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缈遇见未央是在离恨楼。
未央一身素衣静坐于戏台之上,苏缈女扮男装风流倜傥。她拨琵琶轻声唱:一年老一年,一日没一日,一秋又一秋,一辈催一辈,一聚一离别,一喜一伤悲,一榻一身卧,免叫做相思……
听着听着,她的眼泪迷了眼眶。
苏缈第二次遇见未央是在醉卧桥上。
那个弹着琵琶的女子吟唱着:……谁眼角的朱红泪痣,成全了你的繁华一世;你的金戈铁马的江山,赠与谁一场石破天惊的空欢喜……。那时的月光真漂亮,轻轻的撒在那个安静唱歌的女子身上。苏缈第一次看到从自己胸口飞出的蝴蝶向坐在桥上的女子扑去。
苏缈说:我是苏缈,你是未央吗?
未央偏过头,看到一张期待的脸庞。
苏缈第三次遇到未央是在苏府。
月圆中秋夜,苏府大赦宾客。人来人往皆喜庆,独她一人安静的坐在那里,看不出悲喜。苏缈走过去问道:“未央,上次问你为什么不回答还跑了?”她直直的盯着苏缈:“我非未央。”
“是吗?”苏缈不死心的瞪着面不改色的女子。离恨楼唱歌遮面和醉卧桥歌唱的明明是同一人,而这个人就是安静坐在喧哗之中仍波澜不惊的面前这个女子。
“嗯。”等待良久,她点头并对上了苏缈的目光。“真清澈啊”苏缈想。
此后苏缈遇到很多次未央。
她不说话,她便天南地北的阔谈,遇到的听到的有的没的趣事都讲给未央听。
她唱歌,苏缈便沏着茶守在一旁听着。
多数时候她们会安静的坐着。坐着坐着以为就可以到地老天荒了。
第一年立秋,苏缈似玩笑的对未央说:让我和你一起流浪吧。她不动声色。
第二年立秋,苏缈坚定不移的对未央说:让我和你一起流浪。她坚若磐石。
第三年立秋,苏缈讨好的对未央说:你有心上人吗。她望了苏缈一眼没有说话。
第四年立秋,苏缈认真的对未央说:我有心上人了。她仍置若罔闻。
第五年立秋,苏缈一袭女装出现问未央:我是女子你发现了吗?
第六年立秋,苏缈一本正经的告诉未央:别流浪了,跟我吧。吾虽女子,定不负卿。她笑却不回答。
第七年立秋,苏缈再次见到未央她却即将作为人嫁。苏缈问她,我守候你七年,你真真未曾动片刻的心吗?她一挥红袖覆了苏缈的整个天下。
“后来呢后来呢……”“对,后来呢”底下的人议论纷纷。说书人合起纸扇,莞尔一笑,不急不缓的拍下惊堂木继续说道:
后来……
后来未央在拜堂时逃了,一如那夜的醉卧桥那般匆忙。
苏缈离开家乡去了远方。她曾告诉未央:他若为你青丝换白发,也不枉我只身走天涯。
后来的后来,她一个人走,另一个人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