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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楼独白、四楼谢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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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皇兄刚刚登基，宫里都还是一片清净，至少在后妃不多的时候是这样，等过段时间母后为皇兄招新秀的时候，那个时候宫里可就热闹了，宣旨公公前脚刚走，后脚自己就带了思心来到长寿殿找母后了，迈进殿门还没看到母后身影就先开口}
“母后，你猜谁看你来了”
——{咦，怎么不见人了，猜想母后肯定在内殿里吧，一屁股坐在桌边就朝着内殿的方向又一次大声道一边心里想道母后要是在休息那我岂不是打扰到了，摇了摇头，反正都来了，没事没事，母后又不会怪罪自己的}

[有多久没有这样刺心的疼过了，是十年，还是二十年，可你离开时，那些被我遗落在脑海深处的记忆全都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历经了那些年的煎熬与锥骨的疼痛，就在我慢慢歇下防御，以为老天终于愿意厚待我的时候，上苍却夺走了你。这偌大的皇城里，再不会听到谁再唤我一声阿浣，再也不会有人告诉我，阿浣你还有我。是呐，是我，而非朕。即便你登基数十载，却也从未在我跟前称过一声朕。你说，你会是天下的主宰，是后宫众妃的陛下，但你只是我的祈然，我一人的祈然。那时我笑的斐然，笑的迷惘。]
[初见你时，你是那般温润，那般谦和。若不是你眸中那般的深邃，识人无数的我几乎快要以为那温柔的气息，真的就是与世无争的你。掀开盖头的那一刻，你没有许下万千承诺，更没有常人娶妻时那般的甜言蜜语，你只唤了我声阿浣，便是望着我长久不语。也不知我们那样僵坐的望着彼此到底是因着初见的疏离还是彼此都爱极了那一刻的沉寂，新婚的我们竟那般相对两无言的望了彼此有一个时辰之久，你忽然抚上我烛打的通红的面容，长长的叹息，我永远不会忘记那日我的心是有多么的惊慌，不是因为你那样的靠近我，而是你接下来的话语，好似你对我从前的一切都了若指掌，你清楚的知道，你的妻是个怎样的女子。那是你那夜第二次唤我的名，你说，阿浣，日后你只是我的妻，有些事便全让它过去罢。那时，我从心到指尖兮倾刻冰凉，我知道那时的我在害怕，害怕一个见不得光的自己被慢慢剥落，被暴露在阳光之下，那是一个连我自己都唾弃的自己。我的指尖渐渐的蜷缩在掌心，一颗颗的冷汗从额前滑落。你却未再说下去，只是用你温热的掌心包裹住我冰凉的拳头，轻轻的拥过我，你说，别怕，一切有我。我也不知为何会对一个素未谋面的男子腾地有了一丝踏实的感觉，也不知是不是这样的念头，竟然那般警惕的我在你的怀里沉沉的睡去。还记得兮墨后来告诉我，说那日这样的安静惊得宫人们面面相觑却也都不知如何是好，我却在听得时嗤嗤的笑了。]
[你瞧，与你有关的记忆我一点一滴都不曾忘记，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何时你早已刻入我的心里。可你却在我放任你肆意闯入我生命的时候这样狠心的丢下我撒手而去，这偌大的皇城里没有你，再豪华的宫殿也不过是四方的牢笼，囚禁着我今生的宿命。母妃走时，我没有哭，我伏在她的手边做了一个好美好美的美梦，那是我送给自己最美的梦境，但梦醒了，我却是孜然一身。我说母妃狠心，她丢下幼小的我，陪着王父去了，留我一人独自编织一场不愿醒来的梦境，而你比她更心狠，为我编织了数十载的梦境，却在梦最美的时候将我摇醒。祈然，你当真舍得你还未完成的宏远，对你万千敬爱的子民，还有，还有你携手多年的妻，你的阿浣。]

[殿外传来了清幽的声响，我知道那是兮墨。她在我还是孩童之时便是伺候着我的，算算她跟了我这样多的年头，是比你我夫妻的年月还要多了那么些许。许是一个人在这乌压的宫殿里都不曾言语，平日里清丽的嗓音此刻却是抽丝般的剥离。她好似被我暗哑的嗓音吓着了一般，久久不曾言语，过了会才缓过神来，说是舞儿来了。我抹去不知何时挂在脸庞的泪滴挽了挽披落满身的发衣，拉开殿门那久久未能照进阳光的宫殿仿若重获新生般的亮丽。]

