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小玲的样子，我突然升起一股恨意，小雨一问我是怎么回事，我没管住自己的嘴，张口就说道：“订了婚也稳不住她老爸，又催她回家结婚闹的吧。”
话说出来我就后悔了，然而出乎我的意料，小雨却惊讶的看着我，问道：“你都知道了？”
小雨也知道这件事？
她的话一出口，惊讶的人反而是我了。
看了一眼趴在床上不省人事的小玲，我把小雨拉到一边，由于当时很激动，把小雨的胳膊握的紧紧的，让小雨对我怒目而视。
我沉默了一下，把今天听到她电话的事情告诉了小雨，然后说：“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小雨看着我，低头思量了一会儿。
就是这么一会儿，我心里闪过各种各样的想法。
小雨既然知道小玲已经订婚了，为什么我追小玲她却不阻止？
小玲既然已经订婚了，为什么还要和我好？
小雨好多次问我爱不爱她，那我和小玲好，她为什么无动于衷？
小玲和谁订的婚？
还有些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呢？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小雨突然抬起头，对我说，“走吧，去外面坐会儿，我告诉你。”

现在回想起来，我甚至后悔去了解事实的真相，假如我不知道，或许还没有现在这么痛苦。
但当时那股忍不住的气愤、好奇或者说困惑，让我跟着小雨出去了。
出门的时候，我还看了一下小玲，似乎睡着了，呼吸很均匀。怕她还要吐，我还把垃圾桶放到她的床边。
承德的夜晚，真的很冷，听着小雨的讲述，我忍不住去想，假如北京的天气像承德一样，两人就不会来我这边蹭空调，也就不会有这么多悲欢离合的故事了。
但这些都发生了。
我们俩出门的时候还都穿了件长袖的衣服，一出门，我就点上了一支烟。
本来有些醉意的小雨，被这夜晚的凉风一吹，也清醒了。
走到宾馆门前的一棵树下，小雨突然转过身来，说：“想问什么就问吧，我都知道。”

我深吸了一口烟，看着平静的小雨，还真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开始问。
小雨就在那站着，也不说话，静静的等着我。
一支烟都快吸完了，我把烟头往地上一扔，终于开口问了我最想知道的问题：“小玲订婚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高中毕业以后，上护校之前就订婚了，她父亲的意思，当时她也是愿意的。”小雨很平静的说。
“那我算是什么？”我看着平静的小雨，反而忍不住发火了。
小雨淡淡的笑了一下，还是那种平静的，冷冷的口气，“你觉得你算是什么？”
“她都已经订婚了，还和我谈什么恋爱？”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句话。
“和她上一个男朋友一样，报复她的未婚夫而已。”
什么？报复？什么意思？我是小玲报复的工具？
更多的疑惑涌上了心头。

一时间我都不知道该从哪里问，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一种莫名的悲凉从心中升起，突然间，小玲每次晚上去上夜班的时候，十一点多我去送她到医院的门口，每次下午班她下班都十二点多了，我在医院的门口等她，这一幕幕都像过电影一样从我的脑中闪过。
还有她和我缠绵的时候，那娇羞的样子，也浮现在我的脑海中。
七夕礼物送给她的时候，她兴奋又满足的亲我的脸，似乎就是刚刚发生的事情，那条手链她现在还戴在手腕上。
小雨在风中忍不住抖了一下，把我从这些回忆中拉了回来。
我的语气也变成了平静而没有任何的感情色彩，“能给我详细说说是怎么回事吗？”
小雨叹了一口气，把事情的始末慢慢给了讲了出来。

