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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无神箭》传统武侠,现连载于幻剑书盟,放出前半章节求品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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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喂度娘了,插楼的兄弟手下留情。


IP属地:北京1楼2013-08-07 09:21回复

    张重山明白,这人必是那号称百年不老的羌笛老妖婆,而她所说的话,也是句句中的。张重山刚才集中全力,使出师传绝学云天剑法,借着妻子相助,反反复复硬是将眼前这二十多个倒下却又站起的敌人放倒十余轮,其内力损耗之剧,精神疲劳之重,都远非常人可以想象。
    羌笛闲庭信步般朝张重山夫妇走来,若不是这一片肃杀的气氛,倒似是在游玩一般。
    张重山手中云裳剑一抬,直指着走来的羌笛,冷笑道:“老妖婆,虽然你那曲子不堪入耳,但若说你这般闲庭信步不是装的,张重山决然不信。”
    江燕秋夫唱妇随地接道:“不错,都快百岁的老妖怪了,疲累就疲累,何苦还装作双十的女子,如此做作难看。”
    羌笛听在耳中,脸上却是笑缅如花,“二位还有这般气力从嘴上占便宜,倒是我的荣幸,否则打起来用不了几招就赢,着实无趣得紧。至于小女子体力如何,不如张大侠亲自来试试如何!?”她说完媚笑一声,也不等张重山夫妇开口,手中精铁长笛一晃,人已化作一团黑影,扑向了张重山夫妇。
    张重山撤步含腰,借地发力,一招藏云剑使出,正对应了羌笛那幻影般的身法。两人闪闪烁烁,羌笛一时间竟也未能抢进张重山身前七尺。江燕秋知道丈夫已是强弩之末,抓紧张重山给自己腾出的短暂空隙,从身上取出数个零件,眨眼间便组出一件像弩一般,却又比平常的弩多了数道奇异零件的武器——千军弩。
    张重山藏云剑忽尔递出,令得羌笛被迫退了两步,也就趁着这两步之机,张重山向侧边猛一闪身,原本站在他身后的江燕秋举弩便射,在特制的弩弦激发下,弩箭裹着风势,激射而出。
    羌笛见张重山居然拼着体力耗尽冲上来跟自己硬拼,便觉得多半藏在他身后的江燕秋有什么厉害的保命手段要使。此时见了飞来的弩箭,羌笛自然不敢怠慢。她力灌双足,骤然发力,让自己身后飞出,正好顺着弩箭飞行的方向。
    江燕秋见羌笛艺高人胆大,竟然选择看来最是危险的顺弩箭而行的方式,心下微感佩服,但同时嘴边却是挂一了一丝胜利的笑容。江燕秋原本托着弩的手忽然轻点了弩身一下,那弩箭便在这一点之后,突然爆开,变成了无数极细的长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扑向羌笛。
    羌笛并不能看到江燕秋手上动作,但她却发觉了那弩箭之后丝丝发亮的东西。心头预感不妙的同时,羌笛已止步反身,正对着弩箭便冲了上去,在弩箭爆开的瞬间躲到了箭身后的轴线上。
    虽然中了十余针,但好歹算是躲过一劫,羌笛顾不上浑身的冷汗与细针入肉之痛,便急忙再次向前扑出,同时急吹手中精铁长笛。而江燕秋也已再次张弩发射,力求至羌笛于死地。
    好一阵扑扑乱响之后,五个黑衣人倒下的同时,脸上略带失望的张重山与江燕秋已经与双眼充满着愤怒的羌笛再次厮杀起来。
    此时羌笛已然怒极,手中铁笛用作点穴锥,专以灵动迅捷的手法穿梭于张重山与江燕秋之间,与他们缠斗。无论张江二人如何出招,羌笛都死死缠在二人身侧。一来羌笛实在是怕了那比漫天花雨的暗器手法还难预测的千钧弩,二来她也是抱着找机会生擒二人的心思,怕自己离得远了阻不了这两人自尽。
    而张重山夫妇又何尝不知这羌老妖的心思,张重山使开了云天剑法,江燕秋则用出浑身暗器,几乎只攻不守,旦求毙敌于此,甚至是同归于尽。
    不知是那羌笛身上穿了宝甲,还是练成了什么奇门外功,自千军弩之后,有数次江燕秋手中暗器已然结结实实地打在羌笛的身上,对手却似浑然不觉,若非张重山云天剑法奥妙非常,因此发愣的江燕秋早已死在羌笛手中铁笛之下。
    而张重山此时也已发觉,那羌笛似乎有着金刚不坏之体,若非自己手中云裳剑刺到,她甚至都不太躲避妻子的暗器,而且还一味四下游走缠斗,摆明了是要消耗自己与妻子的体力。
    我倒看看你练得什么功夫!张重山心知若是不探明敌人深浅,早晚还会因为不合常理的事情导致自己这边失误受伤,当下忽地收剑,左手一掌拍出,却是一副要和羌笛力拼掌力的架式,而江燕秋也发觉了丈夫想法,身子一让,自侧面封去了羌笛的退路。
    羌笛冷冷一笑,叱道:“你们想看,便让你们绝望好了。”她说着便一掌拍出,即不躲张重山的手掌,亦未理会江燕秋打来的十余件暗器。
    梁喜发抱着自己的干孙张云,随着张枫与李霜梅夫妇和两个杂役在地道中迅速地前行。没有人开口询问,甚至没人说过话,所有人都在梁喜发那一句“快离开此地”之后,紧张而有序地行动着。这是二十几年来,张家每个月都要演练的事,如今已然成真。虽然张枫想知道父母的状况,却更明白自己眼下能随着梁伯逃离,就是对父母最大的帮助。
    “小七,前面多远有出口?”一直沉默着的梁喜发忽然开口,声音却没在这空洞的隧道里产生任何的回音,只是平稳地传进字小七的耳朵。
    被叫作小七的杂役应道:“还有大概三十丈就到,不过这个出口离家不远,老爷说过,这是是用作潜回时的入口。咱们真的要从这个出口出去吗?”
    梁喜发略一沉吟,断然道:“我们从前面出去!快走!”众人见梁喜发如此坚决,自然也无异议,急忙加快了步子,向着出口奔去。
    梁喜发此时只觉得背后发凉,似乎有什么不祥的预感就要发生。
    就在打头的小七摸到出口遮板的时候,几时闷雷般的巨响从地道的四周传来。地道随之剧烈震动,墙壁上立时便扯出老大的口子。若非梁喜发瞬息间在众人身边穿了个来回将无数碎石与土块一一弹开,只怕现下还站着的就只剩下他自己一人。
    梁喜发低吼一声“快出去!”,说罢内力运至四肢,硬是以绝世之力将前面四人托起,脚下连踢数块碎石,生生打破了地道出口的挡板,同时又以碎石作暗器开路,这才疾速冲出了洞口。
    托着四人冲出,梁喜发几乎在出洞的同时已做好了应知准备,他明白,自己一行人已陷入了重重包围之中。而事实也正如梁喜发所想,除了离自己四丈左右站了东南西北的四人,另有黑压压的千余名黑衣蒙面人手持利刃强弩,远远地围着。
    “天阴五法,到了四位,怎么,羌笛她不想跟老头子我算算当年胡萧被杀之仇么?”梁喜发嘴上说得轻松,但心下却深知,那已不弱于天阴教阴阳二使的老妖婆,只怕此时正与师弟夫妇拼命。
    就近围着梁喜发一行中,骨瘦如柴,身形如猴的蒙面人上前两步,一把扯下面上黑纱,冲着梁喜发抱拳笑道:“前辈老当益壮,不减当年啊。云天剑客,果然名不虚传。”他话说罢,其余三人也都扯下了面上黑纱,露出本来面目。
    张枫等人已经从刚才爆炸的混乱中恢复过来,看着塌陷的地道,都是心有余悸,真到那瘦猴子开口,这才注意到自己基本上算是才脱虎口,又进狼窝。
    “梁伯,他们便是那天阴教的护法吗?”张枫心志远较妻子坚定,他虽惊却不慌,看向梁喜发的同时,开口相询。
    梁喜发知道张枫随了张重山那儒雅温和的样貌,却是继承了其母江燕秋的性格,端是坚强勇敢。见他并不害怕,笑道:“枫儿放心,几个毛贼,来送死的。”
    张枫知道梁喜发这话里真假各半,毕竟就算自己见识过梁喜发那直如仙人一般神奇的武学造诣,也明白好汉敌不过人多的道理,这黑压压一大片人,是否能逃出升天,实是难以预料。
    张枫心思电转,脸上却是配合着梁喜发笑道:“怪不得,爹爹还说,今儿个云天派就会过来看我们,这些毛贼倒真会挑时候,正好让云天派要来的师兄师姐们打上一顿活活筋骨,让他们过过手瘾,也好让我再开开眼界。”
    梁喜发一笑,将张云放在了已经站到张枫身边的李霜梅手中,又叫过小七和六子,给他们一人一柄钢刀,这才转身冲着那瘦猴说道:“给他们一条生路,老头子我奉陪到底。”