——{坐在榻上摇晃着小腿等待着母后，手里拿着糕点却不曾吃，小手满是糕点的碎屑，嘟着嘴等待着自己期盼的声音传来，眼睛时不时的盯着自己摇晃的小腿，一下，两下，三下....终于耳边传来了自己期盼的声音，抬头望去，扔下手里的糕点，就从榻上跳下来，许是穿的太厚重了，笨拙的跑向母后，一把被母后抱住坐在榻上，直溜溜的看着母后，脸上感受到母后为自己擦掉汗珠的温度，弯眼}
“舞儿想母后了嘛，跑到那么急还不是为了想看到母后啊”
——{小手拉着母后那白皙的大手，仰脸笑嘻嘻的对着母后说道}

[这孩子如今越发的调皮了，真不知是不是真随了自个儿当年的性子。其他几个孩子虽说都与我亲近，可却从未如舞儿一般淘气，估摸着再有两三个年头，舞儿指不定还能同哥哥们一块爬树抓鸟，下水摸鱼呢。兮墨在一旁掩面偷乐，我没好气的瞥了她一眼，不用想也是知道她定是想起了我儿时的场景，如今可谓是风水轮流转，生了这么个调皮捣蛋的小家伙，也都是自个儿同祈然给宠出来的，都是半大的人儿了，可却连礼数也不曾行个周全，见着垣德也是一蹦三跳的冲过去，急的那一干宫人也不知是护着垣德好，还是护着她好。]
‘你个小淘气，前些日子见着你皇兄也是这般横冲直撞的，如今却还拿母后做了挡箭牌，还不快老实交代，是不是想兮墨姑姑做的奶馍馍了，这才撒欢似地来寻母后。’
[嘴上虽是数落着舞儿，却还是让兮墨去做了她爱吃的点心。这丫头生来就好吃，打小只要是入了她眼里的吃的可没什么的能逃过一劫的，哪一次不是尽数全落入了她的小肚腩里。我摸摸她的小脑袋瓜，修长的指尖蜷起一个弧度，轻轻的在她洁白的小脑门上敲了敲，取笑着她。]
‘若是再这样吃下去，日后指不定可得长成个小胖墩，喏，就同那院子里雪球儿一般圆圆的，动也动不得的懒懒的趴在那。到时候可别哭花了小脸来找母后说自个儿寻不着驸马呢。’
[舞而如今也已八岁有余，在要不了多少年头便也是婚嫁的年纪，孩子总是长得那般快，昨个儿还在你膝前摸爬嬉闹，转眼间便是而立的年纪了，就像垣德一般，我仿佛还记得他初生时那小脸才巴掌一般大，而如今早已是几个孩子的父亲，是君临天下的霸主。]

——{还记得自个小时候总爱跟在哥哥屁股后面玩，为此父皇总没少打趣自己，说堂堂公主性子一点都不安静，不喜女红却总是调皮捣蛋的，若不是看见自个的面庞还真以为母后生了个皇子呢，也因为自己父皇最小的孩子，所以父皇母后总是宠着自个，那些繁琐的礼节自己也是借故偷懒的，听到母后说起前些日子自己去见皇兄，不禁笑出声来，拉着母后撒娇}
“母后啊，我哪里淘气嘛，皇兄又不是不知道我性子，还来跟你告状！舞儿是真的想母后嘛，顺便也想一下兮墨姑姑做的奶馍馍了”
——{顺势扑在母后怀里，抬起头朝着一旁忍着笑意的兮墨姑姑眨巴眼睛，佯装委屈的说道}
“舞儿哪里贪吃嘛~是母后这里的糕点好吃，舞儿才多吃的，再说了舞儿还想多呆在母后身边呢，才不要什么驸马呢”
——{嫁人.听到母后这么说不禁撇撇嘴，人人都知道端曦长公主才八岁，母后说嫁人可不是早了，心里不在意，反正自己又没到成年，不着急，可以有时间再闹腾母后和哥哥姐姐们}

[原是这样两小无猜的年纪，舞儿坐在我怀中却还是不安分的扭动，听着我数落她，便赶忙急急的撇清了关系，反倒数落起垣德的不是来，这般伶牙俐齿的，倒一点不似只有八岁的小姑娘，倒是颇有些妙龄小姑娘的口齿来了。]
‘你皇兄就惯着你，赶明把你惯的同那深山里的野猴一般顽劣，可看他怎么收拾。’
[这孩子，一见着有吃食便是原形毕露了，瞧她，这会子边为自个儿的行为找着借口开脱，自个儿却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我搂着她，任由她在怀里像条小蛇般扭来扭去。]
‘可母后怎么觉着，瞧着你是想了兮墨姑姑的奶馍馍，顺便想了一下母后呐。’
[听着她的话，我不由的笑了，这样的年纪真好，我摸摸她的脸庞，仿佛又想起了那时的自己。当年的我也曾说过终身陪伴母妃，可那时却是不得已的选择，那漠北的王宫里太脏了，充满着利欲，我不忍丢下母妃一人独自去斗。可我的孩子她不同，她不该留在这比漠北王宫更肮脏的这里，陪伴着她的母后，看尽这人世间的世态炎凉，我不能让她陪着她母后一起沾满了血腥与罪孽，她该有一个疼爱她的驸马，继续做她无忧无虑的公主。]
‘这宫中谁不知道咱们的端曦长公主是个爱吃的小馋鬼呢，可不知是谁前些个日子儿还巴巴的爬到她皇兄的龙撵上吵着闹着说是皇兄那的御膳比自己殿里的好吃，非要跟着一块回去。’

