚不锁了。”
禺期回头瞪他:“吾是最好不锁,可若是出了什么差池……”
乐无异小声嘀咕:“就是锁了也不敢保证啊……”
“你说什么?”
“唉,没什么没什么。嗯……隔着剑匣你就是跑出去了我也不知道,不如这样好了。”乐无异两步跳到禺期面前抓住他胳膊,“来来来,我们一起睡,剑里哪有褥子里舒服,睡了几千年冰冰凉的剑,你都老人家了说不定会得风湿的!”
“……吾就算能化出实体也不是人是灵,怎么会得风湿!”
“哎呀你就别计较这个了。”乐无异不由分说吹了蜡,拉着禺期上床,没事人一样将他按在怀里就想这么睡了。
禺期脑袋被按在乐无异胸前愣了半晌没闹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猛地打了个哆嗦,撇开脑袋伸手想推开乐无异,“你怎么跟个小丫头似的,这么抱着也不觉别扭?!”
“不别扭啊,反倒比抱着剑匣要安心,而且也比剑匣舒服多了!”乐无异言罢又将禺期脑袋按回来。
禺期皱了皱眉,狐疑地问:“剑匣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你这是信不过那破木盒子?”
“……没有,不是剑匣的事。”乐无异的手忽然紧了紧,低头将脸埋在禺期毛刺刺的脑袋上,有些勉强地笑笑,“反正也没什么不好的,怎么,你还害羞啊?”
“胡扯!”禺期挣扎了一下,居然没有挣开,“罢了,念在你还是个没长开的毛头小子,不与你计较。你让吾翻个身,这么面对面的太恶心了。”
“唔,好。这就对了,你就当是哄我这没长大的玩儿就好。”乐无异松了松手,等禺期翻了个身背对自己才顺手搂上他腰际重新抱紧。不用担心被禺期看到神色,乐无异便再无忌惮地睁眼看着禺期,睡意全无生怕突发异变。反倒是禺期几千年没与人亲近过,更别说被人搂着腰抱在身前,简直别扭得浑身发痒,要不是怕被取笑当真想要连立刻化作灵体逃走。
禺期考虑半晌,仍觉得不爽,忍不住出声问道:“喂,臭小子,你莫不是当真将吾当做是孩童一般?”
“嗯?你不就像个小孩嘛。”乐无异脱口而出,“脾气也像小孩,一点都看不出来是几千年的老头子了。”禺期冷哼一声,乐无异又立刻补上:“不过我知道你不是,你可是举世无双的铸剑大师,活了那么久看过那么多事,我怎么可能真的当你是小孩子,不过是……借口罢了。”
禺期叹了口气,道:“老实说先前吾并不相信,但如今看来……兴许那时吾当真十分喜欢你这小子。”
乐无异噗嗤笑出来,“我早就说了你就是很喜欢我嘛,还不信!再说到底是谁总把别人当小孩子啊?”
禺期沉默一会儿,道:“其实傍晚那会儿把晗光召去倒也并非渴血,只是气头一上来便有些想开杀。”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