和小玲订婚的人可以说是和小玲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县卫生局局长家的儿子，而小玲的父亲则是当地医院的副院长。
老院子这两年马上就要退下来了，这个位子被很多人盯着。
按说当年小玲和他算是早恋，但却得到了她父亲的支持。
决定谁当院长，那就是卫生局的意思了。
而局长家看到漂亮乖巧的小玲，也是十分的愿意，两人高中毕业，就订婚了，商量着等两人一毕业就结婚。
可两人去了不同的地方上学，小玲读的是护校，那小子是一个普通的专科学校。一上学，他就和很多女孩。。。。。。
去上学之前，小玲就把她的第一次给了他，而刚刚分开没多久，十一假期小玲去找他的时候，他却和别的女孩子在一起。
那天是小玲十八周岁的生日，却看到他和一个女孩在校园里肆意的亲吻。
一句大丈夫三妻四妾的话就把小玲打发回来了。
小玲是真对他动了心的，可后来的事情却让她渐渐伤了心。
分隔两地的人，订了婚却各自有了自己的男女朋友。
他们两人的订婚，本来可以说是被默认无效了，对于这样的结局，唯一不满意的只有小玲的父亲，然而事关女儿的幸福，当时他也没法说什么。
然而，就在去年，一场意外发生了。

刚刚拿到驾照的小子就求着局长老爸给买了车，周末的时候开车回家，上了高速，在换道超车的时候夹到了两个货车中间，本田三厢车被挤成了两厢。
一条腿断，一条腿粉碎性骨折，最惨的是那张脸。
将近一年的时间，甚至去了韩国，却依然拯救不了他。
担心儿子婚姻的局长又提起了订婚的事情。
利诱加胁迫，让小玲的父亲又忍不住开始劝起小玲来。
而那些曾经被遗忘到天边的誓言又回到了那小子的口中，让小玲也心软了。
于是小玲决心回去照顾他，只要他以后真心实意的对待小玲。
但五一的时候，小玲回家看他，却看到了让她痛心的一幕。
康复性治疗的病房里，一个实习的护士居然在用嘴给他......

刚刚与谈了两年的男朋友分手，回到他身边，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怎么不让人心寒？
于是有了小玲一年之约的要求。
而后她来到了遥远的北京，当时刚刚分手的小雨也想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散散心，于是陪着小玲一起过来了。
后面的事情我就应该都知道了，这也就一个多月而已。
听到这里，我对小玲没有了一丝的怨气。
假如说小玲和我在一起不是报复，而是真心的，我就对得起她吗？
假如小玲和我在一起仅仅是发泄和报复的话，现在的我又有什么资格去指责他？
我沉默了。

突然间，上次去唱歌时，我们合唱的那首《水晶》出现在了我的脑海中，小玲答应做我女朋友之前还问我：“如果我的过去是悲凉，你愿意用你的爱来温暖我吗？如果我们相爱要战胜很多你想不到的困难，你愿意和我一起去拼吗？”
不，我不是小玲用来报复的工具，她和我都是真心的！
她是真心的，我呢？
我一直在做着各种对不起她的事情，和小雨......
我认为我很爱她，可是我究竟都做了些什么？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对小雨说：“小玲是真心和我在一起的，我也爱她！不是你说的这样！”
然后我忍不住想跑回去守在小玲的身边。
但我一转身，却被小雨拉住了，她一下从背后抱住了我。

小雨从背后抱住我的一刹那，我承认我的思想又发生了动摇，但马上就回过神来了。
我想挣脱她，回去照看小玲。
小雨把我从后面抱的死死的，问我：“你都已经知道她要和别人结婚，还挣扎什么？”
“我会用我的努力给她幸福的！”
“别幼稚了！”小雨说了这句话，顿了一下，接着问我，“你用什么给她幸福？”
我听了这句话，一阵儿恍惚，若不是小雨抱着我，我都担心自己会站不住。
因为我大学毕业的时候，女朋友要和我分手，说的就是这句“你用什么给我幸福。”
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
是的，我没有房，没有车，家里的条件很一般，基本可以说不要指望家里。
靠我自己的努力，到哪一年才能有物质基础，我自己都不知道。

小雨接着说道：“是的，小玲要嫁的人，人品是不怎么样，可只要小玲嫁给他，她的名下立刻就能有两套房子，一辆车，她的父亲过不了多久就能成为院长，她用不了多久就能当上护士长。我说的这些，你能给她哪一个？”
我想去说些什么来辨驳小雨，我想说我会给小玲幸福和快乐，但话到嘴边，我又咽了回去。
我心里也明白，我目前没有这个能力。
至于我到什么时候才能有这个能力，我自己都不知道。
我就是一个俗人，虽然我偶尔也会有一些爱情幻想，但在赤裸裸的现实面前，都像泡沫一样，一触即碎。
那些所谓的超脱了世俗物质的爱情，我只在电视和小说里见过，发生在身边的爱情故事，就没有发现一例。
倒是见过二十多岁的小姑娘给五十多岁的老头当二奶，见过为了钱什么都能做的各种人。
真爱就像UFO，都听说过，但就是没有人见过。