“母后，你放心皇兄才不舍得收拾我呢，嘿嘿”
——{不安分的在母后怀里扭来扭去，听到母后说的前半句不由的仰脸朝着母后吐吐舌头，圆鼓鼓的眼睛看着母后，调皮的说道，然后坐起身，摇晃着小腿和母后继续撒娇道}
“舞儿怎么会不想母后嘛，明明就是想母后然后顺带想一下兮墨姑姑的奶馍馍了，不信你问兮墨姑姑看舞儿说的是不是真的”
——{从来自己就很喜欢向母后撒娇，虽然以前也会向父皇撒娇，但是自己还是喜欢向母后撒娇，每次撒娇的时候兮墨姑姑都会在旁边笑，为此自己每次都觉得很苦恼，为什么自己撒娇兮墨姑姑总是笑，而且每次母后都和兮墨姑姑相视一笑的，耳闻母后下半句，不由的低头委屈的戳着手指头，低声}
“舞儿哪里是小馋鬼嘛，明明就是母后殿里东西好吃啊，再说了上次舞儿又不是故意要爬到皇兄龙椅上去的，可是皇兄的龙椅真的没有舞儿殿里的软榻舒服，皇兄还吓唬自己不要母后见舞儿了呢，皇兄是坏人”

[我凑近她在塌子上不安分滚动的娇小的身子，额头贴着她的小脸，揉舞儿在怀中，捋了捋她头上笨重的饰物，顺手卸下了几支朱钗。八岁的孩儿这样笨重的头饰，当真是辛苦的很，这皇城的规矩当真是累的慌。那一年，我出宫游玩，却不曾想到最后会与父王母妃天人永隔，可如今我却还是希望我的孩子，能走出这四方的城，四方的天，不要将此生禁锢在这，这个密不透风的宫廷。]
‘舞儿喜欢这些漂亮的发饰吗？喜欢这皇宫吗？想不想出宫去玩，看看宫外的世界。’
[她懵懂的望着我，兮墨端着点心走了出来，她的注意力飞快的被精致的小点心给吸引了，当真馋的紧，兮墨一面仔细伺候着她吃着点心，一面感叹真是许多年不见的场景了，说罢还一点不含蓄的笑出声，舞儿不明就里，还当兮墨是在笑她爱吃，委委屈屈的放下点心，瘪着小脸，满是委屈的望着我俩。我抬手摸了摸她背脊，哄着她，才一会便又原形毕露了，边吃着边口齿不清的控诉着她的皇兄，听着她的话，我便虎着脸，故意吓唬她。]
‘你若是当真不乖，莫说皇兄吓你，母后可真是不要你了。’

[舞儿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堆，我只是静静的听着，如今这样，岁月静好，虽然祈然离开了我们，可至少日子却也是在风平浪静中度过，垣德的继位比我想象中的要轻易了许多，那些人也需要缓一口气的机会。渐渐地，我拉回了放空焦距的目光，只是让宫人吩咐下去，日后舞儿的发饰按照她自己喜欢的就好，若非节庆，便再不需要依照皇城的礼节束起笨重的发髻。]
‘傻孩子，你兮墨姑姑过些日子要回母后的家乡去一趟，你跟着姑姑去瞧瞧母后的家乡可好？’
[兮墨听着我的话，有些错愕的抬起头，是啊，我也觉得惊讶，忽然间就做了这样的决定，漠北那个地方，我毕生大概都不会在回去了，可我却希望我的孩子能去看一眼那生养我的地方，去感受一番与皇城截然不同的风情。]
‘母后怎么会舍得不要舞儿呢，只是喊你出去走走，过几日就是你父皇的大忌，母后想亲自去一次，你皇嫂过几日会来接你去椒房殿住几日，这样你也有人玩着，不会孤单了。’

