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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pic:认命-骸云
Author:始萏
CP:骸云 only
我在半夜三点钟醒来。
仅仅因为在梦境中猛然觉得自己的肛门有点不对劲,我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就冲进厕所,耳朵听到一阵令人心酸的声音,就像是肚子里的什么东西纠缠成一个疙瘩。我蹲了五秒,在那声音响起后,我慢悠悠的站起来,嘴角有弧度的弯着,半提裤子,连眼睛都没有睁开,但却能够想象我吃下去的东西拉成屎,并摔在屎坑上开出一朵花。
我关灯,我躺在床上,我闭着眼睛。
外面还没有太阳升起来,房间里的钟表一秒一秒的走,城市里有风却无声。我还是笑着,闭着眼睛笑,假想着我的梦足够令我愉悦,并且笑着醒过来。我梦到十几年前的我和你,那时候我们住在一起,躺在一张床上做爱,并从不幻想自己有个怎样的以后,我们亲吻、拉手、走在同一条街上,走在不同的城市里,对我而言,心的距离隔着十万八千里远。我抱着你,像抱着一颗定时炸弹,以它的毁灭来令我粉身碎骨,但我还是想着,抱紧一点,再紧一点。
到现在论其原因,我只能说,抱歉,那时年少轻狂。虽然我现在也没多冷静,但至少有药可救。我的朋友们都感到不可思议,像我这样一个花花公子,怎么会对一个黑发美人儿动心,并且沦陷如此。我并不怪他们,毕竟我在他们面前曾经说过说,爱情是一个大骗局,我只好闭着眼睛说谎。
我和你从不说爱,也不屑说爱。在一起的时候,大部分的时间花在打架、疗伤、令对方流血之类的事情上。所以现在我翻了个身,脑子里乱糟糟得纠成一个疙瘩,可惜它不会张口说话,不然我就能听到一些声音,有别于人类的声音。我因为肚子痛所以脑子清醒,但我还是闭着眼睛,我渴望再次睡过去,并且在梦境中继续我的旅途。我走到一个地方,用我的双脚走,那个地方没有云雀恭弥,也没有太阳和月亮,只有开不清颜色的黑和白在无限延伸。我就在这条路上走着,一个人笑着却安静的走,甚至我不知道那条路最后通向哪里。唯一的缺憾是,我居然能够听到你的声音,在那个有我的未知世界里。
你知道那种绝望吗?永远摆脱不了的梦魇。失望有很多种,但绝望只有一种。
我坐起来,睁开眼睛看着由于低着头而散下的碎发,并且毫不意外的,张开了紧握着的手。手上有一个不深不浅的疤,我再次睁大眼睛,然后感觉到肚子上方的心脏纠成一个疙瘩。我看着我的手,掌纹错乱迷踪如同街头小巷,这就证明了我的命运曲折。我的左边眼睛很快就流下泪来,我想,一定是太疲惫了,我的眼睛,连同我的心。
眼睛睁太大就会流泪。
我无端想起这句话,默默的把手掌盖到那只眼睛上。一片空白的脑子里突然窜上几串数字。
—年—月—日。云雀恭弥&——的婚礼。
那些该填下的空白是什么,我暂时想不起来。可我现在想要出门,在凌晨的大街上唱歌,因为此时无论是太累太乱太害怕,我都说不出话。我只好穿起褪到膝盖的裤子,在镜子面前扯扯睡得皱起来的白色衬衫,拿过缺了一角的木质梳子,眯着眼睛梳头——其实也不过是拿着梳子往头上扎。我吹了一声口哨,从鞋柜里拿出唯一的一双黑皮鞋,然后走出门。最近我扔鞋的毛病又犯了,我绝对不是故意要往转交的污水坑上踩的,真的。
一条街道,一个我,一个月亮,没有一盏光。
我走着,不出声的笑,然后闭着眼睛走过转角的地方。不小心踩中了污水坑。我闭着眼睛,摔在地上。没有意料之中的灯光。实际上,这个意料之中早就在我意料之外。手掌上一阵磨人的疼痛,那块即将愈合的疤再次被撕开。我张大眼睛,发现左边的眼睛在流泪。
我终于不得不想起来,在那个月亮迷了路的夜晚里,我喝醉了酒在街上唱歌。旁边跟着一脸冷漠的云雀恭弥,无可奈何的跳马迪诺。然后我像是博取母亲关注目光的小孩那样,恶劣的朝那个污水坑踩下去,我闭着眼睛,摔在地上。然后无人理睬,转角处突然冲出来一辆面包车,用它此时能够发出的最大光芒笼罩着我,然后我看到云雀恭弥冷静的转身,回头,伸手。直到我与他的手指头就这样错过,我才知道,后面还跟着个跳马迪诺,我闭上眼睛,因为左边的眼睛在流泪。
他从不给我微笑,但却令我感到危险,每当我抢过他嘴里的烟,他就会满足我渴望的嘴。然后在我这一秒一秒捱过得十年里,让我明白什么哪种沉默才是最高蔑视。我从没想过和他走到坟墓里,所以我如今能够笑着走在街上,重复着我们俩错过的瞬间,伸手揪住头发,在我的笑声里回忆起那个世界里他所说的话,再无其他。我坐在地上,等着天亮。
我还是妥协了,我认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