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娴静温顺,有德有色,这便是了邻里街坊们口中娶妻当娶李家妇的她,外面传的好,下人谈的欢,她却只是在旁人讨论起她与她夫君的时侯坐在自己的厢房里一笔一划的练着自己的字。
她父亲年轻时也曾做过小小的官,那时家境虽不算好却也食得温饱,闲时她的父亲便握着她的手学了写字,她看着小院子里的花开花落没几年,她父亲便被一群人带走了,自此再也不曾回家过。
她娘不过是个坊间的绣娘,那时什么也不问,带着她便回了老家,日日做着女红来养活她,那时候,连点肉沫汤都不敢想,她说要养活家里,她娘却不知从哪儿找到了一些草纸与笔,硬要她练字,说她爹教给她的东西一辈子都不能忘,等练好了字,爹就回来了。
那时她便作了真,没日没夜的练着字,一张草纸被写的像她娘为她绣的红肚兜上的画儿,拢在了一起。
到了现在,她的字也不曾及过她爹的半分。
眉眼温和,虽不算佳人,也是个出了名的美人胚,却也只能是个美人胚。
貌及不上她夫君独爱的美人,才比不上那美人儿的妙笔丹青,她唯有一字“德”,将美人儿的风光踩下。
谁愿如此微渺的过完这几十年,她亦如此,她只不过是听得了娘亲的话,安安分分的坐在那被遗忘的小厢房外的院子里盼得哪日夫君归心与之修好佳眷成双。
说没了后来的鸳鸯成对的梦也不算对,毕竟她的夫君与那位美人儿修得良缘,说鸳鸯成对并不算过,只是没有她而已,仅此而已。
成了娇娘想侧室,成了侧室念正房。
人啊,谁没个贪心,尤其是女人。
她贪的不过是夫君的心,可注定了她连夫君的身都追不上,哪里来的心给她贪。
她的泪不值钱,除去想娘的时侯其实也不为常见,不知多少年华后她坐在乡野的田边默然的想着,此今有三次哭,都用尽了哭的力气了。
一哭奸人恶贼害了父,二哭花轿匆忙没了娘,三哭秋日被李赶出门。
那日她被夫君推搡着赶出了家门,天都未亮。
不过是因为听闻美人有了身孕去探访,却成了嫉妒存心中欲害美人腹中子,她无言以对,只是抱着管家善念给她的衣物银两跪在李家大门口一整日,泪都被静静淌干。
背后的人聚了又散,散了又聚,指指点点的声音于她已无关善恶,近半个时辰的磕头,头破血流都无人上前让她去医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