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被木板钉死的窗户未曾透来一点光亮。在天花板上挂着的简易电灯也没有打开。狭小的屋子被黑暗溢满,仿佛已经被黑暗吞噬掉一切。
躺在床上的温尚翊微微抬起手来,挡住自己的眼睛。从半开的屋门外透进屋内的灯光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过刺眼。他撑着床,把身上仅着的白色衬衫上的扣子扣好。如他所料,在那过于刺眼的灯光之后,他听见了运动鞋踩在已经有些腐朽的木地板上的,格外熟悉的声音。
“阿翊。”他旧时的同窗好友、现在养着他的毒贩——陈信宏,正在门外用着他一如既往的清亮声音喊着温尚翊。他扶着墙,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适应了刺眼的光芒,他跌跌撞撞的走出屋子。“阿信。这次是什么。”温尚翊的步子始终有些不稳。只能一小步一小步的,慢慢的走到陈信宏身边。他靠在陈信宏的身上,用他干枯而泛着苍白的手臂勾上了陈信宏的脖子。
“海洛因。四号。”陈信宏从宽大的风衣内兜里缓缓拿出那包白色的粉末,递给温尚翊。“但是纯度会比较高。我的货。”温尚翊接过那小包粉末,从满是速食食品包装的桌子上随意扯出一张锡纸,将粉末洒在上面,摇摇晃晃的回到了床上。站在客厅的他皱了皱眉,跟着进了卧室,打着了打火机,放在锡纸下面灼烤着。火光明灭之中,他想起他和温尚翊曾经的那段感情。
最初的时候是高中。那时的温尚翊很健康,也很结实。他们在一起度过了整个高中。在这三年里,他感受到自己对温尚翊的情感,却一直没能跨过爱的界限。直到有一次温尚翊喝醉了,和他做过以后。他开始疯狂地迷恋上了温尚翊,每个周日都会和他做爱。但这种关系却只持续到高中毕业。升入大学后,他就没再见过温尚翊。从大学毕业,他被自己实习时所属的上司录取,派到这个毒窝来做卧底。因为他的货纯度高,价格在同类毒品里也算低廉,所以吸引了不少瘾君子前来惠顾。而在那些生理上瘦弱的犹如重症患者,心理上却疯狂地犹如精神病患的瘾君子里面,他看见了久违的温尚翊。
这样持续了多长时间呢。从看见他、认出他之后,陈信宏就买下了这栋小平房,用自己在那里赚来的钱养着他,同时把每次的货物精心挑拣,为他送上最好的毒。他明白这样的事情只会害了他。他也曾想过让温尚翊戒毒。但他亲眼目睹过戒毒时的痛苦。那些人疯狂的把自己的头向墙上撞去,鲜血流了满地,不断地挠着自己,用烟头烫着自己,在身上留下丑陋的伤疤。那种感觉,仅仅是看着就已经让人喘不上气。
“在想什么。”温尚翊深深的吸了一口白色的烟雾,他的脸色渐渐好了起来,眼中是刚才不曾有的明亮。陈信宏从自己的世界中猛然惊醒,抬头看了看时间,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把炙烤着锡纸的打火机的火焰换了个地方。火焰散发出的热量让陈信宏和温尚翊都微微出了点薄汗。陈信宏注视着躺在一旁的温尚翊。他瘦削的脸映着火光,那种别样的美让陈信宏看呆了。“啊……”温尚翊轻叫出声“阿信……锡。”锡纸已经化成了锡水,滴在了床单上,把原本漂亮的床单穿了一个洞。穿洞的位置又极靠近温尚翊裸露的大腿。那样的灼热让他不禁轻叫出声。
陈信宏把打火机扔在一边,火焰随着按键的弹回而熄灭。“来一发?”火焰熄灭,一切又归于黑暗。陈信宏转过头去看着只身着一件薄薄的衬衫的温尚翊,他慵懒的躺在双人床上,回味着刚刚的感觉。那种忘记忧愁。忘记痛苦的感觉。
“随你……呼……”温尚翊喘息着,海洛因带给他的快感还没有过去。那样的快感比世上任何东西带给他的快感都要强大,甚至连上床时也未曾有过如此的快感。