    IP属地:北京4楼2013-08-07 09: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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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福建来自手机贴吧7楼2013-08-07 09: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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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枫说完,也不待梁喜发回应,忽然双手分别从腰间摸出几支细长的金质长钉,在那些钩在他身上的长钩反应过来之前,便准确地刺进了身上的穴道之中。
        梁喜发看着张枫的动作,脚下却丝毫未动,因为此时六子手中的刀已经因为张枫的暴起而抖了一下,险些直接割开张云的脸蛋。
        张枫身上的铁钩只是慢了半步,于是当张枫将金钉刺进穴道之后,那些铁钩便迅速开始收紧。但这一次,张枫却不再像之前那般被缚于地面,反而肌肉卒然绷紧,猛地一个挺身,身子直直向上窜起三丈有余,竟是将地下道里藏着的天阴教众生生从土里拽了出来。
        “着!”张枫口中怒吼,手上则将自其身上摘下的铁钩一一反射出云,虽然只是铁钩外侧无锋的一面击中那些被拽出地面的天阴教徒,却因为张枫这一掷的神力,还是将那些被拉出地面的天阴教众逐个钉在地上,连声都来不及出便全部见了阎王。
        看着眼前混身浴血,一改平时病弱形象,如同战神般威风凛凛的张枫,六子的精神有一瞬间僵住。梁喜发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瞬间,他额上的青筋早已快要绷得爆开。没人看清梁喜发到底是怎么动的,但六子却清楚地看到了自己手脚被断去筋脉的瞬间,四肢几乎同时爆出血雾,随后他便再也用不到自己的眼、耳、鼻、舌。
        梁喜发手中的银光一闪即逝,他将手按在六子的心窝,掌心内劲眨眼间连叠六十四层,跟着猛然吐出。六子的胸口随之如同纸壳般轻易凹陷,前胸与后背完全贴在一起,之后整个人完全对折,这才如断线的风筝一样倒飞出足足将近十丈才摔在地上,而所有被瞬间挤压到一起的内脏和血液在此刻才猛然从六子的七窍爆出,喷出的血水足有一丈多高。
        张枫缓步踱到梁喜发的身边,扶起妻子,拂手便替她解了身上穴道。李霜梅身子重得自由,却只是怔怔地看着丈夫,满眼的泪水被她强忍着打转,始终没有流出来。
        梁喜发看了看张枫夫妇,“枫儿,十年前我教你这个,却是希望你一辈子也用不上的。”梁喜发的声音第一次显出了苍凉之感,“梅儿,你,你便陪枫儿吧,云儿既是我干孙,只要我梁喜发还活着,云儿便会好好活着,即是老头子我离开人世,云儿也还是会好好活着。”
        梁喜发的话越说越快,人也在话音落下的同时转身离去,速度依然快得出奇。
        “枫哥,我从不曾后悔成为你的妻子。”看着梁喜发的身影极速成为一个小黑点,李霜梅仿佛安心一般地靠在张枫的肩头,声音也变得无限温柔,仿佛四周那百十来名从地下冒出的天阴教徒根本不存在一样。
        张枫温柔地揽住妻子细软的腰枝,淡淡地笑着:“我一直以为自己一辈子也没机会成为武者,没想到,今天了了我这桩心愿。云儿有梁伯照顾,父亲有母亲相陪,我有你在。霜儿,我今生无憾,来生,我们再做夫妻。”
        李霜梅看着丈夫虽然满是鲜血却依然俊郎的面庞,柔柔地笑了,如同当年第一次看到这个男人时一样,略带一点羞涩,更多的则是幸福。幸福地笑着,李霜梅如同张枫一样,也将数枚金钉刺进了身上穴道。
        张枫与妻子深情地对视了一眼,随即抄起脚边的铁钩,与李霜梅一同杀进了敌阵之中。
        猴子一行四人一路狂奔,第三天头上,忽然句紫鹰远远看到了地上的狼藉,以及两个站在无数尸体中间的人。
        “一男一女,好像是张家的人!”句紫鹰眼神向来最好,他这话一出,猴子的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他心中有了极为不妙的预感。
        佘宗华忽然一声轻呼,说道:“此处莫不是天匠一门的埋伏?地上地下少说二百人众,人手一柄九幽断魂钩,还有六门重弩车,而且六子那小子不也答应……”
        “你说那六子,便是这个吧?”汗血宝马蹄下神速,众人说话间已然靠近了现场。朱千钧指着从地上拎起一具如同烂皮一般手脚全断,七窍爆开的尸体,说出了刚才的话。
        猴子驻马停步,却根本没理朱千钧手里的“东西”,而是一个纵身,已到了站立着的二人身边。句紫鹰担心有变,急忙纵身跟上,却发现猴子只是轻轻一跺脚,原本相倚而立的张枫夫妇便一下倒在地上,看来死去已有些时辰。
        猴子眼中泛着血丝,咬牙道:“两个不会武功的人,弄死了我天阴教精锐之一的天匠一门二百多人和六门巨弩车!天匠门主会发多大火先搁一旁,单是那女人知道了,只屑她随便在教主面前说上几句,咱们只怕最轻也要云后山面壁三月,废功百天。”
        猴子的话说得句紫鹰出了一身的冷汗,一边佘宗华却道:“老猴子,你这是心急则乱,看看这是什么。”佘宗华说着套上自己随身而带的火绒手套,从地上张枫的尸身上拔下一样东西,放在手里给其他几人看。
        “一气三清钉!?”一旁刚刚凑过来的朱千钧一看到佘宗华手中的金钉便叫出声来。
        “怎么可能?龙皇失踪近百年,更从未听说有过龙皇的后人存在!一气三清钉可是与龙皇掌一般绝不可能外传的东西。”猴子虽然看到佘宗华手中金钉的时候也有朱千钧一样的想法,但本能却让他不愿意去想象那怪物一样的人居然还有后人,甚至是那怪物自己还活着。
        句紫鹰从佘宗华手中拿过金钉,仔细看了看,又将金钉放在了猴子手中,这才开口道:“猴子,老朱说得不错,这东西,只怕真的就是那一气三清钉,我们要面对的,不仅仅是一个当年叱咤风云的剑客,可能还有那传说中老怪物的后人,甚至是他自己。”
        佘宗华一把从猴子手中夺过金钉,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将之甩进土中。“就算龙皇有后又如何,教主已然练成神功,还有那妖女在,虽然我们不喜欢那妖女,但她那本事,却是连教主也服气的。”
        猴子点点头,正要开口,却忽然想起了什么,抬手出剑,将张枫尸身背后的衣服全部划了个稀烂。衣片尽去,张枫的尸身上居然布满了无数如脉络一般的细密纹路,一条条如同鲜血一般,仿佛在跳动的吸引人伸手去摸。
        猴子的表情犹如泄气的皮球拉得老长,一声长叹之后说道:“不必猜了,这东西就是一气三清钉。也只有这种方法,才能让这二人即使身死此地,也不会再被任何人利用。甚至于,想要利用他们尸身的人,一个不小心,反而会自食恶果。”
        句紫鹰看得张大了嘴,叹道:“原来‘一气化三清,得道飞长生’之中所指的长生纹是真的?”
        猴子点点头,接道:“不论何人只要体内着了这钉子,半个时辰内常人亦如高手,高手则可至无敌之境,但其后必身死,尸身不遇变动,则经年不腐。可一旦遇到任何外因影响,则立刻会长起血色长生纹,尸体也会在一柱香内化作尸水蒸发。”
        朱千钧接道:“这长生纹难道真如传言,每尸一纹,绝无重复?我来看看他们到底扎在了哪些穴道之上。”他说着居然便要伸手去碰李霜梅的尸身,却被猴子一把抓住了手腕。
        “你疯了?”猴子怒道,“长生纹起,生灵勿近!以龙皇的威名,你还有什么敢不信的?烧了这里所有的东西,我们立刻离开此地!这里没有那小孩子,也没有另一个仆人,更没有梁士峰!我们还没输,此刻追踪才是要紧之事!”


