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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世勋有一个很厚的本子,正真的纯牛皮封皮,很厚很大,把它托在手里有一种很踏实温暖的感觉。本子里摘抄了不少吴世勋喜欢的名言警句,什么“不见可欲使心不乱”,“你凝望深渊深渊也在凝望你”,“孤独是人类的生存常态,生来一个人,死时一个人”,“失意和挫败是成长过程中必须经历的事”。
鹿晗曾开玩笑似的把本子从吴世勋手里夺过去,用他特有的刚硬而飞扬的字迹写下“everyone is bitch。”
吴世勋把本子抢了回来,用力涂改掉了那句话。在他珍藏的睿智话语里竟然混进了这句话,简直堪称亵渎。
不过鹿晗拒绝道歉,还振振有词说什么这才是真正的名言警句,“难道你不觉得吗?我们越长越大也就变得越坏。人性本善,还是人性本恶,那么多人各执一词,我觉得人生来其实是善恶兼备的。
鹿晗轻松玩笑的口吻慢慢变得严肃起来,“只不过需要时间酝酿、成长、瓜熟蒂落。当我们审视自己的内心,发现自己真的已经变成一个坏人的时候,我想那个时候我们才算真正的长大。”
鹿晗这段愤世嫉俗的话听的吴世勋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鹿晗的话,吴世勋当然一个字都不相信,他还记得他当时挖苦他,“你还真是你爸的儿子,语不惊人死不休。”
可是鹿晗从来都比吴世勋聪明,他的洞察力吴世勋一向远远不及。他真不该忘了这一点。
吴世勋最终还是把鹿晗突然跑过来亲他的事告诉了灿烈。
同学笑话鹿晗变异成了半个熊猫人,他的右眼完全是乌青的。吴世勋简直想象的出朴灿烈是如何笑眯眯的找到鹿晗,再笑眯眯地对他说“你靠近点,我有话和你说”。最后出其不意的一拳,并以充满不屑的“你个人渣!”结束这段寻仇。
纸飞机擦过吴世勋的耳畔落在他的桌角上,拆开来看,果不其然,是鹿晗的笔迹,他说他有些话想跟吴世勋讲一下。
朴灿烈的暴力手段果然起到了作用,一整天吴世勋都心神不宁,既忐忑不安,同时又有莫名的期待。
深夜十点后的四合院里一片寂静,虽然仍有几盏灯光从不同的窗口射出来,但不会再有人打开门跑到院子里。
吴世勋披上外套来到院中,鹿晗已经等在那里。
他所有重心都落在一只脚上,以一种很不好看的姿态站立着。吴世勋突然想到鹿晗好像从来就没站的笔直过,他像是生怕别人会觉得他是个“乖巧守规矩的好孩子”。
吴世勋轻咳一声,鹿晗转过身,他脸上竟然还挂着那副该死的笑容。
那时吴世勋并没有鹿晗高,所以要和鹿晗平视,必须要仰着头。
“你要说什么?”吴世勋问。
“你冷不冷?”鹿晗答非所问。
吴世勋摇摇头。不知道为什么他非但不冷,还越来越热血沸腾。他猜不出鹿晗接下来要对他说什么,他会不会对他道歉?会不会说其实他一直都喜欢他?
但是鹿晗沉默着,一直不开口。
吴世勋失去了对时间的把握,他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一秒钟,一分钟,还是十分钟。知道吴世勋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你到底为了什么?只是因为那天你忽然很想亲一个男孩?还是你想试验一下看看我到底是不是你喜欢的人?”
鹿晗已经移开的视线又转回来,落在吴世勋的脸上,吴世勋不知道是他自己的错觉,还是远处灯光造成的幻影,他发现鹿晗的眼睛其实不是黑色,而是深蓝色的,午夜蓝,一如此刻的天空。
那么美。
也是那么的深不可测,不可捉摸。吴世勋忽然意识到他不该用反问的腔调说出那些话,因为这就好像他自己说出了他的答案,然后等待着鹿晗来核准是“对”还是“错”。
果然,鹿晗笑起来,“既然你都知道答案了,还来问我干什么?”
那一刻,吴世勋真希望他有十指巫女一样的长指甲,然后扑过去撕烂鹿晗的脸。
可是吴世勋的怒火来得快去的也快,鹿晗拿他当戏弄的对象,也许仅仅是因为他不够帅气,远远不如鹿晗身边的那些男男女女一样,所以他被毫不留情的一脚踹开。
吴世勋觉得,如果一定要说谁错了,那么显然是自己错了,错在他不够帅气,不够美好。
他活该被羞辱。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