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弑
粘糊糊的液体从我的脑侧,胳膊,腹部,双腿流下来,脑袋涨的如同要爆炸的皮球,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开来,似乎我已然成了一个血人。大脑里开始掠过走马灯,每副画面都有肖篱的影子。肖篱在做饭,肖篱在睡觉,肖篱在生气,埋怨我没有好好陪他。
肖篱,肖篱,肖篱。我要是死了,肖篱怎么办?
这样的意识逐渐充满脑海,却敌不过沉重的睡眠,迷糊之间有人说,
“你愿意吗?”
阴差来勾我的命了?我已经无法说话,只有在心底念答。
什么?
“陪在他身边,你愿意吗?”
我愿意,变成鬼也愿意,只要能陪在他身边。
意识渐渐与身体分家,灵魂出窍,我飘到自己身体的上空,那是个血肉模糊的尸体,四周响起喇叭声,警报声,不过这一切都已经与我无关。
那声音又响起了,“如果让他看到你的样子,七天以后你就会魂飞魄散,你还是愿意吗?”
愿意。没有他的世界,我活着有什么用?
我像株柳絮一直飘,飘到荒无人烟的地方,才缓缓落下。透明的身体渐渐变得结实,与常人无异。我又能闻到花香,触及物体。
我招了一辆的士,直接回到家中。门外很安静,我拍拍身上的泥土,一切又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肖篱,我回来了。”
肖篱
听到开门声自己还在半梦半醒状态,还以为是自己做梦重弑回来了,伸手把旁边的枕头放到自己的头上形成一个夹心饼干的样子】才几点啊,重弑才没那么早回来呢【蹭了蹭枕头脑子还是有点迷糊,坐起来抓抓头发,拉开被子顶着一个鸡窝头眯着眼睛到厕所里洗漱,路过客厅看到一个身影吓了一跳,难道是个小偷?】妈呀!小偷!【人一下子清醒过来,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个抱枕朝着人的头上就开始砸, 听着熟悉的声音停下动作,挪开抱枕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妈呀!重弑你回来了?【突然想起自己刚才做个什么连忙扔了抱枕窜到厕所里,惨了惨了,我这是做个什么啊?!快速的洗漱好,小心翼翼的厕所门拉开,走到人身边,讨好似的抱了下人,穿着衣服没什么感觉,拉到人手的时候有点吓一跳,拉起人的手放在手里搓了搓】你的手怎么这么冰?感冒了?【顺着手往上摸,手臂也是冰冰的】你怎么身上也这么冰?没事吧? 要不我们去医院?
重弑
随着几声嘈杂的声音,白色的抱枕向我扔来,肖篱这家伙准是把我当成小偷了。躲过抱枕的袭击,冰凉而没有心跳的身体还让我有些不习惯,不自觉的往后踉跄几步,最后胳膊被人拉住。是肖篱,他握紧我的手,温暖的温度从手腕上升到全身,我抱住他,宛如身处温室,像跋涉许久终于回到家长。
我像触电一般离开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自私。
这七天我享受到了在他身边的时光,七天后更能把他忘的一干二净,但他呢?七天以后我就会彻底消失,何必再让他难过?如果分了手,让他忘记我,他或许能活的更好。
我冷冷甩开他的手,径自走向房间。“我明天搬出去住,别来找我。”
肖篱
好想你。【重弑回来了高兴的不得了,每天下班回家都有一个人等着自己,想想就觉得舒服,任由着人抱着,在重弑颈窝蹭蹭,怎么脖子这也冰冰的,这不科学啊,人突然离开自己的怀抱还有点奇怪,抱的好好的这是怎么了,不会就被抱枕打了几下就生气了吧,不对啊,他才没有这么小气,听人说着要出去住还不要找他,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他不可能就这么生气了的,跟着人进了房间】搬出去?你没事搬出去干嘛? 我不找你我找谁啊,你不会生气了吧?别生气嘛,我这不是才起来没睡醒嘛【不过刚才人还有回应自己,抱着他没有立刻推开,应该没生气啊,不会是病了吧?身上还这么冷,发烧烧糊涂了?怎么老胡言乱语的,把人拉回来,把人的额头对上自己的额头,怎么也这么冰,发烧不是该发热吗,他怎么全身冷冰冰的啊】你这两天都干嘛了,你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我们去医院看看去
重弑
我一路走到房间,收拾衣物准备离开,我多么希望他不要跟过来,一旦他来,心就能立马软了下去。听肖篱说着嘘寒问暖的话语,身体高出感情的给了他一个拥抱。
“小篱,我只是暂时出去住一会儿。我很好,不用去——”话还没说完,便被他不走分说的拉出房间,我不知道他的力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一路上他不停的说着身体冰凉的隐患,我甚至没有回话的机会。
我这样的身体,怎么能去医院?
“我去买瓶水,你在这里等我。”单纯的他毫无顾忌的相信了我的话,这让自己罪恶感更甚。我朝着食品店走去,回头时还能看见他在朝我招手。
手覆盖上僵硬的胸膛,那里没有跳动,却痛苦十分。
我越走越远,一直到他看不见的地方。
肖篱,只要我远远的陪你,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