        IP属地:北京9楼2013-08-07 1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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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喜发托着小七,将张云以皮袍包紧系在怀中,一路奔徙,好容易挨到了一个小村子。但他却不敢让任何人看到自己一行,只是悄悄摸到了村子里的小祠堂里躲了起来。
          那时天寒地冻,外面本就没人,这小小的实祠堂中早已积起了灰尘。一连七日,梁喜发从未停歇,此时好容易前后检查无碍,才敢摸到这小村庄中以求歇息。七日以来的疲惫和小七的伤势都让这个已经年近七十的老人露出了些微的疲态。
          梁喜发把行囊里的皮袍铺在地上,让小七坐在上面,又将张云放在小七腿上,安顿一番之后才坐到了门口,调养生息。七日七夜无眠,梁喜发也不是神仙,纵然功力高深,此时却也是精神和体力都到了一个极限。不知不觉间,梁喜发已然入定。
          约摸过了两个时辰,梁喜发睁开双眼,才发觉自己这一轮调息之后,天色已是日头西沉,到了入夜时分。听到身后传来张云与小七的笑声,梁喜发回头看去,却是小七正逗张云开心。
          小七这孩子,性子的坚韧实在难得,自己替他接起的双手,不过七日,正是经脉相接,生长最旺的时候。那种麻养与伤口处的剧痛混合在一起,形成的是常人根本难以承受的痛苦。但这些痛苦,到了小七的身上,就好像根本没有存在过,此时的小七就如没事儿人一般,跟小小的张云嘻嘻哈哈地玩着。
          梁喜发站起身来,走到小七身旁,说道:“小七,手上的感觉如何?”梁喜发嘴上询问,双手已搭在了小七脉上,开始查看他的恢复情况。老实说,虽然当时六子留下的刀口非常整齐,比较利于接续,但那般一路逃命的情况下,几乎所有的后续治疗都在奔行中完成,梁喜发多少还是有些担心小七双手的恢复情况。
          小七咧嘴一乐,笑道:“梁伯,你医术通神,而我天生皮糟肉厚,咱爷俩合作,还有什么可怕?您看,我这手指已经能轻微地活动了。”小七说着,便真的轻轻动了动各个手指。
          梁喜发看在眼中,心下也是稍安。看着小七那似乎不知忧愁,却又深埋着内心情感的眼睛,梁喜发忽然觉得,此次天阴教计划如此周全,万一自己不幸死于他人之手,有小七在,云儿应当是活得下云的,更何况,六子已死,知道小七行踪的人已只剩下自己和生死未卜的师弟夫妇。
          梁喜发脑中闪电般出现了一个念头,但他也在同时想起了答应当年答应师父的事,两相权衡,梁喜发忽然挺直了身子,问小七:“张七,若是我也不久于人世,云儿是否可托于你?”
          小七这时正用胳膊将小张云抱在怀里,听到梁喜发的话,根本想也没想,抬头便道:“张七活着,小少爷就不会吃苦受罪。就算张七死了,也要死在将小少爷平安托付到上官家之后。”
          梁喜发听得心中温暖,仿佛看到了数十年前,那个在天一真人面前也依然坚强如故的自己。梁喜发清咳一声,直起腰身,正了容颜,说道:“今日我便收你做徒弟,你可愿意?”
          小七原本笑着的脸庞忽然一僵,既而便化作了极度的兴奋与开心,他激动得说不出话,只好迅速跪好,然后将小张云稳稳放在身边的厚皮袍上,一个接一个地向梁喜发磕头。
          梁喜发也未阻止小七的动作,直到他磕满三十六次,这才轻拂长袖,将之稳稳托起坐好。看着小七那略显红肿的额头,梁喜发笑道:“我的武功自学成之后,从未收过徒弟,连枫儿也因为体质原因,只随我学了其它学问,你算得是我第一个,也可能是最后一个弟子。此时我们都在逃难,一切从简,你这三十六首叩完,便是我梁喜发的徒弟,从今以后,你称我为师,若有人问起,你便说是云天剑客梁士峰之徒,师出云天一派,在江湖上面,莫丢了我派先祖的脸面。”
          小七用力地点着头,这是他做梦都想完成的事,没想在今时今日,如此简单的完成了,此时的他,依然感觉自己在梦中。
          梁喜发淡淡一笑,说道:“我师弟一家人的仇,由我一力承担,而我要你做的,就是保护张云周全。明日起,我会传你云天一派所有的本事,你天资虽然只是中上,但根骨结实,性格坚韧,而且记忆奇佳,能将云天绝学传予你,也算是我的云天剑后继有人。”梁喜发说着说着,脸上的表情却渐渐变得有些伤感,想云天一派当年叱咤风云,与少林并称正道巨擎,传到师父天一真人手中,更是如日中天,却没想今时今日,连绝学也落得只得一脉单传的地步。
          小七用力地说道:“师父放心,小七一定用心学习,将来,将我所学所会的一切一一传授给小少爷,让他把老爷一家的香火继承下去。”
          梁喜发被小七的话声拉回了思绪,他看了看张云,却是叹道:“云儿天生经脉异于常人,虽不似枫儿那般体弱,但这副筋脉之奇,我也看不出到底是不是能练得武艺,将来若是有机会,你还是让他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吧,莫要传其琴棋书画,更不要传医卜星相,就让他做一个普通人好好的生活下去,远离武林的纷争。”
          小七先是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梁喜发话中的意思,他从没听说过原来小少爷的身体也不好。小七看了看已然在他怀里睡着的张云,又看看梁喜发那凝重的表情,知道梁喜发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但那样一来,老爷少爷一家的命运岂不是太悲惨了?一门侠义,却落得如此下场,连最后一丝血脉也只能平庸下去么?
          梁喜发拍了拍小七的肩头,他当然明白小七在想什么,但即使知道,又能如何?自己不可能再返回去救师弟夫妇,那样只会连小七和张云一起害了。小七看看师父,再看看怀中沉睡着的张云。他性子坚忍少言,但脑袋却也不笨。他已想明白梁喜发话中的寓意,他们此时能做的确实只有带着张云远离危险,让他好好活下去,至于平庸还是精彩,那都是活下来才有资格想的事情。


          IP属地:北京10楼2013-08-07 1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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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喜发虽然冒险脱了包围,但心头的紧张却也进一步加剧。如此偏僻之地的村庄都被天阴教考虑得如此周全,若是到了城镇之中,又会碰到多少埋伏?就算城镇人多,天阴教众不可能一一渗透,但始终敌暗我明,如此防下去,尽早会防不胜防。何况刚才那一声长啸,梁喜发用了十成内力配合狮子吼的功法,只怕会传得极远,比起之前敌人的响箭更能暴露自己的行踪。下次再来的,只会是更加周密而恐怖的埋伏,狮子吼再也不会管用了。
            梁喜发无奈地暗叹一声:形式所迫,为求脱身,实是顾不得许多了。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保住小七的性命。刚才小七拼了性命,严重损伤了经脉,若无上好灵药,至多也只能保住他一条命。
            环顾四周,除却偶尔出现的稀疏林地,剩下的只有阴霾的天空和荒凉的草地。如此苍凉的感觉,梁喜发上一次体验还是数十年前。比起危险,这种无所知,无所依的空旷和苍凉,远远更让人难以忍受。按说梁喜发的心思已应因为数十载修行到了止水之境,但诸多原因却让他并未如愿,此时翻腾的思潮,几乎让这个年将古稀的老者周身的血沸腾起来。
            既然一切都在别人的算计之中,那便由得他们算计好了!既然已经冒了一次险,那再多十次百次,也是一样!小七的身体必须有药医治!梁喜发右脚在迈出时猛地在地上一蹬,整个人忽然改变了方向,直冲着最近的城镇方向狂奔而去。
            陆德兴大概做梦也没想过,这个不到五百人的镇上,会突然有一个陌生老头,抱着个看来已经奄奄一息的人大半夜的突然破门而入。其实那老头也算不上破门,人家只是不知用什么法子隔着门板震断了门桕上那些个小腿粗细的梨花木栓,便一路推门进了院子。
            好在陆德兴常年行医,多少也见过些世面,知道来的只怕是江湖人士,来救急求药的。当下小心翼翼地对老头说道:“不知好汉是否前来求医?在下医术确实有些自信,您扶着那位小哥外伤过重,不如先让我看看如何?”
            突然闯进陆德兴家的正是梁喜发,他在药铺前门敲门未果,干脆便一路震断门栓直接闯了进来。梁喜发见陆德兴似乎不认识自己,心头却是冷哼一声,此时他实在不能相信任何人。他一伸手便将陆德兴裹在身上的宽大棉袍扯下来替小七裹好,这才冷冷地开口道:“站着别动,一时半会儿的冻不死你。但你若动了,只怕立时就会性命不保。”
            陆德兴原本还想凑上来看看小七的伤势,但此时连感觉都没有便被梁喜发扯去了棉袍,陆德兴就算是傻子也知道,自己若是再乱动,要被扯去的,就不是衣服,而是颈上这吃饭的家伙。
            陆德兴鼓了几次勇气,正想开口问问眼前这位明明七十左右却有着天神之威的老人需要些什么,却发觉梁喜发已闪身不见,只剩下那个摇摇欲坠的伤者,而陆德兴这又一愣神,再回神时,梁喜发又已经回到他的面前,扶住了离倒在地上不过还有一寸距离的小哥。
            陆德兴心说这哪还是武林高手,根本就是神仙降世,哪有人能在如此短的时间跑来跑去,还让人根本法看清楚的?陆德兴虽然吓得腿肚子直要转筋,却还是硬挺着说道:“好、好汉爷,您这是想要点什么,只要不伤我家老小性命,随您取走。”陆德兴怕死,但更怕自己五十多岁了却要看着一家老小跟他陪葬。


