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夕阳
游玲珑
认识一个人到迷恋,要多久?或许真的只是一首歌的时间吧。20岁,最悲伤的年岁,遇见最美的风景。从此,无法自拔,却恰到好处。
是Eason的《好久不见》,第一次听时,心跳好像漏了一拍,仿佛所有的心事被人轻易地拆穿,不带一丝怜悯。最后一个音符降落时,我发现我竟然泪流满面,一种莫名的感伤在心中泛滥,却无法控制自己。固执地单曲循环,一遍一遍,舍不得按下暂停,怕心跳也跟着停止。曾经压抑的情绪,在歌曲里,百转千回。
惊叹于Eason的演绎,更惊艳于词作的犀利。于是知道了他,林夕。
他说他的名字是梦拆开的样子,于是,我便在他创造的梦境里沉沦,如食罂粟般。
不得不说,他是个华丽的造梦者。他的歌,是心灵最直白的倾诉,执着却脆弱。他的歌,是世人的救赎,一首歌一个故事,总有人能在他的故事中看到自己,痛彻,或者寂静。他的歌很隐晦,他从未在歌词中告诉我们他有多伤,只是静静地陈述一个故事,一座城市,一道风景,一段记忆,婉转优雅;可他的歌也很直接,利剑一般,完美地刺中最痛的伤口,从不拖泥带水。
我曾一度认为,他是已跳出万丈红尘的佛,看穿世人苟且的爱憎,看不惯世人自欺欺人的语言,于是,便将风情万种的谎言撕开,让人看清自己的未来。含蓄地伤人,残忍至极。他,凭什么,凭什么将这种情感直白地说出,不给世人半点喘息的机会呢!
后来知道了黄耀明。才懂得,残忍,是对他自己。
他说,黄耀明是我的缪斯,那些最好的句子,都是他的。他还说,黄耀明,是这些歌的所有缘起。
是的,所有歌,字字句句,都是他。连我们都轻易听清了词中的炽热,黄耀明又怎能不懂呢。只是爱情,从来都不是只有两情相悦,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会受伤。这一切,林夕知道。他知道勉强不起,可是知道,又如何能做到呢。让他爱他,勉强不起,让他不爱他,也是勉强不起的不是吗?《明年今日》中有一句,遇见你竟花光了我在爱情里所有的运气,他知道。
伤痕来得自然,他选择了最惨烈的方式疗伤,他要让伤口愈合得更快,他要让他爱的人看到他的微笑,他要让自己活出最自然的姿态,即使知道这样会元气大伤,即使知道这对自己,很残酷。我知道了,他不是佛,他是一个疯子。
他以为,让伤口在天堂呼吸,总好过在地狱腐朽。他以为,这些痛在斑斓的城市中发酵,会好过在角落里枯萎。他总是这样,偏执得让人心疼。他将这些爱痛倾注歌词,他在台下看着歌手唱着自己的悲欢,泣不成声。他们演得越真,他伤得越深,他的才华,让自己,溃不成军。
爱不得,便不爱了吧。他告诉自己,从来未爱过,一遍一遍,却怎么也骗不了自己。于是他试着说服自己,爱拥有过就足够了,风景再美好也没有那么大的怀抱据为己有。可是,伪装的洒脱,是矫情和苍白的。最终,他承认了,微笑是假装,除不尽心间藤蔓残留渴望。一字,一伤。最终还是丢盔弃甲,爱了,注定输了。
很多时候,看清了,也就容易看开了。他的一切你的习惯,既然爱成了一种习惯,改不掉就不改了吧,既然感情放不下,那就不放了吧,既然牵挂和眷恋戒不掉,那就不戒了吧,就这么看着,看着他活得漂亮,我活着也原谅,爱的最后,终究还是释然。下定决心爱一个人之前,要确定自己有能够承受失去他时的勇气。如果不会,也要逼自己学会。离开,不应该再打扰爱人,对不对?林夕的问题,其实他早已有了答案。
来日方长,或许爱还在,青春便不会枯萎,也许虔诚地守候时光,上天也会恩赐一个细水长流吧。爱情不可以饮鸩止渴,送一个期望给未来,不管是美丽还是荒芜,爱过,便是今生最美的礼物不是吗?
是谁说过,人生必有痴,而后有成。说得真好。他不过是辗转世间的痴儿,用笔触焚烧了自己的痴,成全了我们,也成全了自己。他是世人的佛,用那些炙热过星辰的歌,超度了他的回忆,还有我们的悲情。不疯魔,不成活。
林中有夕阳,美艳动人,明艳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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