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雾朦胧,五月的海棠开遍了十里,落的满地皆是,沾了清晨的露水,映得满眼皆是绯红。直教人一叹“朝醉暮吟看不足,羡他蝴蝶宿深枝”。
君王在御花园设家宴,命少年奏琴助兴。年轻的君王俊美如天神的脸庞没有一丝表情,一身的明黄告知着天下这男子的身份。
帝与皇太后坐于正中央,帝的右手边便是后宫中的三千佳丽,女子们个个浓妆艳抹,千娇百媚,只为博君王的一眼罢了。帝的左手边则是亲属家眷。
少年低头抚着琴,玉指行云流水般在琴弦上流动,琴音宛如天籁,却少了那感情,再美也只不过是支没有灵魂的曲子罢了。
少年不介意的转头往右边一撇(因为是正对着君王,所以他的右边等于君王的左边),看见了正笑盈盈看着他的倾城少女。
不知不觉间,那本美却无魂的曲调中像是被注入了灵魂吧,少年的琴声中深藏着与
少女初遇时的情绪。
后来,少年才知道少女名字为君西拂,是先帝的虞嫔的女儿,与母亲一样,天姿绝
色却因为母妃而不得宠。
听宫里的老人说,虞嫔也就是君西拂的母亲,原本是苗疆的圣女,却因为苗疆臣服于
大倾,而被先帝强行纳入后宫,苗疆人从此也记恨上了大倾。
少年听得一愣一愣的,最后只听见那公公讲了句作孽哦,倾国绝色,却无人问津。
再后来,少年终是忍不住问了少女为何称自己为宫女,哪知少女轻轻一笑,曼声道
不受宠的公主其实还不如得主子欢心的宫女呢。
少女不知她那一笑,却勾了少年的心魂,她不知她那一笑是那样的寂寞,她不知她
的那句话却让少年越发的心疼了她。
十一月的天,已持续下了十几天的雪,凛冽的风夹杂着细细的雪粒与冰渣,皇宫早已是白皑皑的一片,那雪仿佛永无止境的下着,想要拿那最洁白的一切淹没这深宫的肮脏,掩盖那些人的罪恶,白色,其实的最浅的黑色。
一间与婢子太监一样的房间里,一少年躲在破旧的被子里瑟瑟发抖,原本好看的薄唇变成了紫色,双眼紧闭,却依旧低喃这什么。
突然,吱的一声门被推开,寒冷的风透过被子钻进少年的衣服里,少年眯着眼看向来人,是她。
她依旧是一身红衣,外罩这火狐披风,她拿起一条真丝被褥盖在他的身上,月光映照这她,使她越发的不真实,不知为何,少年觉得自己无法抓住这个少女。
暖暖的被子使少年暖和了许多,在少女细心的喂完药下,她又从食盒中拿出了一碗热粥,轻轻摇起一勺,慢慢喂给少年,少年苍白的脸上终于绽出一抹笑容,是的,也只有她能让他如此的微笑了。
少年咽下热粥,不用她说,他也知道那是她亲手熬的。他多希望他们能这样直至永远,她永远会在他最脆弱的时候来到他的身边。
他为她作曲,天天为她抚琴,她只是一边笑着伴着他,下雪时,他会为她备一件蓑衣,年月便在这样下悄悄逝去。
那日,他奏起那支为她而谱的半阙曲,她一身绯衣在雪中翩翩起舞,他弹得深情,她舞得入迷,情至深处,两人都落下了一滴清泪。
她的芊芊玉指如玉蝶般拂过他皱起的眉宇,她轻轻的在他的耳边低喃,说你终于可以回故乡了。只是她殊不知,她的舞她的笑早已让他断了思乡的情绪。
他终于越矩拥住了她,他的呼吸声也因她而渐渐平静,她吹灭了灯,他们只是这样静静的抱着,像是要把对方拥进骨血里,永不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