            IP属地:北京13楼2013-08-08 1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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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啥人气儿呢


              IP属地:北京14楼2013-08-08 1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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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喜发对待陆德兴的态度突变,全是因为他在彻查陆德兴背景的时候,在其家中地窖里发现了密藏的族谱,才真正明白了陆德兴这家中能有如此多药物的原因——此人上代正是朝中御医总管,原来江湖人称“活人手”的王正元之子。
                王正元本是武林奇人,一手指力纵横南北二十年,杀得穷凶极恶之徒不下百人,更厉害的则是其谌称通神的医术,手下活人不计其数,后来因为惹上了十大魔头之五的鬼面星君,不得已之下进宫做了御医以求保全自己一家性命。而王正元医术之高,进宫不到一年便坐上了总管之位,同时也引来了别人的嫉恨。
                当年那王正元因为被人设计,没能救活当时皇帝最喜欢的一个妃子,不得不在宫中好友的相助下连夜出逃,没想到出宫不久便又遇上鬼面星君,不得不一路向北远遁,到了北边这荒野之地,改名陆凡,做了个乡村土医。
                陆凡之子陆德兴打小极好医术,但其父陆正元却怎么也不答应传其医术。直到陆正元因为日夜害怕朝廷找上门来,更担心鬼面星君得知自己还在人世,重压之下突然病逝于四十七岁寿宴,年已十七的陆德兴才在其母的允许下自修医术,继承了父亲的衣钵。
                这次碰上梁喜发,陆德兴才明白,自己所学不过是井底之蛙,也明白了为什么这许多年来,不论如何也超越不了父亲留在他脑海中印象的原因。而梁喜发也因为年轻时曾随师父向王正元之师学过五年医术,念得当年旧情,又看陆德兴确有医之仁心,这才着力相授。
                一个多月点拨下来,梁喜发也彻底摸清了陆德兴一家所在的小镇,虽然此地也有天阴教的眼线,却因为陆德兴与天阴教素无来往而没有发觉自己就在此地。
                不过,梁喜发也明白,天阴教聚集到这里的高手越来越多,显然也是察觉到自己突然销声匿迹肯定不会走远的缘故。不论梁喜发本领如何高强,终究却是人单力孤,在同一处地方潜藏了近两个月的时间,已让梁喜发感觉周遭的情况愈发不妙。
                这日午后,梁喜发坐在窗边,耳中静静地听着百步之内的一切动静,心潮翻涌不已。四下的平静让梁喜发心中感觉不妙,他寻思道:看来,此地已非久留之所。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不多时门便被轻轻叩响。梁喜发没有说话,叩门的人却自己推门而入,正是陆德兴。陆德兴看着梁喜发,神情显然非常兴奋,努力地压抑着声音道:“前辈,你说的任脉五针法当真管用,当年父亲用过,但我翻遍家中医书却也无从所获。”
                梁喜发听完,脸上却丝毫不见波澜,沉声问道:“你医治的是何人?”
                陆德兴见梁喜发面无表情,不敢怠慢,忙应道:“是迎松客栈来的一对老夫妇,突发的疾病,症状正好与前辈前些日子教我的那任脉淤滞,气寒阳虚的症状极像,我按法下针,果然针到两刻三分后,那老妪的疼痛便轻了许多。”
                梁喜发苦笑一声,无奈叹道:“嘿嘿,天阴教果然高招不断,领教领教。”梁喜发无奈长叹一声,这才转向陆德兴说道:“陆德兴,你帮我良多,我传你的也是我医道精华所在,望你以后能云游神州,造福百姓。”
                梁喜发指指躺在床上,已然好得七七八八,正因为身体迅速恢复导致的疲劳而沉睡的七小,对一头雾水的陆德兴说道:“这是我徒弟,你好生照看,三、五年后,让他传你家后人本事,就说是梁喜发说的。”梁喜发说着又将两卷帛书塞在陆德兴手中,“这两卷书是我这几十年来于医道的一点总结,比起你父亲活人手的本事,还有些距离,以你的资质,想来十年当有所成。至于一会儿会有发生的诸多事情,你最好带着你家人进地窖躲个十天半月,等到外面全无动静了,你再出来,然后立刻离开此地,另谋他往。”
                陆德兴正想问梁喜发到底怎么回事,却见他摆摆手,不让自己开口,将一封看来甚厚的信笺放在他手中,便抱起那从来不哭不闹的小孩,径直走出门去。
                “前辈!?”陆德兴极轻却极用力地喊着,“我给你惹麻烦了?那些人是不是来追前辈的恶人?最近一段日子我发觉镇上的生人越来越多,乡亲却一个一个越来越不敢出门,是不是那些恶人来了!?”
                梁喜发停脚步,扭过身子微微一笑,“你又怎么认定,他们便是恶人,我便不是?想保全你一家,就好好躲着,等一切过去,将那信笺交给我徒弟。”