我承认，我怂了，我他么的怂了。
别人是个有权有势的官二代，我是什么？
从毕业以后，我天天想的就是怎么赚钱，怎么赚更多的钱，为了房子车子票子不辞辛苦。
我不恨那些有钱有势的人，所谓的恨，说白了不过是一种嫉妒。
是的，我嫉妒他们，我渴望成为他们中的一员，我就是这么俗。
这就是我，这就是我自己对自己的评价。
现在的我，在物质上的竞争力是那么的苍白，而如果说用感情去弥补这些，我更是没有资格。
我甚至不敢发自内心的对小玲说，“一生一世只对你好。”
把这些变成文字写出来，我知道会有很多人瞧不起我，但是，世间又有几人能免俗？
有几个男人敢说面对金钱权势和美女，能坐怀不乱？
有几个女人敢说不要这么好的物质基础，去和一个什么都没有的毛头小子去奋斗？

我瘫坐在地上，点了一支烟。手不停的在颤抖，不知道是因为心里难受还是被承德这冷冷的夜风吹的。
我想努力去思考我该怎么办，但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出来。
小雨轻轻踢了我一脚，说道：“嘿，这不像你的性格啊！”
我抬头看着她，问道：“那我是什么性格，你觉得我该怎么样？”
小雨蹲下来看着我说，“你又没亏，我们俩姐妹都被你那个了。”
这一句话把我噎了回去，我本想反驳，但我又有什么资格反驳呢？我只能笑了笑。
小雨把手放在我的腿上摇了摇，对我说：“看不出来啊，还真对我们家小玲动了真心了啊？我以为你就是那种见一个爱一个的人呢！”
我没想到这时候小雨会说这样的风凉话，我吸了一口烟，对她说道：“我就是见一个爱一个的人，我承认行了吧？”
小雨哼了一声，在我听来，那意思就是果然如此，然后接着又抛出了一个问过我很多次的问题：“那就是你也爱过我了？”

听到小雨的这句话，本来已经很烦的我更是忍不住了。
我承认我是不好，我和小玲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没有全心全意，但谁来指责我，我都接受，唯独你小雨不行。至于为什么，不用我解释吧？
有没有爱过你？好吧，我也承认，很多次我动了心，尤其是听你讲你过去经历的那个夜晚，如果可以，我愿意照顾你。
但我有这个能力吗？我用什么去照顾你？
说实话，那一刻，我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后悔了。我追小玲之前和小雨发生关系，被列为友谊战的话，那我“追到”小玲之后呢？
我怒目而视，本想指责小雨，但看着她，我却一句指责的话也说不出来。
我又有什么资格去指责她呢？
望着小雨的脸，我愤怒的表情渐渐退去，剩下的只有愧疚。
小雨伸手摸了下我的脸，说：“小玲你是真的没有希望的，在你追她之前我就告诉过你了。”
我想说些什么来反驳小雨，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小雨接着说：“其实，你以为小玲什么都不知道？”

听到小雨这么说，我楞在了那里。
好半天缓过神来，我问小雨，“小玲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觉得呢？”小雨很平淡的说着，似乎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突然间反应过来，我觉得所有的愤怒和不甘都变成了一种憋屈或者说是屈辱。
我自以为很高明，游离与两姐妹之间，实际上我才是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
“从我和你的最开始，她就知道了吧？”
“我们两姐妹之间，本来就没有秘密。”
果然如此。我在得到肯定的答案以后，自嘲的笑了笑。
“但是，我承认，我对你动心了，从你七夕送我礼物，从你听到我的事情，给我满北京打听老中医让我去调理身体，我知道你也很关心我的。”小雨拉着我的手说。
突然注意到，小雨还戴着那一对儿珍珠耳钉。
而后小雨看着不说话的我，接着说：“小玲对你也未尝没动过心的。”说完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