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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漏滴答着时间的光,哼着小曲应和青春的韵脚。我侧耳聆听悄声的天籁,天光轮转在我脸上留下岁月的胡须。
左上方的冷气扇出适温的冷气,扑在粉刷均匀的洁白墙面上回荡在不大的办公间。右手面的落地玻璃投进下午三点的阳光,东面的百叶帘外是年轻女孩或认真或嬉闹的神情。
我好像闻到了从紧闭的门缝里钻出来的咖啡香气。
浮云遮住了太阳的暖光,屋子里的光线变得温柔空调闭上了扇叶,我起身站在窗前看脚下不息的人流。云还没散,人的脚步也变得温柔。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我不敢安坐,越高视界愈远。我要看的是波澜壮阔,它让我一遍遍回忆着我们的故事。虽不恢弘壮阔,却轰轰烈烈。
我敬畏过去,却也尊重未来。
风吹云散,阳光刺眼。
身后的电话铃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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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理解你的心情。……大家都很难过。……嗯,对。……你请假来一趟吧,大家都来。……到了打我电话就行。……先不说了,挂了。”那头的女声不比当年的昂扬,沉稳的语气如同夹杂着悲凉的河流,尾音停顿在凄楚的边缘。
电话的忙音响了几声便断。有人说,忙音的设计是为了把通话的内容敲进人的心底。单调反复的音节容易将人拖入记忆的梦魇,温柔而又醉人。一醉难醒,我的脸触到玻璃墙面冰冷的气息,如同时间冷酷的精明。
时光改变了人的模样,那该是一种怎样的悲伤。
我以为将过往叠好封进狭小的信封,便能悲喜不惹波澜不惊。可人生偏比故事更加戏剧,不触及伤口便不甘心。撒了盐的伤口更加绚烂,应接不暇的悲欢离合更引人侧目。
我在挂完电话的第三天踏上了去北京的路。坐火车,一路向北。
我拿着手机一遍又一遍地打你电话,想问你是否已经到达,却始终未接。你的手机定了很多套餐,每次月结话费都扣得精光,我仍然保持着每月帮你充值的习惯。你告诉我你喜欢远行,在世界最隐蔽的角落唱你最喜欢的歌。我想像着你的行色匆匆,却不敢错过哪怕你一念之间冒出与我通话的念头。
我将脸埋在干燥的枕头里,脑海是走马灯,放映着你和我的过去。
北京的阴霾覆盖了城市应有的颜色只剩黑白灰。那年的聚会除了你,大家都在。
之后我再没见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