                IP属地:北京16楼2013-08-08 12: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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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德兴一愣神,他是从来没认为过眼前这老者会是恶人,没有原因,从第一次见到梁喜发时,他便只是害怕梁喜发的气势,却丝毫不是因为觉得对方有恶意。
                  梁喜发长叹一声,“世间你这样的人多一些,想来但可多太平一些罢。”梁喜发说罢抬脚迈步,也不等陆德兴回过神来,人已跃墙而出,只留下因为发觉自己害了梁喜发而一脸懊悔的陆德兴。
                  甫一出屋,便混身的感觉都不对,梁喜发四下望去,心底已是了然。因为小七的身子而耽搁得太久,这次是否能离开这小镇,只怕全都要看天阴教是不是决定留下他梁喜发和张云的性命。
                  走了不到百步,梁喜发已经发觉了四周和脚下无数奇异的声音越来越响,更有如闷雷般的声响正由远及近迅速地拢过来。
                  梁喜发双目如电,已然看到了街道远处的尘烟。火牛阵?梁喜发心中一动,足下正要发力起身,却感到脚下猛地一空。
                  哼!老鼠军。梁喜发左足虚踢将身子向前一引,同时右足在刺向自己的长枪尖侧一点,借力横翻出去。梁喜发身子还未碰到边上墙壁,却猛地反拧身子,同时空着的右手软剑递出,在墙上一点一划,借力再次上跃的同时,那“墙”也喷出数道血丝。
                  真当我老到不知道你们这些鼠辈成天在外头弄些什么阴谋?梁喜发人才上升不过五尺,又是一个千斤坠,硬是止了升势,恰好躲开了四下飞来的飞蝗石。梁喜发这次躲开偷袭之后,却没再有半分停滞,而是再从“墙”上借力,直接翻进了他右前方五丈开外的院中。
                  一阵哀嚎之声从梁喜发落进的院中响起,但很快便被隆隆的巨响压过。无数双眼血红的巨大公牛疯狂地冲进小镇。这些奔牛双眼腥红如血,口角飞涎,通体肌肉爆显,直如恶鬼一般,却又似高度驯化,虽然疯狂地奔行,却又精确地穿行在街道之间,居然避开了许多的房屋,都笔直冲向了那哀嚎响起的院子。
                  梁喜发此时已将院中埋伏的天阴教众如数放倒,他听着外面越发响亮的蹄声,脚下的地面已经切实地震动起来。
                  四下的墙壁轰然倒塌,无数如同魔鬼一般,双眼血红的公牛疯狂地向梁喜发冲来,丝毫没有因为墙的存在减慢了速度。梁喜发含腰拔背,手中软剑在内力灌注之下绷得笔直,忽然软剑一收,整个人化作一团灰影,瞬息间跃上了牛背,疾速向牛群的外围冲去。
                  就在牛群迅速集中,梁喜发的身影在牛背上向外冲去的同时,无数火箭漫天而降。梁喜发看在眼里,心下已是了然,天阴教已不管自己死活,想来这多日来都无法抓到自己,只怕师弟那边,他们也根本没得到什么消息,天阴教主该是怒了。
                  梁喜发心下冷笑,暗道:若然让这箭雨着了牛身,便是天王老子也要被炸成肉泥。不过,你们这帮小崽子当真小看了我云天一脉天下无双的剑法!
                  梁喜发身影忽然慢了下来,但手中却似有银龙出海,一条闪亮的光线在空气中划过无数炫烂至极的星点之光,仿佛暗夜中忽然劈出无数道闪电,梁喜发身周十五丈之内所有落下的火箭居然无一得中牛身,全数被那光线灭去了火焰又折了箭头。
                  虽然远处的火箭仍是射中了牛身,但当爆炸响起的时候,梁喜发人早已出了牛群,此时在他眼前的,虽然是天阴教布下的数十台水车,但无论如何,梁喜发却知道,便是那车中全是毒水,也比刚才的火牛阵好对付得多。
                  梁喜发来得太快,天阴教众还没来得及压下水箱边上的阀门,便已有数台水车被梁喜发挥掌拍碎了阀门,又或是被其一脚踢掉了轮子。不知是哪个天阴教众喊了一声,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纷执刀枪,向着已经出了水车范围的梁喜发扑了上去。
                  初时梁喜发尚不惧这些潮水般涌来的天阴教众,但他越杀却越是心惊,因为这些天阴教众根本不畏生死,一心只是想靠到他的身边。梁喜发心中忽然发觉不妙,四周堆积的天阴教众尸体越来越多,几已成了小山,梁喜发渐渐陷在了尸围之中,而天阴教众则依然毫不畏死地从尸堆上方扑下来。
                  该死!梁喜发暗骂一声,猛地拔地而起,借着深湛功力,硬是在杀掉六名同时扑来的天阴教众的同时跃出了尸堆。
                  梁喜发方才跃出,便见到眼前一个天阴教众手中拿了一捆炸药,已然了引信。
                  “梁喜发!别以为你武功盖世便可以一敌百敌千,我天阴教不止有火牛阵!”那天阴教众话才说完,手中炸药便已爆开。此时梁喜发升力已竭,软剑虽闪电出手,但无奈那天阴教众离自己足足五丈开外,剑尖将将要触及炸药引信的同时,爆炸已经开始。
                  梁喜发身子借着爆炸的炽热冲击波向后飞去,但爆炸却无非一次即止,地上的尸体无一例外,如同连线的爆竹一般接连炸开,几乎在梁喜发跃开的同时,已然将那些水车同时炸开。
                  刺鼻的气味很快弥漫开来,梁喜发拼了全力在爆炸中寻找着安全的落脚处,却无奈怀中张云已然被那气味刺激得流出了鼻血,梁喜发根本不敢再冒险往水车另一边冲去,只好硬着头皮向着爆炸中心疾奔。
                  梁喜发才奔得十余步,便已刺倒了数个全身着火,带着焦臭的天阴教众。四周温度越来越高,小张云此时已然呈现了中毒之相,梁喜发知道小孩身体脆弱,若再在此地被火烤一番,时间久了,只怕不死也要留下永久的病患。


                  IP属地:北京17楼2013-08-08 2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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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梁喜发越是着急,却越是有着更多的天阴教众裹火焰,身上喷溅着带有剧毒的黑血,嘶嚎着扑过来,一重一重,无穷无尽,直到梁喜发终于在一次躲闪中,失了身势。
                    梁喜发从未想到过,自己会败在这种疯狂又无赖的打法上,天阴教用几百条人命,只想换他一死,此时,他们已可换到,因为他的身形已然散乱,为保张云安全,已不得不舍了右侧身子的破绽不管。
                    果然如梁喜发所想,一个天阴教众突然从火中冲出,身上并无火焰,手中长刀极快地向自己右侧破绽斩来,似是在边上埋伏已久,只为这一击而存在。
                    梁喜发神色一黯,心道:我梁喜发难道今日要命丧于此!?
                    冰凉的刀锋已然触及梁喜发的皮肉,但却没有任何疼痛产生,因为梁喜发感觉到了另一股劲风从火焰中扑出,挡开了那一刀。梁喜发不用看也知道来人必是小七,他反手一剑结果了被小七挡开的敌人,怒道:“你这孩子,怎的如此不听话!?”
                    小七却嘿嘿一笑,憨声道:“师父,小七命贱得黑,阎王见了都头疼的。这种时候,当然要替师父分忧。我来开路,师父带着小少爷跟上!”小七说话的时候,人已扑进火中。
                    “你!”梁喜发根本来不及说话,因为天阴教从未打算给他什么空闲的时间。于是,梁喜发也只好跟上小七,却因为两旁的火焰烧得越来越烈,碍着怀中张云,根本无法从旁绕前,去替小七。
                    好容易冲出火场,小七忽然回头抱住梁喜发的双脚,当时梁喜发正好出手杀了两名攻上来的天阴教徒,全然没防备小七回身,惊怒之下双足分错,已然闪开了可能被扣住的穴道,紧跟着梁喜发双脚便要发力外崩。哪知梁喜发方一发力,却发现小七居然双手托在了他脚下,猛然发力,将他如弹丸般猛地向镇外抛了出去。
                    小七那一下蓄力已久,乃是全身功力所聚。他将梁喜发抛出的同时,高声叫道:“师父放心,小七就算身遭千刀万剐,亦不会让您老失望!”话没说完,人已经因为烧伤和脱力倒在地上。
                    小七这话说得模棱两可,却实实在在地吸引了天阴教众的注意力,他们费了如此周章,死伤无数,却还是让梁喜发逃了,虽然打算拼死去追,但心中早已胆寒。突然听到小七的话,又怎么可能放过,当下已有十数名黑衣黑面的天阴教徒冲向了瘫倒在地的小七。
                    梁喜发听在耳中,鼻子一酸,黯然闭上了双眼,身子提气收缩,飘行的速度陡然快了一倍,迅速隐没在黑夜之中。
                    天阴教众早被梁喜发杀得胆寒,心中虽然分忿无比,却不敢也无从发泄,此时见了倒地的小七,扑上去的众人自然都如恶狼一般。却没有任何一人注意到,正有人股极淡的香气四散飘开。
                    “扑通”。不知哪个天阴教众先行倒下,四下倒地之声此起彼伏,不倒一盏茶的时间,刚刚那股淡淡的香气已经弥漫了小镇。
                    小七因为已然昏死过去,反倒省了再被迷倒。一个略胖的身影哆嗦着从一处墙角打开的暗板出向外偷窥着,又等了半晌,这才小心翼翼地从暗门中爬出来,一路连摇带晃地到了小七身边,费力地将他向暗门拖去。
                    就在那身影好容易将小七推进暗门的时候,一柄锋利的长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我天阴教使用这下三滥的迷香!”说话的人声音并不连贯,显然也中了迷香,只是因为功力深厚,没有被迷倒。
                    那略胖的身影抖得越发厉害,两条腿已然打起了摆子,眼看就要摔倒,却仍是死死咬紧了牙关,并未回话。
                    拿刀的天阴教徒怒道:“别抖了,胆子小成这样,还敢当云天剑客的同伙,还敢对抗我天阴圣教!?”
                    那原本发抖的身影在那天阴教徒语气越发不屑的时候,猛地一转身,将手中的东西撒向了那教徒。
                    天阴教徒正好因为狂妄而有些精神不集中,突然面对迎面飞来的粉末,连刀都没提起来,便干脆倒在了地上,如死狗一般再无动静。
                    “我,我,我是胆小,但也不是不孬种!前辈教我良多,又救了我一家性命,便是为此开了杀戒,又有何妨!”略胖的身影越说越顺,说完之后还将那刚刚倒地的天阴教徒身子拖出老远,用柴刀劈死之后,才小心地清扫了拖痕,又一次躲回了暗门之中。


