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五 章
最令安幼舆生气的是自那陶醉一出现,钟云山便将自己晾在那里再也没有搭理,弄得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极是尴尬。他已然忘记了在陶醉出现前,那熊大成是如何的嚣张。
安老夫人听说孙子回来了由丫头扶着到了书房,正巧瞧见安幼舆将画撕得粉碎:“舆儿,怎么生那么大的气。”
安幼舆素来极注重颜面,在留仙居被陶醉将风头抢得干干净净而后被钟云山彻底冷落的事情是决计说不出口的。当下悻悻然坐下道:“孙儿哪里生气了。”
“还说没有。好好儿的撕画做什么。”安老夫人接过丫头拾起的画纸,一瞧是拿去竞画的那张,心下已经明白了七八分,必是好事不偕。话风便转了:“我想那钟家小姐也未必有传言中标致。你若不喜欢也就算了。”
安老夫人对于这个三代单传的独苗素来宠爱,虽然猜着是人家回绝了他,在她说来倒成了自己的孙儿瞧不上人家。
安幼舆才觉得气顺了些,想道:钟小姐的容貌自己未尝见过,传言也未必作得准。那花姑子的美貌可是亲眼目睹的,真可谓桃羞杏让,柳妒花惭。虽说不是什么大家闺秀,看来也是身家清白,且举止落落大方,活泼可喜。若能娶她为妻亦是一大美事。
“奶奶,昨儿孙儿在山里迷了路。幸得一章姓人家收留…….”安幼舆将昨夜得经历说了遍,惟独将章老汉拒绝他的话忘得干净。
安老夫人虽嫌章家是乡野人家,看见孙儿说起那章家小姐便双目放光的样子,不忍相拒,道:“既然孙儿有意,明日奶奶便着王媒婆去提亲。”
安幼舆大喜,道:“如此甚好。”也叫那钟云山瞧瞧,我安幼舆可不稀罕你女儿。
陶醉微微闭上眼仰起头,他自做了竹妖以来,第一次因人家说他是妖而出手打人。
纵然如此,他亦毫不后悔。这世上人人都可以骂他是妖,惟独姓熊的不成。
“娘,娘,你不要死啊。”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扑在一个死去的妇人身上哭叫。猛地他被人拎了起来,男人的手端着只碗凑近他嘴边,一个尖锐的妇人声音叫道“快灌啊,难道你舍不得么?”
男孩努力挣扎,苦涩的药还是被硬灌进口中…….
药入喉后火烧般的灼痛如此清晰。
竹叶沙沙作响。陶醉张开眼睛,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他解下腰间的绿玉酒葫芦,拔了塞子猛喝了几口。凄然而笑,眸间竟然隐约有泪光闪动:“妖若有情妖非孽,人若无情怎为人。妖若有情妖非孽,人若无情怎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