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那封烫金的信寄到布莱克老宅时,这间一向安静得有些阴森的房子在短短几分钟内炸开了锅。布莱克夫人气得咬牙切齿吗,恨不得要把大儿子做成感恩节晚餐;雷古勒斯早早就被赶回房间睡觉(不过西里斯可以发誓他听见雷吉赤脚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克利切看似老实地躲进厨房却把尖尖的耳朵从门缝里伸出来;走廊里的画像都把脸贴在画布上,企图了解是什么让似乎对什么事情都漠不关心的布莱克夫人气急败坏。
“看看这个,你被霍格沃茨录取了,”布莱克夫人抖开手上的信纸,深色的眼睛紧紧盯着西里斯就好像那是他的错,“作为一个Santa!出在布莱克家族里的Santa!”
坐在椅子上专心致志给桌布边儿的流苏打结的西里斯布莱克手头的动作立马僵住,他跳到地板上,急急忙忙地把薄薄的羊皮纸从他妈妈手中夺过来,迅速地阅读上面漂亮的墨水字。这是真的,他难以置信地又看了一次,没错,他以Santa的身份被霍格沃茨录取,九月份就可以乘上火车赶往伦敦。西里斯紧张地吞咽了一下。
然后他爆发出一阵不合时宜的欢呼。
接下来的整个月西里斯都在和他顽固的母亲斗智斗勇,在第三次企图联系中介所失败后他被关进了阁楼里。雷古勒斯在十点过后偷偷来看他,带来外界的消息,晚餐没吃完的甜点和从地窖里偷出来的蜂蜜甜酒(但西里斯以雷吉年纪太小为由把整瓶酒都占为己有)。和霍格沃茨的沟通以失败告终,校长邓布利多先生坚持每一位未来的Santa都需要良好的教育,无论他姓不姓黑。
"Santa,那可真酷。"雷古勒斯卷着毯子小声说,眨巴眨巴的眼睛里满满都是孩子气的崇拜——也只有他会觉得圣诞老人比飞天扫帚更奇妙,因为西里斯一直没告诉雷古勒斯往他的袜子里放巧克力的其实是克利切。西里斯钻进他兄弟的毯子里,两个人开始拉扯那一块可怜巴巴的布,“也就意味着我没办法骑扫帚了,”西里斯半是沮丧半是兴奋地说,“还有一只驯鹿。”
“你会叫它什么?”
“反正不是毛毛。”毛毛是雷古勒斯给那只经常光顾二楼窗户的野猫起的名字,西里斯为此嘲笑了他三天(尽管西里斯自己叫得比谁都起劲)。
小雷吉愤怒地扯起毯子,凶巴巴地宣布明天不会有饼干了。
当然,第二天夜里,年幼的布莱克还是忍不住偷偷爬上了阁楼。
中介所的箱子是八月三十一号才到的,布莱克夫人被逼无奈地帮西里斯准备了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必需品——驯鹿。箱子已经整理好放在床脚,明天要穿的袍子也叠得整整齐齐搁在床头柜上了,西里斯激动不已地在房间里来来回回地踱步,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他未来的拍档。驯鹿会陪伴Santa许多年,他们将背着礼物袋在世界各地奔波直到他们的驯鹿寿终正寝。
由于太过兴奋,西里斯并没有注意到克利切把箱子送上来时耳朵在空气中幸灾乐祸地画圈。
四四方方的箱子齐他的腰那般高,角上还沾着壁炉灰,看来是用飞路粉传送来的(最便宜的运送方式,他妈妈果然恨透了这事儿)。西里斯深吸一口气,紧张地弯下身子慢慢地打开箱子盖,鼓足勇气低头望去。
首先引入眼帘的是两只小小的棕色耳朵,蹲在箱子里的小家伙似乎被飞路粉之旅弄昏了头,眼睛紧闭着。随着突如其来的光线,它湿漉漉的鼻尖抽动了一下,慢慢地睁开眼睛。和普通的鹿不同,那是一双浅褐色的眼睛,骨碌碌地在眼眶里转了转就趁势打量起四周来。西里斯屏住呼吸盯着它,它抬起头来,也打量着西里斯。过了安静的几秒钟,它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猛地跳出箱子,跌跌撞撞迈了两步,毛茸茸的后腿微微打哆嗦。它毫不犹豫地跑向西里斯,后者迷瞪瞪地想到“这可真是只漂亮的牧鹿”。
……等等。
西里斯布莱克张大了嘴巴死死盯着这个贴着自己打哆嗦的小东西。
这·是·一·只·牧·鹿。
哦,该死。
“我的名字是詹姆波特,”那只因为极圈的寒冷而直发抖的南美草原鹿跳上西里斯柔软干净的床,径直钻进被子,它眨眼睛的样子无辜又欠揍,“告诉我你的名字?”
“叫我吃鹿人。”西里斯愤怒地从鼻子里哼出几个音,詹姆的耳朵抖了抖。
“你没必要说出声音来的,那很奇怪,”它偏头示意到,“我们可以用脑子谈话。”
“没门,我才不要和一只牧鹿来什么心电感应!”
他咆哮道,出离愤怒地。而詹姆显然会意错了重点,“难道你想要一只牝鹿吗?可性别问题又不是我的错——”
西里斯恼羞成怒地尖叫起来:“闭嘴!看上梅林的份上,你甚至都不是一只麋鹿!”
“种族问题也不是我的错。”异常粗神经的小鹿仔在他的枕头上蹭了蹭下巴,“你一定要大声说出来吗?就好像在跟空气讲话一样,超搞笑的噗哈哈哈哈!”
有那么一瞬间西里斯想要掐着它的脖子把它弄死,但两分钟后雷古勒斯好奇的敲门声让他后悔了起来。
……他果真不该大声说出来的。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