                    IP属地:北京18楼2013-08-08 2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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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男客见说话之人长的魁梧彪悍,心下虽恼,却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好悻悻地退回座位,低头吃饭。
                      梁喜发此时心中却多少有了一些惊讶。因为,刚才他使重手法将来抢张云的女人摔出门去,坐在他对面的男人脸色已然有了不小的变化,而那男客却在此时要去占什么便宜,坐在梁喜发对面这男人左肩微微一动,梁喜发便知他要把刚才手下被摔的气撒在那傻乎乎的好色男客身上,当下便用手中鸡骨救了那男客一命。
                      指弹鸡骨这一下虽然不似刚才抛人那般快,但梁喜发也没想到那坐在远角的光头男人竟然能看得到。那二人若是敌非友,只怕要多不少麻烦。梁喜发忽然心中苦笑,自己这念头里居然还能有“朋友”二字。
                      光头男人的眼力显然不止让梁喜发一人感觉惊讶,坐在他对面的中年男子此时也在打量着远处的两个光头男人。
                      忽然听那个魁梧的光头男人对坐在他对面的人说道:“大哥,那边的闲事,我能管管不?我想跟老人家讨教讨教,那手摔法快得我根本看不见,比咱爹还厉害!”
                      “石头,你这成天就知道讨教,上次出尘剑客跟你过了百来招,结果你差点让人家削掉胳膊。这位老丈的功力,远在出尘剑客之上,你觉得你能走得了几招?”被称作大哥的光头男人名为石林,他说着大笑起来。石林知道自己这弟弟没什么爱好,就是喜欢武学,都快四十了还到处找人比武,到现在连家也没成。
                      石头似乎不怎么介意自己挫败的事被抖出来,他摸了摸光头,大笑着起身,拿着酒壶便向梁喜发这边走过来。他明白,大哥向来是心疼自己的,当年出尘在因为托大险些输给自己时恼羞成怒下了杀手,正是大哥从旁出手,才保住他的胳膊。石头拿着酒壶,一屁股坐到了梁喜发身侧,把那中年男子和另两个妖冶女人当作了空气一般。
                      石头虽然一身酒气,但不论身形步法,还是此时开口的样子,却是丝毫没有醉态:“老前辈,石头十年前在武当山见了张真人,嘿嘿,那是我第一次见识比我家那老爷子还厉害的人物,今儿个见了你,想来张真人与你,还真不好分谁更高一筹。后生小子石头,给前辈请安了。”
                      这石头的性子果然直得不一般,说完话居然也不理别人,直接冲着梁喜发跪倒,咚咚咚磕了仨响头,这才重又坐起,大笑道:“前辈,石头敬您!”
                      梁喜发之前并未在意石头的长相,但此时听到石头的名字,已大概猜到他是谁的后人,细瞧了石头的面貌,心下更是惊喜不已。
                      眼见这后生虽然看着粗豪,却是极懂礼节,梁喜发不由得笑道:“嘿嘿,没想到那老东西也有了儿子,还是两个,真好,真好。”梁喜发笑着接过石头双手奉上的酒碗,“几十年没见过了,不知道他是不还想着要学老龙王的本事。”
                      石头听完梁喜发的前半句,已经有些吃惊,而后半句一听在石头耳中,这七尺多高的强壮汉子激动得猛地站起身,喜形于色:“前辈,你是我家老头子的朋友,肯定还是最好的那种!这么多年了,从没哪个人还知道老头子心里惦记的事!”
                      梁喜发呵呵一笑,示意石头坐下,同时又向已经走过来的石林点头示意。“石老怪二十岁那年,跟我在云天山门口打了三天三夜,最后输了我一招,气不过,就跟我拼酒。结果不用内功,我让你们老爹灌得昏睡了整整四天。后来那臭老怪愣说喝酒上嬴了我一天,要算平手,嘿嘿。后来十多年,我们打了几十回,本事没长多少,俩人的酒量倒是见长。后来那老怪物喝不过我了,居然拉他四个兄弟来帮忙,嘿嘿,这些臭家伙,跟我车轮战,结果弄得我每到石家庄一回,就得醉上半月。那时,当真痛快!”梁喜发的记忆之门封闭了许久,没想到一打开就想起了可以说除了张重山之外唯一的挚交。
                      石头和石林越听越觉得眼前这前辈似乎就是父亲一直挂在嘴边,惦念不忘的那个传奇一样的剑客。
                      一直坐在一边的中年人此时终于哼了一声,似乎是为桌前这三人自顾谈笑,把他当作空气的不满。
                      梁喜发确实拿那中年人当了空气,那种水平,就算是机关算尽,也动不了他梁喜发分毫。梁喜发看着石头和石林兄弟,笑道:“你们这都是什么表情,有什么好猜的,我就是梁士峰,梁喜发,你们家老头估计没事就编排我的坏话了。”他说着便是一阵爽朗的笑声。
                      石林心头豁然开朗,急忙拉着石头跪下,又向梁喜发拜了几拜,这才站起身恭敬地说道:“前辈,这些杂碎,前辈就不用劳烦了,让我们做晚辈的替您打扫便是。另外,此地离我石家庄不过三百里,我们兄弟正好有快马六匹,本是要去辽北采药回来给老爷子贺寿的,不过这次您要是去了,想来老头子比看到什么都会更开心。”
                      那中年人正要发作,却忽然感觉眼前一暗,石头那铁塔一般的身子已然挡在了他的面前。“你最好让开,否则别怪爷爷我不客气。”中年人说得阴狠,石头却根本动也没动,只是用极其不屑的目光瞥了他一眼。
                      梁喜发笑道:“二位贤侄,我与我这小外孙此番是逃命的,被逼得无奈了才故意来走这大道。我们沾惹的麻烦太多,石家庄三家方圆五百里内应是如雷贯耳,这厮却根本连跑的意思也没有,显然便是那天阴教派来的爪牙之一。你们还是先行离开,也免得给老石头惹上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石林还没开口,石头那铜锣般的声音却响了起来:“前辈,您这么说就不对了。我家那老头子要是知道我们不帮您就自己跑了,回去肯定打断我们俩的腿,而且另外四位叔叔也都常提到您,他们肯定也都想与故人相会。”
                      石林接道:“是啊。前辈放心,便是天阴教来了,我石家庄上下一千五百五十五人也不见得便怕了他们!”其实石头并不知道,早在此次他们兄弟二人离家出来之前,他们的老父便已跟石林提起过过了今年七十大寿,便去寻自己这辈子最好的朋友,若是找不到,便也不会再回石家庄。此时让自己走大运碰上了梁喜发,又怎么能不全力挽留。
                      那被石头挡住的中年男人冷哼道:“你们这些找死的家伙,我师父若是来了,叫你们都不得好死!他老人家来之前,我先叫你知道知道什么是厉害!”他说着抬指便点,出手倒甚是迅捷。
                      石头看着点来的手指,却根本没有躲的意思,石林与梁喜发在一旁看着,也是毫无动作。石头就这么生生受了对手一指,但不论是中指的膻中穴还是之后的面色神态,却都根本没什么变化,仿佛刚才那一指根本就没发生过。
                      石头看着那中年男子的眼神越发不屑,冷笑道:“幻阴指,你师父的话,只怕我确实是要躲的。你?还是算了。”他说着大手一挥,噼啪之间居然将那中年男子和他带来的女人一个一个都用大耳光给扇了出去。
                      石头不去看那中年人如狗啃泥一般的狼狈,转过身来,脸上已恢复了刚才的憨厚笑容:“前辈,你看我这金钟罩如何?打小跟少林的问苦大师学的,也算童子功了。”


