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一则·情策】
[演员表]
淳于透 饰 薛少谦
易百川 饰 薛少敬
何苦 饰 钟景焕
长缨 饰 赵绮
叶放 饰 唐权
【序】
已然是临近隆冬的天,浊黑的夜里营地概是一片燎火炎炎,却仍旧是暖不下这凛冽寒冷。营扎在承安山的一侧,极目眺望,便是浓浓厚厚的云,一声轰响,蔓成叉的闪电疾速把天幕划成两半。薛少谦孤自立在山沿,就着樽中酒,半吟哦着曲,幽幽长长。
“将军,应天来报!”
薛少谦收了声,侧睇屈膝跪着的唐权,把弄着白玉酒杯,半倚着石桌,扬了扬手。唐权即刻起身,欺身向前递过战报,复垂首道:
“我方军已告捷,锦衣卫溃不成军,可要再进攻?”
“……还有,将军,薛夫人小产。”
唐权话音将将落下,薛少谦醒了神,掷下杯揪他衣领, 颤着音愠道:
“绮儿怎会落胎!?”
直见唐权面色紫青,方松开手,任由他一个趔阻跌坐在地。薛少谦负手背对着他,凝视前方山雨欲来之景,满腔翻涌。
“你同一帮参谋且留在营里,应天那侧,让钟景焕再攻!备马,我即刻赴开封!”
【壹】
惨白的阴阴昼色笼着薛府,开封城中本就因着战事吃紧而各家闭户,徒添几抹萧瑟之意。薛少谦勒马急奔,往东厢去。大少爷的乳娘端着稀粥站在门口,底下跪着三五下人。大少爷躲在乳娘身侧,见薛少谦回来,忙不迭扑进怀里,糯糯道。
“爹爹,娘方才醒来,至今不肯进食。梁儿劝不住她,梁儿没用。”
语罢,嘤嘤哭了起来。
薛少谦摆袖,遣了跪着的下人,端着乳娘方熬的稀粥,吱呀一声推开了门。里屋暖炉里的炭已殆,满是隆冬里冷冽的寒,饶是薛少谦他金戈铁马,也不由打了个寒颤。
赵绮面上挂着清泪,长发蓬乱,纤纤细指攒紧着被褥,双眸空洞,惹人见怜。薛少谦心下一抽,摆下稀粥欺身搂住赵绮纸薄身躯。他指腹抚着冰凉的瓷肌,开口亦是沉声。
“绮儿……屋里缺炭,你也不唤人来添。你心里难受,怎也不让人陪?”
薛少谦捋起她濡湿着泪的青丝,抚上她的脸。
“怪我。顾着与应天战事,没留意你生产在即。你莫气我,将这粥喝了,可好?”
半晌,赵绮才幽幽道。
“是我自己不留神,惹了人,才落得这田地。”
【贰】
“那日你出征往承安山,我与梁儿去了绣坊,思量着要几匹绸布,好消磨待你回来这些时日。”
“路上有贩子卖吹糖人,梁儿瞅着新鲜,央我买串给他。我闹不过,只能答应。甫拿出锦囊,就遭那贩子一扯,抢了钱袋,我亦跌地。”
“起初未觉有不妥,直至快到绣坊,蓦地出了大血。大夫来时,堪堪保住我,却丢了孩子。”
“假若可以,我宁愿是我……也不是孩子……”
赵绮音量渐弱,大抵是消耗过多气力,枕着薛少谦的肩,也就睡下。可薛少谦眉拧成川,耐着性子将赵绮安顿好,转身在书房便掷了茶盅。
“贩子!?绮儿她不谙谋术尚且好说,你堂堂薛家二少,你信那三两儿戏?”
薛少敬不出声,他怎会不知这出戏必是应天那整的诡计?可这兵家诈狠,防不胜防,若非如此他怎会任由绮……任由嫂嫂受罪?书房里静谧得针落可闻,半晌,他才道:
“是少敬糊涂,令嫂嫂这般受累。大哥前方战事需加紧,少敬会遣人往应天,揪出幕后黑手来。”
薛少谦冷哼一声,脚尖翻着地面上的碎瓷,反诘:
“她本是你立誓竭尽全力保护之人,我原以为你定能护她周全,如今?”
薛少敬心底急起一阵恼意,差些脱口说出“可她如今非我薛少敬之妻,我怎费心都好,何以护其周全?”,好在下人及时进来,清了茶盅碎瓷,这才忍下了。
【叁】
薛少谦原想多逗留几日,好陪着赵绮休养,待她略有起色才策马返营地。怎料应天来报,钟景焕负伤,前方僵持。他便连营地也无法回,遣信报予唐权,令其率军与自己在应天城门会合。
临行前,薛少敬一袭白衣站在他跟前,手执纸扇,半笑不笑。薛少谦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最终只能开口。
“你且顾好薛家,上下几十口人生死在你掌心。再者……看好她,我会尽快回来。”
说罢,策马长驰,卷起千层沙碎,隐入烟雾里,直至消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