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下
“小时候总喜欢来这里玩,只是感觉樱花很美很安详,坐在树林间,有种在林外世界找不到的静谧。”知世踱步到树下,指尖轻抚粗糙的树干。“每当有烦心事的时候,树洞、轻风和花雨总是最沉默耐心的倾听者。我想,很多伤心与苦恼,都在林中飘失散尽了吧。”
嘴角勾起苦涩的微笑,艾利欧抬眼望天,“大道寺同学是至纯至真之人,也许从未经历过如此撕心裂肺的诀别。观月的死,有一半都是我的责任;若非我在那一阵子催促她回伦敦,也许此时此刻,她正坐在东京的家中后院享用午茶,而非孤独地躺在冰冷的海水之中。
“观月并非我最爱的人,却在我心里一直有一个独特的位置。毕竟她与库洛曾深深相爱,却碍于生死两隔。歌帆的死给库洛的震动很大,作为库洛的后人,我能真切感受到库洛的灵魂体一直处在崩溃的边缘。”
“这很痛苦,真的很痛苦。”艾利欧闭眼苦笑,“我的思想一直受库洛所左右,他通过我来感知生者的世界。他的悲伤,他的快乐,他的那些我不懂的情结,无时无刻不在主宰我的头脑。而现在,现在,他的悲伤蔓延如海洋,折磨着我们两个人的神经。
“这是一个永远破不开的轮回,在库洛为小樱、为库洛魔法使设下的局中轮回。大道寺,这结局是命定的,我的命运也是无法改变的,注定只是另一个人灵魂的的载体。我无法做自己,无法感受情感的温度,甚至没有做一个普通人的权利。很讽刺不是么?冬泽艾利欧,拥有几乎创世以来最强大的魔力,却只不过是另一个人的替代品。”
樱树林很静,静得只有樱花飘落的声音。
蓝发少年忽然感到双手被牵起,难以形容的温暖抵着手背。知世仰头看着他,澄澈的目光直射他的双眸。
“对于观月老师的事,我虽无权做任何评价,却还是有句话想说。”知世颔首,“冬泽同学一直在提【命定】这两个字,那么按照这样讲,生死早是命定的事,不会受任何因素的影响。而冬泽同学也好,那场夺去观月老师的意外也好,都是命运这条线上小小的分支因素,不能说整个事情都是由于一个小小的因素而起。”
艾利欧不说话,只是望着远方。
“好多了吧?”少女一歪头,忽然绽出一个微笑。
“嗯?”艾利欧收回视线,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正如我之前所说,痛苦若是只有一人承担,时间长了,也是扛不住的吧。冬泽同学不介意的话,我,愿意随时倾听你的那些不开心的事。找个人说说,总会好的多呢。”
树林里轻风四起,艾利欧低头看着眼前努力安慰自己的少女,心中一种全然陌生的情感涌过。
他忽然不那么镇定了,理智的头脑停转了那么一瞬间,而眼前的少女立在樱花雨中,长长的睫毛在白皙的脸庞投下深深浅浅的阴影。
他最终只说出一句“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