                      IP属地:北京20楼2013-08-09 2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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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喜发笑道:“我就知道老怪物肯定会赖着问苦那憨和尚磨点什么到自家,没想到居然给他磨到了金钟罩,你这火候已然不差,但内息刚猛有余,柔和不足,想来问苦那闷头憨的性子,也说不明白,你老爹火爆脾气,一句听不懂,只怕剩下的不是打就是骂了,我写几句话给你,你且有空时练练,于你修行或有所助。”
                        梁喜发说着问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的掌柜要了纸笔墨砚,正要下笔,忽然看了看石林,笑道:“你小子,脑筋想来不错,内力纯厚得多,不过那搬山拳,若是不得‘威震八方’的指点,便不要再强练了,一拳一式实在太过刚强,虽说刚极而柔,但其中要意,实在不是臆测可得的。”
                        石林先是一愣,随后便急忙恭敬地向梁喜发一揖到底,梁喜发一句话,便点明了五年多来他一直难以理解的事。原来那搬山拳的残谱,自己已然练到极致,物极之后,一切都是未知,没有足够的内力,还是不要再妄加尝试才是上策。
                        石林脑中想法纷飞的时候,梁喜发已经将写好的两张纸笺递在石头手中,说道:“告诉石维宇,说梁喜发若是不死,定会带着爱孙一道去看他。”
                        石林一听这话,急忙上前道:“前辈!”梁喜发却一摆手,根本没让石林把话说下去。
                        梁喜发说道:“我这人天生孤独惯了,一辈子就三个朋友,师弟一个,你们那老怪物父亲一个,还有个背叛了我的。嘿嘿,若是缘分到了,何必担心不能再见?告诉石老怪,等着云天剑客,梁疯子肯定还会去看他。”梁喜发说罢,看了看已经睡熟的小张云,笑了笑,身形一闪,已然到了店外。
                        石头还想追出去,却被石林拉住。石头一急,回头就想吼他哥哥,却见石林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前辈执意要走,是怕连累我石家,天阴教这些年精英辈出,若非正道大派和那三大家族还算人丁兴旺,只怕早就一统这武林了,你我还是领了前辈好意,速速回禀父亲才是上策。”
                        梁喜发的踏空步还在张重山之上,方才一闪身,已然到了街心之中。这青天白日里,街上行人却并不多,梁喜发心头多长舒了口气,至少来的那人,很难临时拿别人做质来威胁自己。
                        “云天剑客梁士峰,天一道长最得意的掌门大弟子,想不到岁月不饶人。梁士峰,成了梁喜发。哈哈哈哈,可笑,可笑!”一阵狂笑在这阵话语后由远及近,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竟已到了梁喜发身后不远处。
                        梁喜发抱着张云缓步向沿路走着,而他的身后跟着一个身披紫绸头带金冠的中年人,同样缓步而行。梁喜发似乎根本不在意身后跟着的人,但他脚下的步子却在不断发生着变化,时快时慢,偶有行人路过,看到的仅仅是眼前一个灰白的影子闪过,又忽然出现一个抱着婴孩老头,跟着一切又成了灰白。
                        石林和石头兄弟两个在客栈中远远看着两个影子消失,各自都明白,若非梁喜发,那后来的紫袍人已足以以一敌二杀二他们兄弟两个。
                        就这么“闲庭信步”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眼见将要出了镇子,一团紫影正好落在梁喜发眼前,挡在他要走的路上。
                        梁喜发站定脚步,眼睛虽然看着前面,却恰好越过了那个正挡在自己面前三丈处的紫袍人。
                        “梁士峰,你小看我?”紫袍人终于再次开口,阴恻恻如同来自坟墓之中的声音。
                        梁喜发目光忽然落到那紫袍人身上,却看得紫袍人身子一颤,若不是硬生生忍住,他只怕已后退数步。梁喜发冷声道:“士峰二字乃师尊所赐,师尊西游之后,世间已没几人配叫这两个字。”梁喜发的话语间,透着的不仅仅是对先师的无限怀念,更有着傲视天下的霸气。
                        他原本就是这样的人,侠骨铮铮,傲然天下的传奇侠客,只为了师父的临终嘱托,为了师弟的舍身相助,才隐去了所有的傲骨,甘愿作一个扫地的仆人。但现在师弟一家生死未卜,自己竟只能救出张云一个,心中悲怒积蓄已久,刚才又巧遇了故人之子,胸中豪气自然生出。
                        紫袍人却阴笑两声道:“说起来,五位护法都拿不住你,看来真是托了你这手踏空步的本事。只怕你这逃跑的功夫,比你师弟还强了不少。”
                        梁喜发冷眼看着紫袍人,说道:“你若能告诉我师弟一家现在如何,我倒是可以考虑给你一个全尸。”
                        紫袍人却依旧怪笑不断,“也许我轻功不如你,那又如何?你想知道你师弟的下落,只怕羌笛那老妖婆此时正吃着香喷喷的人肉干呢。”
                        梁喜发听到这话,眼中忽然精光暴射。梁喜发身形方动,紫袍人便已伸指点出,目标正是扑向自己的梁喜发怀里的张云。而这指的手法正是刚才客栈中那中年人使过的幻阴指,但出手威势却不可同日而语。
                        近身搏斗讲的是闪转腾挪,绝不是轻功好就能占上风。老子浸淫这指法五十年,只消让我拂你一指,就算是天王老子,也得给我跪下!紫袍人如意算盘打的噼啪乱响,但心中却着实没底。因为虽然紫袍人幻阴指神出鬼没,还时时以张云为目标以制衡梁喜发,却还是渐渐地落在了劣势。
                        两人近身埋战,原应在出手速度上大占上风的幻阴指,在梁喜发面前却依然讨不到任何便宜。比速度,梁喜发实在快了许多,快到当紫袍人忽然发现脚下一软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的右腿自膝以下都已经被梁喜发踢的粉碎。但紫袍人还没回过神来,便觉得点出去还没收回的手上神门穴一疼,手一软的同时,便听到了一连串的呲喀连响,接着便是来自手指的剧痛。
                        “你!”又是一个你字,只不过,这次虽然很想把话说完,却因为胸腹间穴道中指的剧痛而被生生堵了回去。
                        梁喜发看着倒在地上的紫袍人,神色间仍旧冷冷的,仿佛根本没有经过刚才那一番快愈闪电的剧斗。“你的嘴没被我封住,说,还是不说。”
                        紫袍人此时才感觉到真的害怕,害怕梁喜发那种天下无敌的威势,由那气势带来的恐惧感头顶醍醐灌下,直至脚心涌出,几乎让紫袍人凉透了心。不过,他依然清醒,或者说强迫自己不要因为害怕了腿上的剧痛推动意识,因为比起面对梁喜发,他更怕死,更怕来自天阴教的惩罚。紫袍人张了张嘴,却又停了下来,如此反复数次,才咬着牙说道:“我若告诉你,你得放我一条生路。”
                        “我放了你,你就能活么?不论你是不是告诉了我实情,或者我放不放你,结果其实你早就知道,不是么?当年‘威震八方’石老侠放你一条生路,想不到你今日又与天阴教合作,你这一死,根本难免,李淮阴。”梁喜发的话不紧不慢,但却犹如锥子狠狠地扎进了紫袍人的心上。
                        “你……居然知道我的名字?”吃惊几乎让李淮阴忘了疼痛,但也只是几乎,他才说了一句话,便又疼得龇牙咧嘴。
                        梁喜发却没答李淮阴的话,只是重复道:“我最后问你一次,我师弟一家如何?”
                        李淮阴一愣,随即狂笑起来,笑的是那般张狂却又如同自暴自弃一般的痛苦。笑罢,李淮阴死死盯着梁喜发,一字字说道:“天阴教主已经盯上你了,除非你比当年天一老道还要厉害,否则以当今天阴教主的本事,嘿嘿……”李淮阴话未说完,忽然一歪头,梁喜发伸手探他气息时,竟然已自死去。
                        梁喜发看着李淮阴的尸体,却只是摇了摇头,自语道:“你武功虽强,却不知我身负的心法却是克制你那幻阴指的天敌,也罢,师弟一家的消息,自然会有天阴教的人给我送来。”


                        IP属地:北京21楼2013-08-11 1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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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上官灵
                          能突然将这四个词送到我手中,来人想是已经知道我是谁,更是与那个人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梁喜发侧身站在窗边,透过窗缝向外看去,街边小贩,路上行人,甚至其他屋里楼中的窗口,皆有些神情目光与常人不同的存在。
                          嘿。梁喜发暗自冷笑一声,心中已知这纸条不过又是天阴教又或是其他武林败类的陷阱,只不过这次确实高明了许多而已。他明白,此时要做的,就是安稳地吃饭,休息,静待那些人所谓的“天罗地网”罩过来,既然敌人已经“告诉”自己,他们知道自己在找什么,能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那他梁喜发最好的应对,便是不变应万变。
                          就在梁喜发收到纸条的同时,在与他隔了三间的客房中,那个在之前的街那偷窥过梁喜发行踪的美貌女子,正看着她面前那个倒映着梁喜发身影的铜镜。
                          “纵然你轻功冠绝天下,又或是剑法举世无双,落在我天阴圣教布下的无边神网之中,也一样是插翅难飞。”女子嘴边泛起的笑容不可不算是惊世之艳,但任谁人见了,只怕都会被其中那深深的愤恨吓得打个激灵。“父亲举全教之力,又特地屈尊降贵地联合那些武林中的杂碎,为的便是要你和你怀中那小孩。只要我此次擒你回去,父亲大人定会对我奖赏有佳,也省得那小贱人总是在父亲大人面前抢我风头!”
                          女子在屋中来回地走动着,不时地看着铜镜中梁喜发的动作。她越看越觉得,实在难以想象一个当年叱咤风云的云天剑客,此时却直如寻常老者一般,只顾与怀中孙儿为乐,根本难寻半分当年的侠客之意。若非之前见过梁喜发与李淮阴那惊人的战斗场面,这女子根本难以相信眼前的人曾让天阴教上下损失了两千人之众。
                          能做得如此深藏不露,也难怪父亲大人如此兴师动众,我还是小心为上。女子眼珠一转,计策已上心头,推门叫道:“小二,给我送壶最好的茶水来。”
                          小二应声上楼,进得屋门后,却一改嬉笑神态,反而恭敬地将茶水奉上,同时恭声道:“清少主,请问有什么吩咐?”这屋中早已被改过,是以小二说话声音虽然不弱,却也不必担心被梁喜发听到。
                          而这被叫作“清少主”的女子则正是天阴教主之女,姓韩名千清。虽然她从未在江湖走动,但在天阴教中,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尤其是她那美艳之极的相貌,更是让无数天阴教众崇拜不已。
                          韩千清轻抿了一口茶水,轻声道:“把这纸条交给夏丫头,让她子时投到那老头屋中去。”
                          小二一愣,下意识地回了一句:“夏香轻功虽然是教主亲自点拨的,但那老头可是‘云天剑客’,少主……”
                          小二的话还没说完,韩千清两道柳眉已然蹙在一起,微笑道:“左中闲,我看你真是闲得狠了,我要安排什么事,还需要你的意见?怎么,难道你对那贱丫头有什么想法?”
                          左中闲正是小二的真名,他先是被韩千清那媚态横生的微笑迷得愣了一下,随即又被她后面的话惊出一身的冷汗。他确实与夏香相恋很久,但因为夏香是韩千清的贴身使婢,两人见面虽多,想相聚一次,却难如登天。左中闲原本想着此次随大小姐出来,立些功劳,回去好请大小姐答应将夏香赐婚给自己,却没想到,这次的目标居然是隐居已久的传说剑客,更没想到此时韩千清居然要让夏香去冒险。
                          见左中闲不说话,韩千清忽然便手轻轻拽住了左中闲的领子,轻轻将他拉近了自己,娇声道:“怎么,我不比那小贱人好看么?我可是一直觉得,你是个可造之才,想不到,啧啧。”
                          左中闲原是天阴教主的贴身守卫,本事之高,实在韩千清之上,但此时被韩千清轻轻一拉,人居然鬼使神差地靠近了眼前这个同样是他心中女神一般的少主。韩千清的美,实在妩媚到了极致,是以即便左中闲心中所爱确是夏香,此时他的脑海中,却也只剩下眼前的清少主一位。
                          左中闲愣愣地点点头,韩千清离他好近,近到可以清楚地闻到她身上那股远则无味,近却可闻的如幻般的体香,近到左中闲甚至觉得,只要自己一伸手,就可以将那无限娇好的身子揽在怀中。