.“唔，母后的家乡么？是哪里啊，舞儿可以出去么？”
——{顶着圆鼓鼓的眼睛看着母后，脸上瞬间换成了很是好奇的表情，小手攥着糕点却不往嘴里塞，只是有些木讷的看着母后，怎么感觉今天的母后怪怪的，但是自己小脑袋又想不出是哪里怪，撇撇嘴看着母后，依旧是可怜兮兮的说道}
.“可是舞儿出去就见不上母后了，唔，母后，父皇的忌日你也带上母后好不好，我不要去皇嫂哪里，皇嫂很忙的，都不和舞儿玩”
——（扔下糕点扑倒母后怀里小嘴一张一合的说道，心里却想着才不要和母后分开呢，母后去看父皇为什么不带自己，我也很想父皇嘛，要是去到皇嫂哪里住自己会很不习惯的）

[看着我出神却久久不语，兮墨的神情不禁有些凝重起来，我知道她在担心我，她害怕，我想起那些不堪的回忆，甚至被那些与现在重叠的记忆击垮。我轻笑，我是燕璃浣，这一生还有什么没有经历过，又怎么会轻易被击垮。我抚着舞儿幼小的背脊，一下一下的轻轻拍着。]
那是离皇城很远的草原，那儿有湛蓝的天，翠绿的草地，黑黝的骏马，温顺雪白的绵羊，还有狡猾的狐狸，敏捷的雄鹰，那儿的空气可比咱们这皇城的清新，舞儿当然可以出去玩，有兮墨姑姑陪着舞儿，舞儿一定会很喜欢母后的家乡。
[低下头，望着舞儿好奇的神色，我笑着跟她描绘着那生我养我的漠北。她一面好奇的听着，一面不断往口中塞着食物，吃的满脸满身皆是落下的小碎块，接过兮墨递过来的帕子，为她擦去嘴边细碎的残渣，拂去衣摆的点心碎，听着她说着自己的不舍，说着她想她的父皇，我的笑却在那一瞬僵了，是啊，只有那一瞬，是啊，我也很想她的父皇了。可她的父皇再也不会回来了，不能抱着她在宣室殿的椅榻上跟她说些趣事，不能任由她爬上他肩头在寿宴上肆无忌惮的享受着她的父爱，更不能看着她身着红衣嫁做人妇。]
‘傻孩子，兮墨姑姑一定会带你回来的，怎么就见不着了，款且皇城可没有长公主随同去祭祀先帝的，你若是想父皇了，便在心里念着父皇，父皇一定会知道，等你晚上睡着了，在梦里父皇就会去陪你玩了，跟从前一般。’
[我哄着舞儿，分明觉得自己是在笑，可话音未落，捏着帕子的指尖却被落下的水滴打湿了，一时间慌了的不止兮墨，还有刚刚入殿的欣儿，我却只是轻缓开口哄了那在我怀中有些受惊的孩子，吩咐言欣，晚些送舞儿到皇后哪里。]

[舞儿回去后，我一个人静静的坐在梳妆台前，想你。我一件件的卸下笨重的发饰，那是我生平最不爱的东西，它太笨重了，在漠北时，在王府时，在你君临天下的那一刻起，它都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噢，对了，对了，还有现在与未来的我，都要被它枷锁。那是至高无上的权利，我这一辈子躲不开，逃不过，却又不得不牢牢的紧握着的。还记得吗？你说你不喜欢太过素净的我，那样的我宛若是被这个世界抛弃的孩子，而却再也不想回到这个世界里来。那时我笑的灿烂，你又一次看穿了我。而你却紧紧握着我的手，说阿浣，再也不要回到一个人的世界里去了，你现在并不是孤身一人，你有我还有咱们未出世的孩子。]
[手中的珠钗不曾间歇，身上披着层层厚重的华服，可我的心却空了，再奢靡的殿宇，堆积如山的珍宝也填补不了没有你的空隙。兮墨送走了舞儿，却带着不安走进我，她的神情，我猜定不是与舞儿有关的事，她犹豫了片刻，说是方才听闻垣德下旨封南氏为贵妃，还赐了璟宸做封号，我眉目间散着幽冷的气息，唇齿间是轻蔑的笑意，真是孝顺的孩子呐，父皇的丧期未满，就那样迫不及待的这般隆重的册封了他心爱的南氏。我捏着凤簪的手不由紧了又紧仿佛手中的金簪便是那南氏，恨不得捏的粉碎，殷红的血延顺着指尖滑落，身旁的宫人惊得连呼吸仿佛都停止了一般，兮墨知道我生平最恨便是被旁人夺去了属于自己的东西，即便只是相似也不可以，我丢出手里的金凤，在那冰凉的地面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周身的人立刻跪满了一地，我的目光仿佛要生吞活剥了谁一般，却是笑的极温和的吩咐把那只金凤送去司珍局重置，若是哪日办好了便送到贵妃那，这是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