                          IP属地:北京24楼2013-08-13 0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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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衣衫方才飞出,便是“砰!砰!”两声,两支巨努将其死死钉在了地上,弩身仍自抖个不停。梁喜发嘴边一笑,知道对方过度紧张之下,根本没分辨那衣中是否真的有人。他身子原地拔起,一招踏空步,迈步间人已上了房梁。夏香正想跟上,却见梁喜发冲身后一摆手,却是叫她原地别动。
                            梁喜发右手自房梁上抠下一块木屑,弹指间将其破顶击出,随即便一个倒挂金钟直坠下来,在头将及地时忽如柳叶随风,一个翻身,稳稳站在了之前站过的地方。梁喜发人方站定,又是三支巨弩已穿过房顶,将刚才他射出木屑的地方砸了个稀烂。
                            梁喜发看着巨努穿顶而入,面上平静如水。他再次动作,而这次却是倒退出去,退到客户门口时,右脚向后一磕,将门槛向着窗外磕飞。但这一次,穿外却没有任何动静。
                            梁喜发心下暗道:还道天阴教人当真紧张,原来还是想诓我中计。我便“中”一个给你们看看!
                            梁喜发想到这里,忽然回到夏香身前,传音道:“随我上去!”他话音还留在地上,人却已拉着夏香从刚才被巨弩射烂的屋顶冲了出去。
                            脚下客栈之中闪过的火焰,让夏香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但凡梁喜发刚才反应再慢了半分,两人此时也都要被烧成焦炭。
                            “好个云天剑客,这客栈此底到顶五丈有余,您老拉着个累赘还能电射而上,当真风采不减当年。”韩千清拍着手,笑得如花似锦,说出的话看似赞誉,却又透着阴冷。
                            梁喜发瞥了韩千清一眼,哈哈一笑:“当年?当年你还不知在哪。小妖女,这些日子我剑下所斩虽然尽是恶人,但你若自散手下,我倒是可以放你们一马。”
                            韩千清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忽然间掩口而笑,直笑得如花枝乱颤,好容易止住笑意,这才说道:“阴阳二老说得当真不错,前辈您还真是自视甚高,小女实在难忍笑意,还望见谅。”
                            梁喜发却未因为韩千清这嘲讽般的话语有什么情绪变化,反而淡然道:“若是师尊,又或龙前辈在此,我倒真不能说得太过狂妄。”他说着淡淡地扫视了一圈,“只可惜,此地之人,无可接我一剑之辈。若是你们继续之前那般机巧与火攻,倒还能让我再烧卷几根须发。”
                            虽然梁喜发只是淡淡地扫视,并未将目光停留在任何一个天阴教徒身上,但四周的天阴教徒却还是不由得感到背后泛起的阵阵凉意。天阴针,地蜂火再加上穿天弩,这三样夹击之下,还能活着的人,他们着实见得不多,此刻面对眼前这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众人皆有着一种莫名的恐惧。
                            韩千清攥紧的双手中各有一种颜色的霹雳弹,黄色为攻,白色为后撤埋伏。这次出来,她一口气带来的魑魅魍魉这些天阴教中的暗杀主力,加上左中闲为首的来自父亲身边的五名贴身护卫,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立下大功,好讨父亲的欢心。可是,此时的韩千清,却越发没底。她确实故意诱梁喜发出来,但没想到对方选择了最危险的屋顶,而且就这么站在无数针筒强弩与火弹的环围之下,毫无畏惧。
                            管你是不是三头六臂,我还有得是手段!韩千清咬紧了牙关,狠狠地甩出黄色的霹雳弹。
                            梁喜发看着空中黄色烟雾炸开,便知道韩千清沉不住气,这是要与自己拼命。梁喜发知道敌人要与自己拼个鱼死网破,反倒更加平静,原本就没想过此役可免,那还不如刺激敌人放弃早些动手与自己搏命。
                            夏香一见黄烟,脸上立时现出害怕的表情,毕竟魑魅魍魉的名头和手段她是亲眼见过,此时虽然自己本事大涨,但要真的去面对那些行如鬼魅,手段残忍的怪物们,不害怕,却是不可能的事。
                            梁喜发手中软剑抖出,弹开无数飞针的同时,已然刺死了三名从楼下摸上来的敌人。梁喜发瞥了身后的夏香一眼,传音道:“待我冲上去,你便躲回房梁,等我传信便一路向南逃便是。”
                            夏香点点头,在梁喜发将数片房瓦踢向韩千清的同时,矮身向方才他们出来的洞口钻去。
                            梁喜发踢飞瓦片,正待以踏空步借瓦前行,忽然发觉身后衣衫似乎被极细的东西顶得微微一动。梁喜发此时气起过半,在寻常高手而言,正是前力已发,后力未续的时候,一旦被袭便极难全身而退。但梁喜发哪里可以常理计算,云天剑客,享得“云天”二字,全是赞其轻功绝顶。
                            梁喜发身形不变,向前迈步的步子微一加大,同时持剑右手向后闪电一甩。
                            韩千清看到梁喜发的动作,暗骂一声“废物!”,同时向后便躲。原本一直站在她身后的五个黑衣蒙面人此时也都扑向了踏“空”而来的梁喜发。
                            夏香依然保持着击发芙蓉针筒时的姿态,只不过她的喉间忽然喷出一道血线,既而其整个身子便如泄气的皮球,转瞬间软倒在屋顶,再也没了生息。
                            梁喜发其实早知夏香并不可信,所以一直有所防备,因为他明白天阴教教规森严,百余年来从未有过叛徒。自打见过那村中天阴教众为了一个可能永不发生的任务苦守多年,梁喜发便强迫自己不再对其教众存有任何怜悯之心,凡遇想取自己性命之人,就同以待之。
                            那夏香“叛教”之心显示的如此决绝,本就不相信她的梁喜发更是在夏香极听话地往回躲时,便确定了她那夜探不过是故意被擒,好借以藏于自己身侧,伺机偷袭。原本多少还抱着一丝希望的梁喜发,在感觉到身后那极细的微动时,已放弃了最后一丝怜悯之心。
                            扑向梁喜发的五名黑衣蒙面人中便包括了左中闲,此时的他双眼已是殷红如血,夏香的死,着实刺激了左中闲的神经,以至于扑上来的五人中,他是唯一一个门户大开,却又带着搏命的架式的人。


                            IP属地:北京27楼2013-08-15 08: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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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再放一更~


                              IP属地:北京28楼2013-08-15 0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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